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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大家的质疑当中,谢晓峰还是走进了绘画辅导班。虽然衣服被颜料废了不少,但是这家伙居然一路坚持了下来,而且学了一年多,就能画出点名堂来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谢爸当年的这个英明决策还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想想,要不是谢晓峰去学了画画,就凭他那顽劣的本性和可怜兮兮的念书资质,估计高中没毕业大概就去街头当流氓去了吧。
初二的时候,我们班上出现了第一对小恋人。他们是李璐璐和张翔,一个挺漂亮的女生和一个不怎么帅的男生。
“我昨天看见李璐璐和张翔接吻了。”吃午饭的时候,林小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十年前,早恋并不常见。对于那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早恋就像是探险,虽然知道一定会有美丽风景,但是因为胆子太小阻力太多,大多数人只能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时候的我们单纯得可笑,听见一个吻字就会大惊小怪。
“他们也太夸张了吧!”我用勺子奋力插了插饭盒里的饭。
“他们本来就谈恋爱,这很正常。”林小言放出这个炸弹之后,自己倒是摆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可是……”我吞吞吐吐却不知道要辩驳什么。
“可是什么?”林小言问。
“可是张翔一点也不帅。”我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林小言白了我一眼,又自言自语地说:“真想接吻是什么感觉。”
听了这句话,再看到林小言花痴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脸红心跳起来。
接吻的感觉,是不是真如小说里写得那样,会天旋地转?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让我自己都觉得羞耻的遐想中时,耳朵边忽然传来一声饭盒的“哐当”声。
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谢晓峰的恶作剧。
他见我回神,举起饭盒又准备在我耳边敲一次,想到自己那些羞耻的想法是被谢晓峰打断,不由得恼羞成怒,在他再次敲响饭盒之前,我朝他怒喝了一声:“谢晓峰,你找死吗?”
他看见我的怒气,识相地收了手,对了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可恶。”恨恨地瞪了一眼谢晓峰在人群中的背影,我死命地插了几下饭盒里的饭。
“我说,谢晓峰长得还蛮帅的。”林小言忽然冒出一句。
“屁。”我立马嗤之以鼻地否定。
谢晓峰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是那个吸溜着鼻涕的小破孩。这样的人如果都算得上帅的话,母猪都能赛貂蝉了。
“我是说真的,听说他们班好几个女生喜欢他呢。”
吃到喉咙的饭因为这句话差点被呛了出来。
“小言,此话当真?”我纠着眉头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班的人。”林小言的表情确实不是开玩笑,不过她话锋很快一转,“不过,我还是觉得周晨比较帅。”
周晨?
我想了想,除了他鼻孔朝天的冷淡表情,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敢情这些人脑子眼睛都有毛病?
林小言沉默了一会,又神秘兮兮地说:“安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告诉别人。”
看着林小言小女生般羞涩的模样,我有种预感她要说什么,于是郑重地点头。
“我喜欢周晨。”
这回,我是真的被呛了,咳了半天,我终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小言,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去追周晨?”
林小言耸耸肩:“无所谓,我又不指望周晨对我能有什么回应,只要让他知道我林小言的心意就可以了。”
“小言,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当炮灰啊!”
“所以说,你要帮我。”林小言从口袋摸出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你和周晨不是邻居么?帮我交给他,再帮我美言几句。”
我看着林小言手里的一团粉红,哭丧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周晨一点也算不上熟。”
林小言犹豫了一下又说:“要不,你让谢晓峰帮我转交一下,他们俩关系不是很好么?”
我想了想,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少女的梦想破灭,勉强点头。
吃完饭,我钻进画室。这个时段,通常只有谢晓峰一个人。
自从几个月前,我禁不住谢晓峰的软磨硬泡再加上一个月一顿KFC的诱惑,答应了做他的模特。而时间就是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
实际上,我之所以答应谢晓峰,是因为我知道画室里有一个长沙发,用来睡午觉比趴在桌子上舒服多了。
谢晓峰正在摆弄他的画板,我冲上沙发就一屁股歪歪扭扭坐下。
“猪啊,你坐正点,我要开始画了。”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却还是颇有敬业精神地坐好了身体。
“好了没有?”只是过了两分钟,我就有点坐不住了。
“你别动,还才刚刚开始呢。”谢晓峰一会儿看着我一会儿看着画板。
午餐之后的恹恹状,再加上沙发的柔软,没过几分钟,我的眼皮就开始不听使唤地打起架来。
“喂,你别动啊!”谢晓峰的声音有点愠怒的样子。
本来就很困,被他这样一叫,更加剧了我罢工的冲动:“画个画这么磨叽,不管了,我先睡一会。”
“猪啊,你太不敬业了。”谢晓峰丢下画笔,走到我身前横眉竖眼地对我张牙舞爪,似乎有种想掐人的冲动。
不过,这对我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朝他嘿嘿笑了两声,斜着往沙发上一躺,用行为告诉他我要睡觉了。
谢晓峰气哼哼地抛了一句“每次都是这样”,扭头准备离开。
谢晓峰说的没错,每次都是这样。
虽然答应了当他的模特,但是每次坐不了几分钟,我就会罢工,把他气得半死,因为是他有求于人,即使得了内伤也不能对我发作。
谢晓峰走到门口时,我忽然想起身上的那封粉色信笺。
“等等。”我从沙发上蹦起来,叫住谢晓峰。
“什么事?”谢晓峰不耐烦地转头。
“给你。”我走到他面前,将信递给他。
“给我?”谢晓峰疑惑着接过折成心形的信笺,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之前的怒变成了喜再变成了羞涩,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给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给周晨的。”
“你给周晨的?”谢晓峰脸上又变成了龙卷风,声音也不自觉地扩大。
我再次白了他一眼:“是林小言给周晨的,就是我那同桌,你知道的。你帮忙交给周晨,顺便说几句林小言好话。”
“我干嘛要做这种事?”谢晓峰一脸嫌恶地要将信塞回我的手中。
一颗少女的赤诚之心,居然被他用这种表情对待,虽然不是我,但我还是华丽丽的怒了。
“谢晓峰,这么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和那个林小言又不熟,干嘛要帮?”谢晓峰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真的不帮?”我垮下脸。
“对,不帮。”
“谢晓峰,我记得好像你前天跟老师请了病假,不知道谢叔叔谢阿姨知不知道这回事?”我阴恻恻地说。
“好啦,我给周晨就是了。”谢晓峰收回拿着信笺的手,一脸恼怒地说,“你还不快睡你的觉去,猪。”
我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这回了沙发,并对出门的谢晓峰做了个欢送的胜利手势。
懂事之前
第二天,我和林小言走在走廊里,看见周晨迎面走来。
“给了没有,给了没有?”林小言扯着我背后的衣服,低声问我。
“给了。”我已经向谢晓峰确认过。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林小言的声音都在颤抖,连带着我都跟着穷紧张。
周晨走到我们面前时,依旧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我这个邻居和给他写了情书的林小言都是空气一般。
因为林小言已经丢盔卸甲,作为好友的我只能勉强帮她撑着,我朝周晨努力笑了笑,抬起手挥了挥:“嗨,周晨。”
周晨淡淡瞥了我一眼,回了一个比他眼神还要淡的“嗨”字,然后像个鬼魂般从我们身边擦了过去。
“真伤心。”周晨走过后,林小言蔫蔫地低下头。
“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别太伤心。”
“没事,在喜欢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林小言说完,又抬头笑了起来。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的眼角有落寞的神色。
对于周晨的行为,我觉得有点气不过,就算是不喜欢别人,至少也要有个说明,总不能连看都不看人一眼。
放了学,在回家的路上,我追上一个人走着的周晨。
“周晨,周晨。”我在后面叫,但是前面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我更来气,酷也要有个限度,总不能叫都叫不应吧?
我疾步走上前,大力拍了一把周晨的肩,有点愠怒地对他说:“周晨,我叫你呢!”
周晨转头看见我,双手在耳朵边弄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原来周晨戴着耳机,不免为刚才下手的力度内疚。
“不好意思,我真没听见。”周晨解释。
说实话,周晨说话的时候并不像一个很酷很骄傲的男生,甚至是非常有礼貌还带着点羞涩。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深幽的黑色,据说那是忧郁的颜色。
他这样一说,我刚刚的气便消去了大半,但还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我想了想说:“你看了林小言给你的信么?”
“林小言?”周晨似乎有点疑惑的样子。
难道是谢晓峰私自扣押了信件,没有交给周晨?
“就是跟我一起玩的那个女孩,一封红色的信。”我试探着再问。
“哦,那个啊!”周晨恍然大悟。
“这么说你看了?”我继续问。
“看了。”周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呢?”我不甘心。
“然后?”周晨不解地看了看我,“我应该做什么吗?”
我望了一眼周晨迷茫的脸,不免气结:“你至少应该对人家说点什么吧?”
“说点什么?”周晨还是不解。
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下去:“比如说你喜不喜欢人家?”
“不喜欢。”周晨回答的很干脆。
“那如果不喜欢人家,你应该委婉解释一下,或者是有喜欢的女生了,或者是因为要好好学习,不想早恋。”
周晨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得我一头雾水。
“算了,算了。”我觉得和这种怪胎沟通实在难度太大,干脆放弃,“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虽然你不喜欢人家,可是我也不喜欢看着我的朋友太伤心,你就当行行好,说点什么话安慰安慰人家吧。”
说完,我迅速撤离周晨的身边,以免被冰冻得厉害。
没过几天,林小言忽然拉住我的手:“周晨找我说话了。”
正在课间抽空打瞌睡的我被这个消息惊得全部瞌睡虫都不见了。
“真的?”我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中午,你去画室的时候。”
“说了什么?”我忽然来了兴趣。
“其实也就说了两句话。”林小言咬了咬唇,有点害羞。
“哪两句?”
“第一句是说,我们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很符合周晨的风格,我暗自点头。
“第二句是,其他的事情等我们长大一点再说。”林小言忽然抓住我的手,兴奋地道,“你说,周晨说这句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以后还有希望?”
我抽回自己的手,虽然知道周晨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为了不打击同桌的少女心,只好昧着良心点头:“应该是。”
“噢耶!”林小言欢呼了一声,“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努力向我的白马王子靠近。”
看着斗志昂扬的林小言,我几近呈黑线状。原来我一直看错了周晨,这家伙还真是有一手,不仅没有给自己找来麻烦,还保留了林小言一颗完整的少女心,真是四两拨千斤啊!
初三下学期伊始,周晨在全区统考中拿了第三,谢晓峰在一个省级绘画比赛中获了奖。
在这两个人的映衬下,我忽然变得那么平凡。
周末的时候,我拿着林小言的一本口袋书躲在房间里看,被老妈抓了个现行。
老妈拿起书,看了一眼画着一个帅哥的封面,随后翻了几页,脸色变得比输了钱还难看。
这种书通常有一些限制级的描写,被老妈活捉,我真恨不得马上遁形。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地缝,老妈的爆栗就上了我的额头:“都快中考了还在看这些破书。你看看人家周晨,稳打稳会上一中的,现在就连谢晓峰都能凭着特长进一中。要是到时就你一个上不了,你丢不丢人啊?”
被老妈这么一说,我的危机感忽然就上来了。
是啊,就连谢晓峰都能上一中,要是我考不上,就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我默默地仰天长啸,为自己的人生悲痛起来。
痛定思痛后,我辞掉了做谢晓峰模特的工作,他问我为什么,我说要好好学习考一中,他便不再勉强,还对我握拳叫我加油。
看到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头。
其实我的成绩在班上一直算中上游,并不算差,只是我们这种子弟学校一年能考上一中超过十人就算是奇迹了。
像周晨这种全区拿前几的,基本上是建校以来第一人。
初中的课本不难,我头悬梁锥刺股了两个月,居然在月考中窜到了年级的十几名。虽然离考一中的水平还差了一点,但总还是让人看到了希望。
老妈见我如此奋发图强,每天晚上回去都为我炖鱼汤,因为据说吃鱼会变聪明。
每次晚上温书的时候,听见谢晓峰家传来的电视声音,都牙痒痒地感叹世事不公。好在,谢晓峰算是知趣,自从我立志考一中后,他就再也没有来烦过我。
倒是在中考前的一个月,周晨来到我家找我。
“安安,周晨找你。”在屋内复习的我听见老妈的叫声。大概是连老妈都为周晨的造访感到意外,声音叫的很是刺耳。
忘了说,为了表示和我同甘共苦,老妈暂时放弃了每日出去的垒长城活动。
我准备走出去,却见周晨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
“周晨,你有什么事么?”我有点意外。
“这是我的笔记,很全,还有一些习题,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周晨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
我有点诧异,没想到冰山周晨会主动对我伸出援助之手,接过他手上的本子时,差点感激涕零。
“谢谢你,周晨,要是我考上了一中,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我想我此时的脸已经堆成了一朵花。
“不用谢,我相信你会考上的。”说完,周晨也没跟我道别,就退出了我的房间,轻飘飘地连个声音都没有,让我不由得想起“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那句诗。
“周晨找你干嘛呢?”老妈从外面探进半个头问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笔记和资料:“给我送他的笔记呢。”
“哟,真是看不出来这孩子平时冷冷清清的,没想到还挺热心的。”老妈嘟哝了一句又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周晨的笔记起来作用,中考时,我考得出奇得好,成绩出来,居然挤进了年级前五,虽然和周晨接近满分的成绩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上了一中。
似乎是冥冥中注定,我和我楼上楼下的两位,绕来绕去还是绕在一块,我甚至怀疑我们会永远像这样,生活在同一片狭小的天空下。
只是,在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们最终还是会奔向属于自己的世界,然后隔得很远很远。
情动以后
高中的日子很无聊,寄宿制的重点中学,比起监狱其实好不了多少。
新同桌是个学习很好的女孩,即使是下课时间,她也是埋着头徜徉在课本的海洋里。
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和我在课桌下面悄悄地交换言情口袋本了。这让我时常会怀念起林小言,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喜欢着周晨?
其实在周末回家的时候,我还是会常常见到林小言的,但是除了聊聊各自的新学校新朋友,便很少说起其他。
她没问我问起周晨,我也不主动去提。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学期,除了日复一日的枯燥和乏味,我觉得自己在这个新学校一无所获。
而我所知的是,周晨已经开始展露头角,我想任何地方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芒。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不仅仅是因为学习。
至于另外一个靠着特长入校的谢晓峰,自然也是不甘寂寞,早在学校闹得天翻地覆。短短一个学期,便打过三次惊动过校方的架。但因为是特长生,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学校基本上都会网开一面。
狗改不了吃屎,我想谢晓峰的莽撞暴躁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改掉。
无论怎样,周晨和谢晓峰在新的学校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精彩着,而我这个成绩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