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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一带没有见到坦克吗?”
“什么坦克?”
“当然是咱们的坦克了。”
“没见到。”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们是被押送的……被俘了。德国兵就在我们这个队伍的背后藏着呢。”
“啊?混蛋!你为什么不早说?!”
当谢列达往座舱里爬的时候,押送战俘的德军自动枪手对他开枪了,打了好几个连射。其中一个德国兵已经冲到飞机跟前,而且还在继续用自动枪扫射。谢列达急推油门杆,猛烈掉转机头,用机翼撞,用螺旋桨的强大气流扫,连撞带扫,一下子干倒了好几个德国兵。紧接着,他就滑跑,起飞了。谢列达伤势很重,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的手却始终握着驾驶杆不放。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吧,他的飞机迳直地向南,向海边——德军占据的地方飞去。飞机一直飞到塔甘罗格,他才找准了方向,落到我们这个机场上了。
谢列达被送进医疗所以后,他首先要求把德军突破我方防线的消息立即转告飞行团。
“谢列达的这一段遇险经过,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机场,也传进了我的耳朵。”机械师最后说道。
听了这一段故事,我能想象得出米列罗沃那里的局势。战俘队伍也在我的脑海里映现出来。这些战士就这样轻易地被俘了,我们的人在那里的处境是可想而知的。不过,那个被俘的战士没有及时叫飞行员马上起飞,他的这个举动很使我气愤。难道他认为我们的飞行员是故意降落在前线以外的敌占区的?
我们来到机库背阴的那一面,在梅塞施米持式歼击机跟前停住了脚步。机械师迅速检查过飞机。
“请您上飞机吧,大尉。您愿意飞到什么地方去都行。”他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
我启动了发动机,试运转了一会儿,就向起飞线滑出。起飞后,发动机突然出了故障,过几秒钟干脆不转动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飞机驾回机场。落地时遇上了强侧风。为了避免撞坏别的飞机,我不得不急忙转弯。一侧的起落架支柱折断了,飞机猛地掉头,一边的机翼擦了地皮。
这时,不知为什么,我竟把这架损坏的梅塞施米特式歼击机丢弃不管了,一心只想着来时坐的那架乌—2型教练机。我见伊斯科林还没有飞走,就从座舱里爬出来向他招手。他把飞机滑行到我的跟前来。我丢下‘梅塞施米特式’,爬进“乌—2”的座舱,随后我们就起飞了。
回到飞行团以后,我既不因那架落在我们手中的‘梅塞施米特式’变成一堆废铁而惋惜,也不为误了电影摄影师们急于要拍摄假空战镜头而感到内疚。
第二天早晨,我随同雅克式歼击机机群一起出动,去掩护苏—2型轰炸机空袭敌军。奇怪的是,我们朝西飞,而德军却从北面包围过来。
我们这个六机编队中,又有一架飞机没能起飞:在滑跑中发动机停车了。最近以来,因飞机老旧、磨损严重而造成的类以情况越来越多。
在完成战斗伍务后返航的途中,我的情绪坏透了。刚才看到的那种令人痛心的景象,依旧在眼前晃动。在米列罗沃那边的大草原上,每一条大路都挤满了敌军。我感觉到,敌人在这一带集结了大量兵力。敌军坦克已经深入到我们的后方。敌人的空军依旧掌握着制空权。激战在即,又要大流血了。
在接近机场时,我发现早晨未能起飞的那架飞机,依旧停在飞行场地的尽头。飞机进入着陆,都不得不越过这个障碍。新飞行员戈卢别夫中士在着陆时,由于阳光耀眼,目测失误,他的飞机碰到那架飞机的螺旋桨上,被撞解体,随即起火。战友无故罹此大难,是令人痛心的。
落地以后,我立即打听戈卢别夫的情况。
“他没有死!”机城师欣慰地答道。
“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刚送走,送到医疗所去了。”
我朝着指挥所望去,只见团参谋长和团领航主任,正站在地下掩蔽部的顶盖上,手拿望远镜,悠闲自在地观望着飞机残骸燃起的熊熊烈火呢。这可把我气火了。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故,难道他们没有责任吗?他们为什么不及时派人把那架损坏的飞机弄走呢?
“你们为什么不把跑道腾出来?”我走到他们跟前质问道。
我的质问口气,看来,团领航主任科拉耶夫是容忍不得的。
“你说什么?”他转过身来,皱着眉头, “你胆敢这样提出问题!”
“我为什么不敢!对着阳光着陆,任何人都可能发生目测失误。”
“你说阳光耀眼?可真是的,又来了一位辩护土!不过,这不要紧嘛,先在黑屋子里关他几天,到时候他就能看得更清楚些了。”
“你想要干什么?”我气愤已极,“一个纯粹由于侥幸才拣了一条命的人,你竟然还要处罚他,也亏你干得出来!应当送进黑屋子里去的该是那些失职的家伙。”
在我得知戈卢别夫确实被关进禁闭室以后,我没有返回我休息的那个地下掩蔽部去,我坐等团长回来。团长被叫到师司令部去了。团长飞返机场以后,我首先迎上前去报告了所发生的事情。团长听说逮捕了戈卢别夫,也非常生气,当即把科拉耶夫叫到跟前来严历地命令道:
“你到禁闭室去,叫他们立即把戈卢别夫放出来!”
“是!”团领航主任科拉耶夫垂头丧气地答应着,朝我瞪了一眼。
我没有听他们继续谈了些什么,就离开了指挥所。我认为,对于如此不公正的事情,我还要打抱不平。
三
战争异常残酷激烈,我们被迫继续向东撤退。我们正处在敌军的一个主要进攻方向上。战斗频繁,人员和飞机不断遭受损失,可是,连一架飞机也补充不上来。
眼下是白昼最长黑夜最短的季节。白天,我们身上的军衣被汗水湿透,疲劳到了极点,而夜间又闷热,无法休息。
从这一个机场出动,而返航时却不得不在另一个机场落地,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目前,我们正在向南撤退。敌军已经突破我军在哈尔科夫地区的防御线,正在向斯大林格勒方向和库班方向推进。
敌军在这里集结了1000多架飞机,其中包括许多梅—109F式和梅—110式新式歼击机。
不久前,我们还驻扎在与大工厂相邻的一个机场上。那个工厂没有停工。工厂的烟筒冒出来的浓烟与雅克式歼击机起飞时卷起的尘土搅作一团。而今,我们又转移到一个新的地点。停机坪上停放着很多飞队,但大多数是有故障不能用的。拥挤,炎热,尘土……敌人的容克式轰炸机和梅塞施米特式歼击机不停地在天上轰鸣,而且都是大机群。他们空袭的主要目标是渡口。这里聚集着我军地面部队,但更多的是难民。
平民都在向南方,向库班地区的城市和哥萨克村镇拥去。他们都期望着我军在顿河彼岸蓄足力量去打击敌人。不久以前,他们不也是这样把期望寄托在德涅斯特河地区和第聂伯河地区的吗?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了,因为德军已经进抵罗斯托夫地区。我们飞行团要转场到一个哥萨克村镇去。那些发动机寿命已经飞满了的雅克式和米格式飞机,将编成机群,飞住更远的地方——斯塔夫罗波尔这边的一个什么地方去。这些老旧的飞机都要送到那里的飞机修理厂去。那些准备往后方送飞机的飞行员,从今天开始休息。还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驾着新飞机返回飞行团来呢。
费吉切夫大队长先起飞,随后起飞的是科莫萨带领的机群。我们目送他们远去。这时候,我们留下来的人彼此之间有时还说上两句话。可是,当远航的机群隐没在地平线以下,渐渐看不见他们的踪影时,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立刻沉默下来,陷入了沉思之中。是啊,是有不少值得我们深思的严重问题啊。这里留下来的,只有我们这8架飞机和克留科夫率领的那5架飞机了。我们的处境是艰难的。整个南方面军的飞机加起来还不到100架,要对付上千架敌机,那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没过多久,我们就出动去强击在罗斯托夫以东谢米卡拉科尔斯卡亚镇附近横渡顿河的敌军。但是我们未能飞抵目标——途中与飞往阿克塞镇去轰炸我军渡口的敌容克—83式轰炸机机群及其护航歼击机机群遭遇。我们在与敌机空战中耗尽了弹药,满怀着对团参谋长的不满情绪返航了。我们不得不再次出动。
我军防御线的缺口在一天一天地危险地扩大着,势如累卵。现在,我们必须经过罗斯托夫城边向东飞得更远些,才能打击已经强渡顿河严重威胁南方面军后方的敌坦克部队。
一到夜间,德国飞机就来轰炸机场,我们连合眼打盹儿的工夫都被剥夺了。
不久前,一个从后方调来的飞行团飞到我们机场落地,就驻扎在我们这里。这个飞行团的飞机不少,只是缺少有作战经验的飞行员。命令我去带领这个飞行团的一批新飞行员执行强击任务。
我们朝着马内奇河方向飞去。敌军正也这里的韦肖洛耶地区渡河。这些新飞行员完全不顾我的一再叮嘱,一个劲儿地往我身边折。编队飞得很不整齐,一片混乱,而且飞机之间毫无高度差。
强击结束。我们刚刚离开马内击河上空,4架敌梅塞施米特式歼击机就此到了。我下令投入战斗,随即掉转机头朝着敌机扑老。这时,只见我带领的这一批新飞行员驾驶的飞机,全都挤作一团,靠拢得比原先更为密集,而且全都加足了油门,一溜烟地往家里逃跑。
敌机丢下我,却对惊慌逃跑的那5架飞机发动了疯狂的攻击。我急忙对敌机发动攻击,连续抵近射击,摧毁其中一架。这时,剩下的那3架敌机丢下5架逃跑的“雅克式”,掉头向我扑来。我的处境险恶。这3架敌机跟我纠缠了很长时间。后来也许他们觉得为那架被我击落的飞机报仇无望了吧,就不再跟我纠缠,朝北飞去。
我带领的那5架飞机早巳落地。我可真没见过我们的飞行员如此胆怯,竟也临阵逃跑!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教育得不好呢,还是因为我这个带队长机是“外人”?我找见他们的团长,向他声明,我再也不想带领这样的脓包飞行员去作战了。他接受了我的意见,并向我表示歉意。这件事使我更进一步认识到,教育和带领新飞行员去作战,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真正珍惜我们这一批新生力量。
几天过去了,可是,费吉切夫和科莫萨带领的机群却一直杳无音信。伊万诺夫团长深感忧虑不安,决意亲自驾机顺着他们的飞行路线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团长是晚上起飞的。第二天早晨我就接到通知说,他在某机场启动“乌—2”发动机时,一支胳膊受了重伤,已被送进医院。
飞行员们听说伊万诺夫团长可能再也回不到这个飞行团里来的消息以后,都很难过。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更深刻地体会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团长为我们这个飞行团做出了多么巨大的页献。敌人以其数量上的优势对我们施加压力。我们的前线稳不住阵脚,连续不断的撤退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但是,尽管形势如此险恶,我们团的飞行员仍然保持了高昂的土气。我们的精神支柱首先就是我们的团长和政委。
一天早晨,在下达战斗任务之前,团参谋长向我们大家宣读了关于任命科拉耶夫少校为我们这个近卫歼击机飞行团团长的命令。这一条新闻可真使我吃惊不小。科拉耶夫这个人,在飞行员当中是毫无威信的。凭他的业务能力和飞行技术,他根本不配担任这样高的职务,更何况在此非常困难的时期呢。我想,科拉耶夫自已也不会不知道他的窘迫尴尬处境吧。我们这个飞行团只剩下15名飞行员和15架战伤累累的“雅克式”了。
说实话,我也为我与科拉耶夫之间的私人关系担忧。在第一次列队听他训话时,我就察觉到了他对我的不友好态度。
他朝我这边瞟了一眼,随后说道:“总而言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团长了。我要整顿秩序。一定要把伊万诺夫习气从你们身上清除干净!”
他如此胡说八迈,使我极为愤慨。
“你为什么要这样诋毁伊万诺夫团长呢?”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们这个飞行团正是在他的带领下才成为‘近卫’团的,他有什么过错容你如此毁谤?”
科拉耶夫没有理睬我的质问。不过,当他意识到说话走嘴时,立即改变了讲话的腔调。
队列解散以后,战友们都劝我。
“你何必触犯他呢?”
“以后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呢!”
“如此不公正,我简直受不了!”
“这明明是下马威嘛!……”
“问题不在这里。他攻击伊万诺夫团长的实质,是要整所有我们这些人。可是,他为什么要整我们呢?”
四
库班遍地战火。希特勒匪徒把大量军队和作战装备投到这块土地上来。在这里,敌人的坦克数量是我们的9倍,飞机的数量则是我们的10倍!
敌军一直在跟踪着我们,迫使我们不得不时常变换机场。
今天,我们转移到了更南边的一个机场。从这里能够看见高加索的祟山峻岭。这个机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场务营和我们的机械师们还都在半路上呢。这里没有油料。可是,我们谁也得不到喘息的机会。我们刚把飞机拖到掩体里去,空中就出现9架敌容克式轰炸机。
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驻扎着防空军的一个歼击机飞行团。我们可以指望友邻部队援救。我们迫切需要他们来援救,因为我们飞机上的汽油所剩无儿,弹药在强击敌军时也差不多用光了。不过,我们怎能眼看着敌人的轰炸机去空袭我们的城市而坐视不管呢?
我们在空中出现,使德国鬼子大吃一惊。这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他们过惯了那种大摇大摆地飞来飞去而不受惩罚的日子。我们发动了猛烈攻机,敌机谎忙丢下炸弹,四散奔逃。我们返回机场时,所有飞机上连一发枪弹也没有剩下,汽油也即将耗尽。
随同团司令部一起坐着大汽车来到这里的科拉耶夫团长赞扬了我们的自发行动。当我们在汽车旁边说话时,一个放牧老头儿走到我们跟前来,好奇地端详着我们。不知是谁生硬地质问老头儿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头儿大概是想起了他的畜群吧,焦急地走来走去。可是,磨蹭了一阵子,却依旧没有离开原地。他终于鼓起勇气,从头上摘下草帽,说道:“孩子们。你们是来抵挡从天上飞来的那些坏蛋的吧?”
现在,我们也都好奇地望着他。
“老爷爷,他们常往这边飞吗?”我问道。
“那还用说吗。这些该死的东西,他们把我们的好日子给毁了,他们每天早晨都来扔炸弹烧我们这座城。”
“每天早晨都来吗?”
“连一天也没有漏掉过,孩子,每天早晨都来!”
唉,这位老人要是有眼力的,那他从我们的外表上,从机场上放着的那少得可怜的几架飞机上,一眼就能看出我们这些人已经疲惫到了什么程度,兵力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要“抵挡从天上飞来的那些坏蛋”肯定是力不从心的。他老了,他是弄不清楚这些的,我们呢,也没有必要去跟一位老牧人交这个底。何必使他失望呢?
“好吧,老爷爷,我们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些坏蛋!”费奥多罗夫代表全体飞行员对老人说道。
“要是能……要是能那样,那可就好了,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要不,你看这些杀人凶手都飞到什么地方来了!”
老人戴上草帽,蹒跚地迈着细碎的小步,朝着他的畜群走去。我们都默默地望着老人远去的身影。
科拉耶夫少校从指挥所的地下掩蔽部里走出来。
“你们议论什么呢?”他问道。
“听那位老头儿说,德国鬼子每天早晨都来空袭这座城市。”我答道,“我们早晨起飞去迎敌不好吗?”
“这事与我们无关。有防空军的歼击机呢。在什么地方,截击何种敌机,他们比我们更清楚。我们应付前线还应付不过来呢。”
从战友们的脸色上看得出,他们是不赞成这位刚愎自用的团长的意见的。要是德国鬼子每天都来空袭这座小城,那我们的机场还安宁得了吗?
过了一会儿,在我们坐车去食堂吃晚饭的路上,我悄悄地对本大队的战友们说道:“今天咱们在机场上过夜。”我决定让本大队的飞行员守着飞机过夜。这首先是因为明天早晨我们不受接人汽车的制约。其次,可以避开科拉耶夫——如果我们与他同车而来,那他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去截击敌容克式轰炸机。飞行员都愉快地接受了我的意见。他们也都极想给敌轰炸机来一次突然袭击,教训教训敌人。
我们是在小树林经过夜的。天亮前,我叫醒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