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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千玲忽然在我耳边小声笑着说,别看萧连山平时一身正气,要真生在古代当了将军那也一定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我点头刚想笑,就看见我以为已经放弃竞拍的风衣男人手中的牌子毫不犹豫的举起。
之前萧连山直接报价一百万时,这个人明显已经放弃了,可如今却又开始加价,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未必一定要拍下这一幅风水画,但他绝对不会让顾安琪得到。
“两百万。”
萧连山连牌子都不举了,站起身大声报价,整个拍卖会现场顿时像炸开锅,不约而同啧啧称奇的为萧连山鼓掌,我依旧注视着风衣男人,他的注意力果然自始至终都没在萧连山身上,一直在角落默默注视着顾安琪的一举一动。
顾安琪迟疑了片刻,我猜这个价位已经远远超过她可以承受的底线,她已经失去了来拍卖会的意义,抿着嘴惋惜的摇摇头起身离开了现场,她走没多久我就看见角落中穿风衣的男人也离开。
拍卖会结束后,萧连山再次成为全场焦点,好多不认识的商人都纷纷过来道贺,估计是萧连山一掷千金的大手笔让他们刮目相看,不一会儿萧连山手中已经收到很高一摞名片,我相信这就是这群人参加拍卖会真正的目的。
回去的时候萧连山如获至宝的抱着那副《琼州海疆图》,都盘算好怎么送给顾安琪,两百万买一幅无足轻重的风水话,我和越千玲牵手走在后面,看见萧连山兴高采烈的背影,忽然懂了秦一手告诫过我的话,权势和财富是和魏雍一决高下中,除了道法修为之外最重要的,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想起了陈婕,那个在破烂公寓天台上让我下定决心要做到这一点的女人,忽然才明白她的重要性。
回到房间我把《琼州海疆图》展开认真的看了很久,如果这幅画不是出自李淳风之手,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一幅长卷画,描绘的是唐代琼州此地的全貌风水,从画面上看是山海镇,山水源远流长,大山圆峰之处有祥云瑞气,清溪小瀑一目了然,明湖镜潭点缀其中。
经过千年的变迁,虽然图中很多地方和现在不一样了,但金龟北顾的风水格局依旧还在,李淳风是钦天监怎么会无缘无故绘制这里的风水画,而且我可以肯定这的确是李淳风的真迹。
整整一晚我都在研究这幅顾安琪如此重视的风水画,直到天亮的时候也没有看出端倪和头绪,越千玲看我样子有些疲惫,说一起出去走走,我也想换换脑子,萧连山急不可耐的从我手里把画收好,他打算去找顾安琪,我总觉得心里有什么放不下一直惴惴不安,让他再多等一天,我回来在好好看看,希望能有所发现。
海南这边有早上喝茶的习惯,入乡随俗我们在靠近海边的一处挺雅致的茶楼坐下,这里是露天的海风迎面吹来清新宜人,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萧连山刚出来的时候还不时问越千玲,见到顾安琪该说什么,我笑了笑指着他的脸提醒他,顾安琪眼中他不是萧连山,而是乔姜俊,越千玲听到这名字又忍不住大笑。
想到萧连山我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听他说话了,回头看他时候,他居然端着一杯茶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我身后的海景,他性子这么急的人居然能坐住,我想去看看到底什么能吸引他,正转头就听见萧连山警觉的声音。
“哥,不要往后看,就保持这个姿势。”
我一愣这才注意到萧连山眉宇之间的凝重和警惕。
“怎么了?”
“我们一出来没多久就被人跟踪了,你背后那两人从酒店跟着我们一直到这里。”
萧连山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不过这些地方我很相信他的判断力,毕竟是侦察兵出身的人,枪林弹雨生死就在瞬间,他对危险的警觉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越千玲压低声音紧张的问。
“应该不会。”我摇了摇头深思熟虑的说。“我们的脸换过了,如果不是知道,你们站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来,而且离开弦台宫的时候,我特意把我们三人的魂魄封在盘龙柱里,弦台宫有穆汐雪的道法屏障和伏羲四象幻阵,魏雍就算痊愈也破除不了,更别提搜魂术之类的道法,到目前没人能算出我们是谁。”
“既然是这样,我们才回来没几天,这里也没人认识我们,怎么会跟踪我们呢?”越千玲松了一口气,还是不解的问。
我也有些想不明白,萧连山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起头。
“糟了!”
“怎么了?”越千玲被萧连山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些人从我们离开酒店就跟着,最开始是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个。”萧连山心急如焚的对我说。“留下的两个是负责监视我们,离开的另一个才是动手的人,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我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拉着越千玲向酒店走。
“他们的目的是萧连山昨晚用竞拍回来的《琼州海疆图》!”
第四章 不速之客
我们三人急匆匆的赶回酒店,回去的路上萧连山说跟着我们的人已经不见了,我心咯噔一下往下沉,刚到酒店就看见负责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心急火燎的迎上来。
“我刚想去找您们,酒店发生盗窃案,之前从来没有的事,其他房间都没被盗,就您们的房间出事了。”
等我们回到房间时,门口站着酒店的保安,已经封锁了现场等警察过来,客房经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赔不是。
“是我们酒店监管不力,已经通知警方来勘察现场,各位请放心,既然在酒店里出的事,一切责任和损失酒店会全权负责。”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我现在只担心那副《琼州海疆图》,推开虚掩的房门,里面一片狼藉,到处是被翻动的痕迹。
萧连山冲进来以后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我看他居然没有烦躁不安的表情,这很不像他性格。
“没丢什么东西,也不必要让警察来,你们都走吧,这里我们自己收拾。”萧连山走到门口对客房经理说。
听到萧连山这话,客房经理如获重负,一脸笑容不停陪不是。
“东西没丢就好,没丢就好,各位的房间我立刻重新安排,酒店已经加重防范,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类情况。”
等门口的人离开,萧连山立刻关上门,快步走到房间里,连鞋都没脱,直接踩到床上揭开上面的天花板,摸索了半天后等他手拿下来,我看见他手中被包裹好的《琼州海疆图》。
我和越千玲长长送了一口气,没看出来平时大大咧咧的萧连山居然也有心细如尘的时候,越千玲还在夸他终于机灵了。
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脸苦笑,估计是因为这是要送给顾安琪的东西,所以这小子特别上心,不然莫要说两百万,萧连山不在乎的东西就是给他一捧金子他也不会放心上。
“看来这幅画大有来头,顾安琪不会平白无故买一幅风水画。”我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连山,你今晚就把这画给安琪送去……”
说到这里我想还是不妥,就萧连山看见顾安琪六神无主的样子,没准脑子一热啥都说了,目前不让顾安琪知道我是谁,对她和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果,从今天有人目的明确来偷盗不难看出,我们手中这幅《琼州海疆图》可能牵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也不可能有人敢光天化日明目张胆来涉外酒店盗取。
“算了,还是我们一起去,早点送给安琪也好,免得夜长梦多,随便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
我才刚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我让萧连山把画收好,越千玲收拾房间,我去开门,站在门口的依旧是刚才的客房经理。
“您好,刚才大厅有为先生想见您,因为您这儿才出了事,我让他在下面先等着,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见。”
“见我?”
“是的。”
“他有说是关于什么事吗?”我问。
“那位先生说想和您谈谈关于您们竞拍回来的《琼州海疆图》的事。”客房经理回答。
我眉头一皱,又是一个为了《琼州海疆图》来的,回来本想不惹人注意,没想到一幅风水画招惹这么多麻烦。
“今天不方便,你也看到我们这里乱成什么样子了,改天吧,你让他留下联系方式,如果有机会再见。”
“好的,我帮您转告那位先生。”客房经理正打算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我。“对了,差点忘了,这是那位先生的名片。”
我接过来客气的笑笑关上门,刚好越千玲收拾东西出来,我随手把名片递给她揉着额头说。
“又是为了《琼州海疆图》来的,也不知道这图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我没听见身后越千玲的回答,转头看见她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名片,脸上写满了不解的疑惑,口微微张着。
“怎么了?”我不明白一张名片怎么让越千玲这么大的反应。
越千玲把名片举在我眼前,我看见名片上的名字,顿时和越千玲的反应一样,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
霍谦。
这个名字已经淡出我视线和记忆很久了,最后一次看见霍谦是在京兆郊外的仓库中,他让我看到了大批出土的秦俑和到现在我没搞明白的浮雕壁画。
从找到大爷海的明十四陵后,魏雍开始清理一切和此事相关的人,作为越雷霆身边不可或缺的智囊,霍谦和刘豪一样,算的上越雷霆的左膀右臂,刘豪死在我怀里,可我突然发现我从未曾在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霍谦的消息,他好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迫切的希望把之前他消失一年多时间的空白填补上。
霍谦谋算人心的本事我见过,步步为营滴水不漏的人,我让越千玲和萧连山在房间等我,他们两人都是毫无心计的人,在霍谦面前即便是一个细微的表情也能让他抓到破绽,在没搞清楚霍谦消失这么久的原因之前,我不打算冒这个险。
我快步走到酒店的大厅,甚至在想或许就是名字相同的巧合,只不过经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再相信会有那么多巧合。
客房经理指着正打算离开的一个背影告诉我,那个人就是给我名片想见我的人,我走上去深吸一口气沉稳的说。
“你好,听说你想见我?”
霍谦的脸上永远挂着亲和自然的微笑,这种笑容很容易让人对他有所戒备,和四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黑边眼镜下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穿着打扮让人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霍谦的面相我见他第一次就看过,面目方正,部位端方,神气舒展而沉稳安详,眉角辅骨丰隆,插入天仓,主聪慧,使千军万马,万里之师,名扬疆场遍观天下。
他虽然不能和魏雍以及言西月相提并论,但至少是我认识人里面极为棘手的一个人,何况我还并不清楚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您好,如不打扰,先请您小坐片刻。”
霍谦可能是没想到我会下来,很大方客气的笑着,我回过神和他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听客房经理说,霍先生见我是为了《琼州海疆图》,不知道霍先生有何指教?”我单刀直入的问。
霍谦点了一壶茶,一边给我倒茶一边看着我寒暄,我心知肚明他也算是同道中人,他应该是在看我面相,霍谦向来稳健考虑事情也很周全,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穆汐雪给我换的这张脸实在太普通,就连面相也没过人之处,果然霍谦漫不经心看了半天后,一团和气的说。
“还不知道您贵姓?”
“免贵,陈归。”
这个名字是我在离开泰国之前就想好的,陈婕在打理泰国的生意,她身份显赫又继承了陈信的侯爵之位,关于我的简历也是她帮我安排,女侯爵的哥哥相信这个身份说出去别人会很容易接受我泰国华人首富的头衔。
“陈先生年纪轻轻谈吐不凡,昨日拍卖会一掷千金,现在陈先生在商界可是名声大噪啊。”霍谦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对我说。“陈先生贵人事忙,我也就不兜弯子,昨日您在拍卖会买走的《琼州海疆图》,我甚是喜欢,对于风水堪舆一向深信不疑,这幅画我请人帮我看过,和我八字极配,若此画挂在房中定能催旺在下,可惜缘悭一面被陈先生捷足先得,今日唐突到访,就是想问问陈先生是否肯割爱。”
霍谦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言不由衷,《琼州海疆图》虽是风水画,可画的事琼州全景,风水画讲究五行相生相克,而《琼州海疆图》里五行皆有,说直白点这幅画就根本不适合挂在屋内。
不过听霍谦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不少,能说出这样破绽百出的话,可见他并没把我放眼里,至少到现在他没看出任何破绽。
“霍先生想买《琼州海疆图》,这个有点麻烦……不瞒你说,我对这幅挺有眼缘,一眼就喜欢上了,恐怕要扫霍先生的兴致,暂时没打算出手。”我在试探这画到底在霍谦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霍谦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平静的说。
“陈先生一掷千金,两百万买一幅风水画,财大气粗非一般人能比,不过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码,不知道陈先生多少钱愿意割爱呢?”
听霍谦这口气让我立马想到越雷霆,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事,这是越雷霆的处事的方式,只不过越雷霆再豪爽也未必能谈笑风生花两百万买一幅没多大用处的风水画,但现在霍谦似乎很确信钱能打动到我。
“霍先生愿意出多少?”我想试试霍谦到底有多少斤两。
“在陈先生面前提钱,我岂不是自取其辱,您能花这么多钱买一幅风水画又怎么会缺钱。”霍谦抽着鼻梁上的眼镜自信的回答。“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叨扰是受人之托,有人想结交陈先生,深知陈先生久居海外喜欢古玩字画,特意为陈先生准备了一些拿得出手的物件,如果陈先生有兴致,今晚是十年一届的朱砂笔交接慈善酒会,想请陈先生赏脸参加,如果有您能看上眼的物件,不管几件您开口就成,以物易物不知道陈先生意下如何。”
看来霍谦在临来之前已经对我调查的很清楚了,我喜欢古玩字画,是特意加在简历里,用陈婕的话说既然有钱了,就应该有点有钱人的爱好才对。
我想都没想愉快的答应,我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霍谦口中的这个人是谁,不难看出想要《琼州海疆图》的并不是霍谦。
第五章 仇人相见
回去后我让萧连山也越千玲都准备一下,虽然见到霍谦,不过他身后的人恐怕要到今晚才能见到,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霍谦还是之前的霍谦,可他未必是我熟悉的那个霍谦,这一年多时间凭空消失后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很奇怪魏雍怎么放过了越雷霆身边这么重要的人物。
霍谦最后提到的那个十年一届的朱砂笔交接慈善酒会,我特意向客房经理打听过,这里每十年有一次民间极其重要的仪式,据说从唐代开始就有这个风俗。
海南临海多渔民,为求风调雨顺供奉龙王,每十年会为岸边守护的金龙重塑金身,并由选出来德高望重的人负责用流传至今的朱砂笔为金龙点睛,后来发展到现在这个重要的仪式就变成商界盛大空前的盛会,每十年一次,以往是选出点睛的人,而现在是以慈善筹款的形式,谁捐赠的钱越多,谁将最后执笔为金龙点睛。
因为是善举非但功德无量,而且能名声大噪,每十年会吸引很多巨富和权贵趋之若鹜来参加。
客房经理听说我们要去连忙道贺,说这个盛会一般人都没机会参加,能被邀请的人非富则贵,我心里暗想能让霍谦来见我想买走《琼州海疆图》的人看来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我突然想到在海滩边正在修建的巨石蛟,想必那就是为重塑金身,画龙点睛而准备的,我问客房经理为什么突然要在哪儿修新的一条石龙,他告诉我原来的金龙并不在那个地方,因为火灾烧毁了历代供奉的金龙,所以有富豪出资重新修建了这一条。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巨石蛟修建的位置对这里的风水并不好,不过影响也不会太大,我也没放心里,或许是因为一回来就遇到顾安琪和《琼州海疆图》的事,而巨石蛟或多或少也和风水有关,我总是潜移默化的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哥,修条石龙干嘛非要点睛啊?”
“龙不点睛则神魂不具,既然是供奉之物,不点睛的龙就是一块大石头,没有灵气,点睛之龙神形皆备乃神物,相传昔日张僧繇在寺庙的墙壁上画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四条金龙,确不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