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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洞中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一指,萧飞雨又惊又喜,只是身上疼痛,若不是身上穴道被
点,早已痛的呼出声来。
过了半晌,但听‘擦’的一声,亮光突起,原来唐凤已燃起火摺子,萧飞雨转眼瞧去,
只见此地乃是间修建得极是整齐的地室,四面青石为壁,壁上还嵌着光亮的铜灯,唐凤左手
拿着火摺子,右手紧紧抱着展梦白,萧飞雨见了,又不觉生气:“好呀,你这丑丫头,只顾
抱着他,却不管我跌得半死。”但想起自己性命终是人家所救,气又不觉平了,眼睛瞧着唐
凤,目中已有笑意。
唐凤却瞧也未瞧她一眼,只管轻轻放下展梦白,又去燃起铜灯,这才缓缓转过身子,接
连几脚,踢开了萧飞雨穴道。
萧飞雨穴道虽然被解,但身子却被踢着着实疼痛,一跃而起,大怒道:“丑丫头,你难
道没有手么?”
唐凤听得这‘丑丫头’三字,顿觉心头一阵疼痛,她自负美貌,最是听不得这‘丑’
字,急怒之下,目中突然落下泪来。
萧飞雨呆了一呆,气又平了,陪笑道:“是我不好,你救我性命,解了我穴道,我原该
感激你才好,你莫生气。”
唐凤也不理她,只是瞪眼瞧着她容貌,越瞧越觉人家实比自己美上多倍,不禁流泪道:
“不错,我是个丑丫头。”
她平生第一次自觉自己容貌丑陋,这‘丑丫头’三个字自她自己口中说来,她心头当真
更是委屈伤心。
萧飞雨这才知道是这三字刺伤了她,连忙陪笑道:“那‘丑丫头’三字,我本是说着玩
的,其实你一点也不丑……哎,你瞧,我爹爹常骂我是个臭丫头,其实我身上才香哩,那里
臭了,好姑娘,这种话认不得真的呀………”但无论她说得如何动听,唐凤只是瞪起眼睛,
给她个不理不睬。
只听展梦白呻吟一声,萧飞雨本已无计可施,又着实关心展梦白的伤势,当下叹息着转
身探望展梦白。
但见他牙关紧咬,面容苍白,萧飞雨心头一酸,突然想起林软红给她的伤药,只是此间
无水,她犹疑半晌,终于轻轻的道:“唐姑娘,你莫笑我。”将伤药放在口中嚼的碎了,一
口口哺入展梦白嘴里。
她不唤那一声倒也罢了,这一声唤出,唐凤自然回过头来,也自然瞧见了她这番亲密的
举动。灯光下只见她满面泪痕,显见心中关切已极,她容貌本已绝美,此刻那苍白的面靥被
灯光所映,更是楚楚动人。
只瞧得唐凤更是自惭形秽,心里自也是妒恨,突然咬牙道:“乘你们活着的时候,快亲
热亲热吧!”
萧飞雨呆了一呆,目中虽在流泪,口中却陪笑道:“好姑娘,你莫要怪我,等咱们出去
后,一定好生谢你。”
唐凤冷笑道:“咱们……哼,咱们谁也莫想出去了。”
萧飞雨失色道:“你……你说什么?”
唐凤冷笑一声,道:“这里既无粮食,也无饮水,谁在这儿也莫想活过半个月,大家一
齐等死吧!”
萧飞雨大惊道:“你……你莫非不知道出去的法子?”
唐凤目中满含怨毒,一字字缓缓道:“对了,我也不知道出去的法子,这石壁厚有两
尺,谁也莫想打开。”
萧飞雨惊得呆了半晌,突然一跃而起,抓起她肩头,嘶声道:“你知道,你知道……
你一定知道。”
唐凤肩头被她捏得痛入骨髓,口中却格格大笑道:“不错,我知道如何出去,但偏不告
诉你。”
萧飞雨道:“你……你为什么如此狠心?你要害死我,害死展梦白,莫非连你自己也不
要命了?”
唐凤厉声狂笑道:“我还要什么命,我早已想死了,我既已不能嫁给展梦白,你也莫想
嫁给他,咱们三个人一齐死吧!”
萧飞雨听她笑已有如疯狂一般,知道她所言非虚,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怒喝道:“你下
说出来,我先教你受些活罪!”
她双掌一紧,唐凤更是痛澈心肺,但却笑得更是凄厉。
只听她厉声笑道:“好呀,再用力些……哈哈,只怪我太笨,方才为什么不将你留在外
面……”
萧飞雨听得一怔,手掌不禁缓缓松开。
唐凤嘶声道:“动手呀上你怎地不动手了?”
萧飞雨狠狠一跺足,完全放开了她,回身奔向石壁前,突见那石壁之上嵌着两片亮晶晶
的水晶,似是机关枢钮。
她大喜之下,过去动手旋转,两片水晶,却纹丝不动,凑眼上去一瞧,上面祠堂中景物
突然尽收眼底!
原来这建造地道之人,昔日颇费苦心,在那石壁之间,嵌了两根铜管,铜管中上下各置
几片磨得极为糟致的凸凹水晶,利用光线相射之理,使地窖中人自最下一片水晶之中,便能
清楚瞧见上面的动静。
萧飞雨惊喜之下,眼睛再也不肯离开那片神奇的水晶。
这时正直铁驼将柳淡烟抛了出去,萧飞雨瞧的更是惊喜,只当救星已至,不禁放声大呼
起来。
只要她呼声传了出去,铁驼用尽千方百计,也要救她出来,怎奈这石室深在地底,石壁
更是坚厚,饶是萧飞雨喊得声嘶力竭,上面的人却丝毫也听不到,她空自满心焦急,竟无法
可施。
唐凤格格大笑道:“你要喊只管喊吧,但你纵然喊破喉咙,也无人来救你,还是乖乖地
等死吧!”
萧飞雨但觉心头一寒,噗地坐倒,但她此刻还有一线生机,只望林软红能说出她的下
落,铁驼自必要设法救她!
这时祠堂外又有两人走过。
这两人一袭青袍,短仅及膝,足下自布高袜,撇尖洒鞋,手里拿着根笔直的长杖,杖身
竟长达八尺,黑黝无光,看出甚是沉重,却不知何物所制,两人虽都身材高大,但这长杖竟
比两人身形还长出一截。
两人背后斜背包袱,头戴竹笠,这竹笠更是奇特,望去宛如个笼子一般,将两人面目一
齐遮住。
但闻杖声‘铎铎’,两人扶杖而来,四只眼睛,在竹笠里闪闪发光,步履更是矫健,显
见也是武林高手。
祠堂中搏斗之声,随风隐隐传来。
两人听了,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那里有人打架?”此人声音粗豪,但听来年纪却
不甚大。
另一人凝神倾听半晌,道:“打架的人,武功不弱,咱们瞧瞧去!”此人声音苍老,竟
能从声音中听出搏斗之人武功强弱,江湖历练之深,更不待言,当下两人展动身形,掠入祠
堂中,大凡练武之人,瞧见有人过招比武,总不免见猎心喜,何况蓝大先生与铁驼这番恶
斗,更是武林罕睹。
两人在门口瞧了一眼,便再也舍不得离开,闪身角落之中,凝神旁观起来,众人俱都无
心他顾,自未在意。
林软红双拳紧握,更已瞧得目定神夺。
只见铁驼招式狂急,招招式式,俱是势可开山,刚猛无俦,双臂舒展伸缩,收发间更是
迅急无比。
蓝大先生招式反似不及他那般威猛,出手更是守多攻少,明眼人一望而知,这当代武雄
显然未尽全力。
铁驼是何等人物,怎会不知,一面动手,一面大骂道:“假牛鼻子,要打就打个痛快,
留半分力气都不是东西。”
蓝大先生哈哈笑道:“你若能逼我施出全力,才是你的本事,只会口里乱喊,又算什么
东西?”
铁驼大怒道:“好!”双拳明明一齐击出,拳到中途,左拳突然一缩,右拳击出,竟比
平时长了三寸。
这一招‘此消彼长’,正是‘通臂拳’中无上妙着,对方明明见这一拳已够不上部位,
这一拳却偏能打在他身上,端的人所难防,何况铁驼这一拳竟长了三寸之多。
蓝大先生武功虽高,也不禁吃了一惊,身子一溜,退后三尺,但闻衣袂破风,有如刀
刮,显见他退的是何等焦急?
铁驼大喝道:“退的好,再瞧这个!”双拳错落,连攻三拳,这三拳虚实消长,更是招
招出人意表。
林软红等人早已瞧的惶然色变,暗暗为蓝大先生担心,那知蓝大先生长笑之间,又已将
三招避过。
那青袍人似也看的手痒,不住以杖顿地,连声呼喝,他自家显也身怀绝技,眼见大高手
在面前动手,早已不甘寂寞!
铁驼突然凌空一个斛斗,落到他面前,大喝道:“我两人在这里好生打架,你却在此胡
乱打混作甚?”
青袍人冷冷道:“你若是输的急了,要找别人出气,不如索性退下来,让洒家去代你打
一架!”
此人眼见蓝大先生与铁驼如此武功,居然还敢出来架梁,林软红等人不禁大是惊奇,只
当他活得腻了!
铁驼也不觉呆了一呆,方自大怒道:“原来你瞧的手痒,想打架是么,老夫这却不能辜
负了你。”
蓝大先生笑道:“你我还未打完,你何苦去找人晦气?”
青袍人仰首笑道:“无妨,你手下留情,他却不知,待洒家教训故训他便了!”鞭臂一
振,将身后包袱甩落地上!
另一人慢声道:“师傅,你老人家何苦……”他生怕自己师傅一个失手输了,岂非输的
不明不自,冤枉已极。
青袍人大笑道:“为师已有数十年未遇敌手,今日若能痛痛快快打上一架,败赢胜负又
算的什么!”
铁驼怒喝道:“混小子,来吧!”方待一拳击出,突听急风擦身而过,蓝大先生竟已抢
在他前面。
青袍人狂笑道:“酒家只要打架,谁来都一样!”脚步微微后退一步,掌中长棍突然挑
起,直打蓝大先生胸腹!
这一棍去势之急,便是毒蛇出穴之势也不能比拟,‘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众人
瞧这一棍,便知此人大有来历?
铁驼却急得跳脚,大喝道:“假牛鼻子,快些退下。”
蓝大先生大笑道:“人家明明是要代你寻我打架,干你何事?”他实是也怕铁驼失闪,
败在别人手中,是以抢先出手。
他未知敌方虚实,也不敢大意,刹那之间,左拳右掌,攻出了三招,这三招虚多实少,
乃是试探敌方实力如何之招。
只见青袍人双手掉棍,左手阴把,右手阳把,口中‘啃’的一声,竟将一条长棍抖起了
数十朵碗大的棍花。
这一招‘满天花雨’,更显出这青袍人内力非比寻常。
蓝大先生不由得暴喝一声:“来得好!”着着抢攻而上,他见得对方竟是自己平生少遇
的敌手,精神不觉一震,敌忾之心大生,但见拳起处猛虎出柙,抢飞处蛟龙闹海,一时间两
人竟堪堪战个平手!
铁驼看得不耐,突然大喝一声:“你退不退。”奋身一拳,竟笔直向蓝大先生猛击过
去,双足翻飞,却踢向青袍人!
蓝大先生、青袍人齐地一惊,各各撑了他一招,但彼此之间,也各各攻出一招,刹时
间,这三大高手竟混战了起来。
青袍人长棍左挑右打,铁驼双拳左右翔飞,蓝大先生挡此一棍,还彼一拳,三人身形闪
动,斗得更是难分难解!
这一战直瞧得林软红等人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眼福不浅,竟能眼见这三大高手的龙争
虎斗!
惊的却是,这青袍人竟是个武功能与蓝大先生并驾齐驱的绝顶高手,瞧他行踪奇诡,竟
不愿显露面目,棍法更是犀利泼辣,无一招不是杀手,纵是林软红这般见识广之人,也猜不
透他路数。
只听青袍人哈哈笑道:“好呀,今日这一战,洒家方自过了瘾了!”手腕颤动,撒出了
漫天棍花。
铁驼大呼道:“三个人打果真比两个人有趣的多!”
蓝大先生朗声笑道:“有趣有趣,果然有趣,但……铁老儿,你此刻可曾猜出这位凑热
闹的朋友是谁么?”
铁驼道:“只要能打,管他是谁?”
蓝大先生哈哈大笑道:“枉你混了一世,到此刻竟连这位朋友是谁却看不出,眼睛莫非
被鸟喙出了么?”
铁驼怒道:“你既然瞧出,不妨说来听听。”
蓝大先生招式不停,缓缓道:“告诉你,他便是……”
青袍人突然狂笑一声,截口道:“今日你我难得相逢,且好生打上一架,打完又复各走
东西,提名道姓作甚?”
蓝大先生笑道:“说的是!”攻出两招,又自笑道:“久闻你硬功强绝当世,今日既然
相见,委实不易,好歹要你留几手真功夫下来,也好叫后辈开开眼!”说话之间,他手下招
式已更见猛烈!
青袍人笑道:“说的是。”长棍翻飞,也更跟犀利。
铁驼怒喝道:“你两人打的什么哑迷,再不说出你是谁,老夫可要骂了!”喝声见了,
门外突然奔入两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双手互携,神情仓惶已极,见得堂中有人恶斗,更是一惊,但微一迟
疑,还是闪缩奔了进来,显见是因来路已断,后退不得,是以虽见高手恶斗,也只有硬着头
皮闯入?
蓝大先生、青袍人。铁驼三人正自斗得吃紧,但未停手,林软红见得这两人,却不禁失
声道:“李兄,你怎地来了?”
那两人见到林软红,似是喜出望外,沿壁奔了过来,那男子一把握着林软红手腕,喘息
道:“林兄,救我一救。”
原来这两人正是‘金面天王’李冠英兴孟如丝,他两人为了逃避那‘出鞘刀’吴七,东
窜西逃,先前两人凭着机智,倒也将吴七捉弄了一番,但吴七是何等人物,越追越近,越逼
越紧,李冠英这才慌了,闻得四川唐门有大庆吉期,两人便直奔蜀中而来,想乘人多之便甩
脱吴七的追踪。
那知他两人还未到唐府庭园,吴七已逼在身后,这两人慌不择路,误打误闯的逃来这
里,却不想遇着了林软红。
林软红与他同居杭州,本是素识,此刻见他如此惊慌,挺身道:“李兄暂请歇息,兵来
将挡,怕个什么?”
李冠英跺足道:“此人你我挡不住的,林兄快寻个地方,让小弟躲上一躲,否则小弟
就……”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狂笑,‘出鞘刀’吴七已如风一般地掠入堂中。
李冠英身子一震,面上顿时没了血色,孟如丝樱唇更已骇得发紫,莹玉般的额角,流满
了冷汗。
那知,就在这一刹那间,‘出鞘刀’吴七狂笑之声未绝,斜地里突有一条长棍,直打吴
七肩头。
这一棍来势既猛又快,吴七听得风声,长棍也到了眼前,他一惊闪身,怒喝道:“什么
人敢架吴某的梁子!”
那击棍之人,正竟是青袍人的徒儿,众人见得此变,都不禁失声而呼,李冠英孟如丝却
是既惊又喜!
只见他双手持棍,横身站在吴七面前,突然以棍梢挑飞了头上竹笠,厉声道:“瞧瞧我
是谁?”
‘出鞘刀’吴七只见他浓眉大眼,正值壮年,眉宇间满含怨毒,似是与自己仇恨极深,
但自己却委实不认得他。
林软红、李冠英一见此人面目,却又不禁喜出望外,脱口呼道:“杨兄,原来是你!
”此人竟是‘铁枪’杨成?
只听‘铁枪’杨成厉声道:“你不认得我了么?那日在杭州秦瘦翁家里,我被你一拳打
得几乎丧生,今日正是复仇来了。”
吴七怔了一怔,突然仰天狂笑起来,道:“我吴七一生伤人无数,怎记得你这无名之
辈……”
他笑声一顿,厉喝道:“但你竟敢向‘出鞘刀’寻仇,总算胆子不小,就瞧在这份上,
老夫让你三招,来吧!”
‘铁枪’杨成大呼道:“谁要你让,拿命来。”长棍一抖,竟也舞起了十数朵碗大的棍
花,漫天撒向吴七!
吴七冷笑道:“不错,武功果然精进了些!”随意间便闪身避过,眼神却仍狠狠盯在李
冠英、孟如丝身上。
李冠英知他此刻虽在与别人动手,但只要自己身子一动,他不顾一切,也要扑来,是以
骇的动也不敢动弹。
刹那间杨成三招便已使过,他武功虽已精进,但却仍万万不是这位列武林‘七大名人’
吴七的对手。
吴七一心只想早些结果了他,好寻李、孟两人,见他三招使过,大笑道:“混小子,去
吧!”双掌穿棍击出。
这一招他蓄力而发,杨成怎敢樱其锋,长棍一拖,走个败势闪开,吴七道:“还想往那
里逃?”手腕一反,握住了棍梢,方待施力夺棍,再反棍将杨成立毙当地,那知他力道还未
施出,右胁又有一道棍影夹风而来,不但风强力劲,世罕其匹,出招部位,更是妙绝人寰。
吴七但求自保,那里还能伤人,凌空一个翻身,方自堪堪避过此棍,心中大是惊疑不
停,不知此地何来如此高手。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竹笠的青袍人,挡在杨成身前,那边角落中,还有两人,恶战
未休,只是两人身法俱快,连他都瞧不清面目,此等武林高手,平日一个也难见到,而此刻
这桐堂中竟一下来了这许多,吴七更是大骇,力贯丹田,大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来寻仇
的么?”
青袍人哈哈笑道:“洒家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