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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又或者说比之当年更甚，她觉得哪怕自己不闹别扭直接扑进面前这个人怀里大概都要比坚持着不掉泪要容易做到得多，可最后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玉罗刹不知何时再出现……总之你也先好好休息一番吧。”
“我都帮你把人带来了，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何事要见我？”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带了点戏谑的声音。
叶灵涵差点手滑摔了手里的杯子，扯了扯嘴角本想反驳一句她完全没让他这么干，但尚未来得及开口已经被边上的叶孤城拉到了身后。
这种下意识加以保护的待遇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眼下甚至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愣神。
玉罗刹也没想到叶孤城会这么紧张，虽然因为面具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推门后那个停顿的动作已经完全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叶城主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若是对二位有恶意，断不会让二位到这地方来。”他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何况飞仙岛与本教也有过三代之内不为敌的协定，作为飞仙岛现任的主人，叶城主该很清楚才是。”
叶灵涵听得一头雾水，飞仙岛和西方魔教有三代之内不为敌的协定是为何暂且不问，但玉罗刹那语气着实是不像是在胡扯，叶孤城也并没有反驳。
“两位只需要在这里注满一月，我自会派人送两位平安归去。”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以为叶城主自紫禁之巅一战后应会对江湖俗事看得更淡一些，却未曾想到……”
这番话其实也不像是玉罗刹这样的人会说的话，很难说是不是两个人在互相试探，叶灵涵再傻也差不多想到了叶孤城多少猜到了什么，但是碍于玉罗刹在的关系，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方才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揽到身后，此刻横在腰边的手还握着她的没有松开，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再抬眼的时候玉罗刹已经又一次笑了起来，“叶城主是聪明人，我想应该比这位姑娘更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这种夹枪带棒的讽刺叶灵涵甚至懒得去理会，反倒是叶孤城皱了皱眉，“我自然清楚。”
而她天生不擅长猜哑谜，此刻的注意力几乎全在从手心传来的温热感觉上，竟鬼使神差地回握了过去。
“那便是最好，只要两位能够好好呆在这里，我承诺过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
如果说原本叶灵涵还可能有些不信的话，听了这番话后也由不得她不信了，玉罗刹和叶孤城，更准确的说法是西方魔教和飞仙岛，的确不是毫无关联的。
玉罗刹走后有穿着宫装的少女送了糕点过来，仍旧一头雾水的叶灵涵并没有什么食欲，犹豫了一会儿后仍旧没忍住开口问，“你和他本就相识？”
“我从未见过他。”叶孤城摇头。
也对，这听上去确实更像是西方魔教和飞仙岛之间的关系，而飞仙岛由叶孤城继承，也不过是这十几年间的事。
“但是他并未说谎，白云城与西方魔教有过这个协定。”事到如今这些反正都是小事，叶孤城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忌，“他们虽未曾言明原因，但我想应该是与谢氏有关。”
“莫非谢氏那群疯子拼命钻研长生不老药也是为的玉罗刹？”
“这我便不清楚了。”叶孤城摇头，“但无论怎样，有飞仙岛白云城一日，谢氏便安全一日。”
叶灵涵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可能性，最后干脆耸了耸肩，“但我不想在这里呆满一月。”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叶孤城勾了勾唇朝她点头，“若是想走，自然也有办法。”
“但……”她摇摇头，“玉罗刹的功夫太过厉害，我们未曾受伤是他对我们客气，若是真的要走，免不了要和他撕开。”
“真的要走？”
“不然？”
“……也罢。”
第四十八章
叶孤城话音刚落外头又有几个宫装少女提着热水走了进来；她们个个身形纤细却显得无比轻松，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玉罗刹的准备不可谓不充足。
他并不笨，外头现在传的玉罗刹已死这件事只要一想便知其实是他自己放出来的消息；当然目的到底是什么叶孤城也想不太出，毕竟他不是西方魔教中人。
叶灵涵心情像是好了许多，起码没一直绷着脸；在那群少女将热水倒进帘后木桶之后颇为随意地挥了挥手让她们出去；自己却探出个头，“……你洗个澡吧，不管怎样要养足精神。”
叶孤城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不过既然连她都这么说了，想来真的是和平时的形象相去甚远。
“……嗯。”
“衣服也换了吧，你知道你现在可完全不像是白云城主。”
“白云城……我已交与……”
“别……”她打断他，“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我也没兴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四处转转。”
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一直这么持续着也不是办法，叶孤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说好。
这个宫殿十分之大，但是除了那些照顾她起居的少女们她没再见过其他人，原本她还真打算就这么无心欲地过个一个月再走，既舒服还不得罪玉罗刹。
但这种想法在叶孤城也被带来之后已经基本不见了，叶灵涵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叹了一口气。
怎样都好，那个人不该是任人摆布的人啊。
分明他自己都没有那么在乎，她却看着别扭成这样。
“……就当我没有出息吧。”
因为是地下宫殿的关系，时时刻刻点着灯她并不能分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是这些人工的池塘和假山也算造得赏心悦目，甚至还有个看起来根本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秋千。
从这个位置可以直接看见自己之前住的那间房间的房门，外头还有几个少女在候着，像是等待使唤又像是监视，叶灵涵盯着看了会儿就没了兴致。
她和叶孤城的功夫自然都不弱，二人联手的话逃出去不算多难，但是茫茫沙漠能够逃到哪里去是个问题，所以眼下确实是需要养足精神，不急于一时。
叶孤城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发现坐在花园里的她，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这场景其实相当熟悉，至少对她来说似乎已经在脑海里重演过无数次。
叶灵涵没等到他说话就先开了口，“……我想了想，毕竟十九她教了你藏剑的剑法，我现在再教你一招也不算什么。”
“……嗯？”
“别多问，要是想走的话就好好看着。”叶灵涵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的瞬间拔出了自己的剑，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转过一圈又回到那个秋千上。
“反正对你没坏处，学不学看你自己。”
叶孤城被她此举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又碍于那句别多问不知道从何开口，最终也就是点了点头。
放在几个月前，白云城主给她推秋千这种事她大概开心之余还能说给陆小凤听炫耀一下，不过现在却是怎么都别扭。
叶灵涵也不喜欢别扭成这样的自己，在她并不丰富的江湖经验里，剑客就应该是干干脆脆的，而不是像自己这样表面干脆心里对这个人藕断丝连，甚至现在连表面都快要维持不下去。
的确叶孤城已经对之前的那件事补偿过太多了，可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
对于她来说，叛国是值得计较，可更重要的是他骗了她，多少次自己遭遇危险都与他间接有关，可他一次都没有说过。
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喜欢，那和李夜笙的我当你是最可爱的妹妹又有多大区别呢。
“我是准备走的，如果能成功脱身，离开沙漠之后我们就算两清了吧。”
他没有停下给她推秋千的动作，却也没有说话。
叶灵涵紧紧地抓着绳子，又犹豫了很久才继续说道：“……我刚刚给你看的剑招是个很有用的保命招式，我知道白云城主剑术冠绝天下，但是玉罗刹不是好惹的人，你毕竟学过我藏剑的功夫……教给你也没什么。”
对方还是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之后才叹一口气，“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我不困，你去吧。”叶灵涵摇头，“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不养足精神是不可能打得过玉罗刹的。”
叶孤城到底是在和她较劲还是怎样她不清楚，反正这句话说完后他也没动，手上动作也是继续，这种闷到不行的感觉让她分外挫败和烦躁。
“行了行了我回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她站起来转身，眉头紧锁，又不肯再多给一个眼神就再度转身跑开。
“叶姑娘的性子倒是挺有趣。”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他一惊，但是瞬间恢复常色状似毫不在意地转身，“玉教主的轻功也很是了得。”
“我听闻白云城主和万梅山庄庄主都是天下闻名的轻功高手，能得白云城主一句了得，我还真是不胜荣幸。”
“教主若是愿意，这名号莫不是立刻能夺来。”叶孤城扯了扯嘴角，“只是玉教主现如今不能出现在江湖上而已。”
“久闻飞仙岛之主洞察天下，没想到连他儿子都这么聪明。”玉罗刹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你为何不和她解释清楚？”
“解释？”叶孤城有些不解。
“女人的想法总归是与男人不一样的，要让这位姑娘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才有机会挽回她，否则做多少都是徒劳。”
玉罗刹这口气像是十分了解一般，叶孤城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我与她之间的事并非如此简单便能解决的。”
“那你是准备与她一起逃跑？”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
“玉教主若是还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保证离开后不会对任何人提起遇过玉教主的事。”
“你的保证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玉罗刹摇摇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对我关系重大，我不会冒任何险，若是你们有兴趣玩什么沙漠逃亡的游戏，大可以试试。”
这里是沙漠，不是海上。
这地盘本就是眼前这个让他根本看不透的男人的，叶孤城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但是他骨子里的傲气总还是没有彻底被磨掉，就算再不可能，也不会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神态变化虽然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但是玉罗刹仍旧全看在了眼里，“你与他倒也有点相似，难怪他会把你当成一生的对手。”
“他？”
“西门吹雪。”
叶孤城不知道他忽然提西门吹雪是为什么，但先前玉罗刹还提过南海谢氏，这其中必然有某种联系，只是一时半会儿他无法猜透。
而玉罗刹又像是看透了他想什么一样，“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出院了_（：3∠）_昨天才出院的……今天来销假……………………………………………………………………有点抱歉……
上半年我断断续续在住院，加上学校里的事情太忙……这篇文和隔壁都放着没有怎么动过，不过这篇快要完结了……只有大概十章了，会he的= =……隔壁我找时间重写……我最近努力日更……_（：3∠）_
第四十九章
叶孤城活到如今收过的状似威胁的话自是不少；但他几乎没有将那些当过一回事；玉罗刹确实是个例外。
回房路上他一直在努力当年关于南海谢氏的事；他并非直接参与人，十七却是的；可惜现在十七人在南海自己被困于沙漠，一时之间也无法求证。
他心中有个十分大胆的猜测，若是这猜测是真的；那他纵使硬带着叶灵涵走，玉罗刹也不会对他出手。
身为白云城的主人，他这些年收到过的挑战只增不减，何况与西门吹雪一战后的他对于剑术又有了新的理解；他倒不算怕玉罗刹，何况他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自己。
他担心的是叶灵涵。
纵使他心里清楚这个剑术超群的少女功夫一点都不弱于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去忧心。
当日在南海城楼上，十七曾提醒过他务必不要将身上承担的责任给忘记，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忘记，却因为两相为难的关系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玉罗刹和你说了什么？”
“无甚要紧之事。”他摇摇头，恰好看见她额上的碎发有些乱，下意识地抬手给她整理了一下，也没有在意她尴尬得拼命想躲开的眼神。
“若是我们能够安然离开，你有何打算？”她垂下头，语气难得踌躇而犹豫，“总不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十七。”
“我知道。”
“……她那么喜欢你。”
“这我也知道。”
沉默从两个人中间一路延伸了出去，将整个房间的气氛染得相当尴尬，叶灵涵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提起了这个，但是想了想事实上自己现在提这个又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顾忌的，反倒是无所谓了起来。
“你若是说你不知道也就罢了，你既知道为何又这样对她？”
“若我对她好，岂不更是害了她？”叶孤城反问，“何况白云城大小事务她比我更为熟悉，原本我便是打算退隐江湖后将飞仙岛交与她的，不管叶氏的复国计划如何，我都不会再多加插手。”
叶孤城说话的时候速度放得很慢，言辞间颇有些努力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的味道，虽句句实话，但不知为何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要发笑。
“退隐江湖？”
这次他没有回答，反倒是偏过头又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也算是一个了结。”
“我以为师弟……不，你应该不会这么想才对。”
这口误让她懊恼不已但是已经毫无办法，况且话说得这么开了之后心里的某个包袱似乎也轻了许多，叶灵涵下意识地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继续说道：“至少南海并不是个十分太平的地方，你若不在，飞仙岛上的居民可能连现有的安逸生活都保不住，那又算什么呢？”
“……大概这不是你的责任，十七也不是，可你确实没有为他们想过。”她眨眨眼，笑得相当自然，“所以我啊，最喜欢也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了。”
“你太骄傲了，叶孤城。”
这番话就算是说句句诛心也不为过，但叶孤城出奇地不想反驳，听完后脑海里想的还是另一回事。
他想距离眼前的少女上一次这样称呼自己的全名是什么时候呢，似乎已经毫无印象了。
“不过呢，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改就是了，所以我权当发发牢骚，我想你也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她耸耸肩，“夜很深了，你休息吧，我去随便再找个房间睡觉。”
“不用。”
她忍不住笑，“你不介意我介意，行吗？”
“我是说，不用等今晚过去。”
对面人的眼睛明显因为他这句话瞪大了不少，叶孤城觉得有趣，正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开口缓缓说道，“我带你走。”
“还是别说笑得好，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我想你比我清楚。”
他摇摇头，“事情解释起来兴许会有些复杂，但你既想离开，我们即刻离开也好。”
叶灵涵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是有点不清醒，不然也肯定不会和他站在这里认真讨论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重点竟然还放在了“我们”这两个字上。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得好。”
“不是玩笑。”
话音刚落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她放在桌上的轻剑拿起，动作迅速到叫人根本无法怀疑他要走的决心。
叶灵涵觉得奇怪，但是又来不及发问，轻剑在他手里又不能不跟着，何况还有被紧紧握住挣脱不开的手。
叶孤城与玉罗刹到底聊了什么才会这样？
不管是方才与自己的对话还是现在这个架势，说实话都和她脑海里的那个形象偏差太大。
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这样的叶孤城，要比之前在龙门跟在自己身后却不说什么的那个要令她觉得熟悉。
那份令她喜欢又令她讨厌的高傲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消失不见吧。
因为不管是十七还是白云城，她都曾经羡慕过啊。
在那些还未曾确定的夜晚。
在那些被海风熏染得满是潮湿味道的逢魔时刻。
几乎是在踏出房门的通一瞬间叶灵涵就感觉到了庭院中的杀气，但是到他们一直穿过庭院那些在暗中埋伏的人都没有什么动静。
叶孤城的笃定和这地方该死的安静让她更是好奇不已。
“沙漠可是玉罗刹的地盘，你混江湖的年月比我多得多，不至连这点事都要我来提醒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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