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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诗篇(第一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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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不算番外:拟大结局

  拟大结局之最后的疯狂: 
  德国海军中尉海德里希第16遍按铃叫人,6次开枪射击,4次试图逃出房间。 
  ”您是谁?!”他开始狠揪自己的头发。 
  但那位女士依然坐在那里,羞涩地微笑着,因为她为自己感到不太好意思。尽管如此,她对对方的歇斯底里有点吃惊 
  。 
  “您大概胃不太舒服,对吗?我有时候也……哦,我是说,我倒从来没有这么严重,大概临睡前喝点红酒对您有好处,我记得你们有种酒叫李什么的,好像她们写二战YY文时老提来着……” 
  “出去!”海德里希的手指发抖,像两只蜘蛛在自己脑袋上爬,一缕金发被揪了下来。 
  女士很好奇地看着他,同情地说:“您的工作压力真是……不过请放心吧。”她戴上眼镜,从手袋里翻出一本笔记,“对不起,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她哗拉拉翻着书页,“……D日行动……哈尔科夫会战……瞧,这和您没关系,等您死后两年——哦,对了,在这儿——我谨此通知您,******计划昨天已经成功了!热烈祝贺您!” 
  她眉飞色舞地伸开双臂。 
  “我根本没有这个计划!” 
  “您会有的,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它在制订之前就被出色完成了。您应该为此感到骄傲。” 
  海德里希想他是不是又忘记了一个精神失常的情妇,或者……也许他自己下周应该到冯法克博士的心理诊所去一趟。 
  “谁完成的?什么计划?!”他低声地怒吼。 
  女士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既然您非问不可,咳,虽然谦虚一些总没坏处,啊,是我,站在您面前的这位女子。” 
  “您是谁!谁…谁——谁————谁!” 
  那个后来为众所周知的尖细嗓音在房梁上嗡嗡作响。 
  女士困惑地摇摇头,觉得耳膜很不舒服,她想:“也许他的音乐天赋没有传说得那么好——听起来起码比刚刚干掉的那两位差劲,”想起米沙和安德烈她又不禁有点惋惜,“唉,可他们实在太麻烦了。” 
  “好吧,请停止尖叫,我告诉您我的名字,反正您是真实历史人物,我对您干不了什么。” 
  然而,海军中尉已经昏厥了。 
  孟来托娃女士遗憾地叹了口气,从海德里希身上迈过去,同情而困惑地想:“男人啊……”

  第 39 章

  27。1
  安德烈蓦然抬起眼睛,博拉列夫斯基的面容象平日一样温和镇静,富于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试图想象博拉列夫斯基所描述的动荡的岁月,革命和叛乱,死亡、饥荒;想象顿河边布满阴霾的天空,马蹄交错相撞和绊倒,冲刺的速度,刀的影子,嘶鸣,雷霆般的口令声。
  他想起了一件认识司令员之前就听到过的传闻。
  “听说只要您在叛乱的军队面前厉声喝令‘立正’,成百上千士兵都立刻会服从您?”
  博拉列夫斯基一怔,旋即微笑了,“你相信吗?”
  “是真的?”
  司令员看了他片刻,“安德鲁沙,干嘛问这个?”他摇摇头,“那只是利用了有意训练出来的恐惧。士兵在团队里像机器上一个链条,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必须运转,畏惧情绪一瞬间就可能控制他们。”
  安德烈垂下眼帘, “那么您呢?您不也是被这样训练出来的吗?如果有别人在您面前喊立正,您一定会服从吗?您也恐惧吗?”
  博拉列夫斯基淡淡地回答:“我是一个军人。”
  安德烈猛然抬起头来飞快看了他一眼。
  博拉列夫斯基沉默了,他感到了安德烈的问题里有种东西,宛如一只手轻柔犹豫地把他推开。博拉列夫斯基了解战争里那些神秘的瞬间,所有让千万士兵,包括最胆小的孩子,欢呼着赴死的秘密。怎样激起士兵的同仇敌忾,怎样果断放弃没有希望的伤员从而避免士气低落,怎样利用和约束恐惧,这是另外一种精巧的艺术,与道德和勇敢无关。
  但是该如何向安德烈解释呢,他懂得的是关于每个人的爱与恨、欢欣和痛苦。难道要告诉他,一个人的所有爱情、梦想,比如刚才他还充满感情提到的小提琴,都已经在冲锋之前,被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留着可笑小胡子的团长划入一个完全合理的阵亡数目之中?
  怎样心平气静地谈论那道实际上自己也未能弥合的巨大的鸿沟?如果战争是非正常状态而不得不容忍的话,那么和平时,在人群中试图建立这样荒谬的秩序无疑是一种可怕的罪恶。
  难道他能告诉安德烈,除了立正和服从之外,他博拉列夫斯基还装备了两个装甲师,建立了一支伞兵,成立了火箭小组,桌子上就摆着漂亮的新坦克的图纸?是的,这样的话,人们可能在下一次战争中战胜敌人,但是如果在敌人到来之前他们就根本不幸福,所有这些坦克、火箭和伞兵,又有什么意义呢?能给他的安德烈带来什么帮助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博拉列夫斯基的肩膀被安德烈从身后抱住,安德烈攥住司令员的一只手,温暖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耳后。“米沙,让我去吧。让我离开那些人一会儿,就三个月,我保证。“
  阳光在慢慢移动,终于从墙上落到古老结实的地板上,涂蜡不久的橡木条亮晶晶地反射出壁炉的火苗,在交叠的光线里,他们久久静止的影子深深浅浅,错落而恍惚。

  27。2

  
  入夜时分警卫换岗了,哨兵是个从南方来的小伙子。他忧郁地裹紧大衣和皮帽子,把枪往肩膀上耸了耸,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偷偷抽根烟,但是当手指碰到马合烟盒子时他改变了主意,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小照片。
  “妲妮亚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唉,娘们老叫人操心个没完。”他满怀柔情,学着那些年纪比他大的男人们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姑娘欢笑着的圆脸蛋,又担忧地惦记起家乡的集体化运动来,“她家里可是富农,呸,只有两匹马叫什么富农啊,老头子连烟都不舍得买……她爸爸不喜欢我……我的小心肝……”
  突然,一个黑影打断了哨兵的遐思,“谁!站住!”
  清瘦的身影走近,哨兵认了出来。“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我不知道您在这儿!”
  安德烈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老远就冲他抱歉地笑,“对不起,瓦西里。格奥尔基耶维奇!”
  卫兵们通常认识首长的很多朋友,可是首长的朋友中认识他们的,大概只有这个腼腆的青年音乐家了。安德烈不仅叫得出大多数人的名字和父名,还给他们伴奏,听他们扯着嗓门唱乌克兰或者哈萨克民歌。瓦西里喜欢他,因为安德烈称赞了他的妲妮亚,并且为他写过一首唱给她的歌曲。
  “瓦西里,我要去高加索了。”安德烈停在他面前,忧伤地微笑着说。
  “老天爷,您干嘛上那儿去?那边现在连黑面包都不知道吃不吃得上咧。”哨兵吃惊地,有点神秘地压下声音,“听说死了不少人!您可别到那地方去,最好想都别想。”
  安德烈摇摇头,“可是高加索有很多美妙的歌啊。”
  “哈,那您和米哈伊尔。亚历山大耶维奇说说,到部队里去嘛,保准哪里的歌手您都能找到!”
  安德烈笑笑,望着瓦西里手里的照片问,“妲妮亚来信了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哨兵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要不是搞集体农场,新年前就应该成亲了,现在,谁知道,到处乱糟糟的,也许她看上别人了呢……”
  “瞧您说的!”安德烈看着谈到未婚妻嘿嘿直乐的青年,真心为他高兴。
  “您现在年轻,”只比安德烈大两岁的哨兵一本正经地说,“过一两年,姑娘们会围着您赶都赶不走!”
  有人在背后轻轻咳嗽了一声,瓦西里回头一看,枪差点滑了下来,“司令员同志!”
  博拉列夫斯基皱着眉头回了敬礼,但没有责怪闲聊的哨兵,他盯着安德烈,“我正准备派车去接您。”
  “不用了,您看,没多少行李。”
  司令员凝视他片刻,突然走过去不容拒绝地接过安德烈的箱子,对卫兵说,“您可以去岗亭休息,今天夜里不需要巡哨。”
  安德烈被拖曳着拉上楼去,他的手腕给粗暴地紧扣住,拽得半边身子发麻。米沙头也不回,毫不理睬他的挣扎。直到砰地一声关上卧室的门,安德烈最后被重重地摔在床上,头撞在了床架上,疼得一阵眩晕。
  博拉列夫斯基脱下大衣,看也不看地甩在地板上,走过来扳过安德烈的脸,靠得很近,冷冷端详一会儿,突然狠狠地吻了下去。安德烈本能地想躲开,但是挣扎使对方的臂膀如钢铁般越来越紧。安德烈绝望中自嘲地想,自己大概已经忘了,这双胳膊在拿起提琴之前首先属于一个强悍的战士。
  没有多久,安德烈的眼泪就涌了上来,他不明白米沙为什么这样粗暴,然而不知为什么,似乎又有点明白,他感到委屈而自暴自弃。前胸压得几乎喘不上气,床单在泪光里变得模糊起来,但米沙毫不怜惜,节奏越来越急促,十指猛然掐进了安德烈的肩膀,剧痛袭来的瞬间,米沙汗湿的金发在眼前颤动,紧紧蹙起的眉头仍然带着从他们第一次起安德烈就迷醉的凶猛的天真,他看到他的眼睛像蓝色的冰珠,没有温度,悲伤而茫然……
  一阵缥缈的歌声在梦里召唤安德烈,他醒了,炉子里的火灭了很久,他感到冷。
  米沙正凝视着他,赤裸的上身在月光中被勾勒出肌肉的轮廓,仿佛一尊健美而遥远的神祗。两人默默互相看着,谁也不想说话。
  “您以后会结婚吧?”安德烈垂下头,喃喃地说。
  博拉列夫斯基沉默了片刻,伸过手来抚摸他的头发。
  “不。”他说,“睡吧。”

  第 41 章

  28。1
  月亮移动得很快,光辉照在眼睛上的时候安德烈又不知不觉醒了过来,他躺在那里,忽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篇小说《不灭的月亮的故事》。故事里的小女孩怎么也没法象吹灭一根蜡烛那样吹灭恼人的月亮,这个结尾一直让安德烈感到微妙的惆怅忧伤,他回忆着所有这些月光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冬宫阁楼上的那个夜晚,犹如深沉海面上反射出的星光,那么清楚,又遥远得不可思议。
  安德烈转过头来看着睡梦中的米沙,在彻底的放纵之后,他睡得很沉,然而眉头还是轻轻蹙着,安德烈很想在上面吻一下,最后却象故事里的小娜塔莎一样,只是轻轻在米沙头发上吹了口气。
  对于月亮,你总没办法要它亮或者不亮。
  他披上衣服,无声无息地带上门走出去。
  外面就是博拉列夫斯基的私人办公室兼起居室,平日他多半呆在楼上另一翼的大办公室,所以这里的陈设更随意些。小提琴盒摆在书架上,旁边是一些德文军事书籍,几部法语小说,安德烈认出了雨果和巴尔扎克的名字。书架最高处放着一本纸页发黄的旧俄版《战争与和平》,书签精美的流苏垂在书脊外面,安德烈踮起脚去抽这本书,书籍排得很紧,用力之下噼里啪啦带下来好几本,安德烈连忙张开手臂,总算没有弄出响声,他歪着脑袋狼狈地夹着一本书,怀里抱着其余的,把它们轻轻放在地板上。
  安德烈把书整理好,一本一本填进原来的空档,突然,他感到手指不知触到了墙壁的什么地方,一块墙面居然无声而飞快地弹了出来!
  安德烈吓了一大跳,在这几本书原来挡住的墙壁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壁柜,打开的正是一扇有弹簧机括的柜门。
  安德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地愣在那里,米沙一向自自然然,没什么神秘避讳的地方,安德烈也从不过分好奇。他想了想,抬手去关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柜门,可是在壁橱里看到的东西让他不觉停住了动作。
  那是一张对折的粉红色硬纸。
  安德烈•;科萨科夫的名字和漂亮的花体字节目单,一起安静地躲在这个墙壁的小小角落里。涅瓦河岸四月的夜晚,“如果您肯光临,就会明白。”
  安德烈把它攥在手里,象一颗小小的心脏,微弱而清晰地搏动。
  那些薄雾般飘忽的期待,春夜微妙而温酽的兴奋,青春不顾一切为自己找到了道路,在世上生活了足够长时间的人们才会懂得,青春无论看上去多么荒谬,其实总是正确的……
  壁柜里面还放着一柄短剑,老式左轮手枪,几个勋章标志的丝绒盒子和一个银像架,看来是司令员珍藏战斗荣誉的地方。安德烈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战胜好奇心。像架里米沙和另一个军官骑在马上,想了一会儿安德烈才认出是沃洛佐夫。两人都很年轻,酣畅地笑着,眉宇间的轻快使他感到有点陌生。短剑沉甸甸的,发出令人敬畏的金属和皮革气味,勋章盒子则是樟脑味儿,上面都标注着编号和地名字头。只有一个黄|色信封引起了安德烈的注意,很可笑地,他恍惚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只潦草标记的信封。
  一分钟之后,安德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那张写着奇怪密码的发黄的纸片,他失去记忆之前最后一瞥中难以忘记的影像,与司令员苍白失神的面孔交叠在一起。他看见了最后清楚的签字——彼•;伊•;沃洛佐夫。
  安德烈的手指开始发抖,一个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隐隐浮现出来。“放回去,这和你无关,无关!”他对自己说,但是冥冥中有一只鬼使神差的手牵引他无法停下,继续翻起那个信封来。
  安德烈从不相信命运,但之后每当回想起这一幕,他只能归于命运阴冷的指引。
  信封里面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报告,只有两页——列宁格勒军区司令部军事情报科关于公民彼得•;弗拉基米耶维奇•;科萨柯夫死亡原因的调查结果————机密。
  安德烈的视线模糊了,一支巨大的铁锤在狠狠敲打他的胸口,太阳|穴爆裂般地跳动着,浑身发抖,没法把纸再折起来,没法抬起一根小指头,没法吸进一口空气。
  然后,他听到身后传来博拉列夫斯基冷冷的声音,“看够了没有?”

  28。2

  
  在安德烈还是小男孩的时候,父亲把他带到一间奇怪的剧院里,没有布景和演员,舞台上只挂一张白色方幕。突然,一个无中生有的世界仿佛来自海底,从黑暗里跳了进来,幽蓝的光由他们头顶神秘地越过,在白幕上幻化成僵硬快速活动的人物、街道,在充塞银幕的巨大面孔上,任何一个表情都震撼惊人。安德烈紧紧攥着老科萨柯夫的衣角,不明白大人们居然鼓掌、哈哈大笑。直到灯光亮了,这个世界又隐没进虚空,剧场又小又脏,安安稳稳,弥漫着进城的木材商人身上的焦油味儿。
  这是不可理解的,神奇而恐惧的经验,这种感受,突然在此时此刻控制了他。他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吓呆的小男孩,孤独地坐在黑暗里看一场诡异的电影,想要抓住身边人的衣袖,却发现对方的脸突然出现在巨大的银幕上,他没法松开手也不能叫出声,只有像梦魇一样等着现实世界的灯光。
  一觉醒来,他应该仍旧坐在白嘴鸦的叫声中弹琴,而那必定是一首永远会出错的曲子。
  博拉列夫斯基走过来,从办公桌上拿起打火机,把信封连同两个文件凑到小小的蓝色火苗上,动作镇静而迅速,手指并没有发抖。然后他把灰烬倒进熄灭的壁炉里,回过头,等着安德烈发问。
  然而安德烈没有问任何问题,他默默地穿上鞋和大衣,在博拉列夫斯基一言不发的注视中提起他的箱子,似乎还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之类。
  博拉列夫斯基抱着双肘看着他,静静地说:“门岗不会让你出去的。”
  安德烈奇怪而茫然地看了一眼,似乎他的话毫无意义。他轻轻推门,仿佛怕吵了什么人似的,象个透明的影子消失在黑暗的楼梯上。
  屋里只剩下了博拉列夫斯基,他缓慢地坐到了高背椅上,过了良久,深深叹口气,伸手去抓电话机。
  爱聊天的瓦西里已经换岗了,军区大院门口的哨兵放下电话,莫名其妙看着安德烈。科萨柯夫在严寒的清晨,从银白色的雪松夹道深处踽踽而来,渐行渐远。 
  列宁格勒的电车新线是五年计划的骄傲,彼得堡人的宠儿,谁说基洛夫不是用它才开始赢得市民的爱戴呢。从夏宫到彼得要塞,从艾米尔塔日博物馆到阿尔谢纳尔机床制造中心,这些干净的、快活的天蓝色家伙哪里去不了呢?连在新线上服务的女售票员,也比其他线路上多出一股子活泼劲儿,几乎叫人盼着她们不客气地皱起小鼻子,操着脆生生的嗓门来查你的票。
  眼下这趟早班车里,有个姑娘开始皱鼻子了,天光还没大亮,唯一的乘客从圣母公墓上了车,既没出示季度乘车证,也不过来买票,坐在空荡荡的车厢后面望着窗外出神。
  女售票员从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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