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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第一个拍样片。杨蓉站在边上看着，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沈佳说的台词和做的动作跟台本上完全不一样？她翻出自己的台本仔细看了一遍，确实不一样。
昨天姚总助理说两份台本是一起交给沈佳，由沈佳转交一份到她手上。原来，她已经要开始经受娱乐圈的明争暗斗了吗？如今怎么办？
“卡！杨蓉准备。”导演喊停，众人都围上去看回放，不是赞叹一句，看样子沈佳展现出来的效果很好。
杨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凝神想了许久。轮到她上场时，她特意跑到导演跟前打招呼，让他一会儿给她的脸来个大特写，不论看见她在镜头下做什么，都不要喊停。导演看了看陈晓，陈晓狐疑地打量着她，点了点头。
音乐起，杨蓉以摆放手机模型的展台做对象，凑近一部模型一动不动盯着看。十秒过去了，导演蹙眉，有些拿不准。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沈佳嘴角含着得意的笑，等着看她出丑。姚谦芊也有些坐不住，陈晓却轻声说道：“再往下看看吧。”
导演持续给杨蓉大特写，发觉她的一双眼睛实在是漂亮，不做表情的时候就抓人得很。等等，她这是……导演猛地被挑起兴奋的神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的脸微微转向镜头，眼神从放空渐渐变得饱满，先是梦幻般的幸福愉悦，然后是柔软的祈求和撒娇，眼角有光亮闪烁，眼泪像自己设了慢镜头一样从眼底慢慢涌出，积聚成一滴泪珠，在下眼睑停顿了一秒，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带它回家，好吗？”
导演沉浸在她的情绪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喊停。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男性工作人员都带着一种被幸福打晕了的表情。陈晓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意地笑。
这样的广告投放出去，相信荧幕前的人都难以拒绝她的要求，忍不住要买一部手机回家吧？
姚谦芊很是惊喜，说道：“她胆子倒是大，第一次拍广告就敢完全不按台本来。当初我看中的就是她身上那种让人忍不住想保护的娇柔水灵，她对自己的长处抓得很准。”
“这还不是多亏你慧眼识珠？”陈晓转而拍她马屁，两人相视一笑。
拍摄工作结束，杨蓉和沈佳坐在一起卸妆。沈佳笑着恭喜她，她也不动声色，两个人说说笑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晓和姚谦芊打过招呼，正准备离开，却听有人说到杨蓉的名字。他朝声音方向走了几步，看到倚在面包车上说话的正是东盛工作室的两个员工。
“没想到偷偷换掉杨蓉的台本，反倒是帮了她一把。”
“我早说这事儿不成。能进娱乐圈的有几个是简单的？你小子被沈佳迷得团团转，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现在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唉，估计沈佳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你活该。”两人说着，上车把车子开到出口处，等待工作室收工。
陈晓看着杨蓉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卸完妆的脸在阳光下很清纯的样子。他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番，对她的机智很是欣赏。他一直以为漂亮的女人没大脑，姚谦芊是个例外，现在看来，杨蓉也不是个草包。
姚谦芊带沈佳和杨蓉去吃午饭，碰巧在餐厅遇见姚谦默。
“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姚谦芊带着新人和他坐到一起。
哥？杨蓉又吃了一惊，想想又觉得是自己迟钝。姚谦默姚谦芊，这么明显的讯息她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姚谦默和陈晓关系那么好，看来姚谦芊和陈晓大约早就是众望所归的一对了。
发觉自己又想起陈晓，杨蓉有些懊恼。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意陈晓和姚谦芊之间的事情？
听说杨蓉和沈佳接拍的是RG的广告，姚谦默下意识看了杨蓉一眼。看来陈晓对杨蓉并不只是逢场作戏。他推掉歌坛一姐黄曼如的主动邀约，选择名不见经传的杨蓉代言RG产品，且不说冒了多大风险，光是得罪黄曼如这件事情就足够麻烦的了。谦芊看来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即使知道了，陈晓也有办法让她相信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RG考虑。
要不要向谦芊暗示些什么？
“哥，你怎么不吃？”姚谦芊给他拣一块牛肉，体贴地帮他蘸好醋。
“哦，想起一点公司的事。”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他憎恨自己，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庆幸。如果谦芊能对陈晓死心，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姚总。”沈佳忽然开口。
姚谦芊和姚谦默同时抬头看她，她倒有些愣了：“哎呀，两个姚总，都不知道怎么叫才合适。”
姚谦芊笑笑：“你可以叫我哥姚总经理。”
“姚总经理，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姚谦芊笑着挽住哥哥的手臂：“那是当然！”
沈佳忽然露出悲戚的神情：“我真是羡慕你们。从小我就希望有个哥哥，这样我爸妈打我的时候，哥哥就能来保护我了。”说着很是动容，眼眶都红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姚谦芊给她递去纸巾，“以后工作室就是你的家。你们都是我的姐妹，我哥自然也是你们的哥哥啦。”
“那怎么行，我……我怎么配当姚总经理，哦，还有姚总的妹妹呢？”沈佳一对含情脉脉的眸子一直看着姚谦默。
姚谦默当做看不见，姚谦芊偷偷踢他的腿，一脸糗他的表情。
杨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环抱住手臂轻轻摩擦。
“你觉得冷？我让服务员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姚谦默正好找到转移话题的缺口。
“我哥很体贴吧？你们可要小心，别爱上他了！”姚谦芊继续糗他，也只有在姚谦默面前，她才会像个不懂事的小女生一样肆无忌惮。
姚谦默佯装生气地沉下脸，眼里却满是宠溺。
杨蓉看着他们，隐隐察觉出一丝异样。姚谦默看向姚谦芊的眼神，为什么有和陈晓看着她时一样的颜色？
☆、第九章
【九】
RG代言广告的热播让杨蓉第一次感受到红是什么滋味。如果毫不遮掩地走在大街上，已经会有人认出她，找她索要签名。
她陆续接到通告，大部分是RG手机的宣传活动，如此一来，她经常会在活动现场碰到陈晓。媒体总是要求两人合照，采访的时候也把他们围在一起。他抑或牵着她的手，抑或揽着她的腰，亲密的举止令她很不习惯。采访内容倒没有什么，除了产品之外，记者最多也只是简单询问陈晓对她的表现是否满意。
她在还不太熟悉镜头下的应对方式，不是发呆就是打结巴，陈晓贴心地将她圈紧在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你只要负责微笑就好。”
她感激地望着他应对自如的潇洒模样，竟有些小女孩的崇拜。以往在她面前，他除了霸道就是自以为是，根本不懂尊重女人，在工作中却完全不同，谦和大度、沉稳睿智，充满企业领导者的魅力。她欣赏这样的工作状态，就像她欣赏姚谦芊一样。
姚谦默把印有陈晓和杨蓉名字的报道全部搜集过来看了一遍，嘴角一抹笑，却是惆怅。
新人绯闻炒作是制造话题的法宝，也是工作室捧新人的惯例。但这次陈晓和杨蓉的报道中完全没有暧昧不清的词句。自信果敢如谦芊也逃不过小女儿的患得患失，对她和陈晓之间的感情慎之又慎，小心翼翼隔绝一切可能的破坏因子。这倒不是针对杨蓉，就算换做工作室其他的艺人，她也一样会这么做。
沈佳一直对杨蓉胜出代言RG产品的事情耿耿于怀，听说杨蓉下午有通告，偷偷去药店买了杜密克，趁杨蓉去洗手间的空当倒进她的咖啡里，看着杨蓉把一杯咖啡都喝完。直到出发去活动现场，杨蓉都没拉肚子的征兆，沈佳不由得懊恼，是不是下的量太少了？
活动现场很热闹，当杨蓉作为嘉宾被请上台的时候，才看见台下坐着的陈晓。等她和主持人完成上半场的活动环节后，陈晓已经离开了。她坐在化妆间休息。房间很小，又没有窗户，不一会儿她就觉得闷，肚子隐隐不舒服。她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走到外面的小花园里去透气。
接近傍晚，透过树荫的阳光不似正午那般炽烈，花园里的月季开得正好，花朵很大，鲜红或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地簇拥着鹅黄色的花蕊，一片明媚畅快的景象。杨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月季的幽香钻入鼻腔，方才在房间里的头昏脑涨顿时缓解了许多。
“六——五——”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甜糯的童声。原来是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就像翘翘一样可爱。想起翘翘，她不禁又黯然神伤，静静看着小女孩，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柔。
小女孩用肉肉的小手捂着双眼，嘴里还在倒数。她是在和谁玩捉迷藏的游戏吧？这花园的树木花卉如此繁茂，就连野草都和她差不多高，她能找到同伴吗？杨蓉四下看了看，想暗中帮她。
当她的视线来到株高大的铁树时，正好看见陈晓满含笑意的眼睛。陈晓没有注意到她，一直目光轻柔地看着石板小道上的小女孩。这一刻，他眉宇间惯有的凌厉气势荡然无存，只有让人心底发软的温柔和宠爱。她还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过，虽然无声，但完全舒展开来的眉眼和一脸回到童年的天真让他看上去像个可爱的大孩子，叫她看着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小女孩数完最后一个数，迫不及待睁开眼四处张望，绕着花园跑来跑去。
陈晓赶紧缩回身子，铁树将他掩护得非常好。
小女孩胡乱跑了几圈，没找到人，停下来抓自己的头发，一脸迷茫。扭头看见杨蓉，露出个求助的表情，好像要急哭了。
杨蓉悄悄指一指那棵铁树，小女孩立刻笑起来，一溜小跑绕到铁树后面。
“叔叔！我找到你啦！”小女孩把陈晓拉出来，陈晓视线全在她身上，还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完全没注意到杨蓉。直到杨蓉噗嗤笑出声来，他才意识到她的存在，愣了一下，一瞬间脸上竟然有羞涩的神情。
“妞妞，妞妞！怎么乱跑呢？我们回家了！”一个中年妇女从花园另一边匆匆跑过来，先是把小女孩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埋怨一句，拉着她往外走。小女孩回头朝他们眨了眨眼睛，那可爱的样子惹得杨蓉和陈晓都笑起来。
“你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花园里和小孩子玩捉迷藏？”
“我的车停在园子边上，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孩子，和妈妈走失了，一直哭。我陪她做会儿游戏，好等她妈妈回头来找。”
“你很喜欢小孩子？”杨蓉有些好奇地看着陈晓。方才的他挺招人待见的。
“嗯。”陈晓蹙眉想了想，“准确的说是小孩子可以让我放下戒备和负担，做回最轻松的自己。”
“看你刚才的样子，将来你对你的孩子一定会非常好。”
“当然。对妻子和孩子负责，是一个男人最该完成的事情。”陈晓非常赞同她的话。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迟迟没有和姚谦芊真正确定关系的原因。他早已习惯了她陪在他身边，但那份情谊似乎离爱情有些远。他不能确定能不能对她的将来负责，更不用去想孩子这样一个遥远的话题。
杨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有淡淡的嘲讽：“所以对不是你妻子的女人，是不用负责任的？”
陈晓一副你根本不了解我的表情：“我不爱的女人，我决不允许她拥有我的血脉。”
“那如果你不爱的女人真的生下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办？”
“我从不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发表任何看法。”
杨蓉看他一副笃定决绝的样子，不觉凄然一笑，想起难产而死的姐姐。她忽然觉得陈晓的霸道冷酷其实是一件好事，倘若当初姐姐爱上的那个有钱男人也能像他这样切断姐姐的后路，姐姐也不至于心存希望，非要把翘翘生下来，结果……
“你怎么了？”陈晓见她眼中隐约有泪，不觉紧张地凑近她，想看看她哪里不舒服。
杨蓉正垂着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举动，抬头的瞬间彼此的嘴唇相触。她脑子里一懵，呼吸和周围的世界同时停滞了。
她呆若木鸡，半晌不动弹，陈晓感受着她的柔软芬香，渐渐有些晕，伸手揽住她的肩，唇上加了些力道吻下去。
杨蓉蓦地惊醒，推开他飞速说道：“我没事。下半场快开始了，我要先进去了。”
陈晓凝视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嘴角浮上一抹愉悦的笑容。至少这一次，她不再像刺猬一样竖起所有的刺来排斥他。
活动结束后，杨蓉安然无恙地回到工作室。沈佳和她打招呼，问她参加活动的情况，很关心体贴地提醒她有哪里做得不到位。她心里明白，沈佳大约是虚情假意，但面上还是跟她一团和气。
她倒杯热茶来喝，试图缓解腹部的胀痛感。下半场活动开始不久后，她的肚子就越来越难受，也不知是受凉了还是吃坏了肚子。
沈佳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只手下意识捂着肚子，心里明白泻药开始起作用了，顿时感觉出了一口气，舒服多了。尽管没能毁掉她的通告，但也总能让她难受个几天，接不了通告。
杨蓉憋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往卫生间冲，差点撞到来找姚谦芊的姚谦默。
“杨蓉，你怎么了？”
杨蓉顾不上回答他，只顾着往前跑。
姚谦芊正在和工作室几个经纪人开会，姚谦默就在外面的休息区坐着等。半个小时后，杨蓉面容憔悴，扶着墙壁蹒姗而来。
“你到底怎么了？”姚谦默上前扶她一把，见她嘴唇发白，四肢无力，虚弱得站都站不稳，又说，“我送你去医院。”说完背起她就往外走。
姚谦芊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想了想，忽地笑了。看样子杨蓉是生病了。她这个老好人哥哥对杨蓉还挺上心的嘛，上次吃饭关心人家冷不冷，这次干脆直接背人家去看医生。
“姚总，你真的不用陪我，等会输完液我自己回去。”杨蓉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姚谦默，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也不想看着谦芊手下的艺人出状况。其实……你身体不舒服是可以向谦芊请假的。”
“今天一天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不舒服。”杨蓉从始至终都觉得很纳闷，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记起沈佳今天奇奇怪怪的神情，不禁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怎么？想起什么了？”姚谦默问。
她淡淡一笑：“没什么，每个艺人都要经历的，这不就是娱乐圈吗？”
“知道是谁吗？”姚谦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知道。”
“你准备怎么做？”
“我知道碧云湾楼盘打算找她做形象大使。听说信仲置业的刘总是您的老朋友。”杨蓉看着他，不把话说得太直白。
姚谦默愣了一下，笑了：“没想到你柔柔弱弱的，却不好惹。”
杨蓉极为认真地说：“我可不是纯良小女孩，你怕不怕？”
姚谦默又是一愣，见她吃吃发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不由得也哈哈笑起来。
☆、第十章
【十】
表演培训课程结束后，杨蓉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剧本。编剧应姚谦芊的要求，为杨蓉量身打造了一个女三号的角色，戏份不算多，不需要太多表演技巧，但绝对足够亮眼，很容易为她带来人气。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场戏是在福利院进行拍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望翘翘！
“姚总，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把翘翘领养回来？”她有些焦急地冲进姚谦芊的办公室。
“你别急，我答应你的事是不会食言的。现在你的人气还不够，市场也不稳定，现在爆出领养孤女的新闻，宣传效果大打折扣。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为了工作室的利益最大化，只好委屈你和翘翘了。”姚谦芊语气柔和却不容置否。
杨蓉虽然感到失望无奈，但一想到总算可以和翘翘见面，心里又高兴起来。
转眼进组大半个月，杨蓉终于捱到福利院的那场戏，在车上怎么也做不安稳，恨不得这车能变成火箭一秒钟到达才好。
几个月不见，翘翘似乎长高了些。杨蓉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秋千上，默默地看着围在身边的小朋友。他们聊得火热，她还是不说话，独自守着自己的世界。但她似乎和以前又不一样，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有暖暖的笑意，虽然很淡很淡，却让杨蓉几乎惊喜落泪。
她的翘翘终于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回应！
她刚想到翘翘身边去，却被姚谦芊拉住了。
“人多眼杂，现在不是时候。一会儿拍你教小朋友唱歌的镜头，李阿姨会把翘翘带过来的。你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化好妆，杨蓉迫不及待到指定的草地上等待翘翘的到来。不一会儿，李阿姨领着福利院的孩子们围过来，手上牵着翘翘走到杨蓉身边。
杨蓉差点就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