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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千秋 作者:郑骁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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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还不是只落个插科打诨的二花脸? 
  
  既然你们不为我用,满身本领留着策动百姓与咱家作对,那休怪咱家无情!   
  木枷越来越重、板子越来越狠……   
  屈辱和仇恨在重枷大板下悄悄地堆积着……   
  以重枷大板、小人庸才来进行艰难的吏治整顿,来对付满天下的怨恨,刘瑾的下场早就注定了……   
  从刘瑾那次哭泣可以猜想,也许他是预料到自己的下场的。   
  但他是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回不了头。   
  他不会不知道历史上那几次宦官的灾难:像汉末袁绍那回,杀得性起,见了没胡须的就砍,吓得那些嘴上没毛的只好脱下裤子验明正身才能逃过一刀。他明白外臣和宦官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理解千百年来外臣对宦官的极度厌恶,就像他本人其实也很厌恶自己那样:别的不说,每次往身上喷洒香料就令人懊恼,可不这样做怎么掩盖身上那股尿骚味呢?——外臣们是死也不会理解做一个宦官的痛苦的:去势的人十有八九伤了尿道,整日总是淋淋漓漓的。他们叫我辈什么来着?腐人?腐臭的人,一点没错啊!我辈腐人骑在他们头上,他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别看他们此刻在面前跪得规规矩矩的,谁不知道一个个恨得连肠子都磨成了利刃啊。自己万一一松了手,大权旁落,他们肯定是会立即翻脸,一窝蜂扑上来噬咬的。没办法,只好一天紧似一天地捏着,做梦也睁开一只眼。 
    
  当初怎么骑上这可怕的虎背的呢?开始仅仅是为了能得点自尊罢了,不敢奢求外臣平视,只希望他们看自个时眼白少些、眼珠放下些,同时捞几个钱养老——太监无儿无女,要想晚景不那么凄凉,只有及早替自己赚够棺材本。天下之大,对太监来说,真正能依靠的只有那些冷冰冰的玩意啊。可不承想游戏越玩越大,贪玩的武宗干脆把整个朝政扔过来了。但话说回来,六月暑天,让人撑着伞坐在交椅上,看满朝文武整整齐齐列了队,大汗淋漓地跪在奉天门外,自己咳嗽几声都有几个不济些的当场晕死过去,那种快意怎么形容得出呢?将天下衣冠在脚下践踏了这几年,也算出息了,就是千刀万剐,也认了! 
  
  刘瑾的聪明在于,他从一味胡行的前辈王振那吸取了教训,明白了若想尽可能久的掌握大权,就不能游戏任性。像一条船,你想坐得稳,就千万别自己乱凿乱锯,更千万别让混账的外行来掌舵——起锚后,你身家性命可全都在这船上呢。 
  
  再说刘瑾很明白,太祖皇帝定下的周密制度不可能容忍皇权真正转移到自己手里,武宗皇帝不过是不耐烦琐碎的具体事务才让自己暂时掌管朝政罢了,搞过分搞砸了他随时可以变脸发作。 
  
  想不失去权力,最明智的做法只有尽量负责地掌好已经到手的权力。   
  这就是我不能为刘瑾翻案的另一个原因:除了牢牢地抓住政权,延迟不可避免的覆灭的到来,此外谁也难为刘瑾的整顿找出别的什么高尚动机——反过来说,仅是对财物的疯狂攫取,就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的思想不可能纯洁到哪里去。 
  
  在讲究先义后利、看重动机的传统下,即使是正常人,即使干出了功业,如果动机不纯也得遭到当时后世的非议责难,何况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而动机又如此驳杂的事业?   
  再何况制造这场纷纭的是个阉人呢?   
  所以史家用“残害忠良”轻轻掩盖了这场整顿,应该是很有些道理的。   
  大义凛然之外,是不是史家还有暗暗的担心,怕如果对刘瑾之流说了那么一句半句好话,对其政绩来点小小的肯定,即使是模棱两可,也会像大堤上一个小小的蚁穴,将导致洪水滔天而来呢?这种邪恶的势力是一刻也不能纵容的,否则这许多寒窗苦熬的人还会有出头之日吗?——谁不知道宦官是天底下离权力距离最近的,只要一刀下去,说不定就抵得过我等一生苦读呢? 
  
  世上权力就那么点,饶是我等撇开了女子自分,还打得你死我活,哪容尔类染指?何况攻击尔类乃顺应天地人心,何乐不为?   
  所以刘瑾全部的罪状,其实可以归纳为一条:阉之罪,一条就足够了。   
  阉人,窃取至高无上的皇权,该杀!阉人,践踏天下忠良,该杀!阉人,搞什么吏治整顿,该杀!   
  不仅仅是你刘瑾,只要混得在史书有专传的阉人,十之八九有罪,都该杀!   
  阉人,离开了奴才的岗位,就该杀!   
  杀、杀、杀、千刀万剐……   
  不知道那天当刘瑾弯腰准备脱靴的一刹那,康海心里有没有一点感动。反正,那个晚上,他和刘瑾喝酒喝到了天亮。   
  当然,他也为这场交往付出了预料中的沉重代价:“逾年,瑾败,海坐党,落职。”(《明史列传第一百七十四·文苑二》)   
  据说当时康海救的李梦阳已经复职,目睹康海受株连却一言不发。康海大怨,作杂剧《中山狼》影射李梦阳忘恩负义。   
  康海当然有理由愤慨。   
  可他难道不明白李梦阳的苦衷吗:   
  几千年来,有几位正人君子敢和鸿沟那一方扯上关系呢?   
  
  明珠无处卖 ——发疯的大师   
  于是必然有那么一些人成为时代的牺牲。   
  在这公平的竞技场上,徐渭公平地失败了。让擎天的巨柱,和缝衣针比刺绣;让追日的夸父,穿上绣花鞋和妇人比竞走;让能看穿云霄的火眼金睛,和斗鸡眼比数鼻尖的汗毛结局不用多说。天才才是徐渭真正的敌人。能搅海劈山的手往往拣不起眼前一粒小小的米。 

  明神宗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厌倦了官场,辞去吴县县令的袁宏道,一路游览名胜,来到了杭州。饱览西湖秀色后,宏道回到借宿之处,好友陶望龄翰林的寓所。   
  路上被几个对他慕名已久的江南文士拉去喝了回酒,洗漱之后已是亥时。宏道踮着脚尖轻轻地上了楼——他住的是陶翰林兼作客房的书斋,主人一家在楼下都已入睡。许是仍回味着三月烟雨江南的清丽,或是刚才那些花雕的劲道开始发作了,宏道没有睡意。他一排排打量着壁上那架子书。只点了一盏灯,灯光有些暗,加之酒意越来越浓,宏道觉得有些头晕。他呻吟了一声,随手抽了一本。 
  
  书皮积了厚厚一层灰,宏道用力在桌脚上拍了几下,就着灯光一瞧,是本泛黄的诗文集。纸质很差,软塌塌的,边也没裁整齐。封面依稀可见写有“阙编”二字,用来印书的墨也很是低劣,原本就拙恶的字体加上渗洇油污,更是给人肮脏的感觉。宏道皱了皱眉头,但他懒得再去换一本,反正只是消遣嘛。倚在靠椅上,袁宏道漫不经心地翻开了那本书。 
  
  没看几行宏道瞿然坐起,双手捧起那本书,睁大了眼一字字仔细看去,不住低声诵读。没一会,他的诵读声越来越响,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汗。   
  突然,他猛地跳了起来,双手剧烈地颤抖,仿佛捧着的是一块烧红了的铁块。   
  他再也抑制不住兴奋,也不去管它到底是什么时辰了,连连跺着脚,一叠声对着楼下大喊:“陶兄陶兄!快来快来!这《阙编》到底是谁写的?今人还是古人?快!快!快来!” 
  
  陶家阖宅都被惊醒,陶望龄更是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迷迷糊糊边系衣边三步并两步跑了上来。当他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大大舒了口气,不经意地说:“哦,他啊。这是我老家山阴的一个秀才,徐渭徐文长的文集。怎么了?” 
  
  “你肯定是没看过。你来你来,你看这篇,还有这篇……”宏道迫不及待地把文集塞给陶翰林。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徐渭,没听说过啊——他还在吗?”   
  连问好几次,陶望龄才回答——他也是入了迷:“哦,死了——死了大概有四五年了吧。——你哪里找出来的,我怎么就没早看到这本集子呢?”   
  这一夜,陶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能睡得安稳。他们的主人和袁宏道读那部书读到了天亮,又是叫,又是跳,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拍桌子,又是跺楼板。   
  睡不成的陶家僮仆满肚子怨气,可又不敢出声,只能暗暗在床上骂:“他们疯了,肯定是疯了!”   
  徐渭疯了。   
  那天,离袁宏道读到徐渭文集的这夜,还有三十一年。那年,徐渭四十六岁。   
  应该是个冬日的午后吧。天气很好,山阴(今浙江绍兴)城里的一条小桥边,那块平坦的空地上,围坐着一群闲汉。他们就着自酿的黄酒,剥着花生,优哉游哉地享受着阳光。  
 
  突然,一阵破锣似的嚎叫从一条幽深的小巷里远远传来:“我杀人了,哈哈哈!我杀人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杀了她!哈哈哈……”   
  众人大惊,但仔细分辨了一下,都松了口气,不觉都皱了皱眉头。站起来几个,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坐下了。   
  有人慢悠悠呷了一口酒,缓缓道:“那个姓徐的穷秀才又发疯了。”   
  “这些辰光好像他的毛病越来越厉害了呢,”边上一个老者“噗”地吹去了手里的花生衣,“没日没夜的嚎,嚎完又哭,哭完又嚎,真是该死!”   
  “好在没下雪,下了雪那才了不得呢,满雪地唱啊跳啊的,活像油锅里的鱼。”   
  “你可能没见他喝了点酒的样子呢,那才好笑,满大街乱吼乱走,不分黑白,见门就拍,拍得那个猛啊!开了门却吼得走远去了。”   
  “要说好端端一个秀才,到了这个地步也算罪过啊。”   
  “听说他画画倒是不错,常有府里的老爷向他讨呢。”   
  “同他要画,是老爷赏他脸——那小子架子倒是挺大呢。前些天有位大人抬举他,亲自去请他作幅画。那天他倒还清醒,我说你就该好好露一手,也许大人看中了意,提拔一下子不就出头了吗?可据说大人摸到他那间破房子前,原本还看他正坐在门槛后发呆呢,刚想进去,这小子冷不防跳了起来,啪一声关了门,口里还连声叫:‘我不在我不在!’差点夹了大人的手,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众人继续在阳光下喝酒聊天,饶有兴味地听着越来越近的嚎叫。   
  “哈哈哈。我杀人了,我杀了我婆娘!哈哈哈,我把她杀了!”终于,徐渭摇摇摆摆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散着乱蓬蓬纠结如干菜似的发,披着件油腻腻的破长袄,领口斜裹,大冷的天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趿着只烂了底的破布鞋,两眼呆滞,一路傻笑着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嬉笑的顽童,拍着手蹦蹦跳跳。 
  
  “文长,你杀人了吗?”那位老者调侃地说,“杀了人后想不想喝上一口?”   
  “呵呵,我杀了她!”徐渭傻傻地笑着,两眼盯着碗里的酒。   
  “怎么杀的?绳子勒的?菜刀劈的?”那群闲汉笑嘻嘻地问。   
  “用刀劈的!”徐渭也是笑嘻嘻的,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把血淋淋的刀子。   
  一阵尖厉的惊叫,所有的人几乎在刹那间同时消失了,留下一地的花生壳,还有几碗没喝完的酒。似乎阳光也顿时躲入了厚厚的乌云,寒气弥漫了大地。   
  徐渭还是笑嘻嘻的,摇摇摆摆过去,一把抓起酒碗,一饮而尽。   
  远处传来一叠声气急败坏的怒骂,夹着儿童恐惧的大哭。   
  研究徐渭的人大部分倾向于徐渭杀妻的行为和他几次自杀一样,都是在精神混乱状态时的病态表现。也就是说,徐渭的发疯,并不是当时在所谓的名士间很流行的,故作癫狂的惊人之举。 
  
  明中叶后,对日益严酷陈腐的思想统治的逆反心理,与南方商业的发展及狂禅、阳明心学等学说的传播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在正统主流之外肆恣泛滥的大浪。天下奇人越来越多,才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像唐伯虎时不时溜出家,打扮得衣裳褴褛,口唱莲花落,乞钱为乐;祝允明喜欢坐着轿子外出时后面追着一堆骂骂咧咧的债主;李贽放言无忌,矛头直指孔圣,半僧半俗,不拘行迹…… 
  
  他们的疯癫,尽管也是一种发泄,一种对社会的反抗、示威,但很大程度上只是标示自己不同凡俗,不受尘世陋习拘束,放浪形骸中有很大的表演成分。他们绝没有真疯,甚至,他们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清醒。而且他们的疯狂有时甚至是救命的伎俩——像唐伯虎借此从宁王叛逆的旋涡中脱身那样。 
  
  也许,徐渭最初也是像唐伯虎一样,装疯来躲避做浙闽总督胡宗宪幕僚时卷入的政治风波。当时情况确实严峻,随着严嵩倒台,政局大动,连胡宗宪那般大员都被逮自杀了——而胡宗宪,却可以说是徐渭一生中唯一看得起他,能帮助他的大腕。但谁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疯癫是越来越不像假装的了。 
  
  有谁,能像徐渭那样真的对自己的妻子举起锋利的刀?有谁,能像徐渭那样一次又一次狠狠蹂躏着自己单薄的身体?每次读袁宏道的《徐文长传》,我都如避开刀锋一样,在那段能令人后脑抽搐的文字上闭着眼跳过: 
  
  “自持斧击破其头,血流被面,头骨皆折,揉之有声。或以利锥锥其两耳,深入寸余,竟不得死。”   
  徐渭这满身血污的疯癫,难道也是在演一场荒唐的闹剧吗?   
  那些颠颠狂狂的才子们,有谁,像徐渭那样受过这么多的磨难?   
  生母是个没有名分的侍女;没过百日,父亲就去世了;十岁那年,生母最终还是被赶出家门转卖了;继母对徐渭还算好,可十四岁时连她也死了;两个兄弟,都比他大二十多岁,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卑微的小弟弟……徐渭的童年,有过几天快活的日子?有过几次天真的嬉笑?甚至,他能不能天天吃饱饭呢? 
  
  长大自己成个家也许就会好些了吧。可怎么是入赘呢?寄人篱下的滋味,徐渭尝了个透彻。好在妻子潘氏对徐渭可是真心的情深意切,徐渭似乎看到了从天帝指缝间漏出的一点光。可老天连这点可怜的慰藉都舍不得给他,没几年就把才十九岁的潘氏从徐渭手里收了回去。哭吧,哭完还是得再成个家的。可怎么又是入赘呢?入赘得连原本那点可怜的房子也被人抢了。又是铺天盖地的白眼…… 
  
  不用再叙述徐渭的悲惨经历了,也不必去羡慕唐伯虎、祝允明、李贽等人温暖得多的童年,老天总是要狠狠折磨一些人的。反过来想,谁能肯定老天这么做是纯属无意识的作弄,所以那些倒霉蛋只能怨自己落地时辰不对呢?——难道,这不能理解为老天在把重担压到巨人肩头之前的一场场考验?      
  可对于徐渭,老天要他担负的责任似乎就是在一张张宣纸上淋漓尽致地挣扎、嘶叫。为了取得最佳的效果,老天不允许徐渭清醒——如果真有老天的话。   
  清醒的人往往是做作、无力、虚伪、狡猾的,他们的创作透着股腐臭气。   
  要彻底击垮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把他最自信的,最后的阵地击得粉碎。   
  不是人人都知道,徐渭九岁就能写文章,十六岁就能模仿扬雄深奥的《解嘲》写出《释毁》吗?文才,这个徐渭唯一可以自信的优势,从小就在他心灵最深处扎下根,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就是这点想象中的热量支撑着徐渭捱过了黑暗童年。 
  
  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徐渭高高昂起了头,穿上那件最新的白布长衫,踌躇满志地迈入了考场。我徐渭如此才华,考个小小的秀才还不是探囊取物?   
  当头一棒重重落下,徐渭懵了。落第!连考个秀才都落了第!   
  徐渭脉管里的血液一时失去了方向,横冲乱撞起来,全身剥皮似的刺痛。好在年轻,徐渭努力地抬起了头,调匀气息,咬着牙又坐到书桌前,重新磨砺自己。   
  可这只是徐渭一生悲剧的序幕。此后,徐渭连考八科,考到四十一岁,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秀才方巾一块——饶是这个秀才,也是徐渭拉下脸皮苦苦哀求考官,复试之后勉强得来的。 
  
  于是,一个个秋高气爽的九月,放榜的日子,万众雀跃里,乌云从黄榜上飞起,寒风从钱塘江上呼啸而来,徐渭心里一次次大雪纷飞。   
  他没有唐伯虎曾经夺得解元的安慰,也没有李贽成系统的叛逆哲学体系,他不过是个永远不第的、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人情、没有自己家的穷秀才。   
  终于,身心交疲的徐渭再也无力维持心里唯一的信念和希望,他再也无力抵抗从九重天上凌厉直下的雷霆——他精神的骨架在天地合掌的重压下粉碎了。   
  他又一次挺直了腰,抬起了头,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他与苍天长久地对视,看谁先眨眼——他赢了,徐渭呵呵大笑,满头白发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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