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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娇小的身影,那是一身戎装的李秀宁。
此时李秀宁站了出来,只有她才能在这种场合下无惧李二的沉重的气场。只有她才能不受整个朝堂之中的明争暗斗的影响,也只有这位大唐最具传奇色彩的公主,才能在这种场合下呵斥李二:“二哥。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样沉闷着算什么?难道要所有人都在这里默哀?大唐灾区的百姓现在还需要你们这些掌握重权的君臣拿出一套救灾方案,你们却在做什么?勾心斗角,甚至搞出一些胡乱拿捏臆想的东西来为难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而且这位少年在不久前才为大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李秀宁的话很直,刺痛了无数人心中的那一块软肉,或者说他们内心的那一份私心,这让很多大臣在心中都非常的惭愧与懊恼,惭愧的是他们这帮子重臣还不如一个女人家有见识,懊恼的是丢了脸面。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人会跳出来反驳。因为只要一出头,那么就是不打自招,向所有人宣布自己是那个心胸狭隘的短视之人。
“平阳……”柴绍不由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走出朝班。将自己妻子拉了回去,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适合出面。只是他太了解自己夫人了,这一次恐怕还是会闹出大乱子来。这位从来都不是怕事儿的,从当初在隋朝腹地就敢带着一帮女子揭竿而起。和自己父兄遥相呼应就能看得出来。
“柴绍,你出来干什么?回你位置上呆着去。这里没你的事儿,我这一次就是为了我那个侄子鸣不平来了,一大帮子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就做得出来算计一个小孩子的事情?丢不丢人啊?你们这些人为了算计我那侄子胡子揪掉了几根啊?”李秀宁一把甩开了柴绍拉她的手,然后转身对着文臣的方向出言讽刺道,长孙无忌这位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幕后推手的人脸上一阵阵的变幻不定,他虽然城府深沉,但是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样直言不讳的指责他,而他还不能反唇相讥。
“够了,平阳!”李二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天际传来的闷雷,整个大殿在这一声闷喝之下似乎微微共鸣,一阵震颤。
“二哥,终于舍得开口了!”李秀宁此时手心也是一层香汗,她最怕的就是二哥沉默不语,因为那种压抑的未知的等待才是最让人心中煎熬的。
“宽儿,你可知道这一次你犯下了什么错误?”李二声音低沉,一双狭长的眼眸盯着李宽,这一刻李宽就感觉像是被一条盘踞在九天上的巨龙注视着,身上的残破铠甲像是被他看透了一般,整个人都像是赤身裸|体站在这大殿之中。
“儿臣知错!”李宽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承认错误,毕竟他还没有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从未感受过的弱小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升起,在这一刻他对于力量的渴求是如此的强烈,使得他在之后做出了许多的事情,在无数人眼中疯狂无比的事情,只为了让自己能够在这个天子的一言堂之中有着一个绝对的话语权,他不愿意再一次的面对这样的无力感,但是这一次他却只能吞下这一枚苦果。
“既然如此,那么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李二俯视着李宽,他心中也是有着无数的难言之隐,对于李宽他是一直采取放任自流的方式,因为他觉得自己无力掌控,这是作为一国之君最大的忌讳,可是神秘的没有丝毫线索的科学家,李宽这些年的表现都让他无从下手,这一次又何尝没有敲山震虎的意图。而且这样做还夹杂着另外一个在大唐举足轻重的人物,一石二鸟的事情李二又何乐而不为!
“儿臣愿凭父皇发落!”李宽回答道,声音一样低沉,显示出他心中此时的低落。
看到李宽这个样子,李二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有一丝的怜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有一丝的快慰,总算是在科学家的较量之中占据了一丝的优势,这一次的行动科学家这个神出鬼没的学派没有出来捣乱,说明他们其实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般神通广大,整个帝国仍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感到快慰的不仅仅是李二,还有另外的一批人,李承乾心里也是一阵兴奋,这个让他感到很大的威胁的弟弟这一次算是真的栽了,今后或许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长孙无忌也很高兴,楚王李宽失势,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再次踏上正轨了,长孙家又将进入他安排好的轨道越走越高,将会成为和五姓七望相比肩的庞然大物。
有人欢喜有人愁,李秀宁心中很是心疼,但是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又何尝不知晓。李宽这一次无心之中犯下的错误堪称是滔天大祸,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有些东西是千万不能触碰的,那是逆鳞,触者必死。这样解决已经很好。只是对于李宽她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自己欺负可以,但是别人不许让他受一点委屈。
“行了,二哥,孩子还小,吓唬吓唬就好了,再说了这又不是小宽宽授意的,而且他也承认错误了,就这么算了吧!”李秀宁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长孙无忌却是不能让李宽这样轻飘飘的过去,他的目的还未达到呢:“楚王殿下也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及冠的年岁了,应当负起自己的责任,而且楚王殿下可谓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已经在战场之上走了好几遭,手中的人命也不在少数了,岂能还算是小孩子?老臣认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王殿下这一次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是却也有管教不力之罪,所以楚王殿下还不具备管理一军的能力。所以老臣斗胆提议,楚王殿下还是在长安城的王府之中多读读先圣经典,多学学兵家典籍以后为大唐再立下汗马功劳!”
“长孙大人此言有理,臣也如此认为,楚王殿下应当多读读圣贤之书,治军不易,若是被心怀不轨的前隋余孽或者息王余孽利用,那将是大唐的灾难!”魏征虽然出身于李建成的麾下,甚至自从归降了李二之后,就一直针对李二的缺点,多次忤逆顶撞,这一次却是站在了长孙无忌一边。
“既然诸位爱卿都如此认为,那么朕也就采纳诸位的意见,楚王李宽治军不力,现在开始禁足于京中王府,没有传召与命令不得私自外出!”李二下了禁足令,将李宽变相的软禁在了长安城永昌坊的楚王府中。
第二十二章天凉好个秋
李二话音刚落,整个朝堂就沸腾了,武将们没有出声,文臣却全都议论开了,他们这些苦读圣贤书,售与帝王家的读书人,在这个时候比起所有的人都要苛责,在他们看来李二这一次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轻了,在他们的价值观中,李宽这一次犯下的可谓是欺君之罪,这样的罪过足以让他们将这位大唐的楚王殿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甚至那些手握春秋毫笔的史官都已经想要在自己正在记录的正史之中加入一句:‘时值贞观六年初夏,楚王宽兴兵于淮水,自立为王,终为圣天子所败,贬为庶人,永不开释!’可是李二这一道旨意一下来,他们心中想要的大事件就没了。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还望圣上收回成命!”一个须发花白的官员此时走出了朝班,手执玉圭躬身下拜说道。
“令狐爱卿有何话说?”李二看着走出来的这个老大臣,这人他认识,叫做令狐德棻,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在这几年李二正在整理五代十国时期的历史,这个令狐德棻独自编撰了周史,在这段历史中他详细的讲述了北周时期的上柱国之一的‘李虎’的事迹,这位北周上柱国是李二这一家子的祖上,也算是拍了一个很香的马屁,李二还算给他面子。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三皇治世以来,谋逆者皆是抄家灭族,今日楚王之作为与谋逆无异,岂能轻请放过,将来上行下效。大唐堪忧啊!”令狐德棻嘶声力竭的说道,似乎在为了整个大唐考虑。希望李唐江山千秋万代。所以对于谋逆的李宽一定要重惩,用以震慑天下。
“那么以令狐爱卿之意。该当如何?”李二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似乎像那雪山之巅万载不化的玄冰一样。他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只是正低着头的令狐德棻并未看到,他此时正在述说着自己的想法:“微臣以为,对于胆敢心生二心者,斩立决,夷三族!家中女眷尽皆为奴,男丁当徙三千里,刺配崖州!以儆效尤!”
“夷三族?令狐德棻你这个老匹夫,是想死是不是?想死就直说。俺老程这就成全了你,别拖着你自家一家老小啊!”程咬金这个时候在武将堆里大声的喊话道。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那些还在商议的文臣都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一下子全都没声了。因为这一句话确实让他们想到了这一次犯事儿的不是别人,而是圣上的儿子,而且还是无心之失,他们这么抓着不放扫了皇上的面子不说,就之前令狐德棻说出的那一番话。就足以让他也担上欺君之罪了。
“这个……”令狐德棻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之前是心直口快,因为这东西都已经是约定俗成了的,哪一个皇帝对于敢于造反的敌人不是赶尽杀绝?只是他忽略了李宽的三族之中李二赫然在其列。这样说来,他之前不是说要李二自己也把自己给拖出去砍了。顿时他的脑门上全都是冷汗,在这炎热的夏夜。他感觉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一样,浑身发寒。冰凉。
“怎么不说了?朕倒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夷了楚王李宽的三族的。”李二冰冷的声音这个时候也传了出来。在这立政殿中回荡,更让令狐德棻一个哆嗦就跪了下来。
“微臣又是考虑,微臣万死,望圣上恕罪!”这个老家伙这个时候开始求饶了,他也是在刚才收到了长孙无忌的示意,让他出面不要让李宽这样容易的就渡过这一次,轻飘飘的一次禁足,还不能让长孙无忌放下心来进行他的那些计划,所以他就希望有人跳出来,希望重惩李宽,希望能让李二彻底的将李宽收监,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哪里知道这个老家伙居然老糊涂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妄想一下子就将李宽彻底的打死,这是他长孙无忌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些人居然敢异想天开,这个时候他也只有深感佩服的份儿。在他看来,李二最后的底线其实就是讲李宽暂时收押在天牢之中,然后过段时间在放出来,这算是帝王之术之中的一种,敲打一番,让他老实一点。
“令狐,你糊涂啊,有些事儿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掺和的吗?”站在离令狐德棻最近的一个朝臣嘴里轻声的嘀咕着。但是他的话却让令狐德棻双眼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在昏迷前他只有一个想法:你怎么不早说!
令狐德棻昏死过去使得整个朝堂再一次的混乱起来,两个侍卫将昏过去的令狐德棻拖走,然后李二轻声的咳嗽了两声:“诸位,可还有别得想法?认为朕这么处理有失偏颇?那么你们认为该如何?这人不仅仅是朕的儿子,也是大唐的楚王,为了大唐也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北极突厥,带回来了传国玉玺,西征吐谷浑,在高原上与吐谷浑人纠缠了整整一个月,一千人在数万人的围剿下,功成身退。淮河决堤,他也堵住了决堤的河坝,挽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你们说,该如何惩罚?为何你们只盯着他犯下的过错,却没有看到他做出的功绩?为何你们只会苛责别人,在自身出现问题的时候,就跪地求饶?朕靠你们真的能治理好这大唐江山?”李二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可是却听得所有的朝臣背心一阵冷汗直冒,原来自己这些人在皇上的心中是这样?这可怎么办?
文臣们不爽了,武将就心里舒坦:“你们瞧,那帮子老匹夫全都在冒冷汗了,你们说是不是身子亏空的厉害啦?”段志玄也是一个阴损的主,一句话就是一记超大的地图炮,将所有的文臣全都囊括在内了,他们这些武将全都是闲散惯了,哪怕是上朝这样的事情,也会不时的出声叫喊,李二也不管他们,因为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这些家伙是说不信的。
“行了别多说了,人家那叫风流才子,像你我这样的粗人要是去逛青楼,那就是有**份,人家书生去就不是去逛窑子的,而是去拯救那些失足的风尘女子。那是先圣的教导,我们是学不来的!”程咬金一张嘴,顿时所有的文臣都对他怒目而视。
“你瞧瞧,说到痛脚了,这帮子腐儒像是要用眼神杀死俺呢!但是俺老程身上这一身铠甲可是刀枪不入,他们再回家练上一百年也穿不透。或许也想楚王殿下那样禁足几年,养养失去的阳气,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程咬金洋洋得意的说道,满脸的横肉再配上他猥琐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想在他的脸上揍上两拳。
“就是,回家养养吃奶的力气再回来!”武将们一顿起哄,文臣只能继续怒目而视。
“肃静,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刚才出声的段志玄,程知节,出列!”李二对于这帮子夯货的声音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刚才最先出声的就是这两个家伙。
“末将在!”两人身披铠甲上前应诺道。
“你们两人,朝会结束之后也回家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一步,也养养阳气!”李二下旨说道。
“末将领旨谢恩!”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领旨谢恩了,他们知道要达到的目的成了,经过他们这一下子的插科打诨,对于楚王李宽的处罚再也没有人有异议的,于是李宽就开始了在大唐第一次也是最长的一次宅男生活。
长安城,兴业坊,一座小桥的院子,满院的紫丁香此时都已经凋谢了,但是盛夏的季节,牡丹却是开得正艳,满院子全是色彩斑斓的牡丹,红的似火,白的像雪,紫色的显露出神秘与高贵,蓝色显得忧郁而优雅。院中的秋千架上,少女身披一袭翠绿衣衫,一枝翠绿的芍药被她别再发际,微微的清风吹过,带着一股如香似麝的香风,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
少女看着宫城的方向:不会就这样就算了吧?你也真是挫啊!要是我的话,直接就在那大殿上掀了桌子,既然你们要玩阴的,那么别怪我不奉陪了!看来还是优柔寡断的紧,这样可不行,得给你加一把火,不然等你的榆木脑袋开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来人,给家中传书,今年秋天,圣上将要开展科考,选拔天下有才之士,家族要早做应对!”少女轻声吩咐道。
“遵命,小姐!”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在一边出声应道,然后退了出去。
不久之后,清河崔氏传出消息,将派出家族中的年轻一辈参加今年的科考,响应当今圣上的号召,同时传出消息来得还有别的世家,这些人都会排出家族年轻一辈,参与贞观六年大唐第一次科考。
消息传出,天下大哗,这是世家臣服于皇权的表现么?还是别有用心?
最烦躁的就是赵国公府之中的那个少年人了,他将身前厚厚的一摞书全都掀到在地,然后大声的叫嚷着:“那帮子田舍奴怎么也来了?真是的不让人安生啊!”
第二十三章闲散亲王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毒辣,虽已接近初秋,但是照在人身上还是像是火炽一样,长安城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大蒸笼,李二早就带着长孙皇后还有小稚奴李治以及不过一岁的兕子前往九成宫避暑去了,这个年代做皇帝就是有特权,现在朝中就剩下太子李承乾代理朝政,所以不是当皇帝的就是留下来受苦的命,太子离着皇帝不过一步之遥,可是李二在九成宫的树荫下昏昏欲睡的钓鱼,而李承乾却是累得像条狗一样趴在立政殿的小书房里处理着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政事。这就是差别,但是这位不过十六岁的小正太却是乐在其中,哪怕自己的太子妃苏氏也带着他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大儿子李象跟着一起前往了。
永昌坊,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这座府邸就坐落在和太子东宫不过一墙之隔的地方,但是却是一条泾渭分明的阶级划分,在家族中在他隔壁的是他的大哥,在朝堂上,那个人是储君,是君,而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居住的,哪怕是一个王爵,但是却还是臣。可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却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在那里居住不是一样?想当年三皇五帝的时代,那个时候的皇帝居住的房屋恐怕还比不了大唐的一个小小的乡绅,但是他们就是皇帝,就是圣君,千百年之后后人仍旧在传颂他们的丰功伟绩,而隋炀帝居住的那可谓是琼楼玉宇,可是却是遗臭万年。所以住在什么地方不是一个人的价值所在,而是你做出了什么事情。才是体现你的价值的最大根基。
李宽没有做什么人上人的觉悟,所以硕大的府邸没有多少人气。只有那么十几个下人,这还是因为这房子太大。他心疼自己的两个侍女忙活不过来才留下来的,其实他更想要的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小的空间,不要很大,但是却要让他感到心安,让他感到眷念。只要在这个地方有着他想要留在身边的人,有他希望见到的东西那就足够了。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