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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不是姚家亲生的,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得很不开心。你和姚谦芊都是万人宠万人捧,他不同,他和我一样为了自己的生存吃尽了苦头。我们彼此心意相通,相互理解,这样的感情是你们这样自我感觉优越的人中龙凤不能体会的。”
心意相通四个字仿佛在陈晓心头狠狠砸穿四个洞,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他有心报复姚家?”
杨蓉怔住,没说话,等于是默认。关于这一点,她始终很内疚。倘若当初她能及时劝阻姚谦默,或许姚父就不会死,SF也不会面临这么大的危机。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给他作掩护?”
杨蓉胸口像被人狠狠抡了一锤子,不由得怒从心起,又转化为无尽的悲哀。他竟然这样想她?
面对她含冤莫白的眼神,陈晓却无法从巨大的情绪巅峰撤退,刹不住车,继续往下说:“你眼睁睁看着谦芊痛苦,看着SF慢慢被瓦解,甚至看着姚叔叔痛苦的死去!你爱过我吗?如果你爱过我,又怎么会明知道这样的大混乱一定会把我推到谦芊身边,但你还是放任谦默的计划一步一步实施下去?”
杨蓉咬紧牙关,倔强地忍住眼里的泪水,目光冷冽地瞪着他,心痛地说不出话来。
陈晓仿佛自己陷入混乱,猛地抱住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膝盖上,然后又抬起头,双手不断做着毫无意义的手势,想说什么,却好像是中组织不好语言,看着她的眼睛迅速充满泪水。
“杨蓉,”他终于发出声音,和他的呼吸一样颤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管,我只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杨蓉并不在乎他眼中的哀求和期待,她更在乎另一件事。
“你怀疑我是姚谦默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
“你有没有爱过我!”陈晓一字一顿地吼出声来,眼泪从眼角滑落,嘴角有些微的抽动。
“为什么你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不是为了和谦默打赌才接近我的吗?”
陈晓想起自己和杨蓉从惊鸿一瞥到能够进一步接触,都是姚谦默提供的机会。到后来,姚谦默还表现出追求她的心思来刺激他,使他和杨蓉之间的感情很快有了实质的确定。
从他眼里再次读出怀疑,杨蓉的心彻底冷了,说出来的话只剩无情和冷酷:“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们每次相遇都那么巧?为什么姚谦默允许你这个准妹夫和别的女人发生真感情?为什么他明明喜欢谦芊却曾经追求我?为什么他伤害姚家伤害你却惟独和我保持友谊?为什么他失踪后只和我见面?为什么……”
“别说了!”陈晓大吼一声,一脚踢翻茶几,充血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可怕。
“这是你要的真相,满意吗,陈总?”杨蓉心如死灰,竟然还能在恍惚麻木中笑了。
一声陈总仿佛把时光的帷幕一下子拉回到三年前她和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当初是因为生疏,那生疏却是那样美好。如今听在耳边,竟是天大的讽刺,狠狠扎在他心上,那伤口血流不止,大约是永远好不了的了。
他甚至不知道杨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这样呆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些和她之间甜蜜到腻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消散成齑粉,随风散去,再也寻不到了。他把别墅里的酒全拿出来喝,怎么喝也喝不醉,疯疯癫癫出了门,开车一圈圈地乱闯乱晃。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对面正好是一家拳击俱乐部,他带着一身冲天的酒气不管不顾地闯进去,直接翻上拳击台,什么招呼也不打,照着人家就挥拳而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他不觉得疼,像一头停不下来的疯兽,玩命似地往别人身上砸拳头,终于把拳手彻底激怒,几个重拳打得他连吐了两口血,最后一拳正中眉心,他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两眼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
听完秘书的汇报,姚谦芊脸色微沉,蹙眉道:“RG那边还是没有新进展?”
陈晓最近到底在搞什么?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缺席上海的商谈会,又莫名其妙弄了一身伤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之后,他就变得有些消极,放缓了步调,再也不像以往那样积极协调各方,想方设法为两家企业缓解经济压力。
从前她见他一门心思扑在这件事上,心里并不开心。她知道,他不顾一切地超负荷工作,只是想以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结束他们的婚姻回到杨蓉身边。现在他突然减缓节奏,似乎不再急着离开她。
过去几个月他同她并肩作战,再怎么疲累,眼睛却是亮的,如今他日日面如死灰,瞳孔像是被封干的蜡珠,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具空壳。
她想起那则报道,大约杨蓉和姚谦默在一起的消息真真刺激了他,把唯一支撑他的希冀都浇灭了,他自然再不用想尽办法从他们的婚姻里抽身。
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开心?
下午在家休息,她想从书柜里抽一本书来看,目光触及角落那本落灰的影集,心中一动,取出来一张一张翻看。
那时姚谦默和陈晓都在上大学,她还是个高中生,三张年轻的脸孔飞扬着青春的神采,每一张照片都笑得那么开怀。照片上她和陈晓多么亲密,眼神和嘴角的弧度出奇的一致。他走到哪她都黏着,他也不会烦,偷偷捉弄她,把她弄哭又逗她笑。
她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那是她对着报纸拍下来的,就在上个月,他们一起出席一个剪彩活动,应记者要求拍了张夫妻合照。对比相册里随意一张,现在的他们貌合神离得可怕!
她不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姚谦芊,他亦不再是从前桀骜不驯的陈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像隔了千山万水,就算彼此面对面站着,也再找不回从前的默契。
影集里还有很多陈晓的独照,大多是她偷拍的。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线,不同的动作和表情,但他眉宇间凌厉飞扬的傲气和试图掌控一切的气度始终不变。这才是她爱的陈晓,那个把天都不放在眼里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别人说他张狂轻浮,她却深深迷醉在他炫目的神采里不能自拔,以至于执迷不悔,硬生生把他绑在身边。
如今他变了,在她的强求下受尽了伤害和磨难,终于心死,放弃挣扎,周身的棱角褪尽,就像彻彻底底换了一个人。难道真像别人说的,爱到极处,得不到,便会不由自主毁掉对方?
她抬起脸来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禁也深深吃了一惊。她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看一看自己,原来她变得如此憔悴黯淡,那个为自己的杰出而自豪高傲的姚谦芊在哪里?
姚谦芊,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小的偶像就是武则天。你向来对自己严格要求,在每一件事上都要做到最好,证明自己比男人还要优秀。你干脆利索,从不会像小女人一样懦弱无能,为儿女情长所牵绊。你看看镜子里的人,她是谁?是你吗?
姚谦芊对着镜子拼命摇头,忍不住抽泣,觉得自己亲手毁了陈晓,又亲手把自己杀了。
她心里不能承受,踉踉跄跄跑出去,神情恍惚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处水边草坪,正有一对新人举行露天婚礼。婚礼有些简陋,宾客也很少,而且只有一个表演嘉宾。
表演嘉宾使出浑身解数让现场出彩,台上台下的蹦跶,累得满头大汗。表演完,他又前前后后的帮忙,一刻也不休息。直到新人互换戒指,他才默默退到婚礼现场的最外沿,哼哧哼哧喘着气,却满面含笑,远远望着台上的新人,仿佛今天得到幸福的人是他才对。
“你这么尽心尽力,是他们的好朋友吧,怎么不坐在台下观礼?”姚谦芊羡慕他眼中满满的幸福,羡慕这对新人彼此爱恋的眼神,竟看得有些痴了。
“我暗恋新娘。”
姚谦芊愣了一下,道:“她知道吗?”
“她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幸福。能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我做什么都可以。”
“难道……你从没为自己争取过吗?”
“爱不一定要拥有,如果她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人,那我就应该弯下腰,为他们的爱情铺好红毯。只有她幸福,我的爱才有意义。”男人说完,再次看着台上的新娘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笑容被阳光照得那样明亮,深深震动了姚谦芊的心。
新浪和新娘共同打开了一只鸟笼,放飞两只白色的信鸽。天空正蓝,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鸽子蓬松洁白的羽翼上,鸽子掠过高空,像更蓝的天边飞去。姚谦芊的目光跟着它们远去,高远的天空似乎渐渐在她心里打开一条路,将她心底纠葛着的情感如同这远去的飞鸽一般释放殆尽。
SF的全体员工都对姚谦芊的转变吃了一惊。她的才干不容置疑,但忽然手腕强硬、雷厉风行的超快节奏行动还是在商界刮起了一阵旋风,为她迎来新一代铁娘子的称号。在她的努力下,再加上RG一直以来的协助,SF的财政状况逐渐好转,三个月后,已经彻底摆脱破产的危机,迅速进入恢复期。陈晓投入在SF的资金也慢慢回笼。
SF正式恢复盈利当天晚上,姚谦芊请陈晓吃饭。
“晓,还记得这家餐厅吗?”姚谦芊扫视周围一圈,眼睛里充满回忆的碎光。
陈晓也看了一圈,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时我大学毕业,你和哥……姚谦默从国外留学回来,我们三个人就是在这里举行了庆祝宴会。我还记得,你最喜欢这里的黑椒鸡排,我说玉米沙拉最好吃,姚谦默好像吃的最多就是这盘粽叶飘香虾。”姚谦芊目光柔和地看着桌上的菜,怕稍一用力,就把这回忆的美好氛围打破了,“快尝尝,看看味道有没有变。”
她说着,挖一勺沙拉放进嘴里,熟悉的甜美滋味从舌尖弥漫到喉咙。
陈晓随口嚼了一块鸡肉,一点反应也没有。
姚谦芊呵呵一笑,眼角涌上悲哀来:“味道变没变不重要,因为人早已经变了,回忆也就不值钱了。这就是物是人非的含义吧?”
陈晓喝一口红酒,不发一言。
姚谦芊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一次把他以丈夫的身份印在自己心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我已经签好了。”
陈晓看一眼,眉头猛地一跳,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有些吃惊而疑惑地看着她。
“趁我还没后悔,赶快签了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姚谦芊忍住泪水,尽量微笑着说。
陈晓却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激动和急切,他只是看着离婚协议书发呆,蓦地自嘲地苦笑:“签不签字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相信那样的报道?那篇报道严重失实,不要说我当了那么多年娱乐经纪人,就算只是看后面关于我们四个人关系的编造和描述,你也该看的出来有多假。”
“如果是她亲口说的呢?”陈晓缓慢地说,别过头去,眼睫下垂也掩不住眼底悲伤的漩涡。
姚谦芊被这个消息震到了,思维因为太过惊讶而有一秒的停滞,然后又立刻想明白,说:“她是被你……不,是被我们的假婚姻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伤得太深,故意说那些话来气你。原来你那一身伤,果然还是为了她。”
陈晓闭上眼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慢说:“我不知道。她说了那么多话,根本没有提到你和孩子。倘若她只是在乎这一点,怎样气我伤我我都不会当真,但原来不是。我分不清她哪句是气话,哪句是真话。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样彻底地左右思绪,完全不能思考。我不是她的对手,我认输了。爱情太痛,我再也……不想要了。”他一面说着,心底的口子又生生裂开来,痛得他几乎叫出声。
“你不是输给她,只是太爱她。”姚谦芊由衷地说,心里没有一丝嫉妒。原来真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强求,真的轻松许多。手机提示来了短信,她看一眼,微微叹息。
“她要走了。刘姐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了北京公司的签约,明天上午的飞机。翘翘会和她一起走,至于姚谦默……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说。
陈晓身子陡然颤了一下,又无力地软下去,面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喂,我是为了你才去打听她的消息,你好歹给点反应吧?”
“我还能有什么反应?”陈晓哼笑一声,“始终是要走的。”
“你……”
“别再说了行不行?你是嫌我伤得不够重还是我要把心挖出来让你看看伤口有多深?是想让我死吗?!”陈晓忽然激动起来,端起杯子把红酒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
姚谦芊被他充血的双眼吓到,知道她再说下去无疑是拿刀在他伤口来回划动,越是逼他就越刺激他,只能引起反效果。
也许,她需要找杨蓉谈一谈。既然如今的局面很大一部分是她造成的,那就由她来弥补。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五年前她抱着翘翘从乡下来到繁华的市区,身上总共只有三百块钱,随身携带的小行李袋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用透明小塑料袋装的玉米粉,那是用来调玉米糊代替奶水给翘翘吃的。如今她要离开这个城市,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现在拥有的东西,竟然用两个行李箱都装不下。
她有些恍惚地看了看床上、桌上铺着的衣物,再看看柜子里还没整理到的,还有那么多粉丝寄来的信件和礼物。两个行李箱都塞满了,她团了两件衣服拼命往其中一个箱子里塞,整个人坐上去,以便压下箱盖把拉链拉上。可箱子吃饱了,就是和她对着干,一来二去斗争了好几回,她自己一个不小心,绊到脚,弹坐到地上。
她忽然觉得很好笑,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其实到头来,她真正拥有的,依然还是只有翘翘而已。这屋子里的一切,除了翘翘,都可以用钱、用名气再赚回来。就算有一天她年老色衰,从娱乐圈隐退,她也不会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劳神失望,因为轻易失去又轻易复得的东西,往往是最没有价值的。
她把两个行李箱翻倒在地,让它们清空,拣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和物件放进去,又把翘翘最喜欢的公仔和连衣裙也收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怔怔地坐到床上,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却又不敢去想。越不去想,眼前的虚空中就有画面一点一点像沙画一般聚集成型。全都是她和陈晓在这屋子里亲昵甜蜜的身影。梳妆镜前的笑闹、窗前的依偎、床上地板上的缠绵……
她使劲摇头不让自己去想,心里一根弦绷紧了,一呼吸就震得疼。她捂着脸,无声地流泪。
膝盖上忽然覆上一阵温热。她拿开手,正看到翘翘蹲在她腿边,仰着脸看她。
她赶紧抹了抹眼泪,笑着说:“翘翘怎么还不睡?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飞机哦!”
翘翘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叫了一声“妈妈”。
杨蓉眼泪还挂在眼角,猛然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一声妈妈胜过世间所有的良药,她只觉得开心幸福,方才那般锥心刺骨的痛像风一般逝去。
“你不要难过,翘翘,也舍不得,这里。”下半年就要念小学的翘翘经过和幼稚园的孩子长时间相处和老师的引导,已经能一次说出很长的话,虽然还是有些断续,却足以让杨蓉喜极而泣。
她把翘翘抱在怀里,唱着儿歌哄她睡觉。看着她乖巧的脸慢慢沉浸在梦乡里,杨蓉感觉到自己放下了好多好多的心事。翘翘是她最珍贵的宝,只要能和翘翘在一起生活,她还需要什么别的奢求呢?
手机忽然响了,她赶紧放下翘翘,顾不上看来电显示,拿着手机蹑手蹑脚跑出房间去接。
“杨蓉,我是姚谦芊。”
听到姚谦芊的声音,杨蓉的心里咯噔一下,愣了一会儿才说:“哦,你……有什么事吗?”
“我就在你家附近的茶社里,你能出来见个面吗?放心,我看过了,没有娱记。”
杨蓉迟疑了片刻,应允她的要求,放下手机,才发现手心里密密一层汗。明明和自己讲好,不会再在意和陈晓有关的一切,但是心却不听话。
在茶社包厢见到姚谦芊,杨蓉发现她和以前一样漂亮明艳,看上去情绪和精神都很好,和她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她已经很明显的肚子,还有眉眼间不由自主显露的柔和,少了很多凌厉干练的气质。做了妈妈的人,应该多多少少都有这样温柔的变化吧?
姚谦芊招呼她坐下,对她笑道:“好久不见了。”
杨蓉嘴角有些沉重,但终于还是笑了:“嗯,好久不见。你看上去很好很幸福。”
姚谦芊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幸福满足,摸着肚子垂眼而笑。
杨蓉心尖微颤,隐隐作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