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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云想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也连忙大声狂喝起来。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章桓一早就准备好了后招,他这个小小的营寨,除了辕门之外,还有另外一扇门。两扇门同时打开,逃心似铁的秦军如潮水一般涌出来,居然慌而不乱,简直是训练有素。只是待得郑行等人快要杀到的时候,逃兵的队伍才开始了一阵骚动。
此时,大部分秦军,尤其是骑兵已经全部逃出去了。只剩下四千多步卒反应太慢被郑行坎堪拦住。
郑行高举佩剑大声喝道:“杀啊!”率先如狼似虎地向敌军冲去。当他来到一个秦军面前准备砍下去的时候,顿时开始了郁闷。原来这厮竟然丝毫不顾形象地丢下武器跪了下来!
郑行虽然喜欢杀敌立功,但面对已经跪下来的敌人,手中的佩剑是无法刺下去的。他连忙又转身准备去刺下一个敌人。但那人学习能力一流,见到见一个丢掉武器跪下就逃得性命,便如法炮制,也丢下武器跪了下来。当郑行挥剑再往前杀的时候,还是遇到同样的状况。
待得郑行郁闷地回头向旁边看的时候,居然发现大家的遭遇竟是如此的类似。几乎每个人手中的兵刃都是高高举起然后又轻轻地放下。这简直成为了一个定式,毫无例外。当郑行环视整个战场的时候,赫然发现,地上的秦军居然全部跪着的,更无一个是站着的!
果然,不一会,步卒副将和楼云纷纷围拢过来,向郑行禀报了这次的战果:“无人伤亡,无毙敌,俘敌四千余名,具体数字现在还在清点!”
一场打胜仗,绝对的打胜仗,无一伤亡,却俘虏了四千多敌军,这未必绝后,但至少空前。
只是,面对着这场甚至可以载入史册的打胜仗,郑行却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有些郁闷,多少次高高举起手中的佩剑,却没有伤到一个人,这种心情简直太糟糕了。而且,这场胜仗最为诡异的地方还在于,一战下来,战场上居然没有留下一滴血,一滴也没有!这样的胜仗有些人会喜欢打,而郑行和身边这些鲜卑人却并不喜欢。
忽然,楼云有些受不了这种郁闷,向郑行道:“将军,敌军主将跑出的时间不长,应该尚未走远。咱们马快,说不定还可以追上,末将请命——”
郑行眼前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手掌道:“对了!追,我要亲自去追,一定要将他抓来献给大王!”
楼云有些目瞪口呆,只好喃喃地说道:“将军,末将的意思是,末将去追,将军您则还是回去向大王复命为好!”
步卒副将也在旁边劝道:“正是。将军,大王给的军令只是虚张声势攻取敌军东寨。我们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这东营给拿下来了,这本就有些和军令不符了,您更不应该前去追击敌将了。大王那里,说不定还需要将军去攻取其他地方呢!”
郑行摆摆手,道:“尔等休要再劝,我意已决,绝不再作改变。这一次,若不生擒这个该死的敌军的主将,本将军绝不回头!谁让他打仗都不让本将军打个痛快的!”
说完,他又转向正待还要再劝的楼云道:“你若是再劝本将军就会认为你怕本将军的功劳盖过你,想独占此功,本将军不但要去,还要把你单独留下来!”楼云一听,知道郑行是说得到做得到的,顿时便不敢吭声了。
而步军副将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他麾下反正都是步卒,是不可能参与追击的。当下,他又劝道:“将军,三思,请你以大局为重!”
郑行忽然笑了笑,道:“大局为重?”
步军副将看着郑行的脸上笑容有些诡异,心下不免有些发虚,但在原则面前,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行忽然脸色一沉,向身边的亲兵道:“来人!这厮不服军令,藐视本将军,给我拿下,绑起来,和俘虏一起交给大王处置!”
郑行的亲兵想也不想,立即轰然答应,抢上前去就把步军副将绑了起来,也不顾步军副将不断挣扎,和满嘴污言秽语地乱骂,将他押走了。
楼云在旁边看着步军副将被押走,讪讪地向郑行道:“将军,您这样做,恐怕不是很妥当吧?”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郑行的嘴巴,生怕从这张嘴巴里也冒出一句把他也押下去之类的话来。
郑行洒然一笑,道:“你知道什么,我这非但不是对付他,反而是在帮他,你知道吗?我们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违抗军令的,他若是不劝谏,是失职。即使劝谏了,没有劝告成功,也有失职嫌疑。但我把他绑起来,就显得他不但劝了,而且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劝,最后本将军忍无可忍了才做出这等事情来。你说大王对这种人,是责罚,还是嘉奖?”
楼云脸上现出惊叹之色,道:“将军心胸,真是人所莫急。这厮看来是因祸得福,这次注定要升迁了。”
郑行笑道:“他是否升迁,咱们管不了,咱们还是管管自己吧。若是我们不好好打好下面的战役,不要说功劳无从谈起,就怕还要被重罚!”
第四百九十九章 南征河内(7)
邘城是一座只有一万人左右的小城。这一万人还是把城中的三千守军也包括进去的。由于这座小城北临太行山,东面不远又是一座巨大的王屋山,这里没有进取洛阳和长安的线路。所以,这里从来不是并州军和秦军征伐的重点。虽然这座小城兵力可算得上微薄,它的城守云淼并不担心守不住,他根本就不相信并州军会对他的地盘瞄上一眼,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荣幸。
当然,云淼并不是一个粗心的人。事实上,他一直保持着强烈的警惕性。他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在几十里外的沁阳战场上打探消息。当他得知并州军对面对是沁阳城似乎无能为力,竟选择了攻击秦军的东大营,而东大营居然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攻破了,心中既有些为并州军的战斗力忧伤,又暗暗有些庆幸。其实,邘城距离沁阳这么近,若是并州军有心来取,两个时辰足矣,既然并州军这么久都不来取,证明他们实在是没有夺取的兴趣了。况且,云淼又觉得,若是并州军来取,他也是不可能守住的,还不如暂且先把斥候撤下。
这些斥候这几天一直在并州军的附近查探。由于并州军对秦军的斥候搜检非常严密,他们躲过重重搜查就已经花了不少的心力了,而且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自然是有些艰辛的。此时云淼发出撤下他们的决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他们都是兴匆匆地退了下去。
云淼最近娶了一房小妾,此时还属于新婚燕尔的阶段,遣走了那几名斥候以后,他立即信步来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他自己的私邸。天色尚未黑,还可以陪着他的小美人儿吃几樽酒,然后听她唱唱小曲再携手登塌,共赴那黑甜之乡。
他的小妾名字并不甚出众,叫彩云。叫这个名字的女子,天下没有一千,也绝不会少于八百,但真正长得像彩云一样迷人,像彩云一样如在天边,又似仅在眼前,给人一种虚幻而又动人感觉的,就只有这一朵彩云了——至少云淼是这么认为的。
彩云此时正坐在屋内的镜子面前,对着铜镜细心地整理着自己的鬓发。一个女人的青春总是比男人短一些的,而作为美丽女子的青春,又要比一般的女子要更短一些。正在这美丽绽放的年纪,既然并没有多少人能欣赏到自己的美丽,彩云总是不浪费自己欣赏这种美丽的机会。以至于,云淼走了进来,她尚且没有察觉到。
云淼有些沉醉地看着眼前美人舞笑镜台的样子。再想想她曼妙的舞姿,云淼真想起了一个说法:“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能与这样一个女子为伴,尚有何憾?
彩云终于从镜子里看见了云淼的走近,回过头去,笑着起身迎了上来道:“老爷回来了!”
云淼上前牵起美人儿的柔荑,道:“走吧,咱们去花园那边饮酒去!”
彩云欣喜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女子,丈夫愿意相陪,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云淼拉着彩云正要往外走,彩云却说道;“老爷等等!”云淼惑然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彩云狡黠地笑了笑,道:“您总该名人把那把古琴带上吧!”
云淼“哈哈”一笑,道:“这个我怎么会忘,已经命人去取,想来此刻安在了花园里面的小亭子里面了。” 彩云这才欣然一笑,主动走过来牵起云淼的大手向前行去。
两个人拐过了几座转弯,便来到了一处花园。此时正值秋高气爽,花园内不但还有不少鲜花还在盛开,更有不少的果子正挂在果树的枝头,模样非常的诱人。
两个人来到一处小亭子里坐下,早有丫鬟送来了酒菜,并在这亭子里面摆上了一把古琴。
彩云便在这亭子里面坐下,开始弹奏起来。她本是歌姬出身,对于音律可谓十分的精通,一曲下来,巍巍乎志在高山还是洋洋乎志在流水,倒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云淼虽然喜欢附庸点风雅,但这也纯粹是为了讨彩云的欢心而已,要他听懂这琴音的含义,是不可能的。
然而,彩云倒也不在乎云淼是不是能听得懂这音律,她所满意者,乃是云淼已经不是一次说过:“这是真的很好听!”好听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懂呢?
一曲已毕,云淼高兴地鼓起掌来。而彩云才款款地来到云淼的对面坐下,两个人便开始互相酌饮起来。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话有些道理,面对眼前的美人,就是不饮酒,也容易醉过去,何况云淼还越喝越高兴,越喝越多,而这酒,终究还是要醉人的。然后,云淼终于醉倒在美人的怀里。
到了夜半的时候,云淼忽然感觉身上一阵不舒服,好像是有人在推自己,他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
就听彩云的声音道:“老爷,外面有位将军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云淼睁开眼睛,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彩云已经穿好了衣裙站在床前。“老爷他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马上见到你!”
云淼不以为意地说道:“能有什么十万火急——啊——十万火急!”云淼倏忽从床上蹦了起来,随手抓起外衣披在身上,也顾不得其他,便往外间跑去。
来的是一名军中的校尉,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紧张。
“什么事?”云淼有些心虚地问道。
“将军,不好了,顶不住了,马上要顶不住了!”
云淼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什么顶不住了,谁顶不住了?”
那校尉道:“并州军攻上城头了,兄弟们就要顶不住了!”
云淼顿时满心冰凉,他摇摇头,冷静了一下,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城门紧闭,就算来的是一支大军,想要攻破城门,也不是一时之间的事情吧?”
那校尉道:“都是城楼上的哨岗疏忽,敌军的悍勇之士从下面用飞爪向上爬,直到有好几十个人爬上了城楼才发现!”
云淼顿时说不出话来。其实,这种粗心也是从上面向下传染开的。其实说白了,也是他云淼先粗心,先觉得并州军不会来攻,才导致了下面的军官的粗心,而军官的粗心又传染给了下面的士兵。所以,此事推根朔原,还是云淼自身的问题。
云淼当机立断,道:“我随你去看看!”说着,便要往外面走去。忽然,就听外面一阵喧嚣声,这喧嚣声越来越大,云淼分明听清了里面有人喊道:“围起来,这里就是城守府,围起来!”
云淼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
第五百章 南征河内(8)
马昕和司马叙相对而坐。其实,眼前的战局固然微妙,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的微妙。马昕手下有两万大军,而司马叙则只有一万。本来,照此说来,两人之中应该是以马昕为主,司马叙为辅才是。只是,司马叙终究是本地的地主,马昕则是客,好像又应该以司马叙为主才是。
而当初李效的令逾上也恰恰忘记了在这几路大军之中选择一人为主将。这就导致了马昕和司马叙之间相互并不服气,却也不得不坐下来商量。
只是由于竞争的气氛总在弥漫,这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总也谈不到一起去。好在他们有的是时间,至少一时半刻之间,并州军并没有办法攻到城里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消解误会,统一想法。至少,他们是这样觉得的。
对面的并州军最近除了击退了章桓的那一路援军以外,竟然没有其他任何的后续动作,这很是令他们两个惊讶,同时也有些惴惴。只是,关于赵平的目的,两个人都不是特别的清楚赵平的真实想法,各凭臆测得出来的结论连自己都有些不信,而对方的结论,他们更是难以接受。于是,这两个人这几天时常大眼瞪小眼,却终究是找不到正确的结论。
两个人沉闷地坐在那里良久,还是司马叙想起了作为主人的责任,便率先开口道:“马将军,咱们枯坐无聊,不如遣几个舞姬上来为我们舞上一段,兴许能触发我们心中某些想法,一举勘破赵平的意图,如何?”
马昕本也不是一个吃素的,只是如今身在别人的地盘上,有些事情难以做主而已,只是这些天一来,没有了声色之娱,天天就面对着司马叙这张老男人的脸,他心中早已觉得不耐得很。加上和司马叙一直谈不拢,总是在关键问题上意见相悖,他也有些厌烦了继续纠缠下去。闻言,他巴不得一声,道:“如此甚好!”
司马叙便拍拍手,便见一群舞姬扶摇而上,轻轻地对着二人敛衽一礼,然后便开始在大殿里跳起舞来。这些舞姬实在是训练有素,不仅个个舞姿都堪称曼妙,很有那么点“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的味道,但更加重要的是,众人的动作之间还能相互配合,形成一个完美的统一。这使得本就很是不错的个人舞技看起来越发赏心悦目了。
司马叙看得情不自禁,有些动情地抚掌而歌,马昕却感觉心里一阵不舒服。他在暗暗下定决心,此次回去之后,也一定要养起这样一支舞姬队,让人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为了保持面子,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歌舞,竭力掩饰下心中的震撼。
司马叙自得地笑了笑,向马昕道:“马将军,你看我这舞姬可还过得去?”
马昕淡然一笑,道:“还过得去!”
司马叙怫然不悦,正要出言讽刺,忽见一个家将上前禀报道:“将军,镇守在护城河边的弓弩校尉司马悟求见。”
司马叙心中一动。这司马悟乃是他的堂侄,在他一众亲戚中算是最有能事的。所以也颇为受到司马叙的宠爱,被委以弓弩校尉的职衔。这可是一个肥差,步卒之中,大家最愿意的,莫过于当弓弩手,不必上前和敌人近身肉搏,而且是军中防卫的重心。有时候,有人会为了当弓弩手放弃成为骑兵的机会。
司马叙给司马悟的命令就是死守在护城河边,不是天塌下来就不准离开河边一步。而如今,司马悟竟然跑回来了,这岂不正说明这天还真塌下来了吗?
司马叙连忙喝道:“立即让他进来!”又挥挥手,斥退方才还欣赏得有滋有味的一众舞姬。
随即,司马悟被带了上来。他今年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还算周正,最难得的是,脸上带着一种是天生的肃杀之气,令人一见之下就像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因此,能在他这个年纪当上校尉,看来也未必是全然因为堂叔的庇荫,他自己也是很有几分真能是的。
“知义有什么事吗?为何离开护城河边!”司马叙有些不客气地问道。马昕脸上则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暗忖道:“你这侄儿吃不得河边枯等之苦,也想来常常声色之娱,不顾你的命令偷跑出来了,你一定感觉很没面子吧?”
“叔父!”司马悟沉声说道:“侄儿觉得有件事情很是奇怪,便来找叔父说说,以便早做准备。”
司马叙连忙问道:“什么事?”
司马悟脸上现出一丝苦笑之色:“从前日开始,沁水的水位就一直不断下降。开始的时候,侄儿倒也没有注意,只是到了今日,最深的地方也已经下降到了不足一人高了!侄儿觉得此事恐怕有些蹊跷!”
司马叙大吃一惊,和马昕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
害怕,确实害怕,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可怕了。这种情况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并州军在上游蓄水。只要他们此时将所蓄的水放下,那虽然未必是万里洪泽,但只要是一点小小的洪水,这沁阳城也是根本抵受不住的。
司马叙和马昕都开始后悔了。其实,他们这两天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势的。而事实上,他们却把时间花在了毫无必要的舌枪唇剑上。他们的努力,似乎变成了说服对方,而不是排兵布阵,准备抵御敌军。
怎么办?若是并州军运用水攻,怎么办?人的力量虽然强悍,但他们都不可能抗拒洪水的威力。
“我想,赵平应该不会用水攻吧!”马昕的声音十分迟疑,他的话不但说服不了别人,显然也没有说服自己。不会用水攻?那么蓄水做什么?
正在此时,忽然又见一名家人来报,道:“将军,不好了,外面的士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