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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便利店-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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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打量我的目光中频频闪过贪婪的光芒,他像是在欣赏一只落入了陷井里的猎物,正在思量着该拿我如何处理。

这样的目光使我不由自主的害怕着,瑟缩了起来。

“啧啧啧,果然是难得一见……”

影飘浮着现身在我的身旁,他化作了人形,盘曲着腿坐着。“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呆怔怔的目视着前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在我的脚下忙碌着,各做各的事情。

我是从雨儿的头颅被砍下来的那一刻出来的。

眼睁睁的看着雨儿的头颅从自己的颈上滚了下来,然后自己轻飘飘的往上升,她的躯体则往下倒去。

在倒下的一瞬间,她化回了原形。一只体积娇小,浑身雪白的小白鼠。

但是喷涌的鲜血,迅速的将她的毛发染成了红色。

我呆怔怔的,想起自己在雨儿体内时的心情,无论南风如何的威逼利诱,也没有透出一句如他所愿的口风。

最后,他恼了,不顾白阮待学满仪式结束后方才处置的命令,当着月门所有人的面,对雨儿下了魂杀咒。

雨儿至死之时,心里头转得最多的念头仍然是:他,生气了。她,连累他了。他,不来救她了……

分不清那是雨儿的心情还是我的心情,但想到那一幕,就禁不住的泪水横流。

雨儿死了,南风依旧没有放过她。

因为雨儿是月门的耻辱,所以整个月门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南风对雨儿继续实施的暴虐。甚至当南风说出大家不要影响到白阮的大事,而将事情隐瞒下来时,月门的人包括代表着白阮前来传达命令的纯儿与晚儿都答应了。

南风将雨儿的原身尸体带了去,没人知道他将要干什么,但是却明白,雨儿的灵魂即使是死了,也仍然被掌控在南风的手中。

在雨儿面临这悲惨命运的这一刻,白阮真的对这一切事情都一无所知吗?

没有人知道。

但是,白阮确实在之后,一直也没有再提过一句有关雨儿的事情,他只是专心的做着最后的修习,最后的准备。

直到,他的习满仪式非常完美的在月门里顺利举行,落幕。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白阮按例离开月门出外游历。这个游历,他可以选择周游世界增长见闻,也可以选择到生门或是金门继续学习。

白阮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女侍纯儿。

那一日,纯儿兴奋的连走路都是飘飘然的。

我在她的后头,怔怔的注视着她打包行礼的背影。晚儿伏在屋子里传出呜呜的压抑之声。

这是……怎么了,我无法理解。

白阮为了掩饰雨儿的天性,在月门里施下静夜咒,一旦进入深夜,所有都抵挡不住咒术的困盹。

雨儿是只鼠精,白阮却从进入月门的第一天起,就带着她入门。

若说白阮对雨儿没有半点特殊情愫,绝无可能。

可是他怎么,怎么就任由雨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遭受魂飞魄灭的迫害?

我想不通的答案,在白阮离开的第三天以后,以一场血腥席卷世界的方式,告诉我了。

正文305:覆世之人(九)

305:覆世之人(九)

在一个距离月门非常遥远的部族里,有一支小小的部落,名叫阿萨姆。

某一天,这阿萨姆里的一名产妇到了生育的时候。产妇是部落长的女儿,此次头胎,自然引得全部落的关注。

产妇的生产时间经历了两天两夜,从阵痛到破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孩子依然没有生出来,产妇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最后已经完全没了呻吟的力气。

众人以为产妇就此要完结了,恰在这时,风云突变。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乌云满天,闪电频频,不一会就雷声鸣响,大雨倾盆。

孩子,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中,伴随着大自然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中,哇哇的降生了。

这时候,阿萨姆部落,实际上遇到年年都会有的干旱,已经三个月了。

这突然来的骤雨,按理说会引来全部人的欢乐。可是,这在骤雨中降生的孩子,却被部落中的一名祭师,定义为阴性,即为祸端的孩子。

“凡将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滚滚,并在其间诞生的孩子,将必为祸,祸害全村。”

这一句言论将地位原本尊贵的新生儿打入了地狱,加之产妇因生产时耗费精气过量,失血过多等各种原因,生完孩子后没有多久,便撒手人寰。非痛欲绝的部落长,因此对孩子失了耐心,便将其交给了祭师。

将孩子交给了祭师,便是认同的祭师的言论。从此后,再无人肯承认与这孩子——祸端的关系。

没有人再去关注这个孩子,就如同没有人发现,原本干旱已久的枯井里,已经喷涌出清凉的泉水。

发现这一点的,只有居住在这个枯井边的,一只小小的白鼠。

当然,这口枯井,喷涌出一夜的甘泉之后,又枯萎了。

祭师将孩子关在一间独立建造的,高高的竹屋子里。说是贡奉,从此将孩子当作神明一样供奉起来,希望他在感受到所有人的尊敬之后,不要再利用自己身上的能力,为部落带来祸事。实际上,他这样的行为,便是将一个年纪幼小的孩子,活生生的隔离开他的亲人,他的世界。

祭师开始时每到饭点,便会派人送食物到竹屋子里,给孩子喂食,并照顾他的换洗等工作。

但是每当夜晚来临,年幼的孩子极需温暖的怀抱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远远的避开这个竹屋,任其冬冷夏闷,孩子哇哇的哭声在整个部落的上空回荡,也没有人肯接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

当次年另一个流浪的祭师来到阿萨姆,并以自己更为高超的祈文术赶走了原来的祭师,取代了他在部落中的地位之后,竹屋子里这按餐送点的饭,也没了着落。

事后很久,当人们最后一起想起,并乍然惊呼出来时,事情过去已经有三年之久了。

孩子一岁时便再无人喂养,三年一过,孩子当早已化为枯骨了吧。

当新的祭师带着祈文,与部落的人一同打开尘封了多年的竹屋门时,惊恐的发现,一个赤身裸体的四岁男孩,正静静的坐在里面,睁着眼睛平静的望着他们——

他其实已经死了的。

在他还未知事的时候,就已经在饥渴相交,疾病相缠,孤独无依的情况下,因为无力和虚弱,游移在死亡的边缘。

甚至在那一刻,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

失去了禁锢的躯壳,他乍然想起了自己的一切。

他姓白,叫白阮。

这是他第一世的名字,也是他初生来到世间时,自己的师傅先人给自己指点的姓名。

是的,他有很多世。每一世皆有一个名字,但没有一个名字,能令得他的记忆深刻。能令他觉得,那才是自己的名字。

每当新的一世来临,他就会拥有一个新的名姓,展开一段新的路程。但每当一段路程结束,当他于世间死亡之时,无论疾病,战争,阴谋,意外,总在他临死的那一刻,他才记起自己叫白阮。

“白阮,记住,你是一个不同于世的异人。虽然你必须经历轮回,但你强大的异能依然深深的埋伏在你的身体里。每当你的一次轮回结束时,你就会想起前面的无数个轮回,以及我的这一番话:孩子,你的轮回是为了突破,寻找一个可以改变你的命运的突破,脱离开禁锢着你的凡尘,就会唤醒你体内的异能——白阮,你注定要成为几亿万年,也无人能及的伟大之人!”

他想起来了。他的出生,以及活着,甚至死去,都不是为了一个廉价的怀抱或一段过时的感情。

他的来到,和离去,都是为了一个突破。

他要唤醒自己与生俱来的异能,彻底的摆脱堕入轮回的命运。

可惜当他想起这一切来的时候,往往他的肉身已经毁灭,自己又必须重新堕入轮回——如果在他能记起这一切的时候,他依然活着,那么,这就是他苦苦寻找了几世几代的突破。

他要突破,他必须活过来。

他必须活过来!

当强烈的愿望膨胀了他的心胸,猛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团温暖柔软的小白毛伏在他的胸口间,它的嘴里叼着一颗在林子里非常常见的鲜红色果实。

小白毛尖尖的嘴巴咬开了果实,任它的汁液顺着流入他的嘴中。

他的唇片开合,尝到了其中的鲜甜美味。

他的脑子一阵清醒,他活过来了。

这一世,他濒临了死亡,记起了一切。但是,他没有死。

是小白毛——这只白色的小老鼠救了他!

时间过去飞快。

他坐在高高的竹屋子里,俯视着在底下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们。

自他复活过来的一刻起,他再也没有发现一个婴孩该发出的哭声。他知道,自己这扰人的哭声一停,很快,人们便会将自己遗忘。

没事,这个环境正是他需要的。

小白鼠每天会为他叼来他需要的食物与水。靠着这些凡人的东西,他的躯体得到了增长。

虽然没有母亲的乳汁身体会瘦弱些,但与之相反的,每当他的躯体一弱,他便能感觉到那股潜藏在他体内的力量蠢蠢欲动。

是求生的本能催醒了这个异能。

对的,每一世的死亡之前,他都感觉到了这股的变化。可惜时间太短,那股异能来不及唤醒,他的躯体已经死去。

而这一次,不同了,他不会死。

有小白鼠在旁照顾着,他的躯体不会那么容易的死去。每一次的濒临死亡,都能更进一步的唤醒他的能力。

终于,在某一天,当他透过高高的竹屋的缝隙看着外面,想着那边飞舞着的蝴蝶能否捉到手上时,下一瞬,那只黄色的蝴蝶便出现在他的手掌心上。

他知道,自己的体内的异能,终于被唤醒了。

小白鼠想成为妖怪,它想化作一个有手脚的人类,可以替他叼来更大的果实。

“小鼠精,有了手脚,就要用着,别再用嘴叼了。”

他替它实现了愿望,将它化为一个与自己同龄的稚小女孩。

但是总叫她小鼠精会泄漏了她的身份。

渡她灵气的时候,正逢屋外下着毛毛的细雨。他看着那雨丝,就像她身上的细绒白毛一样,于是他替她取名:雨儿。

在所有人类都遗忘了他的时候,只有小鼠精雨儿惦记着他,从枯井里赶到竹屋子里,替他叼来了救命的果实。

在所有人类都遗忘了他的时候,只有小鼠精雨儿,静静的陪伴在他的旁边,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他一次次的因为饥饿,而濒临死亡。然后在他晕倒过去后,又拼命的咬开了脆甜的果皮,将汁液和果肉一块塞入他的口中。

有时候,他是真的濒临死亡,从而催动了自己的能力。

有时候,他才刚刚睡着,焦急的她就已经开始替他喂食。而人类饥饿的求生本能又对着那甜美的食物垂涎欲滴,还不待他的大脑想要拒绝,已经吞咽了下去。使得他的一番努力,化作白费。

多少个日日夜夜,日出日落,竹屋子里无论是明亮抑或是黑暗,都只有她在陪伴着他。

可以说,没有她,兴许,也就没有了他。

将她化身为人了之后,她的表现更为积极,可是对他,也更为尊敬。

她常常是露出一副老鼠的面孔: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纯真和无邪,像是永远不会领会人间世情的孩子。

当他因为努力白费,大饱了一餐后发火,她立刻又做出另一副的面孔:怯怯的望着他,瑟缩着手脚,蜷缩在角落里,一脸的后悔与难过,泪水在眼眶里转悠着,不用一秒便已经啪啪的往下落,而且一落不可收拾……可无论她表现得怎样害怕,怎样无助,怎样难过得无法自拔,她一步也没有离开他。

当他平静下来之后,她依然躲在他的身后。见他回转头,立刻露出灿烂纯净的笑容。

只为,他的一个回眸。

他原以为,她对他的影响和帮助,只是到此为止。

当他将她化为了人形,助她成为了妖怪。

当他的躯体已经长大,可以自立行走,一切的恩义就不存在了。

当他选择进入月门学习更具体的祈文咒术,以加强自己的能力,将她带上,并为她掩饰她的身份,他便已经做到了“滴水之恩,泉涌相报。”

他与她之间,再无任何牵挂。

他追求了几世才能完成的事情,是多么的重要。

他为了自己,而暂时将她撇下,是一件,多么多么多么正常的事情。

正文306:覆世之人(十)

306:覆世之人(十)

人的心是最难算计和最难掌控的。

白阮知道,所以他从来不去算计别人的心思。

可是,他却不知道,原来连自己的心思,也最难算计,最难掌控。

他轻视了小鼠精对自己的影响。

他以为与自己的成就相比,与小鼠精的情义,不过是往日早已翻过的一页。

当他得知小鼠精被捉住,他感到满腔的怒意。

那是一种,明明即将要到达目的,却被旁插出来的小小事情阻碍了的愤怒。

所以,他很不悦的对小鼠精说了那一番话。

其实,他也知道小鼠精是遭人暗算了,算计她的人他都知道。

他不打算放过他们,但他觉得,时至关键的时候——在他的习满仪式上,月下老人才会赐予他大祭师的封印。这个封印,里面封存了多少月门前辈人所积攒下来的异能,多是通过收伏妖魔异人等收集而来的。这是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此一物,便可助他完满前世的宿愿。

然而一个选择的失误,便导致了全盘的皆输。

他是成功了,他成为了开天劈地以来,唯一一个无人能及的祭师。即使南风与筱岚,在他看来,也是相去甚远。

无需印证,当他得到祭师封印的那一刻,他便自知自己的能力。生门,金门,皆不可比。

是的,南风可以扭转人们的命格,可以改变宿命的轨迹——他同样可以。

就因为这,他忽略心中小小的不安。

他只想,在事后,惩罚那些无尊的小人。在事后,再寻回那只小小的鼠精。

让一只鼠精复活,又有何难。

可是,他算漏了。

鼠精之所以成为鼠精,便因颠覆了她原来的命格。

这一世他突破了自己的禁锢,成为轮回之外的异数。相同的,他也更改了雨儿的命数,成为轮回之外的异数。

原本,雨儿在救了他一次之后,未见他醒来,便离去成为一只普通的鼠。但他醒来了,连同的雨儿也成妖了。

脱离了轮回之外,不再重复轮回的人,便只有一次生命。

白阮获得了千百万年的永生,而鼠精却不。

南风的灭魂术兴许不敌他的复魂术。可当鼠精只有一次生命,去了便永远不再回来。连轮回的资格也没有的灵魂,被打得魂飞魄散,饶是他能复活全天下人,也复活不了一只小小的鼠精。

天地万物间,再也没有雨儿的存在。

当后悔开始冒头,当寂寞空洞像是无边的夜一样漫延过来。他才惊觉,原来,他也是害怕夜晚的。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撕心裂肺的啕哭,只为了祈求一丁点的温暖。

他不会爬,甚至不会坐,无法走动,只是一个小小脆弱的生命。

他被放置在建立得高高的竹屋子里,四面透风,除了呼呼的风声再闻不到其他。

那时,他多么的害怕。

他以为,那短暂的一生,在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便再与他无关。

可他不知道,那种害怕和渴望的感觉刻骨铭心的扎根在他体内。

他的精神超脱了凡尘的禁锢,他可以蔑视所有的情感。

可惜他却不能,刨去自己体内的深深烙印。

终于,他放任了自己的情感复仇。

他用祈文咒将纯儿变为一只鼠人。

他没有让她死,死又怎会那般的轻易。

一夜间她醒来,尚未弄清什么事情,便发现自己的手指上长出长长的指甲,她的鼻子变成了灰色,尖尖的鼻头左右伸出坚韧的鼠须。她的耳朵成为了三角形,上面长满了绒毛,听力和嗅觉都异常的灵敏,她甚至可以听到整个村子里所有人讲的悄悄话。她的尾骨处长了一条硕大的鼠尾,支在地主仿佛她的第三只脚。她想过要砍掉它,只是轻轻一碰,便痛得她呲眉咧嘴。她的牙长出了唇外,她的脸上多了一层硬质的皮层,那皮上布满了皱纹,像是一张丑陋的面具,并且无法摘下。

一夜醒来看到自己这番模样,她恐惧的只想找到白阮。但白阮又怎还在等她?当她冲出房门,立刻被见到她的村民当做巨大的鼠妖,棍棒刀枪,追赶着将她驱逐了出去。

她自此方才明白,这都是白阮给她的惩罚。

她陷害欺负了雨儿的惩罚。

白阮出现在月门的大门口,山风吹拂着他的白袍,那还是雨儿为他缝制过的,一件针法丑陋得不成模样,却被他用法术变作成衣的白袍。

开门的门徒见是他,先是张开热情的笑容,但笑容还未展开,已被他冰冷的戾气凝固,转而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白……白……白少……”他想问白少怎么了,却无法成句。

白阮连门也没有踏进去一步,他静静凝望着月门上的字体。倾刻,他唇角蠕动,手势做出。

他在施放禁龙咒。

任凭怎样的龙神虎弟,也无法从这咒中逃出。

“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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