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给他修整剪齐,除了颜色不同外,头发的长度和式样都同他妻子的一模一样。为了庆祝一番,他们两人到利普的布拉塞里饭馆吃午饭。他们点的菜是酸菜排骨。在饭馆里他们对着壁镜欣赏自己的头发。后来回到他们那寒酸的家里继续谈情说爱。最后以巴巴拉的内心独白结束了这一天的活动。显然巴巴拉的内心独白是从佐斯的作品《尤利斯》中主人公莫利布隆的自言自语那里借用的。与此同时,大卫与卡瑟琳之间的爱情插曲仍在继续。这次是卡瑟琳把自己的头发在发式和颜色上弄得同她的丈夫的一模一样,使大卫看了大吃一惊。
虽然厄内斯特始终把他写作的速度告诉他的亲密的朋友,据他说到二月中旬他写了四百页,四月底写了七百页,到七月中旬写了一千页,但实际上就他整个写作计划而言,他的工作仅仅才开始而已。他写信给朗哈姆时承认他并没有按原计划办事,只是一个劲不断地写下去,根本不考虑下一步情况会怎么样。他除了对人透露他乐于写关于男女私通的情况外,对于这本书的具体内容他一直闭口不谈。只是到了最近他才说,他被一种越来越明显的感觉所策动。他预感到他将在一年之内死去。他原先似乎有这样的打算,在写了一千页之后,开始写关于他在第二十二步兵团好朋友的事迹,其中包括巴克朗哈姆,阿特迪克,斯威德亨莱,乔治高福斯和汤姆吉安等。不过,实际上他在一九四四年就已收集了足够的资料,可以在他们下半生致力于小说的创作,描述第二十二兵团,第四步兵师以及英国皇家空军的作战情况。但是这一部分的工作最少还要过相当长一段时间。
厄内斯特在六七月份连续写信到国外宣传他在战争中的功绩。其中有一封寄给正在美国旅游的俄国作家康斯坦丁西蒙诺夫。厄内斯特在信中说,“我在海上干了二年十分艰苦的巡逻工作。后来,到英国。盟军大进军开始前,以记者身份参加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侦察活动。再后来跟着盟军进军诺曼底,参加第四步兵师的作战活动。在参加英国皇家空军活动期间,每次活动都很不错,就是没有价值。在第四步兵师和第二十二步兵团期间,我尽量使自己能发挥作用。我懂法语,熟悉法国这个国家,我和法国游击队员取得联系并和他们一起战斗……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第二十二步兵团的领导人吧(现在是朗哈姆将军)。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第一、二、三营的指挥员”。信中还谈到一些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信的结尾,厄内斯特表示相信西蒙诺夫已经读过他的作品《丧钟为谁而鸣》。他写道,“虽然这部小说所描写的不是我们前几年所进行的那类大规模的战争,但却描写了小规模的山林战争以及我们在某地是如何打击,消灭法西斯的。”西蒙诺夫从波士顿给他复信。他十分客气地说,虽然《丧钟为谁而鸣》这部小说尚未正式译成俄文,但他已看了两遍这本书的俄文打字译稿。他说在他的书房里他最喜欢的书只有三、四本,而《丧钟为谁而鸣》就是其中之一。书里虽然描写的是小型的山林战,但丝毫不影响书本身的价值。西蒙诺夫说,一切战争都是从小规模开始的,就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也不例外。把海明威作品译成俄文的译者依凡卡斯金现在还活着,他仍然喜爱和欣赏海明威的作品。
七月份厄内斯特寄给米尔顿沃尔夫一篇关于他在一九四四年参加战争的文章。他说,在解放巴黎那一天,他最先走进巴黎。九月十四日,我们突破赛格弗里德防线时,我们的处境并不妙,接着在斯奇尼爱菲尔处境也十分艰难……后来的赫特吉纳战役就更困难了。有时,整个夏天,秋天或冬天都在打大仗。总之,打得很猛。至于,他个人在战争中的表现,在前面已经讲过了,这里不必赘违。
七月份,玛丽感到她很快就要有小孩了。海明威开始安排,准备带她到太阳谷去。那个地方在战争期间曾被海军占用,现在又归还给地方了。他把他那辆林肯牌汽车送到威斯特派尔姆海滨去修理。他召回同波林一起住在加利福尼亚洲的儿子们八月份到爱达荷州去。他自己积累了一万发猎枪子弹和二千发步枪子弹,恨不得立即出发去打猎。八月初旬,到西部去的旅行终于开始了。旅途中除了汽车常出毛病外,一切都很正常。八月十八日整天平安无事,晚上他们在怀俄明的卡斯伯过夜。第二天早晨七点钟,厄内斯特正准备开车继续赶路,玛丽突然从痛苦中醒来。原来她是胎儿异位,左边的输卵管突然破裂。这时纳特罗纳县的纪念医院的主治医生刚好外出钓鱼未回。这一天玛丽整天疼痛难忍,濒临死亡边绿。不久,她的血管破裂,脉搏消失,不省人事。一位实习医生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要海明威向他亡妻告别。
但是这位曾在他的小说中虚构一个场面,让活人向一尊塑象告别的人断然拒绝向那奄奄一息的妻子告别。他匆匆忙忙披上实习医生的工作服,戴上面罩,让那位实习医生在玛丽手臂上找血管,清除输血管里的杂质,然后把针头插进玛丽的血管给她输血。他一直守候在她的床边,一步也没离开过。后来玛丽慢慢恢复了脉搏的跳动。呼吸也恢复正常。这时主治医生也回来了。他又给玛丽输了四次血(一共四瓶血浆)。并将她隔离起来放在氧气充足的地方整整一个星期。事后,海明威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从死亡线上拉过来的了不起成就。这件事本身就可出证明死亡完全可以避免。连续好几个星期,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与其说人听从命运的摆布,不如说可以向它挑战。”玛丽所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使他很受感动。而玛丽也十分感激他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下来。从那以后她还常常提到,海明威是位乐于助人,救人于危难之中的人。
在紧急关头的时候,厄内斯特的行为很令人佩服。这时他几乎不喝酒,待人特别温和,保持乐观精神。他整整十天守候在他的妻子玛丽身旁,一点没有怨言。他的儿子们早就在凯特州等候他。二十九日他到罗林斯同他们汇合,然后带他们到开斯普住了一个星期。他的儿子们每天开着车子跑了七十公里路到黑峡谷普莱特河钓鱼。玛丽的病虽然治好了,但厄内斯特仍忧心忡忡,唯恐今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件。他说,这次玛丽猝然发病弄得他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不过,事情过后,一切恢复正常。九月初他们出发去太阳谷。
来到爱达荷山谷,厄内斯特欣喜若狂。新清的空气沁人肺腑,出猎情况也令人满意。从十月中旬起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吃猎物,其中有山羊、羚羊、鹿、野鸡和野鸭等。帕特里克在他的哥哥波比离开后单独猎到一只大肥鹿。不久,波比又到他们那里去钓鳟鱼庆祝他二十三岁生日。在他生日那一天家里放映了影片《杀人者》。这部电影是由马克赫林格制片,由巴特朗卡斯特和阿瓦加德纳主演。这是第一部根据厄内斯特最喜爱的自己作品拍摄而成的电影。在这期间来访的客人有:从盐湖城来的斯威尼上校和朵拉西爱伦以及她的兄弟,克莱伦斯巴姆波格;盖利和罗基库柏自从一九四一年以来第一次到太阳谷;还有一个是斯里姆霍克斯。玛丽的身体健康正在得到逐步的恢复。厄内斯特觉得,自从那次紧急事件发生后,玛丽对他的信赖和真诚大大增加了。他想起莎士比亚名剧亨利四世中霍特斯普的隐语,“拔开乱刺,排除危险,摘下这朵花,化险为夷”。他在一封写给朗哈姆的热情洋溢的信中把这句隐语略为修改了一下,“拔掉这支可恶的刺,排除了危险,我们折下这朵对一个男人信赖和忠诚的饱经风雨的花。”
霍特斯普的格言很快又得到了证实。十月底厄内斯特和玛丽在所里姆霍克斯和帕特里克的陪同下外出打野鸡。到了黄昏,他们带着猎物回到停放车子的地方,大家开始把枪枝里的子弹退出来。碰巧厄内斯特弯下腰脱掉皮靴,斯林姆一不小心手上那支十六响的自动步枪走了火。一颗子弹嗖的一声贴着厄内斯特的头发飞过。厄内斯特顿时脸色苍白,抬起头来怒目而视,立即把枪从她手上夺过去。斯林姆惊恐万状,险些因一时疏忽而铸成大错。厄内斯特竭力压制心头怒火,尽快忘掉这件事。但在事件发生后的一个星期里他在写给朗哈姆、伯金斯和奥多布鲁斯的信中都谈到这件事。
厄内斯特一行在太阳谷只住到十一月十日以便留出时间去访问盐湖城和新奥尔良并在纽约停留三个星期。爱伦夫人和斯威尼上校是他们在乌塔赫的东道主。玛丽的父母亲来到新奥尔良,第一次会见他们的女婿。二十六日帕特里克乘火车先去纽约。两天之后厄内斯特和玛丽也到纽约去。十二月一日他们到达纽约,住进马克赫林格和宇宙图片社为《杀人者》的作者安排的豪华的舍利奈特兰旅店。
厄内斯特到纽约去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在那里同巴克朗哈姆进行战后以来的第二次会晤。他已答应他的朋友在卡迪纳岛私人林苑里打猎一周。这个林苑的面积大约有三千英亩,在长岛的东端,离蒙托克和奥林特角数公里。领地主人卡迪纳家族自十七世纪以来就占有它。在那宽广的园林领地中间有一幢大的庄园主的住宅。树林里有成群的野鸡,黑鸭,火鸡和鹿。温斯顿盖斯特对卡迪纳岛有一年的租借权。厄内斯特夫妇和巴克以及帕特里克希望这个靠近海边的伊甸园成为他们自己的。厄内斯特十分高兴地说,有钱人并不是属于象他这一类的人,进入到有钱人的领地,就好象进入一个陌生的国家一样。
十二月二日朗哈姆将军从华盛顿来到纽约,他得了一场重感冒,随身带了一件鸭绒外衣作为礼物送给厄内斯特的。在富丽堂皇的舍利奈特兰的旅店里,厄内斯特发觉他的朋友正在同一位科学作家保尔克鲁夫交谈。朗哈姆十分不悦地看到厄内斯特以印地安人的方式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仿佛他那尚古主义思想阻止他涉及现代城市的文明。他的尚古主义甚至在他的服装上也表现出来。裤管很窄的美国西部式样的裤子,一双卧房里用的毡制拖鞋,穿一件掉了几粒扣子的衬衣。厄内斯特一见朗哈姆紧紧地拥抱他并对他说,他们将作为塞曼比林斯莱的客人应邀出席在斯托克俱乐部的晚宴。临到要走的时候还不见厄内斯特刮胡子,换衣服。朗哈姆借给他一条领带,劝他刮刮胡子并把玛丽唤来把他衬衣上的扣子补齐。在俱乐部里,他们发现纽约邮报闲话栏作家利奥纳里昂斯正在同他的妻子一起吃晚饭。还看见达蒙路扬正在度过他进医院治疗喉癌前的最后一个自由自在的晚上。晚会进行得很顺利。到了第二天凌晨,突然看见英格丽·褒曼同查理斯波扬一起吃晚饭。同过去在巴黎对待沙罗扬一样,厄内斯特开始对波扬辱骂起来。他身子微微倾向朗哈姆,一边大声问是否要把他的手伸给那位身材瘦小的绿脸演员。里昂斯夫妇,朗哈姆和玛丽竭力想转移话题,但没有成功。两位演员也极力安慰厄内斯特,要他不要动肝火,可他听不进耳,继续架子十足,咄咄逼人一直到晚会结束。
厄内斯特后来谈到在卡迪纳岛狩猎的事。白天他们打猎,晚上谈天。这个地方人来人往很多。有的人专程到这儿来打桥牌,争论,射击和喝酒。厄内斯特向朗哈姆表示,他们在那里吃得很好。沃尔夫是个出色的东道主。客人中大多数是很杰出的人。十二月的天气,出人意料地暖和,但打猎收获甚少。厄内斯特本想用弓和箭射杀野鹿,结果,一个星期结束了,什么也没得到。
厄内斯特在离开纽约前又发生了两件不顺心的事。一件是他乘出租汽车到第十二号街西三十五一幢高大古老的房里工人日报的办公室。最近以来迈克戈尔德又写文章攻击厄内斯特,说他是个“空洞”的美国文学家。厄内斯特乘电梯来到八楼,告诉女接待员,他想见见戈尔德。女接待员告诉他迈克外出未回,答应把话转告给他。“那太好了!”这位高大的汉子说,“请转告迈克,就说是海明威说的,他将来会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要是迈克知道的话,他就会津津乐道地谈到第二件事,因为事情的发生地点就在斯托克俱乐部。这个地方,过去迈克把它叫做法西斯反动派的巢穴,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这天晚上,英格丽·褒曼正在同米切尔布兰克福一起吃晚饭,还有好莱坞的剧本作家和一部写得很成功的小说作家。这小说的名称是:《勇士和盲夫》描述在多莱多的阿尔卡扎包围战。几年前,布兰克福对厄内斯特说他的小说是“冒牌货”而不满。“冒牌货”这三个字太刻毒了,布兰克福自己在小说中都没用过这样的字眼。他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在说,要他与英格里德同桌吃饭,听了又气愤又惊讶。布兰克福认识海明威,立即拒绝他的建议。当别人问他为什么拒绝时,他把理由全都说了出来。这时厄内斯特使出了浑身解数。他说,这件事一直藏在他心里达六年之久。他早就发现布兰克福的小说写得很出色,甚至比他的《丧钟为谁而鸣》要好。厄内斯特转向英格丽·褒曼说,布兰克福是美国最杰出的作家之一,并自感惭愧一九四○年他没有公开赞扬他的作品。布兰克福听了厄内斯特这些甜言蜜语之后,心头的怒气骤然冰释。当他听到厄内斯特答应为他最近专门为纽约时报写的一本伊万斯卡尔松传记写篇评论文章时,就感到更高兴了。后来布兰克福的出版商及时给住在劳卡维吉亚的厄内斯特寄去供评论用的赠阅本。可是厄内斯特既没有写信表示感谢,也没有给该书写书评。
伊甸园的危机
伊甸园一书的稿子已写了几百页并用打字机打好,另外有九百页草稿未打。这书的主题思想已逐渐在厄内斯特的脑海里形成。它来源于他的生活,在他的小说《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以及其他一些短篇小说中都可以找到它的踪影。
在一九四六年行将结束的时候,厄内斯特说了如下一句话:“伊甸园的幸福不可能永存”。
一九四七年最初几个月里,厄内斯特住在古巴,家里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他的管家把家里料理得很好,儿子们正在家里度假,玛丽的身体健康恢复正常了,制片商马克赫林格和代理人毛雷斯斯佩塞正在洽谈关于好莱坞拍摄电影的问题。如果谈得成,厄内斯特在几年之内就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三儿子基基返回学校后,二儿子帕特里克继续留在家里。他是个喜欢交接朋友的热心人。他渴望进入哈佛大学学习,正在积极准备参加入学考试。
四月份不幸的事件终于发生了。帕特里克和格雷格里去探望他们的母亲波林的途中因汽车出了事故受伤。基基的膝盖被撞伤,幸亏并不严重,休息几天后就痊愈了。沙林说,“帕特里克表面上只是脸颊上受了轻伤,但他总喊头痛……而且说话时神情非常急躁。后来他回哈瓦那,但头痛却越来越厉害。”厄内斯特认为他儿子的头痛是大脑震荡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引起的。四月十一日下午厄内斯特陪帕特里克复习法文,随后又打了几轮网球。第二天,帕特里克鼓起勇气参加了大学入学考试。除了数学一科外,其它各科都考得很理想。在考试休息期间厄内斯特带他儿子去吃中饭。这一天,他一直陪着他的儿子,寸步不离。十四日上午帕特里克体温升高,神志不清。到了晚上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真是祸不单行。偏偏在这个时候玛丽的父亲得前列腺癌病倒了,要玛丽立即去芝加哥看望他。厄内斯特马上采取措施,把家变成临时医疗所,把家里的雇员全部组织起来,成立一个临时护理小组,自己值半夜到天亮那个班。眼睛困了就倒在铺在病房外面地上的席子上打个盹。十六日波林专程到芬卡看望她的儿子。她写信给玛丽说,“我希望你对我到芬卡来不会有什么意见,我真替帕特里克担心……这是我有生以来碰到的最伤脑筋的事。……幸好我到这里后发现你已经离开这个充满着忧郁的环境。”波林在芬卡时,每天亲自准备饭菜,管理家务,一直到五月十日才离开。厄内斯特说,波林在那段时间里表现得特别好。当然,波林听到了一些议论厄内斯特的事。例如:毫无节制地喝酒、追逐女人、赌博、吹牛皮。但是她对厄内斯特说,以上人家所说纯属造谣中伤,厄内斯特听了非常高兴。
厄内斯特把他每天晚上值班时的情况详细记录在夹板纸上。后来他将这些情况写信告诉他的妻子玛丽。象他新创作的小说中主人公大卫波恩那样,他敦促玛丽把她的头发染成银灰色或茶褐色,以此取乐。五月里的一个晚上,他看到帕特里克在经过整整一个月没吃过一口硬质的东西之后开始吃了一块牛排,他高兴极了。厄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