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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贞冷笑一声道:“看来这是你糊涂,小青本身就够机灵的,跟着白娘子这么多年,还怕不学得更鬼更滑吗?焉知她不是已把那张图熟记脑中,然后故意冒杀身之险把那张图送到你面前来,让你自己亲手把它毁了,以免除你防范之心?”
西门厉呆了一呆,脸上变了色,良久方道:“是这样么,那丫头会这么鬼么?”
严寒贞冷冷一笑道:“你可是从门缝儿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难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富心机,有心智不成?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卓慕秋既知己又知彼,焉有不胜的道理?”
西门厉脸色煞白,睁大了一双眼,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跟他拼斗的时候攻势相当凌厉。一招一式无不是我那‘龙蛇十八式’刀法揉合了‘血花录’上所载的武学,可是都被他——化解了去……”
严寒贞道:“这不就是了么,卓慕秋他分明知己知彼,他是怎么能知彼的?毛病除了出在那张图上之外,还有别的么?”
西门厉两眼暴射凶光,霍地站了起来。
严寒贞忙站起拦住了他:“慕岚,你要干什么?”
西门厉狠声说道:“那贱丫头既能重给一张图交给卓慕秋,当日她分明是诈死,我去找她生劈了她去。”
严寒贞道:“你又糊涂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先绘下一张图交给了卓慕秋,然后才故意跑到你面前来的?”
西门厉为之一怔。
严寒贞接着说道:“即使她是诈死,凭你现在已被人尽知深浅,而且已被挫败过一次的一身所学,你还能往外头跑么?”
西门厉显然乱了方寸,刹时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道:“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躲着不出去?那不是办法,卓慕秋会找上门来的,再说我也不能这么示弱!”
严寒贞道:“大丈夫能伸能曲,有道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就暂时躲躲他又何妨,只要你能把‘血花录’上所载武学全部参透,卓慕秋自然得乖乖躺在你脚下,又何况一个差卓慕秋八丈远的鬼丫头小青。”
西门厉道:“你的意思是……”
严寒贞把一个诱人的娇躯贴了过去,贴在西门厉耳朵上低低说了一阵。
静听之余,西门厉一双眼瞪得好大,听毕,他笑了,一只手搂住了严寒贞的纤腰,另一只手在严寒贞脸蛋儿上轻轻拧了一把:“我的亲亲,还是你行。”
拧严寒贞脸蛋儿的那只手滑了下来,落向严寒贞那成熟而丰满的酥胸。
严寒贞抬手抓住了那只手,脸红红的往几上呶呶嘴,轻轻说道:“傻子,灯还亮着。”
西门厉两眼陡现异彩,那是难以抑制的欲火,他抬手一弹,灯灭了,小屋里刹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口 口 口
这是一座八角小亭。
名虽小亭,亭子可不小。
要以八仙桌来计算的话,亭子里足能摆上五张八仙桌。
亭子里有两个小摊儿。
一个卖酒,一个卖茶。
卖酒的也好,卖茶的也好,老板是一个人,一个人做两种生意,而且是就地取材,不怕风吹雨打太阳晒。
亭子里摆着五六张小方桌,小方桌周围摆着四张高板凳,两张桌子已经坐上了客人,客人共是六个,都是女的,而且年纪都不怎么大。
这六位女客一个是独自一个人,另五个是一伙。
那位单身女客穿一身雪白的裙褂儿,艳得醉人,美得迷人。
那五个一伙的都穿红色宫装,一个个身材都十分美好,只是脸上都蒙着一块轻纱,令人难窥庐山真面目,不过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点脸部的轮廓,五张脸的轮廓都长得很好。
她五位唯一的不同处在她们的发型,有四位前头梳刘海儿,后头双髻高挽,斜斜地插着一枝凤钗。
这身装束,这身打扮,很惹眼,可是那白衣女子也好,卖茶酒的老板也好,始终没正眼看过她五位一下,想必是久走江湖,知道这个忌讳。
六位女客两桌.两张桌子上摆的各有不同,那位白衣女客桌上是一壶酒,两碟小菜。
那五位红衣女客桌上摆的则是一壶茶,五只茶杯。
两桌六个人都自己喝自己的,谁也没看谁一眼。
突然,那云髻高挽的宫装女子,抬眼往远处看了一眼。
接着,那单身的白衣女客也抬起了眼,她看的方向正是适才那云髻高挽的官装女子所看的方向。
那个方向出现一个小黑点,这小黑点移动的非常快,越来越大,看清楚了,那是一辆高篷黑马车,风驰电掣般,不过一转眼间已带着震耳的辘辘车声与骤雨般得得蹄声驰近了小亭。
突然,白衣女子站了起来,扬着玉手冲马车叫了一声:“呼延明!”
赶车的正是“霹雳斧”呼延明,他转眼一看,立即收缰停住了马车,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白娘子,久违了。”
白娘子笑吟吟地道:“可不是许久不见了么,这—回你上那儿去了,条条路上看不见你的人影,下来喝两杯吧!”
呼延明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有事儿。”
“哟,”白娘子瞟了他一眼道:“老朋友了,怎么这些日子不见,就变得生份起来了,难道还要我过去搀你下来不成么?”
呼延明道:“不是生份,我真是有事……”
忽听车里传出了西门飘的话声:“一路到如今,难得遇见几个朋友,你就下去坐坐吧,也好顺便打听打听咱们要找的人。”
十丈飞红在车里可揪紧了—颗心,可是他又不能拦阻。
呼延明恭应一声跳下了马车。
白娘子可诧异地直往马车上看,容得呼延明走近,她低声问道:“呼延明,你什么时候当了人的车把式,车里是那位大人物啊?”
呼延明笑笑说道:“说来话长,坐下再说吧。”
他坐了下去,白娘子要来一付杯箸给他倒了杯酒,呼延明喝了一口酒之后才道:“车里是我的主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白娘子眉锋一皱道:“你怎么雷声大,雨点儿小啊,这用你说,我还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你的主人?我是问他是谁?你‘霹雳斧’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会……”
呼延明截口说道:“我再告诉你一点,他是个远比我来头大的人物,要不然我呼延明不可能做他的车把式为他赶车,是不?”
“废话,”白娘子柳眉一竖,轻轻地嗔叱了一声,道:“我还不知道他远比你来头大?我是问……”
呼延明道:“你最好别再问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白娘子眉锋皱深了三分,一点头道:“好吧,我不问了,谁叫咱们是老朋友,多少日子没见面,一见面就闹别扭未免说不过去,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用不着这么神秘兮兮的,迟早我会把车里的那位摸的一清二楚。”
呼延明笑笑说道:“那是你本事大,你打听出来的,不是经由我嘴里说出来,跟我没关系。”
白娘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么你这一回都跑那儿去了,这总可以说吧?”
呼延明倏然一笑,举杯喝了口酒道:“白娘子的心智不亚往昔,我要是告诉你我这一回在那儿,不就等于告诉你车里那位是谁了么?”
白娘子脸一红,咬牙轻骂,娇媚毕露:“死鬼,你可是学机灵了……”
呼延明笑了。
白娘子话锋忽转,道:“那么,我刚才听车里那位说,要你顺便打听个人,这……”
呼延明一点头道:“这能说,跟人打听人还不能说,那还打听什么?”
白娘子道:“说得就是嘛,那,车里那位让你打听的人是谁呀?”
呼延明道:“神剑’,‘魔刀’,‘霹雳斧’,我打听的是那中间一个!”
白娘子道:“西门厉?”
呼延明点道说道:“不错。”
白娘子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打听他什么?”
呼延明道:“打听他行踪何处!”
白娘子道:“打听他行踪何处?干什么?”
呼延明看了她一眼,道:“这我也不能说。”
白娘子柳眉一竖,道:“姓呼延的,别忘了你是打听人的,这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既然什么都不能说,那你何必找人打听?老实告诉你,我知道西门厉的行踪,放眼当今也恐怕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找他,你就另问高明去?”
呼延明目光一凝,道:“你知道西门厉的行踪?真的?”
白娘子道:“骗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个地方,你要在那儿找不到西门厉,可以唯我是问!?呼延明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道:“白娘子,我算是服了你,你可比往昔刁多了,好吧,我告诉你,有人怀疑西门厉是昔日‘天魔教主’西门飘的儿子,我这位主人急着找他,就是为了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西门飘的儿子。”
白娘子说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是不是西门飘的儿子,跟你这位主人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呼延明道:“‘魔刀’西门厉以刀法着称,他要是西门飘的儿子,他的刀法就是正宗的‘龙蛇十八式’我这位主人也擅刀法,而且早就想见识见识这套‘龙蛇十八式’,你明白了吧?”
白娘子的一双目光投向那停在几丈外的马车,然后又从那辆马车上移注到呼延明脸上,深深一瞥,旋即点头说道:“是这样么?那你这位主人为什么不直接找西门飘?”
呼延明道:“这位‘天魔教主’早在十几年前就失踪了,要是你能告诉我他现在什么地方,我这位主人当然愿意直接找他。”
白娘子没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告诉你那位主人,到‘剑庄’去找吧,找卓慕岚要西门厉,绝错不了。”
呼延明怔往了,道:“找‘剑庄’卓慕岚要西门厉?你……”
白娘子道:“我仍是那句话,绝错不了,要是有一点差错,你可以唯我白娘子是问!”
那五位红衣女客站起来出亭而去。
呼延明诧异欲绝地望着白娘子,方待再问。
只听车里传出了西门飘的话声:“呼延明,够了,走吧,欠这位姑娘的这份情,容我异日再行偿还!”
呼延明恭应一声,向着白娘子一抱拳,道:“咱们后会有期。”
腾身一掠上了车辕,抖缰挥鞭,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望着那飞也似远去的马车,白娘子那娇艳欲滴的娇靥上,浮现起一丝懔人的森冷笑意,道:“西门厉,是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丢下酒资,站起来追马车去了。
西门厉怎么得罪了她?大半是为那一个情字。
古来这个“情”字救过不少人,可也害过不少人。
口 口 口
马车往前疾驰。
十丈飞红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这是上“剑庄”找西门厉去,除非到时候他不下车,要不然非被西门厉一眼认出他是谁来不可。
再等西门飘跟西门厉父子相认,他这条命又要交到姓西门的手里了。
难不成他该死在姓西门的刀下?他这里心念转动,正在思忖对策。
只听西门飘开口问道:“呼延明,你知道不知道去‘剑庄’的路?”
呼延明在车外应道:“去‘剑庄’的路属下是知道,只是属下有一点不明白?”
西门飘道:“为什么上‘剑庄’找那卓不凡的儿子要西门厉?”
呼延明道;“正是。”
西门飘那里迟疑着尚未说话。
十丈飞红心里忽然一动,忙道:“这不难明白,只要略为想一想当年,也就不足为奇了。”
西门飘转眼望向了他,道:“只要想一想当年就不足为奇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十丈飞红道:“请问城主,城主当年是受了谁的害?”
西门飘道:“卓不凡那匹夫啊。”
十丈飞红道:“这不就是了么,当年卓不凡害了城主,而如今卓不凡的儿子又要害城主的后人,这不就很明白了么?”
西门飘两眼精芒一闪,道:“你说卓不凡的儿子要害西门厉,那西门厉确是我失散多年的爱子?”
十丈飞红道:“属下是这么推测,不过属下这推测却是根据事实,以属下看必然是西门厉知道他是城主的后人,必然知道卓不凡当年害了城主,当他挟怒往‘剑庄’找卓不凡的后人寻仇的时候,失陷在‘剑庄’,落进了卓不凡后人的手里!”
西门飘道:“西门厉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后人,又怎么知道当年是卓不凡害了我。”
十丈飞红道:“城主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前因后果别人或许不知道,夫人总不会不知道吧?”
的确,十丈飞红这推测的的确确合情合理,对一个不明内情的人来说,也的确只有这一种可能。
西门飘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两眼之中的绿光却为之大盛,只听他冰冷的说道:“呼延明,‘剑庄’离这儿还有多远?”
呼延明在车外应道:“回城主,约莫还有十几里路。”
.西门飘道:“我限你在太阳偏西之前赶到。”
呼延明恭应一声,听得皮鞭几声脆响,马车顿时又快了不少。
十丈飞红心念转动之间又道:“要是属下的推测不错的话,稍时到了‘剑庄’找卓慕岚要人的时候,城主还不能报出姓名,让卓慕岚知道城主是谁呢。”
西门飘扭过头来,那两眼绿光直盯在十丈飞红脸上,道:“怎么?”
十丈飞红道:“城主请想,要是让卓慕岚知道城主是谁,他会把西门厉交出来吗……”
西门飘冷哼一声道:“我不怕他不交,他若是不交出西门厉来,我夷平他的‘剑庄’,杀他个鸡犬不留。”
十丈飞红道:“恕属下直言一句,城主这是意气用事,要是让他知道城主就是当年的‘天魔教主’西门飘,他马上会想到城主是为寻仇而来,交不交出西门厉,他‘剑庄’的命都是一样,既然这样,他何必交出西门厉来,再说他要是以西门厉为胁,城主投鼠忌器,又能拿他‘剑庄’怎么样,岂不是白跑一趟?以属下看白跑一趟还算事小,打草惊蛇让‘剑庄’有了准备,把西门厉移往别处,或者是做出点更狠的,那才算事大。”
西门飘静听之余,两眼绿光连闪,他没说话,直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对,对,想不到我救你救对了,或许是我这一念仁慈,上苍给我的报偿,让我得了你这么一个富心智的下属,只要你的推测没错,只要我能从卓不凡的后人手里救出我的儿子来,我马上擢你为我的侍卫统领,他日我再收有人手,一概归你指挥归你管。”
十丈飞红道:“谢谢城主恩典,只是属下不敢奢求这么多,但求能保住一命,属下也就知足了。”
西门飘自然明白他何指,道:“这个……好,既然你为救我的儿子尽过心,尽过力,我的儿子又为什么不能给你这个报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的儿子再动你就是。”
十丈飞红道:“谢谢城主,属下会感激城主一辈子。”
口 口 口
呼延明车赶得不错,尽管马车奔驰如飞,坐在车里却是觉不出有什么颠晃。
半晌过后,只听呼延明在车外说道:“禀城主,已经看见‘剑庄’了。”
西门飘的两眼之中腾起了懔人的杀机,道:“看看还有多远?”
呼延明道:“不到半里……”
西门飘道:“于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么?”
呼延明道:“回城主,属下都听见了。”
西门飘道:“记住,只许说我是‘白龙堆’前古迷城的城主,不许说出我是当年的‘天魔教主’西门飘,好,现在把马车缓下。”
呼延明恭应一声,马车立即减速慢了下来。
西门飘道:“于金,你熟知‘剑庄’么?”
十丈飞红心想:应该可以算得上熟知了……
、心里这么想,口中应道:“属下知道‘剑庄’,也知道‘剑庄’卓家名满天下,可却从没来过‘剑庄’,甚至连‘剑庄’门朝那个方向开都不知道,城主不知道,‘剑庄’的规矩大着呢,闲杂人等一向不许近‘剑庄’百丈……”
西门飘道:“那么我的座车已进入‘剑庄’百丈之内,为什么不见有人喝止?”
十丈飞红呆了—呆道:“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禁暗想:对啊,这辆马车已然进入了“剑庄”百丈内,为什么不见有人现身阻拦,莫非卓慕秋已把西门厉杀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一了百了,自己这身伤也没有白受……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即使是卓慕秋借着那张图占了上风,杀了西门厉,卓慕秋必然会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