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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援团团长笑道:“我们是得到荩忱的通知,要我们加快速度,赶来和庞兄会合的。荩忱带着第一团从北河店离开铁路,分两路包抄,从固城南向曹士杰屁股后面兜上来。我们先暂时稳住阵脚,给曹士杰这个杂种一个假象,让他先乐和,乐和。等荩忱从他屁股后头打响了,我们再向他发起反攻,给他来个两面夹击,看他龟儿子曹士杰往哪里跑!”
庞炳勋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探听消息的士兵回报说援兵已到北河店,却又一下消失了呢。
在固城正高兴得合不上嘴的曹士杰,突然听得南面响起了一阵急如暴风骤雨的枪声。他觉得奇怪,我们是从保定往北打的呀,怎么南边会有枪声呢?”
正猜疑之际,护兵气急败坏地跑来向他报告:“报告旅长,从南边突然冒出了无数的敌人,向我军背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已经打得我们招架不住了。”
本来嘛,这从屁股后面发起的突然袭击,骤不及防之下,哪会有从容抵抗的能力呢!
曹士杰大吃一惊:“这支部队是从哪里来的?是哪个的部队?!”
“不知道。”来报告的护兵摇着头。
曹士杰慌了手脚,再也乐不起来了。他正打算抽哪些部队去堵住屁股后面的敌人时,又一名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见到曹士杰,连军礼都忘了敬便嚷嚷道:“旅长,庞炳勋他们向我部正面发起了猛烈攻击。好像枪也多了,人也多了,攻势猛得很,我们抵挡不住了。请旅长快调人增援。”
曹士杰这才注意到北边的枪声比先前猛烈得多。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把曹士杰和他的旅完全打懵了,打得他不知所措,乱了方寸。向南退回保定,退路已被截断。向北突,两个团的猛烈火力向他压来。他和他的第十六混成旅被包围在固城里,突围不得。真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果再行负隅顽抗,只有被全歼的命运。不得已,曹士杰只有率他的第十六混成旅,缴械投降了。
张自忠用奇兵不仅解了庞炳勋的围,而且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这是张自忠第一次救庞炳勋。庞炳勋虽然被张自忠救了,但心里总觉得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也许因为这个“结”,才有后来庞对张以怨报德的事件。
第二部分:风雨如磐西北军风雨如磐西北军(1)
冯玉祥“革命”后,受到段祺瑞、张作霖的排挤。1925年,由于陆军总长吴光新(皖系)的极力主张,冯部被迫取消国民军的称号。因此前已发表冯玉祥为西北边防督办,将察哈尔、绥远这贫瘠的西北地区让给冯玉祥,故将冯部称为“西北军”。
西北军扩编为六个师、三个旅,公署设在张家口。
卫队旅旅长由冯治安升任,张自忠仍任第一团团长。不过,这个时候给他调来一个团副叫张克侠。张克侠,河北献县人,1923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后来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张克侠稳健冷静,足智多谋,善于运筹,成为张自忠得力的助手。
冯玉祥聘来了苏联顾问团帮助训练西北军。张自忠从这些苏联顾问身上,学到了不少练兵方法。
西北军扩编,石敬亭升任第五师师长,张自忠升任第十五混成旅旅长,归石敬亭节制,下辖三个团。由此,张自忠成为西北军一员重要将领。不久张自忠移驻包头。由于石敬亭远在张家口,冯玉祥命张自忠就近归第六师师长石友三节制。这暂时的改变,也给张自忠带来了近乎灾难性的挫折和打击。
1926年,张自忠的第十五混成旅移驻丰镇,仍归石友三节制。
在冯玉祥被排挤后,吴佩孚的直系,又和张作霖的奉系勾结,以冯玉祥西北军“赤化”罪名,组成“讨赤联军”对西北军发起攻击。
1月,冯玉祥通电下野,去苏联游历并争取援助。他任命张之江为西北边防督办。但这个本拟转移目标的打算并未达到。直奉“讨赤联军”仍大举进攻西北军。西北军不得不放弃京津退守南口。大家共推张之江为总司令,并开始部署防御:南口方面为东路,以鹿钟麟任总指挥;南口左翼至多伦为北路,以宋哲元为总指挥;南口右翼至云蔚县为中路,以方富魁任总指挥。
但张之江这么部署后,山西阎锡山便依附奉直军阀,也想趁火打劫,派商震为总指挥,出兵晋北,并将天镇以西至大同间铁路拆毁,截断了西北军的后路。这样一来,西北军三面受敌。
在这种形势下,张之江只好改变部署,以宋哲元为西路总司令,统帅韩复榘、石友三等部奔袭晋北、攻击晋军。石敬亭因就任后方总司令,驻平泉,维护后方交通,所部第五军分别配属东西两路作战。张自忠的第十五混成旅配属西路军,仍归石友三指挥。
西路军拟定的作战计划,以第八军韩复榘部为中路,进攻大同;以石友三第六军为右翼,会同蒋遇鸿部进攻左云、右玉、平鲁等县;以孙连仲部为左翼,会同方振武部进攻天镇、阳高、灵丘、广灵等地。第一步是先攻下大同,恢复京绥交通线,然后会师桑干河左岸,肃清雁门关以北地区。
5月18日,西路军开始向晋北进攻,揭开了南口大战的序幕。
西路军右翼在石友三、张自忠指挥下,连克左云、右玉后,直趋雁门,晋军望风披靡,向东西方向逃遁,退至雁门关后,凭险固守。西北军进攻受阻,被迫退守左云、右玉。张自忠据守山阴县桑干河北岸,与晋军形成对峙局面。
西北军冯玉祥离职去苏联,从实际形势的发展看是一个失策。由于他的离开,导致西北军群龙无首,加之给养不继,难以组织有效进攻,所以右翼军与晋军相持数月之久,始终突不破晋军防线。8月,西北军主力在南口失利,向绥远撤退,西路左翼陷于前后受敌之境,军心涣散。晋军乘机出击,战局直转急下,西北军守地接连丢失。西北军已处于分崩离析的处境。
在此紧急关头,石友三、韩复榘萌生叛逆西北军的念头,他们拒不服从宋哲元要他们随同西撤的命令,同时想吞并异己,另谋出路。而张自忠的第十五混成旅,自然便成了石友三吞并的对象。
但是要吞并张自忠的第十五混成旅,总得要有一个借口,才能达到除掉张自忠,吞并第十五混成旅的目的。
这自然难不到阴险狡诈的石友三。当时西北军有一个惯例,失守城池,擅自撤兵,要受到军法处分。生性残暴、惯于损人利己的石友三,便暗中向西路军右翼军前敌总指挥韩复榘诬告,说张自忠抗拒命令,拥兵自重,拒不救援,致使他的防地失守,责任在张自忠,要求对张自忠按军法严办。这样,一来可以借此推脱他打败仗、丢城池的罪责;二来除掉了张自忠,可以吞并第十五混成旅。
石友三的阴谋在暗中进行着,但张自忠还一心一意地思考着如何对付晋军,以挽回当前不利战局而被蒙在鼓里。
这一天,他在视察第十五旅混成旅阵地时,几个哨兵,押着一个身穿便衣的人走了过来。他们看见张自忠,便向他敬礼:“报告旅长,我们抓住了一个可疑分子。”
张自忠说:“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为什么说他是可疑分子?”
哨兵道:“我们在值勤时,发现他鬼鬼祟祟,行动诡秘,想偷越过我们的防区去韩军长他们防区。我们喝问他是干什么的,他神色慌张,拔腿就跑。我们便把他抓住了,还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来。”说着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张自忠。
第二部分:风雨如磐西北军风雨如磐西北军(2)
张自忠接过信,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却没有先拆开信看,而是先问那被抓获的汉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在我们防地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这汉子因人已被张自忠的哨兵抓住,身上的密信也被搜出,料想隐瞒不住,便老老实实答道:“小的是石军长的护兵,奉石军长之命,送一封石军长亲笔信给前线总指挥韩军长,说这封信是高度军事机密的,不要让张旅长知道。因为要去韩军长处必须经过第十五混成旅的防地,怕路过你们防地时被张旅长发觉,询问起来不好答复,所以石军长让小的换上便衣,悄悄过去。不想在经过你们防地时,还是被放哨的弟兄发觉抓住了。”
张自忠扬扬手中的信:“你知道这信中的内容吗?”
“不知道。只是石军长交待说,这信中是高度军事机密,不得遗失。至于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就不晓得了。”
看来此人所说的是实话。张自忠挥挥手:“把他带下去,暂时看管起来,不要难为他。”
哨兵押着那人走了。
张自忠拿着那封信在沉吟。信,是石友三写给韩复榘的,信上收信人落的是韩复榘,并在右上角标明“绝密”,并且还在旁边加了几个圈圈。
这封信是拆了看还是不看?张自忠心中暗忖,石友三和韩复榘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如果是敌情方面的事,那么对自己就不该有什么秘密,因为现在都在同一条战线上,对付的是晋军。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避讳自己呢?石友三还特别交待送信人,要避开他张自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张自忠知道这封信呢?这不是令人疑惑不解吗?看来这里面必有不可告人的名堂。这封信是石友三给韩复榘的,正常的情况下,按理他张自忠不应该拆阅。可是现在如此之不正常,不拆阅,万一……譬如说对他,对第十五混成旅,对整个西北军……那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是这样,那可不得不防呀!
他身边的几个军官都说:“旅长,把信拆开来看看,石友三和韩复榘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么鬼鬼祟祟的。”
“看看吧,他们有啥见不得人的,为啥要把我们旅避开?”
张自忠终于下决心拆信,看看石友三对韩复榘说什么“绝密”的话。如果信上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我向他们二人道歉好了。
信拆开了,张自忠读着这封信,可心里却不禁颤栗起来。这封信的内容原来是这样的:信上石友三告诉韩复榘,说他石友三马邑失守,责任全在于张自忠,因为张自忠拥兵自重,不出兵援救危急之中的马邑。在众寡不敌的情况下,他只有放弃马邑。如果张自忠当时能出兵援救,当不会有此失。信中要求对张自忠应按军法予以严惩,就地处决云云。
跟随左右的军官见张自忠看了信怔在那里,脸上神情凝重,默然不语,都不知信上说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友三的信上说了些什么?”一个军官问张自忠。
张自忠道:“石友三写信给韩复榘,诬告我拥兵自重。他丢失马邑,是因为受到敌人攻击,我们第十五混成旅却按兵不动,不去救援的结果。要韩复榘以军法严惩我,把我就地处决。”
“这个石友三想不到这么卑鄙,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的。这明明是想陷害旅长和咱们旅!”
“石友三这是血口喷人。哪里是我们不救他,明明是他自己还没有和敌人交锋便自己害怕逃跑了。还要陷害咱们旅长和全旅。真够不要脸的了。”
“旅长,既然石友三想诬害你,也想消灭我们十五旅,我们干脆带领全旅脱离他。等总司令从苏联回来以后,再把情况向总司令说明白,如何?”
张自忠想了想后道:“大家的心意,自忠衷心感激。大家不要鼓噪,大敌当前,我们还得服从命令,坚持下去。石友三对你们没什么,他要对付的是我。只要我离开,谅他不至于把你们怎么样的。我并不怕死,但这样死了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现在总司令不在,石敬亭军长也不在,和石友三、韩复榘说不清楚,所以我不能死在他们手中。我只能先避避再说。我离开以后,你们大家都要听从张克侠副旅长的指挥。”
张自忠安抚住大家以后,思考了一夜,自己往哪里去?两面是石友三和韩复榘,要走可不容易。桑干河对岸是晋军,现在晋军总司令是商震。
第二天黎明,张自忠以察看敌情为名,带领两名护兵来到四十五团阵地前哨,他对团长张骏(知行)谈了昨日搜获密信的情况,对张骏道:“目前冯总司令已往苏联,石敬亭军长远在绥远,没有人替我说话。我已陷入绝境,但绝不能坐以待毙!我并不怕死,但这样死太冤枉。所以决心去投商震总司令,暂避石友三的陷害。”
张骏得知,也大吃一惊,但听说张自忠要去投商震,不禁有些担心:“阎老西、商震都阴险善变,千万要仔细想想后果如何。”
张自忠道:“阎老西我虽然不很了解,但商震我了解,他是我在二十镇的老长官,我去投他,他绝不会以俘虏来看待我的。”
两人正说之间,忽然听得空中一阵破风的呼啸声,接着在他们所在的树林外“轰隆!轰隆!”响起了几声巨响,几发炮弹落在树林外爆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韩复榘听信了石友三的诬告。在张自忠离队时,他的行动被四十四团团长薛家斌发现报告了韩复榘。他们来到四十五团炮兵阵地,竟然下令炮兵向张自忠、张骏等所在的树林开炮。
两人见形势急迫,赶忙带领卫兵,还有也在前沿阵地的骑兵营长李兆锳和两连士兵,在自己队伍的炮火轰击下,被迫渡过桑干河南走,脱离险境。
他们到了太原后,便去投见商震。商震听说张自忠前来投奔他,非常高兴,亲自迎了出来。他见到张自忠高兴地道:“荩忱来了,欢迎,欢迎。”
张自忠道:“自忠被奸人诬陷,为求自保,只好弃所部仓皇而走。在这山穷水尽走麦城之际,来投靠老长官,不知老长官可会收容否?”
商震握住张自忠的手道:“你的到来,我是高兴得很,怎么会不收留呢!欢迎之至。前些日子,那是各为其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阎省长知道,也会感到高兴和欢迎的。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几天,我引你们去见他。”
果然阎锡山听说张自忠背离西北军来投晋军,十分高兴,并拟为张自忠编一个师,委张自忠为师长。张自忠婉言辞谢:“败军之将,初投阎省长,身无寸功,怎敢当此重任。加之遭奸人谗言陷害,心身受创甚重,尚未平复,心情疲惫,容后有所贡献再议为宜。”
阎锡山想想,也是对张自忠还不能完全信任,便不再勉强,于是委张自忠为晋绥总部参议,委张骏为谘议。张自忠便在太原商震部暂时栖身下来。
由于石友三、韩复榘的不顾大局,搞内部倾轧,挤走了张自忠,使西北军更伤元气,终致大败。最后,诬陷张自忠叛变投降晋军的韩复榘和石友三,自己却主动地投降了阎锡山。韩复榘被改编为第三师,石友三被编为第六师。张自忠领导的第十五混成旅虽然属石友三节制,驻防绥远归化一带,但因石友三逼走了张自忠,全旅官兵同石友三是貌合神离。
第二部分:风雨如磐西北军风雨如磐西北军(3)
石友三本来想把张自忠诬陷杀掉,结果因事机不密,竟被张自忠跑掉了。他因逼走张自忠,在西北军中引起不少非议,使石友三恼羞成怒:“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张自忠跑了,你的老婆、孩子总跑不了,我先把他们搞掉了再说。”
石友三真是心黑手狠,于是他便派出自己的心腹,四处搜寻李夫人和3个孩子,以便加害他们。
张自忠的妻子李敏慧,是临清县咨议局议员李化南之女,与张自忠结婚时17岁,虽然没读过书,平时沉默寡言,但却十分贤慧。1910年长子廉珍出生,1917年次子廉静出生。1923年冯玉祥调京任陆军检阅使,张自忠才将夫人和两个孩子接到北京,住大南苑。……8月,女儿廉云出生。
张自忠的母亲也曾一度来京住了一段时间,以后因不惯京城生活,又回山东临清老家去了,
这一天,军需官李桐文惊惊慌慌地从街上回到李夫人一家的寓所。李桐文和副官朱增源是张自忠嘱托他们照顾自己的家人的。
朱增源见到李桐文惊慌失措的样子,料定必然出了什么事情,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旅长出事了。”
“旅长出事了?!他出了什么事?”
“今天我上街采购东西,碰见了师部的徐参谋。他告诉我,说前线传来消息,据石友三和韩复榘报告说张旅长背叛冯总司令,投奔阎老西去了。现在石友三派出了好些人,到处搜寻旅长夫人和少爷小姐的下落,要把他们抓去审问哩。”
“我不相信旅长会背叛冯总司令,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