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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浅意对终南的面无表情吃了一惊。
“怎么了?先生?如果不行咱们就换地方。”
终南看向语浅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先生莫要担心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样啊……”
语浅意似乎仍是担心。
“对啊。”
终南又叹了口气;脸上有了点忧虑这种表情:
“我在是把柏舟踢起来还是继续贴纸条之间犹豫不定……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语浅意:“……你该吃药了。”
“能不能不吃?反正也没什么用。”
终南耸了下肩。
“聊胜于无;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知道了。”
把最后一张黄纸贴到大叔身上;终南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几丸药用随身带的清水送服下去。
看着终南把药吃下;语浅意轻轻叹息道:
“对不起……我只有这些能耐。”
“先生道的哪门子歉;况且我还能活着就已经够可以了;这也是托了先生的福。”
终南大大咧咧地坐下。
“可是……你当初……”
语浅意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起码我现在还活着就够了。”
火堆迸出一些火星;终南揉了揉眼睛;见终南揉眼睛;语浅意皱了眉:
“怎么?又不舒服了?”
“时间有些长了;先生;我先休息了。”
终南抽了一条黑色布带绕了几圈;遮住眼睛;疲倦地摸到一旁的干草堆上躺下了:
“先生;给你一道我从别的地方听来的题;您要听听看吗?”
“天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是兔子的: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先生能说出其中关系吗?”
然后终南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语浅意看着火堆;一语不发。
……
次日继续赶路;贴在柏舟脑门上的黄纸在他醒来之前被摘了下去;语浅意现在可没心思去管这两个;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生;咱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六圈了;还要继续绕下去吗?”
在一个树林里;终南凉凉的开口。
语浅意深深的吸气再呼气;皱了眉毛。
终南继续说风凉话:
“柏舟也在咱们绕圈的时候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现在还真安静;有点不太适应呢~”
“终、南!”
语浅意忍不住吼道;却看见终南一脸微笑;自己也忽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是说现在出不去就先坐下来休息?”
“先生好~聪明呐~”
终南笑嘻嘻道。
“行了;就知道你有想法;说说。”
语浅意笑道。
“第一呢~这里肯定是人为的布了个阵;二来就是这个人还活着;三就是他看上了柏舟;而四;就是先生干吗不问问我是否会走这个。”
“具体说说。”
“先生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就误走到这里;而这里以前是没有阵法的;但依着先生的学识不可能会不认得这个阵;但先生却就没有走出去;原因就是布这个阵的是个高人;而且这个阵绝不常见;甚至还不为人所知。至于说他看上柏舟;是因为这个阵法主要是来阻止别人进入;而没有伤人性命一用;那么柏舟失踪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柏舟被那个人看上带走了;理由就是贴在先生背后的那张纸条。”
说着;终南从语浅意身后拽了一张纸条下来;上面有一句话:
尔之小童;带走之一;本欲带另一;然却每每躲过。
语浅意看完瞥向终南:
“人家看上的是你;结果你太滑溜了;这才把柏舟带走。”
“哎~这人的魅力大了;可是挡也挡不住啊~”
终南一脸的理所当然:
“先生;我来带路吧?”
“那就有劳你了。”
语浅意轻笑。
……
之后的路程无比顺利;很简单的就走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阵法;然后在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继续上路往前走。
采药配药借宿那是必须的事;走个半年过个秋夏就更正常了。
星云山上
语浅意又皱了眉:
“你确定?”
“那还让先生下去啊?当然是我了;反正都到这儿了。”
终南满不在乎地在自己身上扎好绳子;把另一端绑在一棵老松上面:
“先生;我下去了哦~”
然后就顺着悬崖一点一点的下去了;凛冽刺骨的风吹起一片白雾;语浅意渐渐看不见仍在向下的终南。
山上的雪很厚;下了雪的世界很安静。
雪簌簌地落下。
语浅意在上面等了许久;下面才传来轻轻的话语:
“先生。”
“终南!”
语浅意慌的往下看;并且开始往上拉绳子;终南的身影已经可以看得见了;脸上笑吟吟的。
眼瞅着就上来了;绳子却忽然断开了;终南开始向下快速的落去;然后便被那一片白色吞没再也看不见。
“终南!”
语浅意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很久;很久;眼前浮起两幅景象:
“初未;最初的初;未雨绸缪的未。”
“终南;我叫终南。”
不管哪一幅;眼前的人都是在笑……
“你叫……洛知意……”
语浅意轻轻低语道。
……
要不怎么说八卦消息小道消息之类的永远是最快的;终南;也就是洛知意确实死了的消息迅速散播开来;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
“这样啊。”
魏落幽听到消息的时候;天气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女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窗外:
“难得的好天气。”
……
相府
冬日里的鸟向来少见;麻雀喜鹊什么的还是经常能看见;在这阳光明朗的冬日;叫声也是悦耳的很。
雪云平坐躺在藤椅上眯了眼睛;手在怀里的一只黑猫身上抚过。
冬天的时候;似乎都有犯懒的毛病;一点都不想动。
雪云平轻拽了一下猫的胡须;猫也只是不满的偏了头;雪云平眼睛笑的弯起来:
“你跟我还真是有些像呢~”
然后偏头思考了一下:
“还是不像;你是你;我是我;怎么可能会像了?”
一捋猫的胡须:
“你说是不是?”
然后抬头望天;笑道:
“我都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
随后摇摇头:
“也不对;要怎么说呢~”
脸上浮现颇苦恼的神色;然后又释然:
“嗯~算了;我还是这样吧;到时候你应该能告诉我。”
冬日的阳光总是很温暖。
……
“真是难得能看见猫儿居然是这副样子。”
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雪云平连看都不看来人;眼睛依然落在怀里黑猫身上: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小白呢?不看着行吗?”
“该来的也躲不了;老防着也不是回事;况且我是爬墙进来的。”
来人是魏舞颜。
“不怕大姐知道说咱们结党谋逆?”
雪云平仍是老神俱在;脸上一点担心也没有。
“那也要找个像样的借口吧?”
魏舞颜一脸的不屑:
“就我跟你?说是偷情还差不多。”
雪云平还是连正眼都不看魏舞颜:
“那我还真是受不起。”
“你有什么受不起的!别让我鄙视你;走了;省得待会就真成偷情了;吃亏的可是我。”
魏舞颜甩了袖子就爬墙离开了;余下雪云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捏了一下猫的耳朵;雪云平轻声道:
“你说;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怀里的猫只是懒洋洋地看了雪云平一眼。
猫的眼瞳是碧绿色的。
……
什么叫“如果不给我好好守住就给我死!”?
某人简直是欲哭无泪;但是又不得不老老实实把交给自己的事情做好。
否则后果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
后脑勺“啪”地就挨了一下:
“有什么意见?”
意见?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委委屈屈地出去骗人。
呜~如果可以;能不能快一点结束啊;况且要骗的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主儿啊。
结果就又挨了一下:
“哪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你好歹是个大老爷们!”
怎么打的那么准!两次都打到同一个地方?
摸摸后脑勺;实在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必要;不管不就好了?非要把人弄过来干嘛?
“废话!最近闲的厉害!”
为什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但这理由也太……
“赶紧的!让你做你就做!”
为了不让自己的后脑勺再度遭殃;连忙跑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啊~
……
苍国
柳暮风的表情可以称的上是温柔的可怕;谁看到谁犯傻。
“相国的心情可还真是糟啊。”
苍王看了一眼柳暮风;在棋盘上下了一颗棋子;轻笑道。
柳暮风不说话;最近苍王迷上了下棋;有事没事地都喜欢叫他来陪着下两盘;自娱自乐也是有的;就好比现在。
见柳暮风不说话;苍王也不着恼:
“这跟你在外面的样子真是不相符啊;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两个人呢。”
又看了一眼柳暮风:
“不过在某些方面也是挺像的。”
“没什么事的话;臣退下了。”
“你还是……陪我下两盘吧。”
苍王把棋子一丢;拍拍手:
“怎么?相国对我新近纳的妃子有意见?”
这哪跟哪儿啊~偏的也太厉害了。
“臣不敢。”
柳暮风脸上最近的表情都没变过;完全可以怀疑他面部神经末梢坏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就陪本王下两盘吧。”
“是。”
到头来就只是为了下棋吗?
……
“是;是吗?”
月漓夜在听说之后;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指甲抠进了檀木桌子;檀木的桌子在下一瞬间陡然分裂倒下;发出“喀嚓”的声音。
“阁主……”
“没事;你们下去吧。”
“是。”
人们鱼贯退下;只余月漓夜一个人在屋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出来听到关于你的消息就是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我还会如此在意;如此难受……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
一个字:闲
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但洛知意算不算祸害还真不好下定论;所以想法不同;洛知意这家伙是死是活完全由人来定;认为是祸害的;就认为他还活着;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继续祸害人;认为不是祸害的;就认为他死的尸骨无存;或者死的很优雅。
偏就是洛尘逸他哪头都不占;甚至连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整天跑的不见人;难得看见一回;这家伙正在野外吃烧烤加哲学思考;混充忧郁多情绝世好人。
反正知道消息之后的反应跟月漓夜很不一样;起码人家月漓夜还忧伤过度一个人跑去默哀来着。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美好的明天在向我们招手~
美好个头!魏落幽这个女人正在考虑要不要再玩一次换血。
谁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倒霉。
……
“有点……难以抉择了呢……”
轻轻低喃着。
“有什么难选择的;选不出来就抽签……话说回来;干吗你要给自己揽这么一摊子事?闲到你这份儿上的可还真是不多。”
明快的语句很突兀的响起:
“你叫谢缘是吧?虽说我们也是一干闲人;但也没到你这种没事找事的地步。”
来人很自觉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还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你是……”
谢缘有一瞬间的呆愣。
“我姓洛;名知意。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洛知意随便的挥了下手:
“我那个叔父大人你应该见过了;我跟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没必要摆出这么一副表情。”
然后凑到棋盘跟前看了看:
“怎么;我跟你说的没听进去?”
“你还活着?”
谢缘的声音似乎是从嗓子里憋出来的;听着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是啊;还活着。”
洛知意漫不经心道;依然在看棋盘上的棋势;然后又抬起头看着谢缘:
“用得着这么惊讶么?反正我都坐在你跟前了。”
谢缘坐到了棋盘的另一端;执起一枚棋子:
“这下一手;你说我会下在哪里?”
“比起围棋我更擅长五子棋;所以这种高难度问题不要问我。况且……你现在应该也下不下去了吧?”
洛知意抓起一把棋子;又丢回棋盒:
“如果一盘棋下不下去了,不妨明天再下。”
谢缘愣住;棋子从手指间落下;搅乱一盘局势。
洛知意只是把玩着那一盒棋子;看都不看谢缘。
“你;知道什么?”
良久;谢缘才哑了嗓子说道。
“不知道诶~比起你们是打听还是怎么来的;我是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不过应该会有你要问的答案。”
洛知意偏头想了一下;回答道。
“自然而然?”
“对;自然而然……我说你啊;下棋多麻烦啊;看棋不是更好?”
洛知意笑吟吟地看了过来。
谢缘死死盯着洛知意;忽地大笑道:
“我道是怎么回事;这局势里……”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虽然打断别人说话很不讲礼貌;但不凑巧的是我没兴趣听别人独白;而且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还是没兴趣。我想说的是;对弈人;观棋人;都不是我们能做的;所以我们也仅仅只是在这里活着而已。”
洛知意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但又很快垮了下来:
“你想做对弈人;我想做观棋人;那么;我们这一盘棋又是谁在下谁在看……想太多;头疼!”
而且还很不厚道地趴在了棋盘上;棋子变的更加凌乱;有一些掉下棋盘;再掉到地板上。
谢缘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现在的洛知意已经不能再称作少年;再晚熟;年龄也已经过了界限。
“比起听别人说自己的;自己果然还是只喜欢说自己的……我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一直看着;但是;我不也是在让别人看着我自己么?那么;就少做事;少说话;看着就好;可是啊;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想着还是算了吧;但是又会有;还是这么做吧的想法……说白了;我也挺矫情一人;可是啊;我也只能这样了……”
洛知意没头没脑地说着;但谢缘却是听懂了:
“为什么要跟我说?”
洛知意转了下头;眉眼弯弯: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
谢缘愕然;然后慢慢说道:
“你想说什么?”
“反正我也不想动;能不能住你这里?”
洛知意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但谢缘却总是感觉他身上缺了点什么;但又说不清楚;只是轻轻说道:
“我陪你看棋如何?”
“随便你啊。”
下棋人;观弈人;很合适不是么?
洛知意其实是一挺矛盾一人;完全不能很好的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总是会在客观和主观里面打转;要搁现在;就一挺迷茫一少年;可问题是;他老人家一点也不迷茫;什么都清楚的很;就是没干劲;做事情只凭兴趣。
“以前啊;有人给我规划了路;我觉得也没什么坏处;起码不用自己来背责任;于是就按照那条路走;现在……我也不清楚这算规划没;貌似需要我自己来决定了;所以我就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是活完算完。”
洛知意用书支了下巴;翻了翻眼睛:
“不过;我说你啊;如果你前面铺垫好了;往后的事情就算你不去管;事情发展也会按照你的想法过下去的。但是你啊;插手太多了;现在又忍不住跳进来了……不过应该是一开始就在。”
“你是说我管的太多?”
谢缘挑眉问道。
“难道不是?从你开始找我算命就已经让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分子。”
“洛知意抓了把瓜子嗑。
“等等;算命?你?”
谢缘似乎才抓住洛知意一直似有似无提及的事情。
“那个算命瞎眼老头是我;别跟我说你一直没发现。”
洛知意翻了一白眼过去。
谢缘语塞。
算命;这丫果然算命忽悠人去了。
那我之前做的到底算什么?
谢缘泄气的想。
“你活你的;我活我的;如果你不是非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拖了我们一帮人下水;我至于跑你这来么?”
洛知意继续嗑瓜子:
“难得那帮家伙打算老老实实地做的别的的。”
老老实实?你确定?
“你啊;做的够多了;歇息一下;接下来的不会有什么差错……”
洛知意还在嗑瓜子:
“不过结局可能跟你希望的不太一样。”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
游走于掌中和指尖外的人们。
“不过呢;也可能随了别人的愿。”
洛知意叹口气。
别人的愿?有你这家伙就够了!
“你能看到结局?”
谢缘的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可能~就算我算的比较准;但你应该知道算命者是不能给自己算的~况且是自己身在其中的。”
“那你……”
“很好知道的不是吗?只要想一想;人类的结局不过那么几种。”
洛知意浅笑;温柔;也温暖;淡淡的宛如初春刚开的不起眼但却柔弱也素雅的草花。
“你……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