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鸡窝里,幸好你叔外祖父亲泰勒把小鸡放到院子里去了。我拿了枝0.22口径的不冒烟猎枪,急忙向院子走去。当我举枪向猫先生瞄准时,它恐惧万分。刹那间,啪!的一声,猫先生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摔下地来。它永远再不会偷吃鸡蛋和小鸡了。”
一九○六至一九○七年,厄内斯特从文法学校的第二级逐渐上升,到一九一二年至一九一三年通过了第八级。每年冬天他都等得很不耐烦,渴望夏天早日到来。他那双赤脚十分熟悉从温德米尔通到贝根农场去的道路,因为他每天都要到那儿取牛奶,即使闭起双眼也不会走错。他记得清清楚楚矮树林里有块针叶松沃土,沼泽地里的黑色肥泥,横越过牧场被太阳晒得焦干的硬土,贝根农场谷仓后面新堆起来的正在冒着热气的肥堆以及小鸟在寻找食物的小河床里水泡咕噜响着从小泥潭里冒出来。一天,他从一家牛奶场回家的路上,口里衔着一根树棍子,兴高采烈,又是蹦又是跳走下一个山坡,不慎被树桩绊倒,树棍的尖端扦进了他的喉壁。幸好他父亲在家,立即给他敷药止血,烧灼伤口。
家里其它的人都到温德米尔去度假,海明威医生虽然不得不仍留在奥克派克开业行医,但他还是尽可能找出时间到密执安去呆上一个时候。他身著旧衣服,戴着宽边草帽给朗费尔德农场的耕地施肥,有时在湖上划船,钓鱼,或教给孩子们关于自然界的知识。后来据厄内斯特回忆说,父母亲为了家里的事经常吵架,所以他们没有在一起度假。厄内斯特总是一会儿站在父亲这一边,一会儿站在母亲那一边,以便维持他自己说的“中立主义”政策。海明威医生每年除了有一段时间同厄内斯特的叔外祖父泰勒到密执安北部高地的布列武湖去钓鱼,或秋天到伊利诺斯南部泰勒的妹妹聂蒂·欣恩家乡打猎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与妻子葛莱丝呆在一起。他离家最长的一段时间是在一九○八年,当时他正在纽约一间妇产医院进修为期四个月的妇产科学研究生课程。据他女儿后来说,他的全部学习费用是葛莱丝用她平时上音乐课积累下来的钱付还的。从纽约返回家时,医生先从纽约坐汽轮绕道去新奥尔良,再乘密西西比河的汽轮,逆流而上,于十一月抵达家门。途中到达新奥尔良时,医生收到厄内斯特一九○八年十月十九日写给他的一封信。笔迹稚气,有不少拼写错误。信里说,他从第斯普灵河带回一把钳子,夹住了学校金鱼缸里的一条日本金鱼的尾巴。葛莱丝给医生的信里也谈到孩子的这件事。她说她希望医生在“南方大城市”里好好地休息,还说愿上帝保佑他平安。如果说厄内斯特的父母亲在家里有时发生争吵不和的现象,那末,他们后来感情重新融洽起来是他们对于耶稣基督的信仰的结果。
厄内斯特每年除了随父母去密执安一次之外,自己还作一些短途旅行。定计划前,他十分仔细地阅看由马瑞安·乔治编的,芝加哥出版的一个小册子,里面介绍了“小游法国和瑞典”还有德国、荷兰、比利时以及丹麦等。一九○九年他过生日时,家里给他买了一本书《忠于我们的旗帜》,由GA亨梯所著。在过圣诞节时,他除了有《伊凡霍尔》和《鲁滨逊飘流记》的书外,还有他一个远在加利福尼亚的伯父雷彻斯特送给他一本狄更斯的《儿童圣诞故事集》。他一生中第一次长途旅行是在一九一○年他跟随母亲到南塔克特岛①去。八月二十九日他们从温德米尔出发,先坐船,后乘火车到乌兹荷尔,再搭小汽轮到南塔克特岛。他们住在帕尔街四十五号一所古老的房子里,里面还住宿着一个名叫安妮阿耶的女子。厄内斯特第一次见到大海,他每天都到海滨游泳。他把游泳称之为“在海草和子蟹之间穿梭”。他的母亲的皮肤被太阳一晒就变成暗褐色,将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海水里洗浴,感到十分得意。每逢星期六她便到中央街第一公理会教堂参加崇善教会歌唱队的活动。这个教堂建于一七一一年,她的父母亲曾于一八八○年在这个教堂里当过唱诗班的领唱人。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感到很骄傲自豪。厄内斯特时常下海捕捉鲐鱼和鲈鱼。回老家时还特地带回一个剑鱼的鱼鳍,准备送给阿格思俱乐部作为海产标本。葛莱丝象过去带玛丝琳出来那样,从南塔克特岛返家的途中,他们顺道到波士顿、剑桥、勒星顿和康科等地参观历史名迹。
①在美国麻萨诸塞州东南。
当厄内斯特恋恋不舍地回到学校时,学校开学已经几周了。他已升入第六级。脸颊被海风和太阳吹晒得黧黑,他又开始认真地投入学习。在这期间,家里人时常谈论厄内斯特的前途问题,他们希望他象他父亲和叔叔韦尔医生一样,将来开业行医。海明威医生前不久在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马约兄弟卫生中心的圣玛丽医院学习外科和产科时,看到一张宣传医学的宣传画,使他想起他儿子的志向和前途问题。在给他儿子的信中,他写道:
亲爱的厄内斯特:
现寄给你一张关于世界第一流外科医术的画片。你爸爸正在进行一项有意义的研究和探索。几年之后,相信你能和爸爸一起参观医药卫生中心。祝家里人好,永远爱你的父亲。
C.E.海明威博士
一九一○年十月十二日
一九一一年复活节那天,厄内斯特和玛丝琳在第三明理会教堂参加接受他们加入歌唱班仪式。葛莱丝是歌唱班的指导和独唱者,当时正怀第五个小孩,内心既充满着慈母对子女的深切爱抚,又饱含着对宗教无比虔诚的情感。厄内斯特后来说道,“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的感受,好象有,又好象没有”。但不论他的感受如何,第二天他积极地写出他最早的一篇短篇故事,作为他在荷尔姆文法学校英文六级的作文作业。文中虽然他提到上一年夏天他去南塔克特岛的途中所看到的马萨葡萄园岛,但故事的绝大部分情节是来自他的叔外祖父泰勒·汉科克那里。泰勒就象故事中那个男孩一样,四岁时就失去了母亲,后来跟随父亲阿历山大·汉科克船长,乘坐三桅帆船伊莉莎白号在大海里航行,绕过好望角,抵达澳大利亚。厄内斯特的短文如下:
我的第一次海上航行
厄内斯特·海明威
一九一一年四月
我出生在麻萨诸塞州马萨葡萄园岛上的一所白色房
子里。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才四岁,后来我的父亲——三桅帆船船长,带着我和小弟弟出海航行,绕过好望角,抵达澳大利亚。去的时候,天气很好,一路上风平浪静。我们常常看见海豚在我们船的周围嬉游,信天翁鼓着双翅飞越海面,一会儿又在方帆双桅船上空盘旋,觅寻食物。
船上水手把饼干放在铁勾上,结果捕获了一只。但水手们十分迷信,认为信天翁是古祥之鸟,捉捕它会犯罪孽,于是立即又放了它。
有一次,几个水手乘坐一只大木桶,木桶用绳索拴
在船头的斜杠上。水手们手拿鱼叉捕捉海豚(他们称为海猪)。不一会捉住一只大海豚,把它拖上甲板,清除内脏,然后把海豚肉放在锅里煎。吃起来味道有点象猪肉,只是太油腻了一点。
我们很顺利地到达澳大利亚的悉尼港。回来时也很
顺风,平平安安地回到家里。
厄内斯特根据别人告诉他的故事,经过加工写成新的故事,这种情况在他以后的写作过程中还有许多。他用马萨的葡萄园代替他叔外祖父故事中的利物浦,用“我的小弟弟”代替姊姊卡罗琳和安妮。如果说,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的什么内心深处的情感的话,这种情感就是作者对“我的小弟弟”的思慕,因为九年来,他一直渴望有个弟弟。
可是这年夏天,厄内斯特的愿望又落空了。他和母亲在温德米尔度假,在那里,他母亲在西南边卧房生下了他的第三个妹妹卡露。海明威家的最大和最小的孩子都在密执安生的。卡露是在厄内斯特十二岁生日前两天诞生的。他生日那天家里在有屏风小厅里为他举行一个小小的庆祝会。给他拍照的时候,他显得有点闷闷不乐,其实,他内心快活极了,因为他祖父安森送给他一枝0.2口径的长管猎枪作为他生日的礼物。
卡露一周岁的时候,亲戚客人络绎前来祝贺。叔叔韦劳毕·海明威携同妻子和两个女儿先到。他刚从中国坐船回国。这是他一九○三年结婚后第一次回家。葛莱丝说:“叔叔和家小能和我们在温德米尔聚会,真是机会难得。”秦勒和乔治海明威带着妻子儿女从他们家埃罗敦也来了,还有厄内斯特的祖母爱德莱德,这样家里全部人数有二十多个。人多声音噪杂,葛莱丝不习惯这种场合,头感到阵阵隐隐作痛,只好退入卧房。
在海明威医生的眼里,他的弟弟韦劳毕确实有点英雄气慨。他弟弟小时候打玉米时,右手食指被脱粒机绞断。尽管如此,他后来被教会派往中国,在山西省工作了八年,成为一位很受欢迎的高级外科医生。海明威医生想和他弟弟比一比,据厄内斯特说,“他曾有机会到关岛或格林兰去服务”,而“在另一个时期里,他决定到内华达定居,以逃避都市的繁杂生活”。但是葛莱丝,家中的文化教育的主宰者,对于他丈夫的漫游计划坚决反对。韦劳毕叔叔给大家讲述了他前不久会见达赖喇麻的情景。他说,尽管西藏仍然禁止外国人进入,但在一九一○年趁达赖圣座外出经过蒙古的时候,他设法接近达赖。十二岁的厄内斯特听了他叔叔这段充满东方情调的生动描述,仿佛自己置身于另一个星球之中。
住在贝根农场附近树林里的印第安人之中,虽然没有英雄人物值得厄内斯特崇拜,但是印第安人的形象经常在他眼前出现,他们象幻影一样悄然而来,默默而去,使他似觉非觉,捉摸不定。他们在通往匹托斯基的山边沙石路边采摘野莓,然后拿到山下村舍去卖——“红灿灿,沉甸甸的野山莓,上面复盖着椴树叶子保持阴凉,再晚些时候,他们挑着满桶的黑莓来卖,果子粒粒饱满,新鲜可爱。他从未听见他们来时的脚步声,等到他们走近时,他猛一抬头,他们已站在厨房门口了。不过有时他坐在小丘上念书,确实觉得他闻到了印第安人的气味,“他们从大门出来,走过柴草堆,绕到房子那边去了”。他觉得印第安人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气味——他第一次闻到这种怪味是“在贝根爷爷租给他们的一间小棚屋里。后来他们搬走了,他走进屋子里就闻到那股怪味”。那间小棚屋曾租给一个高个子的印第安人。这个人送给厄内斯特一把用灰木制成的划独木舟的桨。“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棚屋里,有时服止痛药,夜里经常一个人在树林里行走。”这个人死去时的样子至今他还记得。七月四日那天,那印第安人到匹托斯基去狂吃作乐,喝得酩酊大醉,回家的路上,倒在皮尔·马革特附近的铁路上睡着了。后来一列夜间的火车从他身上开过,把他辗死。厄内斯特时常见到的印第安人是锯木工尼克·布尔顿和比利·塔伯塞两人。尼克身体健壮,体力过人,“非常懒惰,但干起活来,又快又好”。住在附近的农民,“认为尼克是个真正的白种人”。比利·塔伯塞个子矮小肥胖,“留着中国式的稀疏胡子”。那年夏天,海明威医生叫他们两人劈山柴。木材原先放在湖岸边上一个棚栏里,后来棚栏裂散,木材滚到湖里去,飘到木屋前面的岸边。那天他们两人拿着搭勾、斧头、楔子和一把长长的锯子。海明威医生带着照相机跟在他们背后来到湖边,拍了几张他们在劳动时的照片。照片拍得很好,冲洗出来很清楚。后来他把照片放进《贝尔湖影集》里作为纪念。厄内斯特站在一旁观看,有时插上一两句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用这件事作为题材,再加进一些虚构情节,写成一篇短篇故事。当然,这一篇比起前一年四月份那篇航海故事来要好得多。尼克·希尔顿和他的女儿普鲁坦丝经常为葛莱丝做事,除了他们之外,厄内斯特最熟悉的印第安人要算老西蒙格林了。他在霍托浅滩附近有个一颇具规模的农场。人们经常看到他,厄内斯特写道,“坐在霍托海湾杰姆迪尔华兹铁铺门前的椅子里,让太阳曝晒,满身淌着汗水,等铁匠给马钉蹄铁”。他是个“又老又肥胖”的印第安人,对海明威医生用步枪或猎枪射击猎物时的那种勇猛精神志磁濉S幸惶於蚰谒固馗盖缀臀髅筛窳忠黄鹜獬觯猩岳此谝淮慰醇淮笕吼佯场K恰罢诨敉星程哺浇哪シ慌员吣嗟厣险沂郴蛴蒙惩料丛琛薄T诙蚰谒固乜蠢矗怯谢鸺σ话愦笮 K钦钩岱上枋保⒊隹┛┥秃艉羯馐顾械椒浅F婀帧=峁恢灰参创蛑小5C魍缴靡恢鲜侥袂梗芸炀痛蛳挛逯弧?
“我还记得,那印第安人一边笑,一边把鹧鸪从地上拣上来”,厄内斯特写道,“我父亲……枪法很好。我从来未见到有人打得象他这样好”。
秋末厄内斯特随父亲去南伊利诺斯他的表兄弟处,在那里他又一次看他父亲开枪打鸟。他的大姑妈南蒂,教名安琪奈特,一八九八年嫁给一个鳏夫弗兰克·勃里斯特欣思。欣思起初任明理会牧师,不久出任阿尔比安南部联合学院院长。后来,转为务农,在该州西部一个地方种植水果,喂养牲畜家禽。欣思待人和善友好,是个乐天派。他和妻子儿女住在伊利诺斯一间十分体面的砖房里。房子的窗户又高又窄加上院子里高大的枫树遮阳,因此,即使在酷热的夏季里,房子里面仍然又黑又冷。欣思的孩子们喂了三匹小马——索汉,吉蒂和吉蒂的小驹普林西施。这个地方属于瓦巴斯河流域,具有东边印第安纳州和肯塔基州南部的特征。地里玉米和小麦长得很高,到处有昆虫飞舞,发出嗡嗡叫声,听起来简直象夏天的田园交响乐。每到吃饭,欣思家的饭桌上就摆满了有南方特色的丰富菜肴。海明威医生只要业务不忙,有机会脱身,便不惜长途跋踄三百里,从芝加哥来到阿尔比安。南蒂的天真活泼的孩子们称埃德为“医生叔叔”。每年到了秋天就有两三天外出打猎的机会,一般是到位于卡邦达尔联区南部欣思的一个农场去打鹌鹑、浣熊和负鼠等。
这次厄内斯特和他父亲一下火车,欣思就开了小货车到车站来接他们。欣思有五个孩子——玛格利特、安琪奈特、埃德登特、安森和大儿子小弗兰克,他们都在家里等客人的到来。虽然厄内斯特已十二岁,弗兰克才八岁,但他们几乎一见面就玩得很投机。小马索汉刚好准备卖给别人。男孩们便把索汉送到新主人家里去。厄内斯特骑在马背上,小弗兰克坐在小车子里赶着青蒂跟在后面。他们还走不到两里路,捆在索汉腰里的带子突然一松,厄内斯特一头栽到地上。玛格利特后来写道,“好在厄内斯特和索汉都十分镇静,不惊慌失措”。他们返回家时,其他的人都到教堂做祷告去了。孩子们便用沙发坐垫当足球在厅里踢了起来,结果竟把一个饰金绿色大花瓶打得粉碎,这个花瓶是南蒂结婚时海明威夫妇送给她的。
事实上,那一次造成的损失是十分严重的,后来厄内斯特回忆道,“那是一次倒霉的旅行”。一天他们到联合区的欣思农场去,为了试一下厄内斯特的枪法,海明威医生让厄内斯特用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长管猎枪,去打鸽子。鸽子在牛奶场的三角屋顶椽子上空飞来飞去,目标很不固定。不一会厄内斯特打下了几只鸽子,足够做一个鸽子胸肉大馅饼。他父亲已看到他儿子的本领,就不让他再继续打下去。厄内斯特用空枪去吓唬鸽子,他咔嚓一声,把击铁压进枪膛,正要勾动扳机的时候,击铁的弹簧就断了。他垂头丧气从地上拣起被他打死了的鸽子向厨房走去。当他从谷仓的后面绕过来,劈面来了两个年纪比他大的男孩子。其中一个问他鸽子是哪里弄来的,厄内斯特回答是他打下的。那男孩不相信,说不可能是他打的。厄内斯特叫他作骗子。接着年纪较小的那个男孩打了厄内斯特一拳,然后拔腿便走。
家里人都知道厄内斯特从小时候起就爱动脑筋,无论什么事,他都喜欢加上戏剧的色彩,喜欢编造故事。而在每个故事中他自己总是以一个恃强凌弱的英雄人物出现。一九一二年三月他第一次登台表演节目,那时他正读第七级英文班。演出内容是“罗宾汉”绿林好汉。他身披长褂,脚著带扣长靴,头戴丝绒帽,嘴边饰着假胡,手拿一把自制的长长拉弓,模拟着正从树林中的空旷地带走过。现在他已经是明理会第三教堂唱诗班的正式成员了。他甚至试着做诗,写关于芝加哥幼年童子军的生活。
露天游戏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