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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审死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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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啦一抖锁链,或骑马或跑着,四散而去。

至于林笑语则率领黑巾众去剿灭白莲教在河间的一个堂口。

河间县城这一晚注定了是难以安宁,老百姓们只听见人喧马嘶声就没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跑动,胆子大的还敢趴在墙头上往外面偷瞧,胆子小地干脆就躲在屋子里求神拜佛。

唯一让他们安心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衙役闯进老百姓家里。

张允也跟不老少地百姓一样,这一夜都没来得及合眼,这种事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去带队抓贼吧,可林笑语不答应,说什么他是河间百姓的父母官,哪能以身犯险;想着审理犯人吧,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从庄家三虎那他就开出来了,这帮人全都是滚刀肉,与其好声好气的询问,反倒不如让郑乐用老虎凳辣椒水审问效果好。

可他一样睡不着,这次布局他把整个河间县都掀了个底朝天,往日里积攒的那些好名声几乎全都给毁了,若是这回白莲教没有上当,或者抓不到两条大鱼,只怕还真不好交代。

说不定那些乡绅亲属联名告自己的状纸都已经写好了,就等着天明往府衙里送呢。

对于他来说,这一夜是至关重要的,赢了,就是个满堂彩,之前抓捕乡绅的事不但不会再有人提起,反倒会赚取更多的威望,可要是败了,只怕就只好打起铺盖卷等着回家了。

他在这惴惴不安。

陪他一起熬夜的司墨却出奇的沉稳,沏了壶好茶,倒了一杯捧给他道:“公子爷,耐心些,白莲妖孽虽为祸甚久,可毕竟都是一些无知无畏的草寇,杀人放火。

抢劫财物兴许还成,可若是说到这智谋,就差得远了,从先前两次他们都上了老爷的圈套就可看,那边地主事之人也是个废物。

想必现下已经被林姐姐擒好,正往回送呢!”

“但愿吧!”张允被她这么一劝,稍微沉静了一些,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瞥了司墨一眼。

不禁也有些奇怪,暗想:“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不温不火的。

唉,真不知道究竟是她太成熟,还是我太稚嫩。”

慢悠悠得喝了一碗热茶,张允毛躁的心总算是平稳了下来,可是心绪飞扬,猛得就想起了前不久林笑语和自己闲聊时说的一句话,她说:“瞧司墨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相貌。

做派,乃至心志,都决不象是小户人家的丫头,即便说之前在你张家养了些日子,也不过是半年的光景。

这些东西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来的,我劝你呀。

还是妨着他点,免得日后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银子呢!”

那时候张允只道是林笑语在争风吃醋,心里得意也没太往心里去,现下想想,倒觉得这些话果真有些道理,从自己来到明朝开始,身边最早跟随地就是司墨,对于她的过去他从没有深究,司墨呢也是竭力回避。

即便是那次被他逼问了两句,司墨的言谈也颇有些漏洞,只是张允用她用惯了,也从没见过她有一丝不轨之行,这查探的心就淡了,何况他觉得她在前张允身边跟随了些日子,若是身世不干净,怕是老早就被掀了出来,又怎么会跟随到现在。

可现下却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司墨的一言一行可堪完美,可越是完美就越古怪,这么一个才十三四岁地小丫头,聪明伶俐暂且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只要自己立个章程,无论大事小情她都办得妥妥贴贴,这样的才华,这般见识,若说是个大家闺秀倒还有些可能,可她却只是个卖身张家的使唤丫头,怎么想怎么透着股子邪气。

怪呀,真怪!张允在心里一阵叫奇,却并未显露出来,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给家里去封信,好歹得问个清楚明白,作为自己的第一号心腹,若是连自己都摸不准她的脉,日后要是反起水来,那就真得麻烦了就在俩人默默得品茶之时,就听到外面守门地范同吼道:“谁?”

“我!”林笑语应了一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已经推门而入,摘下脸上的鬼面具,抢过张允手里地茶碗喝了一口,长嘘了一口气道:“太平了,总算是太平了!”

“杀了不少人吧?”张允见她的孝服上星星点点满是血花,宛如雪中的红梅怒放。

“恩!”林笑语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嬉笑道:“那帮人闹的凶,死活是不肯投降,我就开了杀戒,先别忙着皱眉头,也别瞪我,就杀了几个小喽罗,还搜出了不少的罪证,只是又让刑森那厮给跑了!”

“无妨,他跑的越远就越好!”张允淡然一笑,也舒了口气。

“你又要玩捧杀的伎俩?”林笑语问道。

“还没想好呢,随后再说!”张允神秘得一笑。

折腾了一夜,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张允也不去睡觉,而是来到了监牢,看了看郑乐递上来地那些乡绅的诉状后,命郑乐把其中情节太过严重的依然关押起来,至于一些相对清白的则都放了出来,召集到一起道:“让诸位受苦了!”

说着张允朝朝众人深作一揖,而后满脸无奈地道:“本官知道你们有些人会心存怨恨,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呀。”说着将从庄家抄出来的名册给众人看了看道:“之所以把诸位抓进来,受这牢狱之灾,并非是要本官心狠,恰恰相反是真得想保护诸位!”

“哼,莫非把我们抓到监牢里来受苦,我等反倒要感激你喽?”其中一个乡绅很是不爽地嘲讽道。

“呵呵!”张允淡然一笑道:“诸位想过没有,白莲教地那些妖孽为何要把诸位的名字写到这本名册里?”

“这谁又能猜得出来!”众人纷纷摇头。

“其实很简单,白莲教这么做固然是想引我上套。

引得诸位仇视与我,更要紧地一点却是对你们心存怨怼,欲假我之手除掉诸位!”张允看过那些承认有罪之人的罪状看过,已经有了个思路,开始编造起来。

“我们和那些人无怨无仇,他们陷害我们干什么?”有人问道。

“当真就没有怨仇吗?”张允眯起眼睛来,清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有些心里有鬼的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张允淡淡地道:“有些话诸位和我心里都跟揣着明镜一样,明明白白,就不用再说出来了,过去的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咱们只说眼前的事!”张允把这本子举了举道:“不瞒诸位,这名册我也是要上报给朝廷的。”听闻此言,众人当即慌了手脚,且不说是真是假。

名册上白纸黑字写着自己的姓名,若是上面查下来,私通白莲教可是要砍头的。

有些胆子小的就要跪下来求张允。

不过王守则和佟四海等人却相当地冷静,看着张允没有说话。

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可俩人却知道眼前的少年人绝非池中物,一言一行总有其妙用,特别是王守则,老早就和张允敲定了合作的意向,暗想他也不会坑害自己,所以并不着急说话。

只静静得听着。

张允道:“诸位放心,我这可不是想要害你们,恰好相反,乃是要救大家!”

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道:“各位想一想看。

若非你们乃是白莲教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会处心积虑地想置各位与死地吗?”

“不会!”佟四海郎声道:“那些白莲妖孽上门来索要钱财,被我赶了出去,这才要陷害与我,我佟四海和他们势不两立!”他这么一说,王守则顿时后悔没有抢先发言,忙也附和了一句,其余的商贩唯他俩马首是瞻,当即纷纷痛骂起白莲教来。

张允笑道:“是呀,由此可以看出,诸位在白莲教地眼中是该死之人,可是对朝廷来说,却是大大的良民,你们想一想看,若是这名册递上去,以当今圣上之英明,又怎会上了这些白莲妖孽借刀杀人的伎俩,说不定还会封赏诸位呢!”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人也算是转过弯子来了,虽然被关了监牢,可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让知县老爷欠了自己个人情,而且将来还会有赏赐,顿时全都松了口气。

而事实上,第二天一早,在司墨的一手操纵之下,河间县城的舆论风向也随之一变,随着一件件地猛料被爆出来,张允的名声为之大振,并且在张允的授意下,事实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涉及到那些乡绅富商地部分,全都说他们是和白莲教斗争之楷模,因而被泼了脏水。

而后张允为了揪出元凶,就和这些乡绅富商商议后,由他们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这么一来,原本受了些委屈的乡绅富商们顿时就觉得脸上光彩无限,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谁也不会把贴到脸上的金子往下揭下,一个个得陪着张允编起了瞎话。

总之说的越来越玄乎,可听得人呢却愈发觉得津津有味,有些聪明的富商甚至把这些事刻印下来,贴在自己店铺门口,供人阅读,倒也成了招徕顾客的好法子。

听司墨把外面的事说了一遍后,张允忍不住想乐,可是看到面前堆积着地供词就一阵阵的头疼。

缉拿归案的人在郑乐和一干狱卒的精心“伺候”下,全都认罪。

从口供来看,庄家三虎的身份还不低,竟然是个香主,这下子张允也就不再留情了,吩咐郑乐尽管放开手脚去审问。

这些日子关在牢中,庄家三虎终日能听到犯人地鬼哭狼嚎声,刚刚被带进刑房,不等坐到老虎凳上,这仨人就都蔫了,当被问到为何翻供之时,庄聚贤回答说:“这都是刑森撺掇着我们这么说的,他说唯有这样,知府大人才能将这案子发回来重审,路上自会有人搭救我们出去!”

张允一直都在怀疑代知府必定与劫囚一事有关,可是无论怎么问,这仨人却只是说一切地事皆是刑森指示,在府衙大牢时,代知府倒是提审过刑森几次,至于谈论过什么,他仨却并不知情。

“哼哼,只怕你们还藏着不少足以让白莲教手下留情的机密吧?”张允冷笑一声道:“要不然在府衙大牢时,只怕早就被杀了灭口,哪里还会留下你们这三条狗命。”

得知白莲教为了诓张允上当,竟然把自己一家老小都搭了进去,庄家三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庄聚贤道:“大人英明,白莲教之所以找上我们,一来是图财,二来也是想以我家掩人耳目,免得官府追查起劫财害命的凶手时无处藏身。”

“前次大人所查抄的赃物虽多,却并非全部,尚有不少被我兄弟三人埋藏了起来,既是为了留待日后自己享用,二来也是一道护身符,免得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上了刑森这贼厮鸟的恶当,以至于家破人亡!”说到这,庄聚贤一脸的愤慨和悔恨。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张允嘲讽了他一句道:“想必就是你用这笔银子为饵,诱使刑森和他背后之人饶了你仨的命吧?”

 ………………

第一百零三章 六指的未必是琴魔

“正是!”说到这,庄聚贤看了张允一眼道:“若是大人放我们逃走,这笔钱财的下落我们就告与大人知道。”

“不用!”张允却斩钉截铁得拒绝道:“这等不义之财你们三个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也不瞒着你们,这次证据确凿,你们想要不死都难,所能谋求得不过是个更体面,更舒坦的死法,究竟该怎么做,我也不逼你们,想清楚了再说吧!”说着张允扬长而去。

张允原本想着来招欲擒故纵,让庄家三虎乖乖得把钱财交出来,不管是自己花还是将来贿赂别人,总比给仨人陪葬强了许多吧,可谁料到第二日天还没亮,郑乐就满头大汗得跑来禀告,庄家三虎竟咬舌自尽了。

这消息宛如一记当头的重拳把张允打懵了,随即又是一阵恼火,庄家三虎一死,非凡这笔赃款没有了着落,即便他想把脏水往代知府身上泼的机会也没了。

“妈的,算你命好!”张允咬着牙道。

说起此事来,司墨也是一阵唏嘘,沉默片刻后道:“兴许公子爷是把他们逼得太狠了,该留给他们些生机才能把实情诳骗出来,说来他们也并非一点骨气也没,至少这么一死,庄家的人也许还有条活路!”

“此话怎讲?”

“庄家的人只需把所有的罪责往这三个死人身上推就是了,洗脱掉一些罪名,总还是有活着的人!”司墨说到这目光里一阵黯然。

这案子虽然简单,可是审理起来却颇为烦琐,录口供画押,折腾了六七天才算完结,正当张允长出了一口气,想要悠闲三两日时。

却接到了一张请帖。

原来是鸿宾楼佟四海送来的喜帖,里面说自己家的小儿子佟正道要与肃宁的一个富商杨宦之女拜堂成亲,请他前去赴宴。

对于这种事张允倒是真没有多大的兴致,刚想编个瞎话说自己上次中的毒还没有好利落,不宜出门推脱过去,可是司墨一见到喜帖却是两眼发光,央求着他带着自己去见识见识。

看来无论古今中外。

这女孩子对婚礼都是格外得向往呀。

张允一阵感慨,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但是让张允更敢头疼的是林笑语听说了这事,也嚷嚷着要去,理由也很简单,要寸步不离得跟在他身边。

以免白莲教妖孽刺杀张允。

如此一来,张允想拒绝都难了,不过要去吃喜筵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吩咐俩人按照常例去买了份厚礼,过了两日后。

骑上马,让范同扛起了装着礼物地盒子赶往佟四海家。

佟四海家住在城东,原本呢。

按照明朝时的礼制,小户人家是不能够把宅院修得太气派的,可他却有个变通的法子,一气把四周的宅基地都买了下来,分别修建成亭台楼阁,花园水榭的模样,但是却都独立成院,中间以小门相通。

如此一来既不算越了规矩,却也更添了几分曲径通幽的趣味。

张允一早就听人说过,只是并不曾亲见,等到了佟四海家所在地街口之上,只见整条街上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虽是在白日并没点亮,却也可以想像得出晚上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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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真有几分亮如白昼之感。

再看那层层叠叠得房屋,鳞次栉比,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却自有另一番富足而不张扬的感觉,不禁叹道:“这有钱人就是好啊!”他这愣神的功夫,佟四海早就带着儿子迎了出来,客套了一番后,指着一个面色微黑留着短须地男子道:“这是我家老大,佟正业,平素里都是在外地打理家中的买卖,一年半载都难得回来一趟,还不曾去大人府上拜会,恕罪恕罪!”

这佟正业看起来倒是个懂规矩的人,神态举止都透着股子精明干练,忙过来要给张允叩头。

若是论身份,张允自然能受他这一礼,只是张允却抢先把他扶了起来,笑道:“这些礼数咱们就免了吧!”说着指了指身上的便服道:“我现下可不是什么父母官,乃是你佟家的亲朋,过来讨杯酒喝地。”

他说的轻松,佟四海等人也听得舒坦,不过还是让佟正业行了个礼,又指着旁边新郎官打扮的人道:“这是我家老么佟正道,年少无知,冒犯过大人和小夫人,畜生,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叩头谢罪!”

这人就是当日在王家布店调戏司墨不成,反被范同和张允臭揍了一顿地那个纨绔子弟,此时脸色发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涂抹了脂粉,偷看了张允一眼却正和他锐利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想起被打时的悲惨,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这回张允却没有拦他,任由他磕足了头方大度地道:“罢了,罢了,事过去了还说他做什么,平添烦恼!”说着扶起佟正道来,和气地道:“三公子今日大喜,本官先恭贺你和新娘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多谢,多谢!”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张允吩咐范同将礼品盒送了出去,由佟四海引着朝府里走去,这一路之上,本地的乡绅富商甚多,见过的没见过的都纷纷站起来和他见礼,倒让张允有些不胜其烦,又不好太失礼,只得笑吟吟得聊上个两三句,最终反倒是和王家老爷子…………王守则坐到了一起,低声聊起了买卖,询问他可把棉花都收上来了。

他俩说话,倒是没人敢偷听。

王守则见张允与自己坐到了一起,也觉得有脸面,满脸红光得道:“收好了,大人的吩咐小老儿自然遵命照办。”

“怎不见令郎呀?”张允微微一笑,问了一句闲话。

“他呀,身子好利索了,又闲不住,听说大人想聘用些松江府的织户,又觉得前次我找来地那些不大好,找我要了些银钱就又去了松江府,说心里话。

我家里的买卖都没见过他如此上心,也是他感念大人的救命之恩,想要报答一二呀!”王守则颇有些感慨地问。

张允一笑道:“老爷子这话就说的外道了,莫非审狱断案,洗冤禁暴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就是个不相干地人见了这等惨事也不会袖手旁观,道谢地话咱以后就不说了。

待他回来之后,我自会好好宴请他一番。



”见王守则地脸色一变,遂笑道:“放心,不会再请你们吃瓜子花生了,要不然我也赔不起!”

这话也就是互相糊弄。

王守则当了一辈子商人,自然不傻,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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