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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风挑高眉,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兴趣和朋友都可以慢慢培养啊。”说着,伸出右手,摊开,平平的放在空中。
干什么?我疑惑的看着这个乞丐要钱的姿势。这人,很闹心!
“要我拉你走还是自己去?”他轻松的笑笑,眼神却是不容反抗的认真。
天,竟有这样无赖的男生!我低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只手,脑子有些打结。
“恩?”魔掌又向前伸了一寸,眼看就要碰到我的手背了。
仓皇的退了一步。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抬头定定的凝视了他十秒,再次低头。他不是开玩笑,无赖加霸道,我处于弱势。
“我跟你去。”
强权的结果是,半小时后,我光荣的成为了三个社团的成员,花掉我三十大元。
那个可恶的始作俑者向我挥挥手,笑得比阳光还刺眼:“下午有课,我先走了。记得参加社团的活动哦!”
为什么自己会答应他呢?我自嘲的笑笑,低头,端详着刚到手的小本子。
文学社,音乐协会,英语协会。
才见过一面的人,会这样清楚我的爱好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突然变得忙碌起来。辗转于各个社团之间,与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一起,看书,写文,辩论,而知道我学小提琴以后,音乐协会的叛徒们立刻把我塞进了校乐队。于是,每周日的下午我都得提前到校,匆匆赶到小礼堂参加排练。
各种职务和身份让我忙得目不暇接,再没有什么空闲的午后,能恬静的坐在图书馆古老的教室里,享受那透过雕花窗格,悠悠散在桌上的阳光了。忙碌,让我的生活也慢慢有了规律,再不会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细数着纱帐上的小纹路到深夜了。奔波一天以后,总是沾着枕头,就能沉沉睡去,夜晚,也再不会有人偷偷的潜入梦境,冷冷的向我宣布,他有女朋友了……
再见到那个恶霸的时候,已经是深秋时分了。校乐队有一场汇报演出在大礼堂举行,吃过午饭,我早早的赶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相识的背影在舞台上搬着椅子,很是热心,很是忙碌。
冤家未免会路窄啊。既然有这么些个苦力,我也就不用去凑热闹了。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计算我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不一般的校友。唔,怕有三个月了……他逼我那次还是在开学的时候吧。呵,他比我忙得还要不见影呢。
放好最后一个谱架,他拍拍手上的薄尘,转过身。看到我闲闲的坐着当监工,不怎么高兴的抿抿嘴,迈开双腿大步向我走来。
“看起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歇靠着我座位前排的椅背,他淡然开口,语气颇有些不悦。
我不禁失笑,这男生这么小气啊!“如果你觉得很不公平,大不了,接下来的清扫工作由我来。”
双手环胸,他眯起眼睛,审视的打量着我,似乎想透过那个笑容直望进我的心。我觉察出了那凌厉眼神下含着的隐怒,不怎么明白的睁大眼,回给他一个无辜且无害的白眼。
没出劳力就那么罪无可恕吗?
良久,他叹了叹气,缓缓的开口:“宁轩病了,都快两周了。”
“哦,是吗。”我低下头,扫了一眼布满灰尘的地面,被椅脚拖出了纷乱的痕迹。
“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愈加冰冷。我突然发觉今天的温度,比想象中的还要低。
“没事的话,我先回寝室了。”管好自己,这就是我的态度。
“王蔚,是宁轩看错了你,还是我看错了你?你根本就没心没肺!”
又一个咒骂我良知的人。扯开一丝笑,我站起身,向大门走去。或许,我真的是先天不足呢。不过该有的理智我还是拥有的,至少我知道,人家女朋友一定不会乐意我多事的关怀的。
“你有梦到过他吗?”语气依然冷淡,却多了些无奈的伤感。
走吧,走出这里你就不会听到这些话了,你想要的宁静,就不会莫名的被打破了。
“他常梦到你,然后,那一天都不会再说话,沉默得吓人。”
着了魔吧,还是中了邪?我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呆呆的望着赵逸风。什么时候,我竟然成了他的梦魇?
“高考结束后到我家去玩的那次,他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拉着我说了一晚上的话。说你们以前发生的事情,说对你的想念,说他的后悔……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告诉我的那几个关于你的梦。你就这样折磨了他三年啊。”他狠狠的盯住我,讥讽的,残忍的开口:“想听吗?想知道你的裙下侍丞对你有着多深的爱恋吗?”
我站在门口,身后不断袭来凛冽的寒风,透过毛衣的针孔,一丝一丝浸凉我每一寸皮肤。可是我不能动弹,无法言语,只能木然的,绝望的看着他,等待着那些再一次把心撕成碎片的话语。
“一个漆黑的夜晚,她站在路灯下,漠然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刚想走上前抓住她,她却转过身,消失在黑暗里。我一直在后面追着,跑啊跑啊……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然后我就醒了,满头大汗,一个劲的喘气……我怕极了,真的怕极了……我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梦见自己快死了,呵,高三时候的梦总是这样的……我把我妈妈叫到床边,清清楚楚的跟她说:‘妈,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还是王蔚。现在我快死了,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但是,我想让你告诉她,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你知道我醒了的感觉是什么吗?……我连做梦都这样有逻辑啊!”
“还有一次是我和她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悬崖上,我搂着她,一起看着一个瀑布……那瀑布好大,溅了她一身的水花……我就用纸帮她擦,她望着我笑……好美的笑容,她好久都没那样对我笑过了……我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高考第二天的晚上,又梦到她了……跟我一起坐在一中大门旁的椅子上……那里到底有没有椅子啊?……我们在很开心的说着话,她还把脚悬在空中,顽皮的摇啊摇,我当时好开心……好快乐……后来我醒了,简直失落到了极点……三年了,我还这么想她!到底我要被她折磨到什么时候??……不要我,就放开我啊!为什么一次次跑到我梦里……一次次让我从天堂掉入地狱??……要是我这辈子都找不到比她更爱的女孩,那我,不就完了?”
……
下雨了吧,雨丝飘进屋里,轻轻划过我的脸庞。冷,刺骨的寒冷,让我一个劲的颤抖。
我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受了伤,那伤深可见骨,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击跨了我所有的自尊。于是我逃了,逃离这所有勾起我伤痛的人,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失败,好象一面镜子,印出我的千疮百孔。可是,为什么,这镜子也会痛,也会受伤?而且……伤得与我一样深……
还爱他吗?我不知道……那个如天使般的男孩,总是柔柔痴缠的眼波,浅浅如溪流的语气,象一阵风,密密的围住我,帮我挡去所有的风霜,到头来却被我的利刃,割得遍体鳞伤。其实,我又何尝没做过这样的梦?只是梦醒后倔强的拭去眼泪,不让自己再去回味那噬骨的悲凉……
“他的病……严重吗?”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那份强烈的自责和后悔压得胸口好痛,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赵逸风轻轻的回答,似乎怕吓走我最后一丝勇气。
“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终于说出了那个让我痛苦万分的字眼。第一次从宁轩的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绮丽,多么的温暖,却,不属于我……
赵逸风静静的凝视着我,眼里一片温柔。“也该由你主动一次了,不是吗?”
我静坐在电话前,心跳如雷,手里的小纸片已快被捏皱了。
是的,我该主动一次了。逃避了那么久,也该试着正视自己的感情,该是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拿起电话,屏住呼吸,手指轻轻的战抖的按下了0……
“嘟——嘟——”顺利接通的声音几乎让我的心脏跳出了喉咙。
“喂?”怎么,怎么是个女声?我有些愕然,难道打错了?
“喂?是谁啊?”话筒那边的催促让我不知所措,张张嘴,机械的回答道:“我,我找宁轩。”
“宁轩?……他在生病啊,你是哪位呢?”全身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我顿时虚弱得几乎拿不住话筒。对啊,我是哪位呢?他说过我们若不是情侣,就什么都不是了。那,现在要我怎么回答你的女朋友呢?宁轩?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别,宁轩你别……”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紧接着,电话那头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原本应是清亮柔和,现在却变得沙哑低沉的声音:“喂,哪位?”
突如其来的心悸,让我蓦的迸出了眼泪。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疲倦,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病得这样严重吗?都两周了,似乎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啊!
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为什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心痛……
把话筒稍稍拿开些,尽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深吸了口气,我战战的开口:“是我。听赵逸风说,你生病了。”
话筒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引起一阵猛烈的咳嗽。我痛苦的闭上眼,那声音狠狠的揪扯着我的心,大颗大颗的眼泪垂落在手臂上,流到手心里,浸湿了那张写着号码的小纸片。
承认吧,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他的一切,总能牵动你所有的心念。
“我还好,不是很严重。”他终于顺过气来,干涩的说出这样的话:“重庆也降温了吧,你要穿厚点,小心感冒。”
我突然笑了,不可抑制的笑了。这就是宁轩,一个在重病中也不忘提醒我照顾自己的男孩,一个十五岁就怯怯送给我戒指的男孩,一个可以用生命来保护我,爱我,疼我的男孩。王蔚,你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了。
“对不起,宁轩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交谈,请等他病好了以后再打来吧。”对方匆匆说完这一句,我的耳旁只剩下电话挂掉后单调的盲音。
把头埋进双手,任凭泪水狂泻而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一刻,我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十三
一夜无眠。
当第二天在图书馆再次与赵逸风“偶遇”时,我不得不偏过头,极力掩饰着双眼的难堪。还好,他一反常态的安静,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课本。反而是我,在一旁展转反复,许多次话都到了嘴边,硬是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想请你帮个忙。”合上书本,他转过头,“知道圣诞举行的校园歌手大赛吧?这次是我们院学生会承办的,现在还差一个主持人……我想请你去。”
我吃惊的瞪大眼,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请求:“为什么要我去?我不是你们系的人,也不是表演系的,甚至从来都没有当过主持人!而你,又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决定权?”
他微微一笑,盯住我的眼睛:“第一,我是我们系学生会副主席,确实拥有这个决定权,第二,你的外型过关,我看过你演出,台风也过关,绝不是会怯场的人;第三……”他顿了顿,稍做考虑,缓缓的开口:“第三,宁轩走之前一再嘱咐我,要把你从你自己那个封闭的空间里带出来,让你学着跟更多的人接触,学着适应这个社会。”
眼眶又不争气的湿润了,为什么一听到有关他的事情,我就会这么脆弱呢?学着适应这个社会……他到底给赵逸风说了些什么?他到底想怎样?终于放下我这个包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
不,我没资格心痛……
仓皇站起身,险些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我慌乱的收拾着书本,企图掩盖满心的绝望。 瞥见身边赵逸风怔然的身影,我只得含混的丢下一句话,“考虑好再回答你。”随即转身,准备离开。至少,请给我一个安静流泪的地方吧……
“其实……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低低的嗓音,不再平稳的语气,“你的眼睛……最好用冷水敷一下吧。”
有多久没好好照过镜子了?只是每天早上匆匆的晃一眼,其余的时间是不会也不敢流连在镜子前面的,寝室几位名花有主的姑娘,有充分的理由霸占住它,精心打理自己美丽的羽翼。有些自惭形秽吧,那满目的柔情蜜意岂是我这样的苍白少女能比的?
眼睛肿得发疼,我怀疑眼白又开始充血了。拿过圆镜,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瘦削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唇色暗淡发白,表情木然,整张脸唯一的红色竟来自于浮肿的双眼。骇然丢开镜子,我居然无法面对自己。那是一个19岁少女该拥有的面容吗?憔悴得没有半点生气。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啊!这三年我到底失去些什么??
……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座位。远远的,我就看见赵逸风专注的背影,宽厚的肩膀无端的让人升起信赖。轻轻走到他身边,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答应你,做主持人。不过,我希望比赛以后……你告诉我宁轩的高中三年。”
赵逸风抬起头,扬起一丝赞许的笑容,缓缓的点了点头。
十二月的重庆滴水成冰。这样的天气即使躲在礼堂里我还是冷得够呛,因为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长裙,那是我唯一一件出得这样场合的衣服,虽然太显单薄。
做这种大赛的主持人并不困难,只需要编一些简短的台词将出场选手的歌曲串起来就可以了。每天下午,我就捧着本子站在宿舍楼顶,一遍一遍的念着那几句台词。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随着选手们一个一个的出场,我也越来越放松,刚开场的紧张也逐渐褪去,甚至也和旁边的同学笑笑闹闹的开起玩笑。台上吟唱着爱情,那优美舒缓的旋律和着圣诞夜特有的,热烈的气氛,让我有些陶醉。台下不时传来震耳的加油声,大声的为自己的朋友或是爱人打气。这样一个充满爱的晚上,即使冰冷如我,也深切的感受到那份温暖。
或许是这久违的热闹感染了我,在这喧闹中,我不可抑制的想念起了某个人,想念起某个同样热闹的演出……
这时,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孩走到舞台中央,羞怯怯的微笑着,战战弱不禁风的样子顿时让人心生怜爱。她要唱什么歌啊?对了,好象叫……后来?我不在意的笑笑,现在的歌名都那么奇怪呢。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她的声音并非高亢嘹亮,却是低低的甚至带着点嘶哑。可就是这并不亮眼的,近似于清唱的两句,让原本嘈杂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象突然被定住了一般,我怔怔的盯住那个陌生的女孩,脑子一片空白。
轻柔的音乐声响起,带回我瞬间中断的思绪。
“歌词……谁有歌词?”
一张CD歌单递到我手中,我来不及说声谢谢,忙乱的翻开册子,找到那首歌。
偌大的会场一片沉默,只有台上女孩静静的低吟,婉婉道出一个美丽的青涩的故事。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这首歌是谁唱的,只知道在那个沸腾的夜晚,一个并不专业的女孩,用她生嫩的嗓音,将我带进了无边的回忆……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他们说你喜欢婷?”
“谁说的。”
“那你喜欢谁?……不说算了,放学回家了!”
“……你!”
那个永恒的夜晚 十七岁仲夏 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对不起……吓到你了……手疼吗?”
“……你讨厌死了……”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我们一定会上同一所高中的!”
“如果没有……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