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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倌离开了家。他来到一座桥上，看见一个小女人坐在榛子壳里来回
地摇晃着。
“那边是谁呀？”小女人问。
“一位朋友。”
“向上拨一下我的眼皮，好让我看一看你。”
“我正在寻找有三只会唱歌的苹果的、可爱的巴格琳娜，你知道她的一
点情况吗？”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带着这块石头，它迟早会有用的。”
羊倌又走到另一座侨边，看见一个小女人正在一个鸡蛋壳里洗澡。
“那边是谁呀？”小女人问。
“一位朋友。”
“向上拨一下我的眼皮，好让我看一看你。”
“我正在寻找有三只会唱歌的苹果的、可爱的巴格琳娜，你听说过有关
她的消息吗？”
“没有。不过你可以把这把象牙梳子拿去，它早晚会有用的。”
羊倌把梳子装入口袋，接着继续赶路，后来走到一条小溪边，看见一个
人正在将雾装入袋子。当小羊倌问这个人是否知道可爱的巴格琳娜时，他回
答说一无所知，但给了小羊倌一口袋雾，说它总会有用的。
接着，他走到一座磨坊，磨坊主是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它说：“我知道
可爱的巴格琳娜是谁，但你要找到她却十分困难。
你一直朝前走，走到一所敞开着大门的房子。走进去，你就会看到一只
挂着许多小铃铛的水晶鸟笼。笼子里就放着会唱歌的苹果。你要拿走这只鸟
笼，可要留神看管它的老婆婆。如果她的两眼睁着，那说明她睡着了；如果
她的两眼闭着，她肯定醒着。”
羊倌继续赶路。到了那里他发现老婆婆的眼睛闭着，知道她并没有睡觉。
“小伙子，”老婆婆说，“低下头看看我的头发，找找里面有没有虱子。”
当羊倌低着头给她捉虱子的时候，老婆婆睁开了双眼，他知道她睡着了。
他连忙拿起水晶鸟笼逃走了。可是，笼子上的小铃铛丁丁当当地响起来，老
婆婆惊醒了。她派了一百名骑兵去追他。听到尾随而来的骑兵马上要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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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倌掏出口袋里的那块石头丢了出去，石头马上变成了一座陡壁悬崖的大
山，追来的马全都倒在地上，跌断了腿。
这些骑兵失去了马，便步行回到老婆婆那儿。接着，老婆婆又派了二百
名骑兵去追赶。小羊倌眼看自己又处在危险之中，便将那一把象牙梳子扔了
出去，它变成了一座象玻璃一样光滑的高山，那些马和骑兵全都滑下来摔死
了。
接着，老婆婆又派了三百名骑兵去追赶。小羊倌又掏出那一口袋雾来，
向身后猛掷出去，这支三百人的骑兵队全都被大雾迷住了，失去了方向。
跑了这么一阵子，羊倌感到口渴，但身边没有什么可解渴的东西，便将
鸟宠中的三只苹果拿出一只来，准备切开。这时他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
“请轻轻切，否则你要刺伤我啦。”他轻轻地切开苹果，吃了一半，将另一
半装到口袋里。最后，他来到自己家附近的一口井旁，伸手去摸口袋里的一
半苹果，却掏出来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姑娘。
“我就是可爱的巴格琳娜，”她说，“我喜欢吃饼，去给我拿只饼来，
我饿极啦。”
这口井的井口加了盖，中间有一个圆洞可以汲水。羊倌让小姑娘坐在井
边上，叫她等着，自己便去拿饼了。
这时，一个大家叫做“丑奴隶”的仆人前来打水。她发现这个小姑娘，
便说：“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小巧、这么漂亮，而我却生得这么粗、这么丑呢？”
她越说越生气，竟把这个小东西扔进了井里。
羊倌回来后发现可爱的巴格琳娜不见了，他的心都碎啦。
小羊倌的母亲也是在这口井里打水用的。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桶里有
一条鱼。她把鱼拿回家，用油煎好。他们母子吃了鱼，把骨头丢在窗外。后
来，丢鱼骨头的地方长出一棵树来，它长得很高大，把整所房子的光线都挡
住了。于是，丰倌把树砍倒，劈成木柴后搬到家里。那时，他的母亲已经去
世，羊倌独自一人住在这儿。如今，他比以往更瘦小了，不管怎么想方设法，
他总是长不大。他每天外出放羊，晚上回家。可是，他每天回到家里时，发
现早晨用过的锅碗瓢勺都已洗好了，这是多么令人惊奇的事啊！他想不出是
谁帮他做的这些事。最后，他决定藏在门后观察一下。这时，他看到的却是
一位秀丽的姑娘从柴堆里钻出来，洗锅碗，打扫房间，叠被子，然后她打开
食橱，拿出一只饼来吃。
小羊倌从门后猛地跳出来，问道：“你是谁？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
“我就是可爱的巴格琳娜，”姑娘回答，“就是你掏那半只苹果时看到
的那个姑娘。 ‘丑奴隶’把我扔到井里，我变成了鱼，接着又变成鱼骨头被
丢在窗外。我又从鱼骨头变成树种，破土而出变成树，一个劲儿地往上长，
最后又变成了你所劈的木柴。如今，每天你外出的时候，我就变成了可爱的
巴格琳娜。”
由于重新找到了可爱的巴格琳娜，羊倌的个子飞快地向上长，可爱的巴
格琳娜也跟他一起长大了。不久，羊倌就成了一位漂亮的年轻人，跟可爱的
巴格琳娜结了婚。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当时我也在场，是在桌子底
下。他们丢给我一块骨头，正巧打在我的鼻子上，从此它就粘在那儿永远掉
不下来了。
（刘宪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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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 鹉
＇意大利＇卡尔维诺
从前有一位商人，他准备出去做生意，可是，又为女儿单独一人在家担
心，因为有个国王已经在打她的主意了。
“亲爱的孩子，”他说，“我要走了，但你必须向我保证，在我回来以
前，你哪儿也不要去，也不准让任何人到家里来。”
就在那天早晨，姑娘看见窗外树上有一只漂亮的鹦鹉。那只鹦鹉很讨人
喜欢，姑娘跟它交谈了一阵子，感到很高兴。
“爸爸，”姑娘回答父亲说，“留我一个人呆在家里，那可太伤心了，
难道不能让一只鹦鹉来和我作伴吗？”
商人十分宝贝女儿，立刻到外面去给她买鹦鹉。他遇到一位老人，他很
便宜地卖给商人一只鹦鹉。他把这只鸟给了女儿。临行前，商人一再叮嘱她
不要出门。
商人一走远，国王很快就想法子来接近姑娘。他找了一个老婆婆帮忙，
差她给姑娘送信。这时候，姑娘跟鹦鹉开始交谈起来。“对我讲话呀，鹦鹉。”
“我给你讲个动听的故事吧。从前有个国王，他有个女儿。她既无兄弟，
也无姐妹，是个独养女儿。她也没有一起玩的小伙伴。于是，他们给她做了
一个跟她本人一样大小的布娃娃，它的面孔和衣服跟她的一模一样。她走到
哪里，布娃娃就跟她到哪里，没有人分得清哪一个是她，哪一个是布娃娃。
一天，当国王、女儿和布娃娃坐马车经过树林时，一伙仇敌袭击他们，结果
国王被杀死了，女儿被抢走了！布娃娃留在无人过问的马车上，姑娘又哭又
叫，仇敌把她放了。她漫步走着，来到一片树林里。最后，她到了一位女王
的宫廷，在那里当了仆人。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女王很喜欢她。其他仆
人都妒嫉起来，算计着弄垮她。 ‘当然，你很清楚’，他们说，‘女王很喜
欢你，什么事都告诉你。但是有一件事，我们都知道，你却不清楚。她曾有
个儿子，后来死了。’听到这话，姑娘到女王那里去问： ‘女王陛下，你有
个儿子死掉啦，这是真的吗？’女王听了，几乎昏了过去。这件事没有人敢
提的呀！谁提起，谁就要被处死。姑娘便被判了死刑，可是女王可怜她，没
有把她杀死，只是把她打入了土牢。姑娘绝望了，不吃不喝，整夜啼哭。半
夜里，她坐在那儿哭时，听到门闩拨开了。这时，走进来五个人：四个男魔
法师，第五个是女王的儿子，他是那些魔法师的囚徒，他们带他出来是为了
训练他。”
鹦鹉讲到这里时，仆人给商人的女儿送来一封信，打断了话。这封信是
那个国王写的，他终于想法子把信送到她的手中。可是，故事到了最紧张的
关头，姑娘急于想听下文，因此她说：“我父亲回来以前，我决不接受任何
人的信。鹦鹉，接着讲故事吧。”仆人带着信走了，鹦鹉继续讲故事。“早
晨，土牢的看守发现姑娘没有吃东西，便报告了女王。女王把姑娘叫来。姑
娘告诉女王，她的儿子还活着，被四个魔法师囚禁在一个土牢里。他们每天
半夜把他带出来进行训练。于是，女王派了十二个带着木棍的士兵，杀死了
魔法师，救出了她的儿子。接着，女王让儿子跟他的救命恩人结婚。”
这时，仆人又来敲门，硬要姑娘读国王的信。“好吧，既然故事已结束，
我可以读这封信了，”商人的女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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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故事并没有完，还有好多要讲呢，”鹦鹉连忙说，“听着：可
这姑娘不愿意嫁给女王的儿子，结果她要了一小袋钱和一套男人衣服，到另
一个城市去了。这个城市国王的儿子病了，医生们都毫无办法。从半夜到天
亮，一直像着了魔似地说胡话，这位姑娘穿着男人的服装来了，声称自己是
个外国医生。要求单独跟国王的儿子一起待一夜。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察看床
底下，结果发现了一扇活板门。她打开这扇门，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向厂走
去，发现甬道的尽头上亮着一盏灯。”
这时，仆人敲门，说有一位老婆婆要见小姐，老婆婆自称是小姐的姨母。
（其实不是姨母，而是国王派来的那个老太婆。）可是，商人的女儿急不可
耐地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便说她不接待任何人。“讲吧，鹦鹉，接着讲下去。”
于是鹦鹉接着讲：“姑娘向那盏灯走去，发现一个老太婆在用锅煮国王
儿子的心。因为国王杀害了她的儿子，她在进行报复，姑娘便从锅里捞出了
那颗心，带回来让国王的儿子吃了，他的病也就好了。国王说：‘我答应过，
哪位医生治好我儿子的病，我就把半个王国送给他。既然你是位姑娘，就跟
我的儿子结婚，当王后吧。’”“这是个美妙的故事，”商人的女儿说，“既
然故事完了，我可以接待那个说是我姨母的老婆婆了。”
“可是，故事还没有完呢，”鹦鹉说，“还要讲下去呢，你接着听吧。
乔装成医生的姑娘又拒绝跟国王的儿子结婚，到了另一个城市。这个城市国
王的儿子被符咒镇住了，不会讲话。姑娘藏在他的床下。半夜里，她看见两
个妖精从窗口钻进来，从年轻人的嘴里取出一块小卵石，接着他就能讲话了。
两个妖精离开前，又把卵石放进他嘴里，他就又不会讲话了。”
有人敲门，但是，商人的女儿被这个故事迷住了，连敲门声也没听见。
鹦鹉继续讲下去。
“第二天夜里，等妖精将卵石从王子嘴里取出来，放在床上后，姑娘把
床单一拉，卵石便掉到地上。接着，她伸手拿过来，放在自己口袋里。天亮
时，两个妖精找不到卵石，只好溜走了。国王的儿子病好了，他们任命姑娘
为宫廷医生。”
敲门声还在响着，商人的女儿本想说“进来”，可是她先问鹦鹉说：“故
事完了没完？”
“还没完呢，”鹦鹉说，“你只管听下去。姑娘不喜欢一直当宫廷医生，
就到了另一个城市。人们都在说，这个城市的国王发疯了，他曾在树林里发
现一个布娃娃，并且爱上了它。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爱慕地望着布
娃娃。他一直在哭，因为它不是一个真正的、活着的姑娘。姑娘来到国王的
面前，惊叫了一声： ‘这是我的布娃娃！’国王一见这个姑娘长得跟布娃娃
一模一样，便回答说： ‘这是我的新娘！’”
又是一阵敲门声，鹦鹉惊慌起来，不知如何讲下去。“等一下，等一下，
还有一点点，”它虽然这样说，可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喂，开门哪，
我是爸爸，”门外是商人的声音。
“呃，故事到这儿就结束啦，”鹦鹉说，“国王跟姑娘结了婚，从此他
们就幸福地生活着。”
姑娘听完故事便去开门，跟外出归来的父亲拥抱在一起。
“真听话，我的孩子！”商人说，“我看得出，你说到做到，一直待在
家里。鹦鹉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回房间去看鹦鹉，可是在它原来站的地方，他们看到的是位英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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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请原谅，先生，”年轻人说，“我是一个乔装成鹦鹉的国王，因为我
爱您的女儿。我知道，有一个跟我竞争的国王企图诱拐她。于是，我就披上
鹦鹉的羽毛来到这儿，以体面的方式使她高兴，同时也为了使竞争对手的阴
谋不能得逞。我相信，这两个目的都已达到，现在我可以向您女儿求婚了。”
商人同意了。他的女儿跟讲故事的国王结了婚，另一个国王气死了。
（刘宪之译）
… Page 193…
夜游人
［意大利＇卡尔维诺
很久以前，有一个渔夫，他很穷，三个女儿都已长大了。有个年轻人向
三姊妹求婚。但是这里的人们都很讨厌他，因为他在夜晚才出来转悠。大姑
娘和二姑娘都拒绝了他，但三姑娘却答应了。婚礼是在夜间举行的。闹新房
的人走后，新郎诚恳地对新娘说：“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吧：我被一个邪恶
的符咒镇庄了，白天变成乌龟，只能在夜里恢复成人。要破除这个符咒。只
有一个办法：结婚后我马上离开自己的妻子，到外面去闯荡，夜间作人，白
天作乌龟。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妻子一直对我忠实，而且为我还忍受了种
种艰难困苦，我就能永远恢复成人了。”
“我心甘情愿！”新娘说。
新郎便摘下一只钻石戒指，给她戴在手指上，说：“如果用它来做好事
的话，不论你碰到什么困难，它都会帮助你的。”
天亮时，新郎变成乌龟爬出去，开始了他到外面去闯荡的旅程。
新娘进城去寻找工作。路上，她遇到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便对他的母
亲说：“让我来抱抱他吧，好教他不闹。”
“你是头一个这样做的好人！”孩子的妈妈说，“他一天到晚都在哭闹。”
新娘低声说：“让钻石戒指的魔力使孩子欢笑、跳跃吧！”话刚说完，
孩子便嬉笑欢跳起来。
接着，新娘走到一家面包房里，对老板娘说：“你要是雇我给你干活，
我不会使你后悔的。”于是，老板娘雇用了她。她开始做面包，并轻声细语
他说：“我在这个面包房里干活期间，让钻石戒指的魔力使全城的人，都到
这里来买面包吧！”从这时起，人们络绎不绝地在这个面包房里进进出出，
这儿的生意十分兴隆。在这些人中间，有三个小伙子，他们爱上了她。
“如果你跟我过一夜，”一个小伙子说，“我就给你一千法郎。”
“我给你两千法郎！”另一个小伙子说。
“我加到三千法郎！”第三个小伙子说。
当天晚上，她收了第三个小伙子三千法郎，偷偷地把他带进了面包房。
“我马上就跟你在一起，”她对这个小伙子说，“先让我把发酵粉放到
面粉里。你等我的时候，请你帮我揉一下面团好吗？”
这个人开始揉面团，他揉啊，揉啊，揉啊。由于钻石戒指的魔力，他无
论怎样也不能从面团里拔出手来。就这样，他一直揉到了天亮。
“哟，你已经干好啦！”她对他说，“你干活真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