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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初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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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心里一股闷气,翻了一个身。
    “你刚刚家来,”他娘长叹一口气说,“我不愿意叫你生气,提她干什么?”
    “她不是当了县长吗?”田耀武说。
    “现眼吧!”他娘说,“她做的事情,叫人们嚷嚷的对不上牙儿!耀武,我看和她散了吧,我们再寻好的。叫她呀,把我们田家几辈子的人都丢净了!”
    “老絮叨!”田大瞎子说,“提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耀武,你和高庆山、高翔他们谈个什么,这都是我们的仇人!”“张总指挥叫我拉过一点队伍去,”田耀武说,“谁知道这两个小子根底儿很硬,搬不动他们!”
    “这些事情,你得看人呀!”田大瞎子教导着,“明儿,你可以找找高疤,这个家伙,在八路军里并不顺当,我看一拍就合!”
    “招惹他干什么呀?”田耀武的娘说,“高疤霸占了俗儿,你可不许再往她家去!”
    “那是私事,这是公事,有什么关系?”田大瞎子说,“耀武,日本人来势很凶,你们能跟人家打仗吗?”
    “跟日本打不着仗。”田耀武说,“要有心跟日本打仗,当时还往南跑干什么?我们的队伍过来,是牵制共产党,叫它不能成事!”
    “这我就明白了,”田大瞎子说,“有个白先生在保定府日本人手里做事,前些日子到我们家里,还打听你来着。对机会,你可以和他联络,打共产党,非得两下里夹攻不可,委员长真是个人物!”
    说完,一家人就带着田大瞎子的希望和祝词走进梦境里去了。
    第二天,是子午镇大集。田耀武带着护兵在街上来回转游了两趟。他逃走的时候曾经提高人们的恐日情绪,现在凭空回来,又引起街面上不少的惊慌和猜疑。在一辆相熟的肉车子旁边,田耀武遇见了俗儿。
    “你回来了呀?”俗儿手里攥着一把黄叶韭,倒退一步,打量着田耀武说。
    田耀武点了点头。
    “做了官儿啦,”俗儿笑着说,“派头儿也大啦!”
    “你不是早就当了官娘子吗?”田耀武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说。
    “受罪的官娘子,”俗儿说,“整天价连个零花钱儿也没有。你看正是吃黄叶韭饺子的时候,我干站在这里看着,连点儿肉也割不起!”
    “这不是打发钱的回来了吗,”卖肉的掌柜刘福指着田耀武说,“我赊给你,要肥要瘦吧!”
    “人家还肯给打发钱?”俗儿瞟着田耀武说,“隔年的衣裳隔夜的饭,我们的交情早就凉了,你看他爱答不理的!”
    “多年的交情,火炭儿热,有个凉呀?”刘福笑着在肉架子上割下一块臀尖来,递给俗儿。
    “那你就记在他的账上吧,”俗儿笑着接过来说,“我说田先生,今儿晚上,你一准到我家里吃饺子啊,我等着你,不见不散!”
    犹豫半天,趁着天黑没人儿的时候,田耀武到了俗儿家里。原来住在俗儿家的一班八路军,因为俗儿有事没事,也不管黑间白日的到屋里招搭,班长生了气,前几天搬到别人家去了。老蒋正站在门口等着,一见他过来,就迎上去笑着说:“酒早就烫好了,锅里也开着,单等你来了下饺子!”
    田耀武没有说话,三步两步迈到屋里,俗儿打扮好了站在灶火前面,笑着说:“真难请啊,你比大闺女上轿还为难哩!快上炕去吧!”“高团长回来不回来?”田耀武担心的问,“你去关上点门好不好?”
    “司令部就住在这村里,八路军的规矩又紧。他不回来。”俗儿说,“他回来了,有我哩!你放心大胆的坐一会儿吧!”
    老蒋安排着碗筷,田耀武和俗儿对面坐在炕上,喝了两盅酒,俗儿说:“自从你走了,我常常惦记你。没依没靠,我才嫁了高疤。
    我这个人呀,反正就是这么一回子事儿!”
    “那没有关系,”田耀武说,“我们又不是爪角儿夫妻,还能叫你给我守节呀!”
    “你还是老脑筋呀,”俗儿笑着用筷子一指田耀武的鼻子,“就是爪角儿夫妻,你也管不住她跟了别人呀!比方你那李佩钟!”
    “她怎么样?”田耀武放下筷子。
    “怎么样呀?”俗儿说,“反正人家很自由就是了。要不然,你出去半年六个月回来了,还用着到我这儿来呀!”“她妈的!”田耀武说,“回头犯到我的手里,我把她宰了!”“你有那么大权势?”俗儿说,“人家是县长呀!闹了半天你到底是个什么干部呀?”
    “什么干部?”田耀武说,“我是个官儿!回头,我一个命令把她们这些共产党的县长完全撤换了!”
    “你是个什么官儿,一月能挣多少钱?”俗儿问。
    田耀武说:
    “往小里说吧,也是个专员!”
    “是专员大,还是团长大?”老蒋问,他打横坐在炕沿下面,听得很出神。
    田耀武正要答话,有人一撩门帘进来,正是高疤!把剑 彼锥辛艘簧澳闶裁词焙蜓У恼饷赐低得模帕愣於裁挥校 ?
    高疤一见田耀武,就抓起枪来,大喊着说:“我说这么晚了,还开着大门子,屋里明灯火仗,原来有你这个窝囊废,滚下来!”
    田耀武把头一低,钻到炕桌底下去,桌子上下震动着,酒盅儿,菜盘子乱响,饺子汤流了一炕,俗儿一手按着炕桌,一手抓手巾擦炕单子上的汤水,一只脚使劲蹬着田耀武的脑袋说:“你还是个专员哩,一见阵势儿,就松成这个样子。快给我出来!”一边笑着对高疤说:“你白在八路军里学习了,还是这么风火性儿,人家是鹿主席的代表,这一带的专员,来和咱们联络的,交兵打仗,还不斩来使呢,你就这么不懂个礼法儿!”
    “哪里联络不了,到他妈的炕上联络!”高疤把手里的盒子在炕桌上一拍,把碟子碗震了二尺多高,饺子像受惊的蝴蝶一样满世界乱飞。
    “是你不在家呀!”俗儿说,“人家是专来找你的,人家是张总指挥的代表!”
    “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个张总指挥来!”高疤说着坐在炕沿上,把炕桌一掀,抓起田耀武来。
    有半天的工夫,田耀武才安定下魂儿来。高疤说:“你们过来了有多少人?”
    “人倒不多,”田耀武说,“钱带的不少!”
    “像我这样的,到你们那里,能弄个什么职位?”高疤问。“兄弟能保举上校,”田耀武说,“可得把人马枪枝全带过去。”
    “你做梦吧!”高疤说,“八路军的组织,容你携带着人马枪枝逃跑投敌!”
    “这要看机会,”田耀武说,“在情况紧张的时候,在日本人进攻的时候!”
    “和日本勾手打自己的人,你们是中央军,还是汉奸队?”
    高疤说。
    “这叫曲线救国!”田耀武说,“委员长的指示。”“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单单来找我?”高疤笑着说,“是特别瞧得起我高疤吗?”
    “是呀!”田耀武也敢笑了,“就听说高团长是个人材!”
    他接着进行起游说工作来。
    三十九
    鹿钟麟要到这县里来视察,直接给深泽县政府下了公文,李佩钟向高庆山请示怎么办,高庆山告诉她:“召开群众大会欢迎。”
    会场在县政府前面的跑马场上。宣传队在县政府的影壁上用艺术体写好“欢迎鹿主席抗战到底”的标语,每个字有半人高。因为拆除了城墙,这一排大字,在城南八里地左近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由高翔主持大会,这天早晨,下起蒙蒙的细雨来,城关和四乡的男女自卫队都来了,高翔和他们一同在雨中等候着。
    鹿钟麟一直没来,直等到晌午大错,才望见了一队人马。
    那真像一位将军。鹿钟麟到了会场上,由四五个随从搀扶下马来,他坐在台上,吸的香烟和喝的水,都是马背上驮来。休息老半天,才慢慢走到台边上讲了几句话,有四个秘书坐在他后边记录着。
    因为态度过于庄严,声音又特别小,他讲的话,群众一句也没听懂。
    群众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吸引着,从十八里地以外跟来看热闹的老蒋挤到他女儿的身边,小声问:“俗儿,讲话的那是谁呀?”
    “鹿主席!”俗儿小声答应。
    “他讲的什么?”老蒋说,“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呀?”“人家是个大官儿,”俗儿说,“要叫你也能听懂,还有什么值重?”
    “对。”老蒋点头儿,“就得是这样。不能像高翔他们一样,蚂蚱打嚏喷,满嘴的庄稼气,讲起话来,像数白花菜一样。喂,你说人家刚才喝的那是什么水呀,怎么老远里看着黄橙橙的!”
    “花露水。”俗儿说,“你看那瓶瓶儿多好看,拿回家去点灯多好呀!”
    鹿钟麟讲完,是张荫梧讲。这个总指挥,用一路太极拳的姿势,走到台边上。他一张嘴,就用唱二花脸的口音,教训起老百姓来,手指着县政府的影壁墙说:“谁出的主意?带那么个尾巴干什么?添那么些个扯鸡巴带蛋的零碎儿有什么用?”
    “什么尾巴?”台下的群众问。
    “那个标语!”张荫梧大声喊叫,“欢迎鹿主席——这就够了,这就是一句完整的话。
    干什么还加上个‘抗战到底’四个字!”
    “你们不抗战到底呀?”群众在台下说,“你们没打算长住呀?喝完那带来的瓶瓶里的水,你们就往回走吗?”“混账!”张荫梧喊,“在我面前,没你们讲话的权利!”
    “你八个混账!”群众也喊叫起来,“我们认识你!”
    “把‘抗战到底’四个字儿给我擦掉!”张荫梧拧着粗红的脖子退到后边去。
    高翔到台边上来,他说:
    “我们不能擦掉这四个字。这是四个顶要紧的字,假如你们不是来抗战,或者是抗战不到底,我们这些老百姓,就不要淋着雨赶来欢迎你们了!”
    “对呀!”台下的群众一齐鼓掌叫好。
    “我们欢迎你们抗战,抗战是光荣体面的事情。”高翔说,“虽然在去年七月间,你们一听到日本的炮声就逃走了,我们还是欢迎你们回来,我们还是希望你们抗战到底!”
    “报告主席,我讲几句话!”在群众中间,有一个女孩子举起手来,高翔和台下的群众,一齐鼓掌欢迎她。
    她把头上的一顶破草帽,推到脊背上去。细小的雨点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又滴落到她的肩上。淋湿的小衭袄紧贴着她的身体,站在台前,她把胸脯挺得很高。她说:“我是子午镇的人,我叫春儿。我是一个没依没靠的穷孩子,现在是我们村里妇女自卫队的指导员。我愿意在今天这个会上讲几句话。”
    女孩子的热烈的真诚的声音,使台下上万人的会场安静下来,人们可以听见,春天的雨点落在树枝草叶上的声音。“这才过了半年多。”春儿说,“什么事情我们也记得。在去年秋季儿大水漂天的时候,听见日本人的炮响,官面和军队,有钱和有势力的人都往南逃跑了。这些人,平常日子欺压我们,临走拐带着枪枝和钱粮。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当时都说:等死吧。可是天无绝人之路,中国不会亡国,八路军过来了,这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
    八路军来了,给我们宣传讲解,我的心才安定下来,才觉得眼前有了活路。坚决抗日!我们老百姓动员起来,武装起来,我们成立了农救会,妇救会,我们站岗放哨。破路拆城,我们学习认字,我们实行民主。从这个时候起,我就想:我们将来有好日子过。我们把日本鬼子赶走了,也不叫那些混账东西们再来压迫我们!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投降派!”
    群众随着她高举的小拳头呼喊,她从台上跳下来,腰里的手榴弹碰的小洋铁碗叮当乱响,跑到她村的队伍里去。
    接着由高庆山指挥,在跑马场里,举行了全县男女自卫队的会操和政治测验。高翔请鹿钟麟和张荫梧参加检阅,虽然一切成绩都很好,这两位官长,像土地庙门口的两座泥胎,站立在台上,却满脸的不高兴。
    “半年以来,群众在武装上,在思想上,都进步很快。”高翔说,“这是我们国家,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的强有力的保证!”
    两位官长没有说话。
    “张先生在事变以前,不是也训练过民团吗?”高翔又问张荫梧,“那时的情形和眼下不同吧?”
    “不同。”张荫梧说。他招呼了鹿钟麟一声,就命令手下人把马匹拉过来,气昂昂的跳上马去走了。
    “不远送!”群众说笑着,继续进行检阅和测验,春儿带来的自卫队,表演的顶出色。
    检阅完了,人们要回去的时候,李佩钟跑过来,叫住了春儿。
    “什么事儿呀?”春儿笑着问。
    “有句话和你说。”李佩钟拉着她走到广场前边的一棵小槐树下面说,“好久看不见你,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春儿笑着,一边扬着手冲着她的姐妹们喊:“你们头里先走吧,一会儿我赶你们去!”
    “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净干什么?”李佩钟问。
    “不得闲儿,正赶着给军队做鞋。”春儿说。
    “上识字班没有?”李佩钟问。
    “上哩。”春儿说,“我们村里住着队伍,有个女同志给我们讲书,人们上学的心可盛哩,到的可齐截哩!”
    “认识多少字了?”李佩钟问。
    “说不上来。”春儿说,“反正课本上的字都学会了。”
    “田耀武回到你们村里了?”李佩钟一下转了题目。“嗯。”春儿说,“什么你们村里呀,不也是你的家吗?”
    “你把这个带回去,”李佩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交给田耀武。”
    “什么信呀?”春儿拿着信问。
    “你不是认识很多字儿了吗?”李佩钟笑着说,“又没有封着口儿,你自己看吧。”
    “我不看你们的私信。”春儿笑着把信塞进挂包里。“不是私信。”李佩钟严肃的说,“是个通知,我要和他离婚了。”
    遇见这种事儿,春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呆了一会儿她说:“李同志,还有别的话没有?我该追她们去了。”
    李佩钟送她,从拆平的城墙上绕到西关来。天气放晴了,天空跑着云彩,地基上长着一团团的野菜,黄色的小花头顶,吊着水珠儿。
    在西关头起分别的时候,春儿觉得应该安慰安慰女县长,她腼腆的说:“李同志,这以后你就好了!”
    说完,她就转身跑到堤坡下面去,遍地是长高的麦子,春儿跑在小道上,像在大海里浮游。白色的云朵掩过太阳,金黄色的跳跃的阳光,从天边那里一直铺到她的身上来。她周围的小麦,乱摇摆着身子。
    李佩钟站在高坡上望着她。在年龄上,两个人只差七八岁,应该庆幸,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种种苦痛,沾染一个女孩子的心了。
    四十
    春天,把新鲜的色彩和强烈的情感,加到花草树木的身上和女孩子们的身上。春儿跑了一阵,看看还是追赶不上队伍,就慢慢的走起来。小道两旁,不断有水车叮当响动。有一个改畦的女孩子,比春儿稍微小一点,站在那里,扶着铁铲柄儿打盹。水漫到小道上来了,那匹狡猾的小驴儿也偷偷停下,侧着耳朵,单等小主人的吆喝。
    “喂,开了口子了!”春儿站住,叫醒那女孩子。
    女孩子一楞,睁开眼四下里看了看,笑着跑过来,慌忙把水堵住,一边吆喝动牲口,一边看着春儿身上的枪枝手榴弹说:“检阅完了吗?哪村的第一呀?”
    “我们的第一,”春儿说,“四区子午镇!”
    “我们村里第几呀,小王庄?”改畦的女孩子指一指身后的村庄。
    “小王庄?”春儿仰脖儿想了一想说,“我记不清了,反正不大靠前吧!”
    “丢死人了!”改畦的女孩子使劲儿挖开一个畦口,把水引进去,说,“去的时候敲锣打鼓,我看怎么着回来见人吧。”
    “你怎么不去?”春儿说,“你不是妇女自卫队员吗?”“为什么不是?”
    女孩子说,“我要是去了,就不能落个这样。是我爹不让我去,他叫我浇园,他是个出名儿的老顽固!”“下次检阅的时候,你务必去吧!”春儿安慰她说,“可热闹哩!”
    “就是吧!”女孩子笑着说,“等几天,咱姐妹两个在大会场上见面儿吧!
    这么热天儿,你不喝口新井水,歇息一下再走吗?”
    “喝口就喝口,”春儿跑到井边上,扎下脖子喝了一阵凉水,直起身来擦擦嘴儿,在小驴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才走开了。
    一路上,红皮的枣树枝上,吐出嫩芽儿来,葫芦蔓儿,刚刚爬到架边上,就仰起头来,开了第一朵花。一只怀孕的野兔儿,在麦垄儿里悄悄的跑过,从山地飞到平原来的蓝靛儿鸟,在一片金黄的菜子地里一起一落。
    春儿也忽然困倦起来。她靠着道边一棵大柳树坐下,眼皮打起架来了。
    这地方离黄村不远,野地里,有几个小孩子,追赶一只虎不拉鸟儿。
    他们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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