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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武皇营于云阳,候讨凤翔进止。乙未,天子赐武皇为忠贞平难功臣,进封晋王,加实封二百户。武皇复上表请讨李茂贞,天子不允。武皇私谓诏使曰:“观主上意,疑仆别有他肠,复何言哉!但祸不去胎,忧患未已。”又奏:“臣统领大军,不敢径赴朝觐。”遂班师。
乾宁三年正月,汴人大举以攻兗、郓,朱瑄、朱瑾再乞师于武皇,假道于魏州,罗宏信许之。乃令都指挥使李存信将步骑三万与李承嗣、史俨会军,以拒汴人。存信军于莘,与朱瑾合势,频挫汴军,汴帅患之,乃间魏人。存信御兵无法,稍侵魏之刍牧者,宏信乃与汴帅通,出师三万攻存信军。存信揭营而退,保于洺州。三月,武皇大掠相、魏诸邑,攻李固、洹水,杀魏兵万余人,进攻魏州。五月,汴将葛从周、氏叔琮引兵赴援。
六月,李茂贞举兵犯京师。七月,车驾幸华州。是月,武皇与汴军战于洹水之上,铁林指挥使落落被擒。落落,武皇之长子也。既战,马踣于坎,武皇驰骑以救之,其马亦踣,汴之追兵将及,武皇背射一发而毙,乃退。
九月,李存信攻魏之临清,汴将葛从周等引军来援,大败于宗城北。存信进攻魏州。十月,武皇败魏军于白龙潭,追击至观音门,汴军救至,乃退。十一月,武皇征兵于幽、镇、定三州,将迎驾于华下,幽州刘仁恭托以契丹入寇,俟敌退听命。
乾宁四年正月,汴军陷兗、郓,骑将李承嗣、史俨与朱瑾同奔于淮南。三月,陕帅王珙攻河中,王珂来告难;武皇遣李嗣昭率二千骑赴之,破陕军于猗氏,乃解河中之围。至是,天子遣延王戒丕至晋阳,传宣旨于武皇:“朕不取卿言,以及于此,苟非英贤竭力,朕何由再谒庙廷!在卿表率,予所望也。”
七月,武皇复征兵于幽州,刘仁恭辞旨不逊,武皇以书让之;仁恭捧书谩骂,抵之于地,仍囚武皇之行人。八月,大举以伐仁恭。九月,师次蔚州。戊寅,晨雾晦暝,占者云不利深入。辛巳,攻安塞,俄报“燕将单可及领骑军至矣。”武皇方置酒高会,前锋又报“贼至矣”!武皇曰:“仁恭何在?”曰:“但见可及辈。”武皇张目怒曰:“可及辈何足为敌!”仍促令出师。燕军已击武皇军寨,武皇乘醉击贼,燕军披靡。时步兵望贼而退,为燕军所乘,大败于木瓜涧。俄而大风雨震电,燕军解去,武皇方醒。甲午,师次代州,刘仁恭遣使谢罪于武皇,武皇亦以书报之,自此有檄十余返。
光化元年春正月,凤翔李茂贞、华州韩建皆致书于武皇,乞修和好,同奖王室,兼乞助丁匠修缮秦宫,武皇许之。
四月,汴将葛从周寇邢、洺、磁等州,旬日之内,三州连陷。汴人以葛从周为邢州节度使。大将李存信收军,自马岭而旋。
八月壬戌,天子自华还宫。是时,车驾初复,而欲诸侯辑睦,赐武皇诏,令与汴帅通好。武皇不欲先下汴帅,乃致书于镇州王镕,令导其意。明年,汴帅遣使奉书币来修好,武皇亦报之。自是使车交驰,朝野相贺。九月,武皇遣周德威、李嗣昭率兵三万出青山口,以迫邢、洺。十月,遇汴将葛从周于张公桥,既战,我军大败。是月,河中王珂来告急,言王珙引汴军来寇,武皇遣李嗣昭将兵三千以援之,屯于胡壁堡。汴军万余人来拒战,嗣昭击退之。
十二月,潞州节度使薛志勤卒,泽州刺史李罕之以本军夜入潞州,据城以叛。罕之报武皇曰:“薛铁山新死,潞民无主,虑军城有变,辄专命镇抚。”武皇令人让之,罕之乃归于汴。武皇遣李嗣昭将兵讨之,下泽州,收罕之家属,拘送晋阳。
光化二年春正月,李罕之陷沁州。三月,汴将葛从周、氏叔琮自土门陷承天军,又陷辽州,进军榆次。武皇令周德威击之,败汴军于洞涡驿,叔琮弃营而遁,德威追击,出石曾关,杀千余人。汴人复陷泽州。五月,武皇令都指挥使李君庆将兵收泽、潞,为汴军所败而还。以李嗣昭为都指挥使,进攻潞州。八月,嗣昭营于潞州城下,前锋下泽州。时汴将贺德伦、张归厚等守潞州。是月,德伦等弃城而遁,潞州平。九月,武皇表汾州刺史孟迁为潞州节度使。
光化三年,汴军大寇河朔,幽州刘仁恭乞师,武皇遣周德威帅五千骑以援之。七月,李嗣昭攻尧山,至内丘,败汴军于沙河;进攻洺州,下之。九月,汴帅自将兵三万围洺州,嗣昭弃城而归,葛从周设伏于青山口,嗣昭之军不利。十月,汴人乘胜寇镇、定,镇、定惧,皆纳赂于汴。是时,周德威与燕军刘守光败汴人二万于望都,闻定州王郜来奔,乃班师。是月,天子加武皇实封一百户。遣李嗣昭率步骑三万攻怀州,下之。进攻河阳,汴将阎宝率军来援,嗣昭退保怀州。
天复元年正月,汴将张存敬攻陷晋、绛二州,以兵二万屯绛州,以扼援路。二月,张存敬迫河中,王珂告急于武皇,使者相望于路。邠国夫人,武皇爱女也,亦以书至,恳切求援。武皇报曰:“贼阻道路,众寡不敌,救尔即与尔两亡,可与王郎弃城归朝。”珂遂送款于张存敬。三月,汴帅自大梁至河中,王珂遂出迎,寻徙于汴。天子以汴帅兼镇河中,武皇自是不复能援京师,霸业由是中否。
四月,汴将氏叔琮率兵五万自太行路寇泽、潞,魏博大将张文恭领军自新口入,葛从周领兗、郓之众自土门入,张归厚以邢、洺之众自马岭入,定州王处直之众自飞狐入,侯言以晋、绛之兵自阴地入。氏叔琮、康怀英营于泽州之昂车。武皇令李嗣昭将三千骑赴泽州援李存璋,而归贺德伦。氏叔琮军至潞州,孟迁开门迎,沁州刺史蔡训亦以城降于汴,氏叔琮悉其众趋石会关。是时,偏将李审建先统兵三千在潞州,亦与孟迁降于汴;及叔琮之入寇也,审建为其乡导。汴人营于洞涡,别将白奉国与镇州大将石公立自井陉入,陷承天军。及攻寿阳,辽州刺史张鄂以城降于汴,都人大恐。时霖雨积旬,汴军屯聚既众,刍粮不给,复多痢疟,师人多死。时大将李嗣昭、李嗣源每夜率骁骑突营掩杀,敌众恐惧。
五月,汴军皆退。氏叔琮军出石会,周德威、李嗣昭以精骑五千蹑之,杀戮万计。初,汴军之将入寇也,汾州刺史李瑭据城叛,以连汴人,至是武皇令李嗣昭、李存审将兵讨之。是岁,并、汾饥,粟暴贵,人多附瑭为乱,嗣昭悉力攻城,三日而拔,擒李瑭等斩于晋阳市。氏叔琮既旋军,过潞州,掳孟迁以归。汴帅以丁会为潞州节度使。
六月,遣李嗣昭、周德威将兵出阴地,攻慈、隰二郡,隰州刺史唐礼、慈州刺史张瑰并以城来降。武皇以汴寇方盛,难以兵服,佯降心以缓其谋,乃遣牙将张特持币马书檄以谕之,陈当时利害,请复旧好。十一月壬子,汴帅营于渭滨。甲寅,天子出幸凤翔。《新唐书》:帝如凤翔,李茂贞、韩全诲请召克用入卫,克用间道遣使者奔问,并诒书全忠,劝还汴,全忠不答。武皇遣李嗣昭率兵三千自沁州趋平阳,遇汴军于晋州北,斩首五百级。
天复二年二月,李嗣昭、周德威领大军自慈、隰进攻晋、绛,营于蒲县。乙未,汴将朱友宁、氏叔琮将兵十万,营于蒲县之南。乙巳,汴帅自领军至晋州,德威之军大恐。三月丁巳,有虹贯德威之营。戊午,氏叔琮率军来战,德威逆击,为汴人所败,兵仗、辎车委弃殆尽。朱友宁长驱至汾州,慈、隰二州复为汴人所据。辛酉,汴军营于晋阳之西北,攻城西门,周德威、李嗣昭缘山保其余众而旋。武皇驱丁壮登陴拒守,汴军攻城日急;武皇召李嗣昭、周德威等谋将出奔云州,嗣昭以为不可。李存信坚请且入北蕃,续图进取,嗣昭等固争之,太妃刘氏亦极言于内,乃止。居数日,亡散之士复集,军城稍安。李嗣昭与李嗣源夜入汴军,斩将搴旗,敌人扞御不暇,自相惊扰。丁卯,朱友宁烧营而遁,周德威追至白壁关,俘斩万计,因收复慈、隰、汾等三州。
天复三年正月,天子自凤翔归京。五月,云州都将王敬晖杀刺史刘再立,以城归于刘仁恭。武皇遣李嗣昭讨之,仁恭遣将以兵五万来援云州,嗣昭退保乐安,燕人掳敬晖,弃城而去。武皇怒,笞嗣昭及李存审而削其官。是时,亲军万众皆边部人,动违纪律,人甚苦之,左右或以为言。武皇曰:“此辈胆略过人,数十年从吾征伐,比年以来,国藏空竭,诸军之家卖马自给。今四方诸侯皆悬重赏以募勇士,吾若束之以法,急则弃吾,吾安能独保此乎!俟时开运泰,吾固自能处置矣。”
天祐元年闰四月,汴帅迫天子迁都于洛阳。《新唐书》:帝东迁,诏至太原,克用泣谓其下曰:“乘舆不复西矣!”遣使者奔问行在。五月乙丑,天子制授武皇叶盟同力功臣,加食邑三千户,实封三百户。八月,汴帅遣朱友恭弑昭宗于洛阳宫,辉王即位。告哀使至晋阳,武皇南向恸哭,三军缟素。
天祐二年春,契丹安巴坚始盛,武皇召之,安巴坚领部族三凡十万至云州,与武皇会于云州之东,握手甚欢,结为兄弟,旬日而去,留马千匹,牛羊万计,期以冬初大举渡河。
天祐三年正月,魏博既杀牙军,魏将史仁遇据高唐以叛,遣人乞师于武皇,武皇遣李嗣昭率三千骑攻邢州以应之,遇汴将牛存节、张筠于青山口,嗣昭不利而还。九月,汴帅亲率兵攻沧州,幽州刘仁恭遣使来乞师,武皇乃征兵于仁恭,将攻潞州,以解沧州之围。仁恭遣掌书记马郁、都指挥使李溥等将兵三万,会于晋阳,武皇遣周德威、李嗣昭合燕军以攻泽、潞。十二月,潞州节度使丁会开门迎降,命李嗣昭为潞州节度使,以丁会归于晋阳。
天祐四年正月甲申,汴帅闻潞州失守,自沧州烧营而遁。四月,天子禅位于汴帅,奉天子为济阴王。改元为开平,国号大梁。是岁,四川王建遣使至,劝武皇各王一方,俟破贼之后,访唐朝宗室以嗣帝位,然后各归籓守。武皇不从,以书报之曰:
窃念本朝屯否,巨业沦胥,攀鼎驾以长违,抚彤弓而自咎,默默终占,悠悠彼苍,生此厉阶,永为痛毒,视横流而莫救,徒誓楫以兴言。别捧函题,过垂奖谕,省览周既,骇惕异常。泪下沾衿,倍郁申胥之素;汗流浃背,如闻蒋济之言。
仆经事两朝,受恩三代,位叨将相,籍系宗枝,赐鈇钺以专征,征苞茅而问罪。鏖兵校战,二十余年,竟未能斩新莽之头颅,断蚩尤之肩髀,以至庙朝颠覆,豺虎纵横。且授任分忧,叨荣冒宠,龟玉毁椟,谁之咎欤!俯阅指陈,不胜惭恧。然则君臣无常位,陵谷有变迁,或箠塞长河,泥封函谷,时移事改,理有万殊。即如周末虎争,魏初鼎据。孙权父子,不显授于汉恩,刘备君臣,自微兴于涿郡。得之不谢于家世,失之无损于功名,适当逐鹿之秋,何惜华虫之服。惟仆累朝席宠,奕世输忠,忝佩训词,粗存家法。善博奕者惟先守道,治蹊田者不可夺牛。誓于此生,靡敢失节,仰凭庙胜,早殄寇雠。如其事与愿违,则共臧洪游于地下,亦无恨矣。
惟公社稷元勋,嵩、衡降祉,镇九州之上地,负一代之鸿才,合于此时,自求多福。所承良讯,非仆深心,天下其谓我何,有国非吾节也。凄凄孤恳,此不尽陈。
五月,梁祖遣其将康怀英率兵十万围潞州,怀英驱率士众,筑垒环城,城中音信断绝。武皇遣周德威将兵赴援,德威军于余吾,率先锋挑战,日有俘获,怀英不敢即战。梁祖以怀英无功,乃以李思安代之。思安引军将营于潞城,周德威以五千骑搏之,梁军大败,斩首千余级。思安退保坚壁,别筑外垒,谓之“夹塞”,以抗我之援军。梁祖调发山东之民以供馈运,德威日以轻骑掩之,运路艰阻,众心益恐。李思安乃自东南山口筑夹道,连接夹寨,以通馈运,自是梁军坚保夹塞。
冬十月,武皇有疾,是时晋阳城无故自坏,占者恶之。
天祐五年正月戊子朔,武皇疾革。辛卯,崩于晋阳,年五十三。遣令薄葬,发丧后二十七日除服。庄宗即位,追谥武皇帝,庙号太祖,陵在雁门。《五代史补》:太祖武皇,本朱耶赤心之后,沙陀部人也。其先生于雕窠中,酋长以其异生,诸族传养之,遂以“诸爷”为氏,言非一父所养也。其后言讹,以“诸”为“朱”,以“爷”为“耶”。至太祖生,眇一目,长而骁勇,善骑射,所向无敌,时谓之“独眼龙”,大为部落所疾。太祖恐祸及,遂举族归唐,授云州刺史,赐姓李,名克用。黄巢犯长安,自北引兵赴难,功成,遂拜太原节度使,封晋王。武皇之有河东也,威声大振。淮南杨行密常恨识其状貌,因使画工诈为商贾,往河东写之。画工到,未几,人有知其谋者,擒之。武皇初甚怒,既而谓所亲曰:“且吾素眇一目,试召之使写,观其所为如何。”及至,武皇按膝厉声曰:“淮南使汝来写吾真,必画工之尤也,写吾不及十分,即价下便是死汝之所矣。”画工再拜下笔。时方盛暑,武皇执八角扇,因写扇角半遮其面。武皇曰:“汝谄吾也。”遽使别写之,又应声下笔,画其臂弓捻箭之状,仍微合一目以观箭之曲直,武皇大喜,因厚赂金帛遣之。《五代史阙文》:世传武皇临薨,以三矢付庄宗曰:“一矢讨刘仁恭,汝不先下幽州,河南未可图也。一矢击契丹,且曰安巴坚与吾把臂而盟,结为兄弟,誓复唐家社稷,今背约附贼,汝必伐之。一矢灭朱温,汝能成吾志,死无憾矣!”庄宗藏三矢于武皇庙庭。及讨刘仁恭,命幕吏以少牢告庙,请一矢,盛以锦囊,使亲将负之以为前驱。凯旋之日,随俘馘纳矢于太庙。伐契丹,灭朱氏亦如之。又,武皇眇一目,谓之“独眼龙。”性喜杀,左右有小过失,必置于死。初讳眇,人无敢犯者,尝令写真,画工即为捻箭之状,微瞑一目,图成而进,武皇大悦,赐予甚厚。
史臣曰:武皇肇迹阴山,赴难唐室,逐豺狼于魏阙,殄氛祲于秦川,赐姓受封,奄有汾、晋,可谓有功矣。然虽茂勤王之绩,而非无震主之威。及朱旗屯渭曲之师,俾翠辇有石门之幸,比夫桓、文之辅周室,无乃有所愧乎!洎失援于蒲、绛,久垂翅于并、汾,若非嗣子之英才,岂有兴王之茂业。矧累功积德,未比于周文,创业开基,尚亏于魏祖。追谥为“武”,斯亦幸焉!
庄宗纪一
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讳存勖,武皇帝之长子也。母曰贞简皇后曹氏,以唐光启元年岁在乙巳,冬十月二十二日癸亥,生帝于晋阳宫。妊时,曹后尝梦神人,黑衣拥扇,夹侍左右。载诞之辰,紫气出于窗户。及为婴兒,体貌奇特,沈厚不群,武皇特所钟爱。及武皇之讨王行瑜,帝时年十一,从行。初令入觐献捷,迎驾还宫,昭宗一见骇之,曰:“此兒有奇表。”因抚其背曰:“兒将来之国栋也,勿忘忠孝于予家。”因赐鸂鶒酒卮、翡翠盘。《北梦琐言》云:昭宗曰:“此子可亚其父。”时人号曰“亚子”。贼平,授检校司空、隰州刺史,改汾、晋二郡,皆遥领之。帝洞晓音律,常令歌舞于前。十三习《春秋》,手自缮写,略通大义。及壮,便射骑,胆略绝人,其心豁如也。
武皇起义云中,部下皆北边劲兵,及破贼迎銮,功居第一。由是稍优宠士伍,因多不法,或陵侮官吏,豪夺士民,白昼剽攘,酒博喧竞。武皇缓于禁制,惟帝不平之,因从容启于武皇,武皇依违之。及安塞不利之后,时事多难,梁将氏叔琮、康怀英频犯郊圻,土疆日蹙,城门之外,鞠为战场,武皇忧形于色。帝因启曰:“夫盛衰有常理,祸福系神道。家世三代,尽忠王室,势穷力屈,无所愧心。物不极则不反,恶不极则不亡。今朱氏攻逼乘舆,窥伺神器,陷害良善,诬诳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