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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一次。”
简单的几个字后，声音豁然中断，手机的盲音在悄然无声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韩济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将手机放回抽屉，韩济才发觉后背已经凉飕飕的。
“没有下一次。”这几个字仿若重锤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了韩济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纠紧，既让他感到抽痛，又有疼痛之后的放松。
“原先还想着要跟颜峰争一争这海江市委书记的人事任命的。”韩济嘲讽的对自己说着。
海江市委书记办公室里。新任的市委书记任命还没出来，黄安国手头的工作也还没交接完，办公室仍由他在用着。
市纪委书记俞正看着黄安国，侦办国天集团的案子因为黄安国的离任蒙上了一层阴影。
“省纪委不是已经接手了吗？即使我不在海江，这个案子也不可能中断下来。”
“就怕新来的书记不支持，段市长那边的态度不用想都能猜的出来，要是党政一把手都不支持，这案子办的难度就大了。”俞正摇了摇头。
“既然怕徒增阻力，那就快刀斩乱麻，行动要迅决果断。”黄安国笑眯眯的说着，“省纪委都表态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俞正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黄安国的调离，实在是太过突然，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定定的看着黄安国，俞正摇头笑着，“看黄书记说笑的样子，我都感觉不到黄书记有丝毫失落的心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之相倚。”黄安国不可置否的笑笑。
海江市贸洽会的建筑地址里，市长段志乾正视察着贸洽会主体工程的建设进度，贸洽会将会在今年九月召开，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留给海江市筹备的时间紧之又紧，已经确定要出席的中央领导有副总理段向华，届时可能还有更高层次的领导，段志乾想着那时候父子同台的场面，不由得期待而已。
“想什么来什么。”段志乾看到自己父亲突然打过来的电话，心说父子俩啥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滚回京城来，好好的到你的国企呆着。”
第二卷潜龙在渊第557章
第557章
段志乾脸色剧变的走到一旁。陪同视察的副市长戴寒光还有市政府相关工作人员，站得离段志乾近的人都看到段志乾原本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而后就急匆匆的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段志乾的秘书余文嘉眼皮子直跳，直觉有不好的预感，段志乾这几日心情舒畅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就仿佛从来没有停止过的样子似的，此刻神情骤变，这让余文嘉忍不住要联想到黄安国的事情身上，除了有关他的事情似乎也没有谁会让段志乾如此失态。
副市长戴寒光疑惑的瞟了远处的段志乾一眼。
“今天的就先到这吧。”段志乾回来后，脸色不大好看，直接取消了今天的活动。
“黄安国好像担任书记不到五个月？”回去的车上，段志乾莫名的朝余文嘉问了一句。
余文嘉小心的点点头，谨慎的没多说什么，段志乾的失态他是看在眼里，此刻问出这种问题，明显就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黄安国是当的海江市委书记，才有海江市市长这个职位空缺出来，段志乾才得以被安排进海江来，黄安国当了多久的书记，段志乾就当了多久的市长。这几乎都不用想就能回答出来的问题，余文嘉心里想着，嘴巴闭的紧紧的，省的此刻撞到枪口上。
段向华的态度十分坚决，言语中的意思就是让段志乾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滚回京城去，段志乾又岂肯这么甘心的在黄安国离开后，他也灰溜溜的离开海江，他的反驳引来段向华更加严厉的训斥，段志乾此刻脑中都仿若还回荡着段向华那严厉批评的语气中所带有的怒其不争的失望，“处理群体事件犯下的轻率错误就不说了，念你没有地方任何地方工作的经验，可以宽容一二。轻易的掺和进几大势力的斗争，你以为你能掺和的起？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还没挂，你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段向华严厉的口气仍然回荡在耳旁。
万奎，颜峰，韩济，李忠义等代表着地方势力又或者京城政治家族势力，在这一次黄安国的事情当中，每个人，或充当前锋，或默认，又或者背后推手，谁都在其中扮演了角色，段志乾亦是其中之一，哪怕段志乾是背着段向华做了这事，他的表态也会让人觉得或多或少代表了段向华的态度，再加上李忠义背后站着的京城李家的政治力量。这些人暂时的捆绑成一个利益团体，终于敢朝黄安国伸手。
“准备收拾收拾，咱们也回京吧。”段志乾叹了口气，拍了拍余文嘉的肩膀。这亲密的动作着实让余文嘉受宠若惊，看着有点反常的段志乾，余文嘉心里惴惴，“回京？”
“是的，回京。”段志乾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回京继续过潇洒的生活。”
段志乾并没有立刻离开F省，有关他的调令还没有下来，他还要继续等待几天，海江市的班子原本好好的，这一次突然党政一把手同时易帅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一些猜测，有鉴于此，段志乾得以继续在海江多呆一阵子。
李忠义离开了F省，段志乾也只是在市长的位置上做个形式，已无心工作。这些并没有引起万奎的注意，李家的根基本来就在京城，李忠义也常常两头跑，这并没有什么稀奇。而段志乾，万奎根本不知道其已经要离开海江，段向华只是私人打电话给段志乾，上面并没有相关通知下来，种种变化让万奎无法察觉，而他，此刻正想着消除他最后的危机，并不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到来。
中纪委的调查组悄然开赴海江，只知会了省纪委书记闫峰荣一人。
这一日，韩济正在颜峰的办公室，他是被颜峰请过来的，颜峰要跟其商量海江市委书记的人选。
“颜书记，这个还是由您决定吧，我尊重省委的意见。”韩济如此说着。
颜峰心里大为诧异，这么一块香饽饽，韩济竟然一点都不争？颜峰按耐下心里的惊讶，悄然打量着韩济，试图从韩济的点滴表情中发觉点什么，他不信韩济会这么有觉悟的拱手让出。虽然他心里对这个海江市委书记志在必得，必然要安排自己的人牢牢掌握这省内的经济强市，但他设想了韩济可能会有的种种态度，唯独没想到韩济的态度会这么配合。
“海江市委书记的人选太过重要，韩省长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来，大家多参详参详。”颜峰拿话试探着韩济。
“我刚到F省的时间不长，对省里的人事情况不了解，就不乱提建议了，颜书记觉得可以的人选肯定都是政治素质过硬，能力突出的干部。”韩济很谦逊的笑着摆手。
颜峰心里的疑惑更甚，按说韩济摆出了这么配合的态度。他心里头该高兴才是，党政一把手都同意的人选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常委会上通过就没什么问题，但看着此刻摆出一副与世无争样子的韩济，颜峰心里越发惊疑。
“颜书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韩济起身告辞，独留下了摸不着头脑的颜峰。在韩济转身出门口的时候，恰逢颜峰办公室的电话响起，韩济只隐约看到了颜峰微微变化的脸色，耳中听到颜峰颇显恭谨的说着，“单书记。。。”
出门离开的韩济无奈的笑了笑，不是他对这个市委书记的人选一点都不争，而是他根本不敢再乱伸手，昨天那警告的电话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一阵后怕，此刻听着颜峰的电话，韩济更是隐隐猜到了什么，口中称呼着单书记，还能让颜峰摆出这种态度的，恐怕也就已调任中组部的单衍忠了。
“这海江市的市委书记，颜峰估计也没戏。”韩济回头望了颜峰的办公室一眼，转身离开了省委。
“颜峰书记，关于海江市委书记的人选。中组部这边有个不错的人选想向你们地方建议一下，你们地方省委可以考察一下。”
颜峰办公室里，给他打来电话的正是他的前任书记单衍忠，颜峰刚边跟单衍忠问好着边往窗前走去，他的手正好要扶在窗台上，想将窗户打得更开一点，手一下子就僵住，一时忘了回应。
“好，既然是中央提议的人选，我们一定慎重考虑。”颜峰的手沿着铝制窗户无力的落了下来，脸部肌肉抽搐着。他尽量的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前后一致。
本来有很多话，此刻似乎都没有了话可交流，颜峰是很想跟单衍忠这个前任好好交流一下的，尽量维护好双方的关系，以前的单衍忠就是手握大权的一方诸侯，现在更是今非昔日，就是不可能坦诚相交，也不能去得罪，这是颜峰心里的态度。而此刻，颜峰一时不知道如何让话题继续下去。
“那就这样，颜峰书记要操劳一省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就不打扰颜峰书记的工作了。”两人沉默了有两三秒的样子，单衍忠终于说话，结束了这简短的通话。
颜峰看着已经处于盲音状态的电话，才感到有点后悔，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两三秒钟的功夫是单衍忠留给其的时间的，可惜他没做出任何反应，错过了一个机会。
拿着电话，颜峰按着通话键，手指放着又松开，再放着，最终摇了摇头。
单衍忠打了电话之后，中组部的办事效率也相当之快，文件在当天就下达到F省委办公厅。
办公室里的颜峰静静的坐着，他不抽烟，若是喝茶也算是爱好的话，那就是他唯一的爱好了，面前的茶几上，茶水换了一泡又一泡，颜峰独自一人自斟自酌，他的肚子不算大，没有那种中年啤酒肚的现象，也不知道怎么能装那么多的茶水，中途竟是还没上过一次厕所。
他的身旁放着一份文件，那是中组部刚刚发到省委办公厅的文件，秘书周立第一时间给他送了过来。上面要说什么重要的内容也没有，就只有单衍忠口中所说的那个推荐人选的资料。
颜峰已近看了几遍，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的复又拿起资料看了起来，里面有一处他用红色的笔圈起来的地方，颜峰怔怔的看着出神，“妫镇东办公室副主任。”
张一民，妫镇东办公室副主任，起先最早就在妫镇东办公室工作，而后曾有过地市级工作经历，曾在沿海某经济大省的地级市挂职过政府副市长。
这是资料上有关张一民的一个大致内容，当然，里面不乏一些中组部对张一民这位干部作风能力的高度赞扬和肯定的态度。
争来争去，颜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的结果竟是这个。将资料搁在茶几旁，颜峰叹了口气，想起单衍忠说的话，不禁苦笑，中央说让地方省委考虑，试问地方又如何有决定的权力？只能有考虑的权力，没有决定的权力。地方，也只能有单向服从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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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潜龙在渊第558章
第558章
F省，省委常委会全票通过了决议。任命张一民同志为海江市委书记。
海江市，市委大院，今天，海江市党委，政府，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都齐聚市委大院，为即将离任的市委书记黄安国送行。
上午9时许，黄安国才缓缓步入了市委大院，在大门口，他弃车步行，选择了步行而入。作为市政府的市长，市委排名第一的副书记，段志乾站在主位，他也在送行的人当中。
看着慢慢走近的黄安国，段志乾并没有半分胜利者的高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段志乾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句古人总结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黄安国朝段志乾淡淡的点了点头，两人轻握了下手，并没有太多的交流，表面上的态度看上去也不至于恶面相向。黄安国此时也没有心情去关心段志乾还会在海江呆多久，对于他来说，既然省委常委会的决议都已经作为形成文件下达，海江对于他而言，就已经成了过去式，尽管他在这个城市，这片土地，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有些人和事还未了，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他必须服从省委会的决议，至少他不能也不会公开发出对省委决议不满的态度。
“黄书记一路保重。”市委副书记沈国平用力的握了握黄安国的手，两人心照不宣。
市委市政府，再加上人大政协的几位主要领导，有十几个人站在这里。黄安国一一的握手过去，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寒暄了几句。在副市长戴寒光面前，黄拿过多站了一会，对于戴寒光，抛却其他因素，只单纯就其工作作风来说，黄安国心里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戴寒光神色复杂的看着黄安国，这位空降到海江来的市长，一年多的路走来，纵横捭阖，在海江已经稳稳的站住了脚跟，在成为市委书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让人没法预测。也想不通，看不透的变化。戴寒光无法理解省委的领导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能在常委会上对于黄安国的岗位变动获得通过，无疑，省委的大部分领导是达成了共识的，戴寒光作为一名局外人，或许凭借着一名官员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什么，但终归是雾里看花，没法了解其中真正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黄安国必须离开海江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戴寒光自认自己同省委的领导比起来，只是一名小小的副市长，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影响到省委的什么决策，他也只能在心里祝愿黄安国能在新的岗位上继续绽放光芒。
“黄书记在哪一定都能做出一番成绩。”戴寒光很真诚的说着。
“借戴副市长吉言了。”黄安国笑了笑。
同黄安国最后一名握手的是市政协副主席朱新礼，这位原先海江市的常务副市长如今虽然没有当初手握大权的风光，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朱新礼或许刚开始退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现在，他却是很享受这种生活，小云虽然是他的情人。但现在仍然跟在他身边，他心里很是欣慰，这或许也是他丧失了权力之后最大的宽慰。
“黄书记会这么快就离开海江，真的是让人没有想到，说实话，我真希望黄书记您能在海江多干个十年八年的。”朱新礼为黄安国感到深深的遗憾，远离权力圈子的他说话的语气极尽真诚。
有些话，朱新礼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为黄安国鸣不平，但也无能为力，省里的决议多少能看出省里的主要领导对黄安国不太待见，否则这个决议怕是无论如何都通不过。朱新礼有所担忧的看了黄安国一眼，没跟省委的领导搞好关系，这对于黄安国的发展，实在是太过不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感觉到朱新礼关心的眼神，黄安国感谢的笑了笑。
朱新礼听了不禁一愣，随后自嘲的笑了笑，是了，黄安国本来就是从京城空降下来的，他原先对黄安国的背景不清楚，现在远离了权力圈子，更是消息有限，谁又能知道黄安国是不是会在F省久呆，自己这也真是庸人自扰了。
“也该到了告别海江的时候了。”同朱新礼最后说完话，黄安国转头看了看市委大楼。
黄安国正说话的功夫，一辆车子急急的驶进市委，车子一个急刹车，嘶的一声停下。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侧头扫了一下黄安国这边，然后就笑着大跨步走过来，“还好，还好，幸好赶上了。”来人边走边说着，声音不小。
“你是黄书记吧？”来人一下子就走到了黄安国身边，来之前有看过照片，此时一下就认出来，“自我介绍一下，张一民。”没等黄安国开口问，来人就已经说道。
两人伸出手友善的握着，黄安国心里惊讶，以为张一民应该会晚个一两天才会从京城下来，没想到张一民这么快就到了海江，妫镇东办公室副主任，张一民原先的级别是副厅，这一次到海江来担任市委书记，张一民也是在自己的仕途上踏出了坚定的一步，但其先是到地方挂职副市长，而后又担任妫镇东办公室副主任，在副厅的资历上熬得够久，迈出这一步。并不显得突兀。
“专程赶来给黄书记送别，幸好赶上了，不来路上火急火燎的赶了一路车就白赶了。”张一民说笑着。
黄安国没说什么，表示感谢的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