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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审死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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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真有几分将地皮都要翻过来的架势,还没有到晚上,已经有不下二三十口子人被抓到了衙门里来,男女都有,无一例外的是脸上都有伤。

休息和刘油儿作为两股势力的头目,也不可避免的在衙门碰面了,彼此之间不阴不阳得寒暄了几句,言辞里不免夹枪夹棒,有心要压对方一头,将人犯留下又急匆匆得去抓人了。

张允坐在公堂之上,看着下面哭哭啼啼,口呼冤枉地众人也觉得头疼,干脆就把县丞…………包天罡唤了来,命他暂替自己升堂问案,而他却搬了把太师椅,喝着上等的龙井茶,吃着司墨包好的瓜子仁,半闭着眼睛旁听。

不问是不知道,一问倒还真是吓了一跳,问起脸上地伤痕是怎么来的,回答什么的都有,不论男女,坦率些的就说自己这是与人打架时挠出来的,只要找到证人一问便知,或训教或排解,很快就都请出了衙门;留有侥幸心理的则满嘴的瞎话,有说是家里养的猫抓地,也有说是摘花时被枝叶蹭的,更有的是竟说是半夜里睡觉因为蚊子咬,自己抓的。

遇到这样的,包天罡也懒得跟他们多废话,学着张允上来先赏几个嘴巴子,再问究竟,实话就都出来了,男人多半都是出去寻花问柳,被老婆知道了一气之下挠出来,女人嘛则是与人起了争执,动起了手弄了个两败具伤。

凡此种种,琐碎无比,张允在旁边听着是又好气又好笑,在心里一劲得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这个倒霉地差事扔给了包天罡,见他无论是谁全都问得细致入微,也不禁佩服他的耐心。

刚把一干无罪之人筛选干净,休息和刘油儿又比赛似得弄了一批来,一个个哭爹叫娘,大喊冤枉,吵得张允头晕脑胀,干脆就起身到后堂闭目养神去了,直折腾到了后半夜,包天罡才满脸苦笑得来请张允,说是理顺出了头绪,张允出来一看,堂下只剩下了三人,两男一女。

张允吩咐司墨取了些饭菜给包天罡吃,自己却做到了公案之后,也不问话,只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三人,其中一个满脸地络腮胡子,身材魁梧,腮帮子上有一条血痕,又兼神色凶悍,一看就不象是什么善人,难怪会被包天罡留了下来。

不过张允倒不大相信他是杀害高宣的凶手,否则以他这块头用不着搞的那么血腥,一拳头下去,只怕高宣想不死都难。

中间的女人兀自哭哭啼啼,脸上手上倒是满布伤痕,头上还插着一根簪子,这令张允的眼睛一亮,看了一下司墨纪录下来的供词,发现这女人对于自己头脸上的伤痕因何而来,说不清也不道不明,瞧她身材娇小,倒与高家墙壁上的人形有些相仿。

张允不禁皱了眉头。

暗道:“莫非我之前都想错了,杀人者并非是个人妖?”又看了看剩余之人,面目青肿,显然是刚刚挨了顿拳脚,个子不高,身形细瘦,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一下供词。

张允知道此人名叫桑冲,于是问道:“桑冲,本官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回大人,小人原本是山西太原府人氏。

路过河间不想却遭逢强人拦路抢劫,身上的财物不但被抢了个精光,还挨了顿打,与他们厮打时弄了这一身地伤!”桑冲抬头看了张允一眼,忙又低下了脑袋。

声音颤抖地答道。

“是吗?”张允淡淡一笑道:“那可就奇了,本县为官以来,还真没听说有人报案说我河间有强人劫道。

没想到却被你遇到了,呵呵,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还是倒霉,也罢,待本案审完了,我就把衙役们派出去为你缉拿凶犯,找回你的财物!”

“谢大人!”桑冲倒也知书达理,作揖道谢。

“不用!”张允又看了一眼那女子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民女不知!”那女人摇了摇头。

“我猜你也会这么说!”张允一拍惊堂木道:“左右。

把这个刁顽的女人给我拖下去,先掌嘴二十。”说着甩下了一根签子,瞥了那魁梧的大汉一眼道:“你呢,总不会也不知道脸上的伤是怎么来地吧?”

“这都是与人打架时被那厮挠伤的!”

“听你的口音乃是肃宁县人吧?”

“正是。”

“那跑来我县有何贵干呀?”

“逃难!”这大汉倒也光棍,毫不隐瞒。

“只怕不只是逃难吧。

说不定还在我县犯下了一桩人命官司,奸污了个良家妇女吧?”

“素闻河间县令断案如神。

草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倒真是大失所望,原来也是冤枉良善之辈,罢了,罢了,你想怎么判只管判吧,我认命就是!”大汉横了张允一眼,目光里满是愤慨和鄙薄之色。

“说的好,很好!”张允拍了拍手掌,微笑道:“若我没猜错,你与这女子该相识吧?”

“你,你怎么知道?”大汉一惊。

“若不相识,她挨耳光你又何必心疼呢!?”张允笑嘻嘻得走到堂下,伸手拔下那女人头上的簪子,不想手指一松竟掉到了地上,正落在桑冲地脚边,张允道:“烦劳你帮我拣起来。”

桑冲道了声不敢,弯下腰去拣起了簪子,递了过来。

张允将簪子拿过来,递给魏良辰道:“烦劳魏师傅验看一下,死者身上的伤口是否与此簪子吻合!”

“大人,冤枉呀,我没有杀人,这簪子是我拣来的!”那女人口舌含混得道。

“从哪拣的?”

“客房里!”

“谁能作证?”

“小人可以作证。”那大汉跪了下来,悲声道:“大人,我和阿绣逃难至此,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烦被人找到了行迹,哪里还敢招惹是非,请老爷明鉴呐。”

“说地也有道理!”张允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俩本就是一起的,你的证词不足采信,哦,对了,桑冲,你和他俩同住一家客店,总该和他俩打过照面吧,可曾知道这簪子从何而来。”

“小人一天之前确实见过他二人一面,那是她地头上就有这簪子。”

“老爷,小人去验看过了,高宣确实是被这簪子所伤。”魏良辰此时走了过来。

“你俩这下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张允横了他俩一眼,沉声道:“莫非定要本官动大刑,你们才肯招供吗?”

“大人,我们真是冤枉的呀!”大汉将脑袋磕得蓬蓬做响,哀声道:“草民原本是肃宁的屠户,杀猪不少,可是从来都不曾杀过人呀。”

“是吗,那你俩又为何要逃难来我河间的?”张允眯着眼睛看着他,冷冷得问道,“我和阿绣本就相识,我卖肉,她卖菜,虽没有把话挑明却也是两情相悦,原本想等着今年过年就去她家提亲把她娶进门来,不想肃宁的恶霸竟对阿绣起了坏心肠,要抢他回去做妾,小人一时糊涂就和他们厮打起来,当时伤了几个人,就带着阿绣逃到了河间。”

“那这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小人也不知道,听阿绣说是在房里拣来的,我本以为是之前的客人遗落地,只道拣了个便宜,谁想竟是祸根,大人,小人句句属实,求大人明察呀!”

张允将罪名压到他俩的头上,就是想逼着他俩把实情说出来,一听竟是这种恶霸强抢民女的老段子,不禁有些失望,沉吟片刻后道:“我暂且信了你,待我谴人去肃宁问过再行定夺!”说完看了看桑冲道:“我没定了他俩的罪,你怕是有些失望吧?”

“我……没有!”桑冲连连摆手。

“是吗?”张允逼视着他道:“只怕是口不对心吧,若是谋杀高宣,强奸其妻并迫其上吊的罪名有人顶替,你就可以逍遥法外,岂非正是你心里所盼望地吗?”说到这,一摆手。

休息赶上一步,一脚就踹到了桑冲的腿弯上,顺手就把他地鞋子脱了下来。

张允从袖管里摸了一张白纸出来,上面拓着一个鞋印,将桑冲的鞋子放在上面,虽多少有些出入却相差无几,张允横了他一眼道:“杀人之后,起码该把血迹擦拭干净,要不然留下了脚印,很容易会被人疑心到自己的头上。”

“大人,我冤枉呀!”桑冲喊叫了起来。

“先别急着喊冤!”张允顺手扯开了他的衣襟,露出白净净的胸膛来,只见上面横七竖八的也有不少的伤痕,随即道:“若说有强人殴打你,以至于手脸之上即有淤青又有伤痕倒也合情合理,此处的伤痕又是怎么来的?”

“这……”桑冲一时无语。

 ………………

第八十九章 流毒

今天来个大章节,下午就不更新了。

大家记得砸票,谢谢那本官就替你说!前日,也就是高宣夫妇被杀那一日,你住到了高家。”

“不过却并非是现在这副样貌,而是男扮女装,我看你眉毛修得极齐整,身上还有股子没洗净的脂粉味,想必你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让我猜猜看,你要么说自己乃是离家出走的妇女,要么就是说走亲访友以至于迷了路,总之花言巧语一番将高宣夫妇蒙骗了过去。”

“我虽不知道你这么干究竟有何企图,不过有一点却很明了,那就是你的本意并不是想要杀人,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夜里有了些变故,那就是高宣觊觎你的美色,呵呵,姑且这么说吧,对你动了淫念,于是趁着夜半无人,妻子睡熟之后偷偷得摸到了你住的房里。”

“想必从梦中惊醒之后,你必定是惊慌失措吧,试想一下,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鸡奸,恩,还是蛮恐怖而且恶心的事!”张允说到这,皱了皱眉头道:“从后来你奸污了高宣之妻来看,你多半并没有龙阳之癖,可是被个男人摸上炕头意图奸污,想来必定极为恼火,也许更多的是害怕,你怕自己乔装打扮的事被他识破,传扬出去,以前做下的坏事也必定要被掀出来,于是你就恼羞成怒之下,就对他下了毒手。”

“从高宣身上的伤口来看,你当时甚是慌张,毕竟是在杀人,而不是一只鸡,他又怎会坐以待毙,于是你俩在房里厮打了起来,最后你用头上的发簪将其刺死。

却也被他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脸一身,当时只怕你也吓坏了,可是高宣之妻也从梦中惊醒,唤了一声自己的丈夫。”

“这让你更加的惶恐不安,于是冲了过去,威胁她若是敢声张或者喊叫也把她杀了。

可以想见,一个柔弱的女子。

见到满身是血的你操着男人地声音闯进房里是多么的恐惧,也许她尖叫了,可是高家本就在村外,又有几人能够听到,于是你开了炕头的衣柜。

擦掉了手上身上的鲜血,脱去了血衣。”

“而高宣之妻忐忑而恐慌的眼神多半也勾起了你心中的色欲,于是你又将其奸污,从你身上的伤痕来看,当时她必定是抵死不从。

可又哪里奈何得了你这样一个兽性大发地人妖,发泄完了兽欲之后,你又逼着她自缢在自家的房梁之上。

算你还有些良知,让他穿好了衣服,不至于赤裸的身子走上漫漫黄泉路。”

“做完了这些,你才猛得想起自己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当时想到的就是赶快逃跑,为了不至让高宣夫妇被杀之事提早被人觉察,你并没有走门,而是从墙头上翻了过去。

你地算盘打的虽响,奈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你走后不久,又有一个小偷光临了高家。

他见了这血淋淋的场面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仓皇开了大门。

溜之大吉了,可是却也让前来寻高宣之妻的聂成报了案。”

“你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河间就被抓住,想来这是你之前没有料到的,更加没想到地是那个破坏了你设下的机关的小偷,在你匆忙逃离高家时也曾见过你,他虽不知道你地长相,却记住了你走路的样子。



“你能骗过高宣夫妇,想必是因为你装女人装得惟妙惟肖,不过狼狈逃窜时又哪里顾得上装模作样,难免会露出了马脚,也正是因此而被本官想通了本案的所有关节,认定了犯案的并非女子,更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个男扮女装的人妖。”

“从高家出来,你换了装扮,宿与客店之内,本想尽早离开,不想案子很快就被翻了出来,同时离去的官道都有人拦查,要走又哪是那么容易,正巧你看到了他俩人神色慌张,于是灵机一动,就把杀人的凶器………簪子扔到了他俩的房里,想来你也知道,世人大多贪财,他们若是拣到了必然不会寻找失主,就算日后本官追查起来,他二人就是你地替死鬼。”

“这个祸水东引的诡计不可谓不精明,可你却未免忒也小瞧了本大人这双法眼,从瞅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觉得你一身的脂粉气,就算你竭力掩饰却也难以改变不了平素里养成举止习惯,为了验明自己的猜想,本官故意把那根簪子掉在地上地,就是要看你如何拣取。”

说到这,张允将一根签子扔到了地上,命休息拣起来,随后指着他的手道:“但凡是个男人,又有几个拣东西时会翘着小指地?!”

“老爷英明!”休息拍了个马屁过来。

“即便如此,也不能就说我是杀人的凶手吧,就算我的鞋子和脚印相像,也不能认定我去过高家吧?”桑冲梗着脖子道:“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就算治了小人的罪,也无法让世人信服。”

“想要证据,那好,我就给你看看!”说着张允一招手,司墨从内堂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包袱,解开来扔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开来,全都是些女人的衣物,还有首饰,其中尚有一双沾血的绣鞋。

桑冲一见,脸色顿时一变。

张允冷眼旁观,更是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翻开衣服的一角道:“兴许你并不知道,高宣之妻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因此衣角上都有自己绣的小花,你当时换下血衣之后,随手拿了一件穿在了身上,而后又在换了男装后将其弃到路边,本以为天衣无缝,可哪里知道竟有乞丐将这些东西拣了起来,送到了衙门里,你若嫌物证不够分量,我就把那乞丐唤来,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没了,大人明察秋毫,小人认罪!”桑冲低下了头,开始招认自己的罪行。

这一听。

不论是司墨还是张允全都恨得咬牙切齿,原来这桑冲原本是山西太原府石州李家湾文水东都军卒李大刚的侄子,从小就卖给了榆次县人桑茂作为养子,后来听说大同府山阴县的谷才,男扮女装,到处教女人做针线活,暗中却与她们同宿行奸。

已经过了十八年,还不曾被人发现。

桑冲就想要学谷才那样,到居住在大同南关王长的家中找到了谷才,拜他为师,把眉毛绞去。



再把头发分成三股,梳上发髻,化装成女人的模样,又跟随谷才学会了女人才做的针织刺绣,描剪花样。

配菜做饭等等,学完后就告辞回家。

接着又有本县北家山任茂,张虎。

谷城县张瑞大,马站村王大喜,文水县任坊,孙成,孙原前来拜访桑冲,也学会了这些勾当,桑冲在他们临出师前吩咐道:“你们到各处人家去时出入要小心,倘使犯了事。

切莫把我牵扯进来。”而后各自回家为非作歹。

万历十三年三月间,桑冲离开了家,到此时事发被擒,已经过了十多年,其间没有干过什么正经事。

在外专门诱奸妇女,走过大同。

平阳,太原,真定,保定,顺天,顺德,济南,东昌,河间等府,硕州,永年,大谷等地共四十五个府,县,州以及村镇店七十八处。

每到一处就用心打听良家美貌女子,设法假装成从家逃出来要饭的妇人,先到目标邻居中贫穷地小户人家,帮忙做两三天的短工,让邻居家的人引荐到美貌女子家教做针线活计。

到了晚上一起休歇,假说开玩笑,连哄带逗得骗取了女人的欢心,默默得让他奸污。

倘若遇到坚持不从的,等到夜深人静时,使个小法子,将随身所带的迷药骗那女人服用了,使那女子口不能言,身不可动,任其摆布,奸污完毕之后,再把迷药解去,偶尔遇到刚直怒骂的女子,桑冲就再三赔不是,又以恶言相逼。

女人多半是为了自己地名节,虽然心怀耻辱,却也不得不忍耐下来不再声张。

因怕被人识破,桑冲在一个地方只住上三五天,随后又转移到别处欺骗行奸,如此干了十多年,奸污的良家妇女竟有一百八十二人,却始终都没有被人发现。

也算是他走了背字,前日到了河间县,下午时来到了高宣家,假称是赵州县人张林的小妾,因被丈夫打骂才从家里逃了出来,天色已晚就错过了宿头所以来高家投宿。

高宣见他容貌动人,就把他留了下来在西屋过夜,到了一更时分,高宣待妻子睡熟之后就光着身子闯了进去,这高宣虽是个读书人,但是心里藏着坏念头,手脚却比往日里更加有力,竟把桑冲推倒按在炕上,摸他胸口没有乳房,往下一摸却有阴囊。

这下子高宣倒真是有些恼火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嚷嚷着要扭送桑冲前去衙门。

桑冲当即就急了,他在外游荡多年,见识了得,自然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是怎样的恶劣,若被抓到,必定是个死,当下也就顾不上许多了,拔下头发上地簪子,就把高宣刺死当场。

而后又跑去东屋,胁迫高宣之妻不可呼叫,跟着色心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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