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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小文。你这个七妹夫不仅把我坑苦了,还把三姐夫都给绕进去。你说怎么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心灵?”阿曾拉着丁文坐在身旁就委屈地说,因与丁文年纪相若,所以说话随意许多。丁文与在座几位不甚熟识的姐夫点头招呼后,看到姚官无奈地摇头,不禁咧嘴好笑,其实当时就是有点记仇,暗摆了姚官一道。
“以酒陪罪怎么样?”
阿曾说你拉倒呗,在桑家坞谁不知你的酒量象大小巷的水,滔滔而不绝呢?再加上你那个大舅,昨晚被灌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啦,就问你去省城一趟带回什么好消息?
大到几千万投资、小到几十万投资,大大小小有十几个项目,阿曾你想投哪个?丁文开玩笑地唬了他一把,毕竟这样的大众场合不适合谈事情,而且那一连串的事还没明朗化。
阿曾将信将疑,但被姚官压了话,说今晚不要谈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日子,就怕你精力不够。阿曾愣了愣,侧过头悄悄告诉丁文他的全部家当就是这个数,在桌底伸出一边手。丁文会意地点头,才让阿曾换上得逞的笑容。
今晚的十桌酒席,又让丁文少了五小坛酒,眼看着最后一大缸的存酿就要耗空了,等大舅妈得空闲之时多酿造一些。
过半席时,丁文代替父亲轮桌敬过酒,看在座的有一大半会认识。从首桌开始,不久来到桑木兰七姐妹这桌,那可叫莺莺燕燕,六位姐姐六张嘴,一人说一句都可以把人转晕,不过还好,经过除夕英勇的表现,她们有意放过丁文一马。
最窘的就是,人小鬼大桑勤居然起哄着要丁文喊舅舅,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以这个为由,和同桌小朋友们打起赌。还好另一位流着鼻涕的小叔公没来,否则他上也得坐大位。丁文就是不喊,只得以三杯敬他一杯,用行动蒙混过关,然后狼狈地转往他桌。
哎,在桑家坞论辈算的话,自己“小得没品”。听说以前女婿逢丈母娘家红白之事,只有干活的份,都没有上桌机会,待遇比弼马温在天宫里还差。怪不得那些受欺负的女人总闹着回娘家,因为在娘家可以稳压丈夫一头,当然事情都有两面性,而且也俱有时代性,现代的穷女婿在丈母娘家依然待遇不佳。丁文怀着恶寒的念头回到自己座位。
这时,章守志的电话打来说,苗商提货的日期比原来推迟十五天,因为他们的鳗场建设收尾工作受到春节影响而延误,问丁文怎么答复他们。
按理,经过双方协商可以给予宽限几天,但在签合同的时候,丁文还特地强调会受春节影响的,但对方一口咬定交货日期不能改。丁文跟章守志交代:鉴于今年情况特殊,要求他们一天都不能拖,必须按时收货和付款。否则跟苗商他们说了,对方浪费了我方大量人力、物力,我方将到经侦大队报案,要求立案侦查是否存在合同欺诈。
章守志在电话那头嘀咕着不会这么严重、这么复杂吧?
哼哼,如果年底的时候,鳗场被渔澳镇强拆,看你老章头拿什么交货,丁文说章守志在那头冷汗涔涔。其实,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只要稍微冷静思考一下,就不知有人在背后搞起小动作。
丁文因校舍前人声喧闹,接着电话不觉间来到鳗场,挂断通话后,只见那灯光下,嘟嘟正与那头小狼嬉闹。
小伢伢说的小狗狗不见,看来小家伙是受不得热闹,又是躲到后山崖下。
第一四一章新年之计
泡泡与李若琳那个爱火燎原,俩人绵得一塌糊涂。
丁文和桑木兰看得目瞪口呆。
也许…是因为深夜的渡口人迹罕至,可偏偏今晚桑木兰太兴奋,她居然拉丁文来渡口等着。
寒风中的孤男寡女,热烈拥吻。
呃,需要急成这样么?丁文和桑木兰还是忍住不出声。
手机铃音响起。
罗元从兜里摸出电话,是他父母打来的。原来说好了一到桑家坞给家里报个讯,他却一时忘记,回完电话跟李若琳嘀咕。
臭蚊子,从鱼场到渡口走得这么久,该不会给忘了。
桑木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丁文叹着气说话,把罗元和李若琳吓了一跳。
说你个泡泡,下次深夜来桑家坞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带手电筒,咱绝不当电灯泡。面对丁文的调侃,罗元只嘿嘿地笑,而李若琳忸怩不安甩开泡泡的手不是,不放开也不是。
罗元说他的小琳就剩两天假期,所以才趁夜来。还透露了一个消息。随飘云明天可能也会到桑家坞。
丁文想不到俩人带来的行李不少,这些苦力活由两位男士包揽,桑木兰与李若琳因不太稔熟,打着手电照路,只能默默跟在两位男士后面,听着罗元与丁文碎语。
到桑家坞养观赏鱼的事,罗元的父亲乐意其成。在去年,因为丁文利用洪荒湖水为罗元孵育一批红顶紫罗袍的金鱼,首次成为鱼店的招牌产品,营业额上涨不少,罗父倒想不到自家懒散的小子也会有金子闪亮的时刻,就授意了不超过三十万的投资额,可以自己做主。
李若琳有不同看法,不知是出于对丁文的信任,还是有了其他渠道的消息,一路来不仅要泡泡加大投资额,还要将自己的积蓄二十万掏出来,说是为以后在省城买套房子做准备,害得罗元雄性荷尔蒙猛地上升,于是在夜幕下演起一场法式的浪漫长吻。
丁文一听说泡泡的投资额,因双手提包,差点用脚踢了他一把,说泡泡你小子蒙了心,一下子敢掏出这么多钱?今年起就不打算扶持桑家鱼庄,以后若亏了钱,天天等在家洗尿片吧。
罗元很欠奉地回答,他乐意。乐意为将来的小小琳洗尿片,你又咋滴?
还能咋滴……丁文相当地无语,桑木兰吃吃在笑。
做为知识女性的李若琳,只得无奈摇头。其实,起先还是不适应的,渐渐地接受了,这次在人前风寒夜归人,笑语犹未绝。
丁母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鳗场损失,肉痛得辗转反侧,听到楼下小狗的吠声,索性披衣起床,见到他们四个归来,便要张罗夜宵点心。桑木兰知道劝不住丁母,带着李若琳去二楼住处。
“阿姨,我吃过你煮的海蛎煎、紫菜泡线面就一直念念不忘,我叫我妈也煮了次,就是没有那个味道。”罗元卖乖地说,说得丁母大为高兴。
这个泡泡咋变得会拍马屁呢?张口就来,丁文狠狠甩他一眼。
“泡泡,你这个女朋友看起来不赖啊,什么时候结婚?咱可不要委曲了人家。”丁母说得语重心长。罗元非常虚心接受。丁文终是受不了,把罗元扯出厨房,低声问了他,我不知你小子什么想法,但你不要将你的小琳供得太高,不要一味迁就到没品知道吗?这事儿谈不上谁欠谁的。
罗元无言地低下大头有些抑郁地说,他是初中毕业学历,而人家硕士级别;他是卖鱼郎,而人家是随氏专职律师。他象山丘上的小草,而人家象天空的云朵…
“你小子不是诗人,怎么不见你中考的语文成绩有多好。这样一直压抑自己,有朝一日爆发,对你们俩人都不是好事,你不是她镜子里的像。”丁文不明白自己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看到罗元性情转变得太快,快得连丁文都不认识他似的,说来还是怀旧以往坦率而没事偷着乐的泡泡。
“臭蚊子,你敢讲我语文考得不好,你你你呢,中考的政治考多少分?”罗元握着硕大的拳头在丁文面前舞了舞,对丁文嗤之以鼻,说他自己不是诗人,丁文也不是哲学家。
俩人倚在窗边沉闷一会儿,莫名其妙地突然大笑,都快笑出眼泪。记得初中那时,俩人争执一个试卷题目的答案,结果卷子发下来的时候,俩人的答案都错了,这事常被桑木兰拿来当笑料。
其实这样的争执。在俩人之间也算坦诚的交流。
“小文,外头冷着,你们俩个贱骨头还不怕着凉吗?”丁母出声喊俩人进屋去。
正月初四,传说腊月廿五送走的神灵,在今天迎接回归,所以一大清早就听到不时响起的爆竹声。其实,爆竹声也在提醒着人们,该从节日中收心,想想今年一整年的计划。
桑春几人起了个大早,在年底早看出紫菜已经可以剪采,但那时忙于梭子蟹买卖,顾不上紫菜这边。今天打电话给各个种菜户支个醒,又联系来一些临时雇工,自己率先来到养殖场等人。
这个春节,养殖场的值班由二虎他们轮流,晚上基本由九叔公留守。老人家说大儿子净添乱,再加上拆建那事后,在家碰上大媳妇也没好脸色,索性来到养殖场图个清净。
桑春看见九叔公他挎着烟杆袋子巡了养殖场一周归来,便喊着:“九叔,您在楼里看看就行,不用巡看。”九叔公接过桑春递来的烟,擦了把因天冷风大而掉出的鼻涕。郑重地说:“老骨头要多动动才不会锈着。大头在养殖场里还养着许多大黄花,那东西太贵了,怕别人动歪主意。”
养殖场里何止只有那些大黄花,还有丁文特意吩咐留下的近百斤梭子蟹,桑春昨晚也知道养鳗场一天之间损失上百万,结果遭殃的是桑夏他们,三个弟弟被骂得狗血淋头,说小文不在家,几个人也不懂的照应一下。桑春打算上午收那些紫菜,听说丁文下午要召集大家,心里又有一番盼望。
“九叔。下午开会您也去听听。”
九叔公满脸皱纹展开,笑着点头。由于桑大虎而错过栽种紫菜这桩事,他和其他村民一样后悔;所以投资滩涂吊网,当人人都退却的时候,他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投进去,结果年底结帐领回那一沓沓的钱,是他平生摸过的最多一次。尝到甜头的九叔公,就算赔上老脸决不放过这样的机会。
看着桑春招呼各个紫菜户下海,九叔公仿佛看到当年开荒垦地的情形,那时是冲着吃饱饭的奔头,现在是向往好生活的期望。
丁文今天要召集一伙人合计今年打算的消息不胫而走。
姚官自然知道这消息,因为一早接到杨晓通知,而且明天杨晓和镇里陈建书记连袂而来。姚官从中看出端倪,能请动镇里一二把手同时涉足桑家坞,估摸着丁文又有什么大动作。
“爸,小文和木兰有没跟你说什么事?”姚官问得桑三儿满脸糊涂,显然桑三儿也不知情。也确实,桑三儿并不需要关注和过问这些,以后炒炒股,跟公务员上班时间基本相似,乐得轻闲自在。
姚官愁着眉,蓦生自己这个一村之头干得窝囊,虚有其名。
“你过会儿打电话去问问,哦还是等十点多的时候。我估计这会儿他们还没起床,看他这几天忙得够怆。”桑三儿给姚官支个主意。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现在丁文和桑木兰在桑三儿心目中第一重要,姚官轻易地感受到这种变化。
阿曾耳朵拉得长长的,他可不像姚官那么摆架子,致富门路有时就是靠钻出来的,倒嗤笑姚官的神态,莫以为村支书是什么官,国家干部最低的正式编制是科级,还真拿村头当干部?所以阿曾不耻“三顾毛庐”,拉上妻女美其名曰走亲戚去。
阿曾一家三口来到鱼场时,却发现会客室里聚集不少人,磕着瓜子看电视呢,这又忙坏丁父。
正月头。兴的是串门,哪能拒人于门外?丁母要丁父去招待,怕的是又有乡亲闯到鳗场里看鱼,她不仅心痛钱,还心痛儿子媳妇忙乎半天,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丁母索性叫了三个弟弟充当起巡逻哨,等下午章守志他们到来,大家就可以松一口气。
说来,丁文对乡亲们的这种热情并未知晓,这次也就是几个桑家鱼庄的老股东们一次碰头集会。乡村这类的集资投资方式,并不比大公司、大集团,只要有人扛个旗头,周边的亲朋好友觉得项目合适就投,有时掺合了感情因素在里面。桑家鱼庄经历了一次挫折后,丁文觉得有必要合计一番。
在座的,只有常知伟、包品之不是股东。当丁文提出小规模庄园式鱼庄的想法之后,此设想是原有桑家鱼庄经营概念的基础上给予丰富,楚婉玉笑着说丁文剽窃她的劳动成果。只不过近千万投资额,而且是实打实地掏钱,所以让在座的人冷吸一口气,连章守志都蹙着眉头。
包品之不是股东,却很有话语权,按他的说法就是滚动式发展,先从鱼庄经营开始,然后发展包括住宿、休闲等其他项目,他对于地址选择持保留意见,说是要到实地考察后才能提出建议。
桑春明确表态不参加鱼庄投资,他说今年想建起紫菜烘干厂;罗元等人也不想参加,说各有自己的打算。闹到最后,反而常知伟、包品之有投资的意思,只是常知伟打趣地说,“桑家坞鱼场里的洪荒鱼还得由鱼庄独家销售。”常知伟一说就说到点子上,桑家鱼庄目前赖以生存和发展的,仍是“洪荒鱼”。
楚婉玉连忙补充:“不止洪荒鱼,还有鳗场里花鳗鲵、中华鲟和养殖场里的大黄鱼。”
在座的人都笑着看向丁文。
呃……怎么一个个笑得像狐狸一样,难道是传说是的盘剥皮?丁文仔细想想,说了只限省内客户和三年的期限。
三年啊,楚婉玉咯咯地笑,笑得心花怒放。其实说是三年,三年之后还怕你跑了么?他们仍是具有优势拿到独家销售权。于是投资的风向又转变了,除了桑春仍坚持已见外,其他人都改变了主意。
姚官终于明白杨晓叫他来的意思,民间自发投资超千万的民营企业,落户在渔澳镇目前还没一家。但他认为,桑家鱼庄似乎并不象投资办厂那么一回事,只要到时配合做好相关的协调就行,所以众人的高兴和忧虑都与他无关。
桑春瞥了姚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为这位外来的支书迟钝而失望。
丁文定下一千万的投资额依然不变,只是分为三期全部到位,不足之数再另行追加,把桑家鱼庄的事暂时商定。
会客室那边聚集不少乡亲,他们听说是经营菜馆的事就没了那份兴趣,他们把目光紧紧地盯向滩涂、海地,正想今年丁文该会出些新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第一四二章二次相商
桑春并不是不想投资桑家鱼庄。而把自己的份额让给三个弟弟,这在昨天晚上就跟丁文说好了。当然,有了去年秋冬两季的积累,只要把紫菜田、吊网渔场经营好,就心满意足,更何况丁文还给鱼场的股份?因此,当谈及桑家鱼庄下一步经营计划的时候,桑春告了声退出去。
在养鳗场碰上丁母、李若琳和随飘云她们。
“小春,你怎地这么早出来?”丁母喊住了桑春。不过在人前被这样称呼,桑春老脸微烫,只是拣些话解释。
一听到桑家鱼庄,随飘云的神色倒有些不自然,转往他处看看。昨天在晚餐后,她特地在随老爷子面前,与随乘风讨论丁文的那些想法,试探一下随老爷子的真实想法。
随乘风说,既然对方想合作,那么就把合作控制在已方的手中,战略上仍要采取压迫式的气势,让对方节节退让。当然这是常规的商业谈判中的做法,但随飘去有些犹豫。投资开发笔架岛是她第一个独立做主的项目,而且投资额度不小,若是征迁问题一直不能妥善解决,绝对影响到整个项目的运作。
现阶段的征地问题,一直是各个公司做为商业投资风险一个重要估量因素,就算做为“南水北调”的国家重点工程项目,都不得不因这个问题而延长工期,而随氏这个商业投资更不用说。目前,被列为本次征迁中难点之一的池塘、养鳗场有了可喜的转变,随飘云稍会了解丁文为人和做法,那么随氏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
随老爷子饶有兴趣地听着兄妹俩争辩,就是不出声定论。随飘云这招不灵,打定主意采取怀柔的想法,但怎么在其间获取最大的稳定利益,付之于第二天上午召集投资部人员的会议讨论。
庄园式的鱼庄么……随飘云本来对这个项目不甚兴趣,但听说可以独家销售“洪荒鱼”倒稍稍关注了起来。由于随老爷子对这个鱼的味道经常挂在嘴边,赞不绝口,随飘云当然不会因此而投资这个项目,许不定今后随氏将会在笔架岛建起星级宾馆。
桑春走后,丁母还在嘀咕着。
晚上,按今年算起,是双方的第二次相商,丁文这边多了桑木兰和章守志,而随氏那方也多出两位先生,一个是稳重内敛的和蔼中年人、一个是精明能干的年青人,听介绍说是随氏集团投资部的成诚总监和陆海涛经理。
对于多出这二人,丁文与章守志不经意对视一眼。均把今晚相商的难度提高一大截。而桑木兰只管听不插话,偶尔给大家递茶水。
随飘云介绍这次商谈的一些主题,只要这些主题商谈达成一致,就可以通过政府部门走个程序。待随飘云话音刚落,陆海涛立刻提出很尖锐的看法,认为笔架岛上的拆迁全部由当地政府部门解决,这也是随氏来这里投资的一个因素,他看不出这次商谈能给公司带来什么效益,简直是随氏以往强硬的态度最好诠释。
恶人自有恶人对,章守志今晚就是当恶人来的。一听对方这样措词的言论,丁文眯起了眼直视随飘云,脸显鄙夷之色;而章守志拍了茶几、站起身,说他做为鳗场和养殖场的股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