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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是谁啊!”筱瞳仰起头,很得意的。
“辛筱瞳。”齐玮顺口回答,拿起她正在看的书,“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s?”
“咦?你会英语啊?”而且腔调满正的。
“当然了,我大学是在美国念的呢!”
“哦,佩服佩服。”多半是哪家野鸡大学,专印文凭的。
“你看这种东西干什么?”翻了几页,尽是国画。
“看英文的这种东西很好玩,可以看出来作者怎么绞尽脑汁做到浅入浅出。”她看不惯他翻来翻去的粗暴,虽然书是路边买的,比较便宜,“还给我啦!”
“这有什么好看的,奇怪的人。”他把书扔还她,她小心收起。
“对了,周六胡家有场宴会,你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不要给我丢面子。”
果然果然,幸好没有答应温海东:“好啊,放心。”
“千万不要看到吃的就扑上去啊!”
“知道。”
“到时候都是一些有钱人,你也不要现出穷酸像。”
筱瞳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你真的很罗嗦耶……”
继续给糖果中。
其实这种日子也不错。
白天齐玮会赖床赖到中午,然后她会随便弄点吃的或直接到外面吃。接着他去上班,她去闲逛。
口袋里有钱了,所以可以尽情的买东西,不会再站在柜台前面徘徊到柜台小姐的冷眼。
人们常常说钱不是万能的,它买不到所有。但对她而言,她想要的东西,恰好是钱可以买到的。
喜欢的服装,首饰;书画,艺术品;CD,演唱会的门票……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用钱换来的,所以,她要钱。
虚荣哦,那就算是吧。她并不想给自己一个什么头衔,她只是喜欢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喜欢买。
享乐主义?也不完全是吧……购物狂?也不是绝对算得上……收藏家就更算不上了,她只是率性的喜欢她喜欢的东西而已。
有人会说她活的无意义吧,可是,怎样的人生算是有意义呢?追求梦想,但她已经是在追求了啊……难道这样的目标就不算是目标吗?
社会的米虫……或者蛀虫……她笑笑,她有工作,也有消费,是最正常的人。她才没有高喊甘当砖瓦的精神,但她也在创造价值。
她只是在尽情的活着,在她而言,她的人生绝不是庸庸碌碌,即使别人会这么想。
用一天的时间去逛街,看美丽的东西,对她,是绝对的有意义。有人认为那是消磨时间,只是因为他的意义不在此。
比起每天重复的机械化的人生,比起只为了填饱肚子而工作的人,她至少还在过她的人生。
她过得很快乐,自得的快乐,她的人生太满,满到无暇理会其它。
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会过别人的生活,但她也不会批评。
世间的人啊,总是把一切都定在一个标准上,不在之内的,便是怪异,就是违背世俗。
我故我,哪管谁说。
她笑着游荡,笑着往返家里和金屋之间,任一张CD花掉她一个下午,丝毫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生活,是用来享受的,恕她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伟大情操。
她只想过着她的生活,仅此而已。
周六上午,齐玮醒来后,仍是闹着她。
“奸夫大人,您这样下去,到老了很容易不济哦!”筱瞳提醒他。年轻人总是放纵,上了年纪就知道健康的重要性了。等到雄风不再,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喂,不是告诉你不要这么叫我吗?”齐玮抗议,“还有,你这样说很过分哦,要不要看看我是不是‘不济’哦?”
“我是在说实话嘛!少年人,忠言逆耳,不要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误了后半生哦。”中年肾亏是件多么凄惨的事,光看看小巷墙上密密麻麻的“包治”的小广告就知道了。
“不过要是你抱着‘反正也付了钱,要物尽其用’的心态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服务的,反正男人消耗比较大。”她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齐玮一时反而不知该做什么,看着躺在床上风情万种的她,觉得非常的挫败。
“难道你没有得到快感吗?”
“有啊,感觉很好。”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人,有很多可以学习的技巧,“你很厉害哦,就算R?Q破产了,你也可以下海。”
“才不要。”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做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啊,顶多就是对象由你挑,钱由你付。这样很吃亏的……”
“……”齐玮真的无语了,只好堵住她的嘴。
这一招反过来用也是很好的哦——她是为了阻止他的唠叨,他则是为了阻止她的奇怪言论。
几天相处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神经有异常人,简直没有办法理解她的想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常常被她的古怪论调打动,这几天来,动脑子的时间可能比他过去一年都多。
女人,真的是好复杂的东西……还是,这家伙格外复杂?
结果,爬起来的时候还是中午。
她已经告诫他了,不听话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她。
“咦,你穿旗袍哦?”
筱瞳带来的衣服不是很多,这件旗袍还是她特地回家拿来的。
“是啊,怎么样,漂亮吧!”
齐玮看着穿好旗袍的她,眼前一亮。
黑色的绸子柔软的贴在她身上,一朵朵暗红的花开得绝美,领口和袖口的几处装饰恰到好处,衬出她白皙的肌肤。旗袍的要点在于贴身,简单的剪裁,却完全显出她的身材。侧面开叉到膝盖稍高一点,露出形状优美的小腿。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她紧紧包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她这样的妩媚。
“木犀园的布料其实大多过于匠气,不过这种是真的很美,用来做旗袍真是再适当不过了。”她挽起发,拿出坠着珠子的簪子盘上青丝。她格外喜欢有长长流苏的簪子和耳环,轻垂下的流苏给她一种摇曳的感觉。配上衣服,便是古装仕女图一般。
“你买来布料做的?”
“是啊,我设计的呢!工钱不贵,但是看着很高级吧?”她洋洋得意。
“可是你穿旗袍的话,我穿什么啊?”齐玮苦着脸看身上纯白的西装,Am的呢,但和她的旗袍半点不相配。
“唐装,有吗?”总不能穿中山装吧!
“你当我呆着没事复古玩哦?”齐玮抱怨,拿出手机,“喂,HAG服饰?我是齐玮……你们那里有唐装吧?每种都给我送一套……对,我的size……地址是……”
筱瞳抢过他的手机:“不好意思,请您不要都送过来,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一款深蓝色的……对,就是标价5800,贵死人的那套……麻烦您送那套就好……恩……等等……”
她把手机递回到齐玮手里:“地址你告诉他。”
齐玮告知地址,挂上电话。
“你确定那套行吗?”
“放心啦,我看它看很久了,只是那是男装,我买下来也没用,就单纯欣赏一下算了。”现在有模特可以穿上它,又不用她掏钱,真好。
“你那么注意男装干什么?”齐玮嘟囔。
“只要好看,管它男装女装!”唯一的区别是她会买下好看的女装,却只能欣赏好看的男装。
“干脆……”她很谄媚的凑到他身边,“这段时间我陪你买衣服好不好?”
他花钱买她喜欢的衣服,然后穿上养她的眼,多么美好的前景……
她是想趁逛街的时候多敲他一点吗?果然是这种女人常用的技俩。他沉下脸,莫名的不快起来。
“随便你。”
筱瞳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快,不知他又是哪根弦搭错了,也不理他。
小孩子脾气容易起伏不定,不用惊慌。
胡家是欧式建筑,北京的城郊土地亦是狂贵,可见其富有。
车开入院中,筱瞳以为是又一次的北京车展。
两人在宴会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筱瞳那连成本带手工不过500元的旗袍压过了场内大大小小的礼服,自己挽起的长发和佩戴的玉饰给人一种全然的中国古典韵味,她悠闲自得的神态更显从容,不与群芳同列。而齐玮一身深蓝唐装,竟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减了他的狂傲和稚气。
这样的二人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在反应过来之前,二人已经被重重包围。
齐玮对围着他的女人不屑一顾,和平常一起混的几个朋友跑到一边谈天去了,把筱瞳放在一边。
筱瞳也不是初次来这种场合,应付自如。她和几位“贵夫人”谈论着服饰首饰,说得她们频频点头,而她也借机近距离观赏了几款名牌夏装。
好像有人说过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充满了虚伪,全无意义。但在她而言,至少可以把它看成一场服装首饰展示会,顺便欣赏美女,和相对而言数量较少的帅哥。
女人可以凭容貌打进上层社会,男人却只能凭钱和权,自是没办法追究长相。众企业的少东因为母系遗传因子通常较好,倒是端正一些,但不识人间疾苦,大多像齐玮一样的纨绔。
不过他还是真的很帅耶!尤其在她的审美观看来。
她的审美观很奇怪,不对她胃口的话,便是绝代美女和绝世俊男,也不能吸引她的视线。就像现在过来的那个人,长得应该算是俊帅,却是她不喜欢的温文儒雅。
温文儒雅……这个词她最近好像经常使用,是用在那个温海东身上……
呀!忽然想起,迎面过来的人有一张眼熟的脸,应该是温海东没错。
终于记住他的长相了,可喜可贺。
“温大哥。”筱瞳叫了一声,称谓的接近源于上次的搭便车。
“筱瞳。”温海东看着她的一身,眼中射出惊艳的光采,“你果然穿着这身旗袍来了,真的很漂亮,非常适合你。”
“谢谢。”这一点是向外国学的——受到称赞时不拼命贬低自己,而是道谢。
“怎么没看到秦小姐?”温海东有一点奇怪,筱瞳身边没有人陪着,有点突兀。
“你误会啦,我说和别人有约,不是指秦清,而是一个粗心到放下女伴自己去聊天的白痴。”筱瞳指指温海东身后,“看,他过来了。”
温海东回过头,身后的人,是齐玮。
“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一个女伴了?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改了性向,喜欢男人了呢!”真不知道他让她打扮得美美的过来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当花瓶吧,也不能把花瓶放到一边自己去玩啊!
“齐玮,筱瞳,你们……”温海东心一沉,存着一点希望的问。
“她是我情妇。”齐玮听他叫筱瞳的名字,眉头纠结起来。
“喂,我说过很多遍了,是情人不是情妇,奸夫大人。”筱瞳下意识的纠正他,没注意到呆若木鸡的温海东。
她没注意,齐玮可是观察得清清楚楚。温海东的表情从惊讶、不敢置信变到不舍和心痛,这份改变让齐玮心情打好。
呵呵,姓温的,这一次你可是要认输了!
第四章
“难道你喜欢这种人吗?”跳完一曲后,齐玮依然跟着一群好友玩,浑然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气温海东。温海东自然抓紧机会,拉着筱瞳到角落里谈天。
“喜欢?怎么可能?”筱瞳笑着。
“那你为什么要……”
“为了钱啊,还能是为了什么?”她从不矫饰,实话实说。
“你……很缺钱吗?”
筱瞳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他将自己想象成了卖身养家的可怜女子,笑意更深:“我没有那么苦情啦,只是他提的条件很好,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可是,你像不是那种人啊……”温海东尤自不信。
“那么,我又是哪种人呢?”他以为他很了解她吗?“温大哥,你很有钱,自然不知道看着心爱的东西被别人买走的感觉,不知道向往着什么却得不到的痛苦。我一向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们旅行团里问问,我辛筱瞳,向来可以为五斗米折腰的。”
“可是为了钱而性,是不对的……”温海东说不出过重的话,只能勉强表达。
“那么,怎样算是对的呢?为爱而性吗?”筱瞳笑着摇头,“人是一种高级动物,因此有着欲望。但人一向自称万灵之主,自是不屑与禽兽为伍。所以,禽兽可以为了繁殖后代发情交配,人,却要有‘感情’才可以。”
“这个世界,又有多少感情呢?”筱瞳一向不是讲演家,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表意清晰,只是向窗外望去,“性解放,一夜情,外遇,滥交……这个世界早就浑浊,追求感情那种东西,又怎及钱来的可靠和实在?”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可以用钱买到的女人,但是,我们也未必看得起你们。我们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欲望,你们却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花钱。我想,付钱买女人的事情,你应该也做过吧?”筱瞳见温海东尴尬的点头,继续说下去,“买者和卖者,谁又高尚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温海东被她一番话说得愣住了,半晌方才找回语言能力:“难道你不向往爱情和婚姻?”
“我一向有收藏自己觉得美丽的东西的爱好,但这两样,我恰好还没发现它们美在哪里。”也许有一天她会发现那些艺术家讴歌的爱情到底有多么的神圣,但现在而言,它只是生活以外的东西。
“那你会同意吗,如果我也出价买你的话?”
“不。”她失笑,摇摇头。
“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长相不是我欣赏的类型,我不会委屈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颇有点抱歉,大概会伤了他的自尊心,“因为你的目的不单纯,我不想自找麻烦。”
两方都没心没肺的话,自然可以当成一场交易,但若其中一方放了心下去,徒然折了真心。
她是不懂感情,她却懂人心。戏剧电影小说中永远唱不完的悲剧,莫不如此。
“你我是一起听演唱会一起逛街的朋友,这样,不好吗?”筱瞳站起身,伸出手。
温海东迟疑了一会儿,握住她的手:“那下次的画展,可以邀你一起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呢?坐着很无聊耶!”
“这句台词该我说才是。”温海东躬下身子,“筱瞳,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好了,再玩下去曲子都放完了。”她带着他进场。
“原来这里跳舞最差劲的人就是齐玮,难怪他跑到一边聊天。”筱瞳踩着节拍,音乐感好的人跳舞不会差,舞曲又是她很熟悉的旋律。
“其实他只有长相可以,其它……纨绔子弟罢了。”温海东看向齐玮那帮人,“物以类聚,他跟着那帮人也学不到什么好,一天到晚逞强斗气。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他一直以我为敌……找你,大概起源也在我身上……”
“你?”
“是啊,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到了。我当时就想他可能会为了我而找你……结果……”
“哦,我还一直在想,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倾国倾城大美女,他为什么会主动找上我,原来起因是你哦。”筱瞳大悟,“原来我是小孩子斗气的玩具……哭泣……”
“是他要和我斗,我也很头痛呢!”温海东跳着舞还能腾出手来摸头,很强,“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敌人……幸好R?Q虽规模宏大,齐老爷子却从来没有交给他太大的权力……”
“他是很在意你吧?”
温海东瞪圆眼睛:“筱瞳……拜托你不要说这种听来很奇怪的话好吗?”
“本来嘛,我一向认定,不管是爱或是恨,一定程度的执着就是在意。”筱瞳看他惊恐的表情,笑了,“我又没有说你们BL啦,这么紧张干什么?”
“BL?”
“Boy’s love……不懂?Homo?Gay?总知道吧?”
温海东服了她的百无禁忌:“知道。但我们只是看彼此不顺眼罢了……他总是抢我的女人。”他脸一红,想起筱瞳刚才的高谈阔论,“而我总是打击他的生意。”
“你们还真无聊。”筱瞳下结论。
“你们两个聊得很开心嘛!”他们聊的主角登场,杀人的眼光看向温海东。
“被男伴抛弃的人只能自力救济,没办法嘛!”筱瞳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大大方方回视。
“那你的女伴还你,看好了啊。”温海东心中好笑,筱瞳一副精明样子,其实也是在自己事情上迟钝的人。
不过他是不会放过气齐玮的机会的,俯下身在筱瞳耳边“轻声”说:“记得刚才答应我的事,还有,谢谢你今天特地为我穿上这旗袍,真的非常漂亮,非常适合你。”说完径自离开。
交友不慎啊……筱瞳笑着摇摇头,对上快要火山爆发的齐玮。
“奸夫大人,您怎么不和您朋友聊下去了呢?”
“再聊,再聊我的女人就跟着别人跑了!”他脸色不善得很。
“怎么会呢?我一向很有职业道德的。”她不怕死的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