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只能依赖摸索的方式——动作要放慢,行动要有条理——直至找到为止。接着,他就可以去找他妈的启动马达的电池。他确定这里一定有电池,因为他需要发电机。要是没有发电机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让发电机再度启动又如何?丙烷用完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哎呀,这段时间一定还会有别的转机。他不打算死在这里。与耶稣共进烤牛肉?说真的,他根本不会去吃那顿饭。要是他不能坐在主人的位置,那么他就会尽快跳过整件事。
这使他又再度笑了起来。他打算无比缓慢地小心走回门口,接着再进主房间。他的手就像盲人那样朝前伸去,在走出七步后摸到墙壁。他沿右边移动,指尖顺着木头……啊!是空的。这就是门口了。很好。
他拖着脚穿过门口,此刻对于在黑暗中移动显得更具信心。他完美地记得这个房间的布局:
两边都有架子,沙发就在——他被那他妈的孩子绊倒在地,额头撞上地板,叫了一声——由于那里有块毯子铺在地上,所以比起疼痛,叫声里更多的是惊讶与愤怒。不过,喔天啊,有只死人的手就在他双腿之间,似乎正抓着他的睾丸。
老詹跪起身朝前爬去,再度撞到了头。这回撞到的是沙发。他又吼了一声,接着爬上沙发,赶紧把腿抬到上头,就像有人发现有一堆鲨鱼,于是赶紧从水中抽起双腿一样。
他全身颤抖地躺在那里,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要是不冷静下来,说不定心脏病真的就会发作了。
只要一有心律不齐的感觉,你就得集中精神,慢慢地深呼吸。那个嬉皮医生是这么告诉他的。
当时,老詹认为这只是什么灵修之类的鬼话,但如今没有别的东西可用——他身上没药——所以也只好试试看了。
这似乎有用。在二十次深吸气、并慢慢地吐出来后,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稳定下来,嘴里也没了那股铜味。不幸的是,一股重量似乎压在他胸口上,让疼痛蔓延到他左手臂处。他知道这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但却觉得可能只是因为沙丁鱼引起的消化不良。很有可能。只要用缓慢的深呼吸来照顾心脏就好了(不过,只要一摆脱这场混乱,他就会去看医生,甚至住院,动场手术也行)热气也是个问题。
热气与混浊的空气。
他得去找手电筒,让发电机再度运作。只要再一分钟,或是再两——有呼吸声传来。
对,当然有。我就正在呼吸啊。
但他很肯定自己听见的是别人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感觉就像是有好几个人与他一同待在这里。他认为自己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这太可笑了。
对,但其中一个呼吸声就来自沙发后面,一个潜伏在角落,而一个则站在离他面前不到三英尺处。
别想了,快停下来!
布兰达·帕金斯就在沙发后面,角落里的则是下巴因脱臼而垂落着的莱斯特·科金斯。
至于他正前方的死人是——“不,”老詹说,“全是假的。全是狗屁。”
他闭上双眼,试图专注在缓慢的深呼吸上。
“这里闻起来肯定很香,爸,”小詹低沉的声音自他前方传来,“闻起来就像储藏室,还有我女朋友的味道。”
老詹发出尖叫。
“扶我起来,老兄,”卡特躺在地板上说,“他把我割得好惨,还朝我开枪。”
“停下来,”老詹低声说,“我根本就什么也没听见,所以快停下来。我要数好呼吸。我要让心脏稳定下来。”
“我还是有那份档案,”布兰达·帕金斯说,“还有很多副本。过不了多久,那些副本就会贴在镇上的每一根电线杆上头,就像茱莉亚把她的最后一期报纸贴在上头一样。‘要知道你们的罪必追上你们。’。《民数记》第三十二章。”
“你根本不在这里!”
但接下来,有个东西——感觉像是一根手指——从他脸颊上一滑而过。
老詹再度尖叫。辐射尘避难室里满是死人,呼吸着污浊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多,正在不断移动。
即使在黑暗里,他还是能看见他们苍白的脸孔,还看见了他死去儿子的双眼。
老詹从沙发上跳起,在黑暗的空气中挥舞双拳:“滚开!全都离我远一点!”
他冲向楼梯,在最下面那层绊了一跤。这回没有地毯减轻力道,让鲜血开始滴进他的双眼之中。有一只死人的手正抚摸着他的后颈。
“你杀了我。”莱斯特·科金斯说,但从他断掉的下颚里,这句话变成:乙乙乙啊啊啊喔喔喔。
老詹跑上楼梯,用他惊人的体重朝最上面的门撞去。门板推着外头那些烧焦的木材与掉落的砖块,稍微打开了些,但程度依旧不足以让他从中挤过。
“不!”他大吼,“不,别碰我!你们全都别碰我!”
镇公所会议室的遗迹几乎就像避难室里头一样漆黑,但其中还是有一点很大的差异:空气让人完全无法呼吸。
老詹在吸进第三口气时,察觉到了这点。他的心脏再也无法忍受这最后的暴行折磨,再度狂跳至他的喉咙。这一回,心脏就这么卡在那里了。
老詹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到肚脐那里,仿佛被一个装满石头、重量惊人的麻布袋直接撞上。
他挣扎着想回到门内,仿佛深陷泥沼。他试着从门缝中抽出身子,但这回却马上就被卡住了。他张着的嘴与缩紧的喉咙间发出一阵骇人声音:恩恩恩恩恩恩恩,喂我喂我。
他全力挣扎,一次,再一次。这回还伸出了一只手,想抓到什么最后能救他一命的东西。
有个东西从另一边抚摸着他。“爸—爸。”
一个声音如此轻哼。
幸存者
16
星期天黎明时,有人把芭比摇醒。他很不情愿地醒了过来,咳了几下,本能地转向穹顶另一侧的风扇。等到咳嗽总算缓解后,才回头去看叫醒他的人是谁。是茱莉亚。她的头发直直地垂落着,脸颊因发烫而泛红,双眼却是清澈的:“班尼·德瑞克一小时前死了。”
“喔,茱莉亚,这真是太遗憾了。”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完全不像原本的声音。
“我得到制造出穹顶的方块那里去,”她说,“该怎么做才能过去?”
芭比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真的能对那东西做什么,它也在山岭那里,离这里几乎有半英里远。不憋气的话,我们甚至就连货车那里也走不到,而货车离这里只有五十英尺远。”
“有个方法。”有个人说。
他们转过头去,看见说话的人是懒虫山姆·威德里欧。他正抽着他的最后一根烟,以清醒的双眼看着他们。他的确是清醒的,而且还是这八年以来,第一次完全地清醒着。
他又重复一次:“有个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们。”
穿着回家,看起来就像连衣裙
1
现在是上午七点半。他们全都围在一起,甚至就连死去的班尼·德瑞克那悲伤的、双眼红肿的母亲也是。阿尔瓦搂着艾丽斯·艾普顿的肩膀。
这个小女孩过去的鲁莽与勇敢如今全都不见踪影,当她呼吸时,窄小的胸口中还会发出明显的杂音。
等山姆讲完他要讲的话以后,四周沉寂了片刻……当然,只除了风扇那无处不在的呼啸声。
接着,生锈克说:“这么做太疯狂了,你们会因此而死。”
“难不成我们留在这里就能活?”芭比问。
“你怎么会想尝试这种事情?”琳达说,“就算山姆的点子有用,你——”
“喔,我觉得会有用。”罗密欧说。
“当然会,”山姆说,“那是有个叫彼得·伯杰隆的家伙在一九四七年巴尔港大火后告诉我的。彼得是个话很多的人,但从来不会撒谎。”
“就算这样好了,”琳达说,“那又为了什么?”
“因为有件事我们始终没试过,”茱莉亚说。此刻,她已下定决心,芭比也说他会跟她一起去,所以她十分镇静。“我们还没试着乞求他们。”
“你疯了,茱莉亚,”托尼·盖伊说,“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听见?而且真的会听?”
茱莉亚表情凝重地转向生锈克:“你的朋友乔治·莱斯罗普用他的放大镜活生生烧死蚂蚁时,你听见它们乞求了吗?”
“蚂蚁不会乞求,茱莉亚。”
“你说‘我突然想到,蚂蚁也是条小生命。’为什么你会想到这点?”
“因为……”他拉长了音调,接着耸了耸肩。
“或许你真的听见了。”莉萨·杰米森说。
“我很尊重你们,但这真是狗屁不通。”彼特·费里曼说,“蚂蚁就是蚂蚁,它们不会乞求。”
“但人类可以,”茱莉亚说,“我们不也是一条条小生命吗?”
没人回答。
“不这么试试看还能怎么办?”
寇克斯上校在他们后方开口。他们全都忘记了他也在场。外界与外界的人现在似乎已变得与他们毫无关系。“要是我就会试。别引述我的话,但……对,我会试。芭比你呢?”
“我早就赞成了。”芭比说,“她是对的。我们没有别的方法了。”
穿着回家,看起来就像连衣裙
2
“让我们来瞧瞧那些袋子。”山姆说。
琳达把三个束口垃圾袋递了出去。其中两个袋子原本放着她与生锈克的衣服,以及两个女儿的几本书(现在这些上衣、裤子、袜子与内衣,全都胡乱扔在这一小群幸存者的后方)。第三个袋子是罗密欧提供的,里头原本装着他带来的两把猎枪。山姆把三个袋子全都检查一遍,在放枪的袋子里发现一个破洞,于是扔在一旁。另外两个袋子是完好无损的。
“好了,”他说,“听好了。我们就挑艾佛瑞特太太的货车到方块那里去,不过我们得先让那辆车保持密闭。”他指向那辆奥德赛货车,“你确定车窗是关着的?艾佛瑞特太太?你得确定才行,因为我们要活命就全靠这点了。”
“是关着的,”琳达说,“我们开着空调过来的。”
山姆望向生锈克:“你负责那辆车,医生,不过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空调。你知道为什么吧?”
“为了保护车厢里的空气状态。”
“你在开门时,一定会有些坏空气跑进去,这是一定的,但只要你动作够快,坏空气就不会进去太多。里头依旧会有好空气。镇上的空气。所以里头的人在前往方块时,可以轻松地呼吸。那辆旧货车之所以不行,不只是因为窗户是开——”
“我们逼不得已,”诺莉说,看着那辆偷来的电话公司货车。“空调坏了。爷、爷爷说——”
一滴泪水缓缓自她左眼流出,划过脸颊上的灰尘。
黑暗的天空中,不断有灰烬与烟尘飘落,微细得几乎看不见。
“没关系,亲爱的,”山姆告诉她,“反正这辆车的轮胎也不值半毛钱。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辆车肯定是从那个小混球的二手车停车场里弄来的。”
“所以如果我们还需要另一辆车,我想就是我那辆了。”罗密欧说,“我能理解。”
但山姆却摇了摇头:“最好是用沙姆韦小姐的车,因为她的车轮胎更小,更好处理。再说,那些轮胎是全新的。里头的空气也是新鲜的。”
小乔·麦克莱奇突然咧嘴一笑:“用轮胎的空气!把轮胎的空气放到垃圾袋里!自制的氧气罐!威德里欧先生,这真是太天才了!”
懒虫山姆自己也笑了,露出仅余的六颗牙齿:“功劳不在我身上,孩子。功劳是属于彼得·伯杰隆的。他告诉我,有两个人在巴尔港那场大火的火势散开、烧到树冠以后,便被困在火势后方。
他们人没事,只是没有能呼吸的空气。所以,他们把一辆纸浆卡车的轮胎充气盖拔掉,轮流吸着里头的空气,直到风势把空气吹干净为止。彼得说,他们说那味道糟透了,就像是放久的死鱼,不过这么做却救了他们一命。”
“一个轮胎够吗?”茱莉亚问。
“或许吧,不过我们得相信你那颗备胎,不是那种只能撑二十英里、好让人开下高速公路的紧急应变用品。”
“不是,”茱莉亚说,“我讨厌那类东西。我叫约翰尼·卡佛拿一个全新的给我,他也照做了。”她朝镇上的方向看去,“我想约翰尼现在已经死了,就连嘉莉也是。”
“我们最好还是从车上拆个轮子下来,以防万一,”芭比说,“你带着千斤顶对吧?”
茱莉亚点头。
罗密欧·波比的笑容里没有太多幽默感:“我跟你比赛看谁先回来,医生,你负责你家那辆货车,我负责茱莉亚的油电车。”
“油电车我来开,”派珀说,“你待在这里,罗密欧。你的状况看起来鸟透了。”
“这话出自牧师的嘴里还真棒。”罗密欧发着牢骚。
“你应该庆幸我还那么有活力,可以讲出这些垃圾话。”事实上,利比牧师看起来离有活力还差得远,不过茱莉亚还是把钥匙交给了她。他们看起来全都没办法去外头好好狂欢,但派珀的状况的确更好一些,克莱尔·麦克莱奇就跟牛奶一样苍白。
“好了,”山姆说,“我们还有另一个小问题,不过首先——”
“什么?”琳达问,“还有什么问题?”
“现在先别担心。首先,让我们先把车子弄过来吧。你们想什么时候开始?”
生锈克看着磨坊镇的公理会牧师。派珀点了点头。“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生锈克说。
穿着回家,看起来就像连衣裙
3
其余的镇民们全都在看着,但不止他们,就连寇克斯与将近一百名士兵也聚集在穹顶的另一侧,仿佛网球比赛的观众一样,专心而沉默地看着。
生锈克与派珀在穹顶那里用力吸气,让肺部吸进尽可能多的氧气。接着,他们手牵手跑了起来,朝着车辆的方向前去。抵达时,他们分头行事。
派珀绊了一下,单膝跪地,油电车的钥匙落在地上,使所有看着的人全发出了一声紧张的呻吟。
她迅速捡起草地上的钥匙,再度站起身子。
在她拉开那辆绿色小车的车门、冲进车里的时候,生锈克已经发动好货车的引擎了。
“希望他记得关上空调。”山姆说。
车辆转弯时,几乎完美地串连在一块儿,油电车跟在体积大上许多的货车后方,就像牧羊犬在赶羊一样。两辆车快速驶向穹顶,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弹跳着。那群流亡者散落地站在他们前方,阿尔瓦牵着艾丽斯·艾普顿,琳达的双手各搂着一个正在咳嗽的艾佛瑞特姐妹。
油电车在离满是脏污的屏障不到一英尺处停下,但生锈克的奥德赛货车却又甩了一圈,使车头对着来时方向。
“你老公开车很带种,不过他的肺甚至更厉害。”山姆实事求是地告诉琳达。
“那是因为他戒了烟。”琳达说。抽筋敦哼了一声,但琳达可能没听见,不然就是假装没听到。
不管他的肺好不好,生锈克并未继续磨蹭。
他从身后甩上车门,立即冲向穹顶。“小事一件。”他说……开始咳了起来。
“车子里的空气就像山姆说的一样没问题吗?”
“比这里的好多了。”他慌乱地笑了一下,“不过他还有件事说得没错——每次一打开车门,就会有一些好空气流出来,让一些坏空气流进去。
你们或许不需要用到轮胎的空气,就能成功抵达方块那里,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在没轮胎空气的情况下回来。”
“他们谁也不会开车,”山姆说,“负责开车的是我。”
芭比觉得自己的嘴唇在这几天以来,还是第一次发自真心地向上扬起,露出了笑容:“我还以为你的驾照被吊销了呢。”
“反正我也没看到这里有警察。”山姆说,转向寇克斯,“你呢,上校?看到任何本地的乡下警察或郡警了吗?”
“一个也没看到。”寇克斯说。
茱莉亚把芭比拉到一旁:“你确定要这么做?”
“对。”
“你知道机会非常渺茫吧?”
“知道。”
“你要怎么乞求他们?芭芭拉上校?”
他想起了费卢杰的那栋体育馆:埃默森就在他面前重重踢了一名囚犯的翠丸一脚,而海克梅耶拉着另一名囚犯的头巾,朝他头部开了一枪。
鲜血溅在墙上,就与一直以来不断发生的事情一样,像是回到了人们还拿着棍棒打仗的时代。
“我不知道,”他说,“只知道,也该轮到我了。”
穿着回家,看起来就像连衣裙
4
罗密欧、彼特·费里曼与托尼·盖伊用千斤顶把油电车抬高,把其中一个轮子拆了下来。那是辆小车,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或许可以直接用手把车尾末端抬起。但现在不行。虽然车子停在离风扇很近的地方,但在他们完成前,还是得不断反复跑回穹顶那里呼吸。到了最后,萝丝不得不把咳得太厉害因而无法继续下去的托尼换了下来。
但最后,他们还是成功地把两个新轮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