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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明啼笑皆非。
傅迷薇咂了咂嘴，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各色饮料瓶：“我喝果汁呢周老师，放心吧，醉不了。”
她可不指望再醉一次，会有个周予明出来护花。
何况如果让她选择，她也必然会选择在横店那日不曾喝醉，所以就不用劳动周大神出面，也没有那如梦似幻离奇的一夜。
而那边，周予明本来是想跟她怎么没有对任何人说一声就离开……听到这里，略微沉默：“这样……那就好了。”
傅迷薇听着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脸上的笑缓缓收敛，这一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傅迷薇呼出一口气，说：“周老师，上回我对您说的，您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您是对我好，也的确是为了我好……可我、总之……对不起。”她还是有些语无伦次，怀疑他不会明白她的意思。
周予明顿了顿：“那个没什么，只要你想开点……别为难自己就行。”
他是明白的！
傅迷薇脑中闪过“感谢您”之类的话，可张了张口，最终只说：“周老师，以后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周予明的轻笑传了过来：“好啊……那，一言为定，你可别忘了。”
“一言为定！”
傅迷薇灌了一肚子的果汁，心想着最初酒的发明也是因为杜康发现树边上烂了的果子酿成的……那么果汁好歹也该有些酒精度。
只可惜酒精度没找到，胃却撑得发出无声凄惨地叫，她抱着肚子，摇摇晃晃回到家里，把手机跟包包一起放下的功夫，忽然想到一件事。
打开衣柜，把另一个包拖出来，打开看了看，果然看到那块洗干净叠得很整齐的灰白格子手帕。
傅迷薇举在眼前看了会儿：“周老师，唉……是不是大神都这样神出鬼没呢。”
如果不是横店那夜，恐怕她此生都不会知道，曾经在某个电梯里，递给她手帕的那个男人，会是周予明，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重新把手帕放回去，打定主意如果有天再见他，就好好地物归原主。
傅迷薇回到卧房躺倒，半睡半醒里听到门响声。
卫斯闲回来了。
第36章 感情的事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傅迷薇忽然不知如何面对，只好装睡。
短暂的寂静过后，她察觉一股凉意微微沁来。
脸颊上有些温凉的触觉，傅迷薇蓦地明白，是卫斯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醒了她，就在这一秒，傅迷薇忽然觉着之前的彷徨迷惑，好像都是她庸人自扰，他分明什么也没有变，她质疑的迷惘的所有，都在他熟悉的轻吻之间灰飞湮灭。
心情忽然间欢快无比，就好像阴云被阳光驱散，重又晴空万里。
其实人跟植物有些类似，植物总是倾向阳光，而人，喜欢偏向相信对自己好的解释一面。
宁肯一叶障目。
她的长睫毛一抖，耳畔就传来卫斯闲的笑声：“好啦，不要装睡了！”
傅迷薇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将他抱住：“你回来了！”深深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却有一股奇特的清冷气息，害得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什么味儿。”她揉揉鼻子，抬头看他。
卫斯闲一愣，然后说：“糟糕，被你发现了，我之前跟个女人在一起，大概是她的香水味吧。”
傅迷薇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她当然知道这个味道不是女士香水。
卫斯闲见她笑面如花，伸手挑挑她的下巴：“我买了菜，今晚上就当给你接风吧……怎么瘦了这么多？给你补回来！”
“瘦了吗？我没感觉啊……”又急忙叫住卫斯闲，“不要做菜啦，我刚才在外面吃饱了。”
卫斯闲停住脚步：“吃过了？”
“啊……是啊，”傅迷薇撩撩发丝，心里想要不要问问卫斯闲为什么辞职，还是要等他自己跟她说，“我还没有问，伯母怎么样了？”
卫斯闲沉默：“已经没事了。”虽然这么回答，但是他的表情显然不是这么说。
傅迷薇一怔，她其实很想知道的更详细些，但是卫斯闲却忽然惜字如金，好像没有要跟她细说家常的模样。
想想毕竟这件事不怎么叫人愉快，不说就不说吧。
卫斯闲好像看出她一刻的怔忪，一笑俯身：“既然不吃饭了，那不如就吃我吧？”
傅迷薇正发呆中，听了这黄里透黑的话，顿时又笑又恼，伸手在他肩膀打了一拳：“滚开吧。”
“我偏不滚。”卫斯闲把领带松了松，这个动作极其性感，傅迷薇正有些心动，忽然发现他打的领带眼生：“咦……这个……”
基本上卫斯闲从里到外的行头，都是她一手操办的，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条领带红色打底，很贵气雅致的小碎蓝黄风车纹，傅迷薇不记得自己曾给他买过，而且看来好像有些眼熟……而卫斯闲自己是绝不会主动去买这种东西的。
卫斯闲察觉她在看领带，顺着低头，脸色有些变，抬头时候却又笑：“怎么了？需要我用这个绑住你的手吗？”
傅迷薇哈哈又笑，卫斯闲不给她喘息机会，猛地就扑上来，傅迷薇手足并用，试图将他踢开。
到底是体力不支，卫斯闲倾身，在她唇上轻吻。
傅迷薇不再挣扎，双唇相接，卫斯闲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傅迷薇看一眼他英俊的脸，有些动情地半闭上眼睛，眼角的余光中，却又看见他笔挺雪白的衬衫领子……
心中不由又掠过一道异样：这种白衬衫卫斯闲虽然不缺，但是，能达到这样笔挺甚至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价值不菲的衬衫……好像……唔……
她的胡思乱想被他的吻打乱，变作一池春水。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起初两个人都以为是听错了，但是敲门声越来越急，令两个人刚涌起的激情双双降温。
卫斯闲起身：“谁啊？”
傅迷薇掩着领口：“不知道？”
门口的人很坦率地自报家门：“薇薇姐，小闲哥，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啊！”魔音穿脑一般的鼓噪循环。
是小助理。
门打开，小助理看着傅迷薇有些发红的脸色，又看看身后卫斯闲一脸不悦地瞪着她……蓦地明白了自己打扰好事，于是赶紧鞠躬：“小闲哥，我真的有急事啊……嘿嘿，谁叫薇薇姐一直关机呢！”
傅迷薇回头，看到手机电量用尽，不知什么时候自动罢工了，于是替自己辩解：“我没关系，是死机而已。”
小助理将她拉出门口：“管你死机关机，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从横店回来了！”
傅迷薇打着哈哈：“我的戏份拍完了嘛。”
“那至于着急的跟导演说声都没有？害得大家集体以为你失踪了？”
“我想回来说也是一样的。”
小助理看着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恨不得狠敲她的头：“薇薇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这个剧可是有周予明的，那不是你的男神嘛？就算是拍完了也不打紧，多留几天……也是好的……”
不提周予明还好，一提周予明，傅迷薇的心跳乱了几个接拍，立刻绷紧脸：“我完成任务了啊，再说我跟人家又不熟。”
“熟也是有一个从无到有的质变过程的，你连熟的机会跟时间都不给，怎么熟？”
“那就不用熟呗，反正人家是神，我只是凡人……”凡人还是好的，实际她自觉是小妖。
“薇薇姐！”小助理跺脚，感觉自己要吐血。
“好啦好啦，年纪轻轻别这么大动肝火，会长皱纹。”傅迷薇安慰，又轻抚小助理狗头。
小助理叹了口气，大度说：“算啦算啦，其实我是接到导演询问的电话，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我一时又联系不上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只好过来看看……对了还有件事，有个宫廷剧……”
“啊？”
“是啊，这次是绝对的女人戏，我看好这个剧本……”小助理简单介绍了一番，“薇薇姐，接了吧？”
傅迷薇犹豫。
小助理惊奇：“薇薇姐，怎么了？不喜欢这个角色？”
“不是……”傅迷薇有些为难，看看身后关着的门，才小声对小助理说：“其实、其实我是有点私人事情……所以想暂时停下工作。”
她还记得，卫斯闲曾跟她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要结婚，或许……不该那么忙着工作吧？
“什么？”小助理吓得变了调。这还是她认识的薇薇姐吗？这可是花瓶中的劳模呀！常常一部戏接一部戏，同时几部戏重叠着拍，这次居然要暂停工作。
“总之，我改天跟你详细说。”傅迷薇居然有点忸怩。
小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委屈地看着傅迷薇：“那……那你再考虑一下，明儿跟我详细说啊。”
送走了小助理，傅迷薇松了口气，回到屋内，却发现卫斯闲正在洗澡。
她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乱看，无意中看到一条娱乐播报，说是某名导演预计春季开拍的某大片，本来定了是当红小花苏点晴出言女主角的，不知何故居然又要换角，有记者因此试图采访苏点晴，苏点晴却不接受采访。
傅迷薇看苏点晴一身便服，想必不是在拍摄现场，看到记者后，压低了帽子行色匆匆走过，神色似乎不太好。
其实娱乐圈里风云变幻，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所以傅迷薇对这条新闻也只是一扫而过，正胡乱换台，忽然听到手机声响。
她回过头去，发现是卫斯闲放在洗手间外格子上的手机响动。
傅迷薇不以为意，重又换台，不料手机又响了声。
而卫生间里水声哗啦啦，卫斯闲显然没有听见。
鬼使神差地，傅迷薇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走到柜子前，拿起他的手机看了眼。
卫斯闲的手机从来不设密码。
傅迷薇看到屏幕上显示有两条短信。
她盯着看了会儿，手贱地戳了下去。
涌出来的两条短信，就像是从新世界大门的门缝里透出来的两道光，引着她万劫不复。
“今天怎么这么早走了？”
“你在干什么？盛氏那个项目很快就要完工了，不出来一起庆祝一下？”
傅迷薇看了看来信人的名字：项目经理。
傅迷薇想了会儿，回了个：“哦？”
那人的短信很快回来：“出来吧，我很想你。”
这简直不是光了，而是一把光剑，刺得傅迷薇满眼生疼，几乎要瞎。
她不知道要回什么，是不是要继续假装，还是要喝问对方。
但是“项目经理”，难道不是个男人吗？她的眼前浮现今天在挨踢公司看到的那个男经理，满脸呆地望着她的样子，难道竟是个深藏不露之辈？
这又是什么一种情况？
她想来想去，回：“我有女朋友了！”
那人发了个笑脸：“我当然知道。我有点喝醉了，你出来接我……然后，我们像是上次那样……”
“哪样？”
“你喜欢的那样……”
她握着手机，很想把这个充满了卑鄙无耻气息的电话摔得粉碎。
立刻拨号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对方一声“喂”，傅迷薇就灵魂出窍。
这个声音她很不陌生，很不陌生。
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是她所认识的：蓝婷。
卫斯闲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仍然静静地躺在格子上，进门看傅迷薇，已经盖着被子睡着。
他有些惊讶，索性先关机，爬到床上将她抱住。
傅迷薇推开他，低声说：“没心情，很累了。”
卫斯闲愣了愣，却也没有坚持，在她发间吻了吻：“好吧。”
傅迷薇人躺在床上，思绪如蜘蛛网般飞来舞去，身边卫斯闲像是真的累了，很快发出平静的鼾声。
她侧对着他，动也不动，几乎僵硬了，听秒针一滴一滴，过了凌晨，过了一点半。
后来她睡着了，做了个梦。
梦的主角居然是周予明。
而梦的场景，正是她执意要导演修改的那一幕结尾……不知为何，竟又变成了原定的那一幕，她倒在周予明的怀中。
她诉说她的心迹，他的眼中是她渴盼的动容，最后他吻下来，缠绵悱恻，那样令人心动倾倒的吻。
简直深入到她的心底去，引得灵魂也跟着微微战栗。
这感觉如此之真，她居然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就在所有都近乎完美的时候，傅迷薇忽然醒悟：不对。
她皱着眉睁开双眼。
第37章 刻骨铭心
傅迷薇定了定神，一把将眼前人推开。
卫斯闲猝不及防，愣了愣神：“怎么了？”
傅迷薇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看他的眼神，却像是看一条毒蛇，还是刚刚咬了她一口的那条。
“卫斯闲，”深吸一口气，傅迷薇揉揉额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
“什么奇怪？”
“比如你妈的病情，比如你名牌的衬衫跟领带，比如你辞职了却没有跟我提过一个字。”
傅迷薇每说一句话，卫斯闲的脸色就白上一些。
“对了还有，”傅迷薇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你手机上的‘项目经理’说她很想你，并且要跟你说你爱做的事。”
卫斯闲的脸已经雪白。
终于说出来了，把在心底压了一夜的重磅炸弹，终于全部的说了出来。
傅迷薇觉得自己有些了不起，居然没有歇斯底里。
如此平静，简直高贵。
“我本来想等你亲口对我说，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你统统都不会跟我说的，对不对？”她问。
卫斯闲喉头一动。
“其实你不解释也行，我能理解，”傅迷薇凝视着他的眼睛，曾深爱的迷恋的眼睛，“如果你想分手，请跟我一份正式通牒，跟我说一句‘我们分手吧’，我会接受。真的。”
心忽然很闷，很疼，很想爆发。
但是不能。
“我没有这么想过。”卫斯闲好像也平静下来。
“那现在开始想？”傅迷薇笑笑，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可怕又无情，真的是她爱的那个人吗？
“我不跟你解释，因为我怕你接受不了，另一方面……”他低头，“我的确犯了错。”
傅迷薇低头，手捂住脸，奇怪的是她以为自己并没有哭，但是手心碰到的，明明是湿湿的眼睛。
她默默地穿衣裳。
卫斯闲看着她动作：“关于我家里的事情我没跟你说过更多，你只知道我妈嫁了个老外，但是你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个老外喜欢家暴，这次我妈不是病了，而是被打得进了医院。”
傅迷薇动作一停。
卫斯闲缓缓呼吸：“我这次去，是请了律师打官司，是我爷爷帮的忙，后来我妈才告诉我，当初她跟我爸之间，是她出错在前，但她不敢向我承认，于是只说我爷爷不喜欢她，针对我们，所以我一直都很仇视我爷爷，也不肯答应回他的公司。”
傅迷薇回头看他。
卫斯闲说出隐瞒的真相，却并没有一丝放松，因为最后的，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说傅迷薇能接受上面两个真相，并且原谅他，那么下面这个……
“我爷爷身体不好，我回国之后，就回到公司帮他……我一直很忙，刚刚接手有些不习惯，多亏了蓝婷帮忙……”卫斯闲眼前出现记忆的画面，如果有时光机，或许他会回到那一刻的他，阻止他犯下那么愚蠢的错误。
那天他喝醉了，蓝婷扶他回酒店……等他清醒过来后，木已成舟。
傅迷薇听完了，点点头。
“只有那么一次，那以后我一直没理她，”卫斯闲望着她：“不敢说是我怕你不肯原谅我。”
“我的确不会原谅你。”傅迷薇回答。其实从她在咖啡厅看见蓝婷握他手的时候，从看到蓝婷在这间房子里的时候，她就有种神奇的预感，事实证明，预感正确了。
如果同样的预感能用来买彩票那该多好。
卫斯闲忍无可忍起身，走到跟前拦住她：“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天……我甚至以为是跟你……”
“那么我很荣幸。被你当作替身。”
“替身？”卫斯闲低头，“好吧，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固执，就算我犯了错，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吗，因为知道你的反应会是这样，所以我才不敢跟你坦白，所以才什么都瞒着你……”
“原来你犯了错还都是因为我？是我让你跟她上。床的吗？”
“是你！”卫斯闲忽然大声回答。
傅迷薇一呆：“你说什么？”
卫斯闲咬了咬牙：“那个新闻，我看过了……是周予明新戏开拍那个新闻，我一看图片就认出是你。”
因为母亲的事让他一直都心怀郁结，加上进入新公司，忙得头晕脑胀，一切都刚刚着手，艰难无比，忽然之间又看到那样的新闻，以及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所以才喝醉了，所以才……
傅迷薇后退一步，眼前发花。
卫斯闲说：“这么多年来，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偶尔有你的绯闻，我有介意过吗？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