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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同学先是一呆,然后满脸不信的反问:“真的假的啊,哪一本啊?”
高明很轻易的体会到罗医官良苦的用心,心里一软也就给了她一个小小的面子。
算是很轻松的露出些许笑意:“勉强都能看懂。”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太客气了,也是身为男人应该有的自信,现场女孩子绝对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面对他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淡淡自信,一阵错愕之后也就安静下来,不敢再小看这个清冷的男人。
给她们共同的感受是,这男人虽然有点无趣却格外沉稳,又有一种深藏不露的神秘感,倘若他不是故弄玄虚装出来的,那就肯定不是等闲人物。
晶晶同学明显是个不信邪的人,眼睛一转不经意的考了一题:“那些书我也是当消遣的,呃……有一本德文绝版的《肝炎及其后果》,还是从学校图书馆里借出来的,你应该没有弄丢了吧。”
高明无所谓的轻一摇头,然后再次露出洒然笑意。四周围所有人脸色都显得相当有趣,这两个人从见面开始就明争暗斗,当然,也可以理解这些女孩子们对待男人的态度,很可能其中吃过男人亏的大有人在。
晶晶同学明显是抓住男人的把柄,有点不屑的质问:“高地德文,西日尔曼语你也懂啊,你不是主攻心脏外科的吗?”
高明坐在沙发上轻松一笑:“作者梅尔教授,撰写风格一向简练实用,很值得信赖,其中基因诊断项目,一些新出产的特效药物,都是第五订后大幅修改过的。”
在坐虽然大部分都是听到一头雾水,却还是从晶晶博士谨慎的反应上,很轻易的判断出来,最起码这个男人不是在胡说八道。尤其风大美女与有荣焉,大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着男友冷峻的脸,很明显对她男朋友各种层出不穷的惊人本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现场另一个感受复杂的无疑是罗小宜,毫无疑问一个学识渊博的高明,是她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就连晶晶同学也听到一阵语塞,当然嘴上还是不肯服软:“这也算不了什么,这书早在86年就有中文译本了。”
言外之意还是不怎么相信,还在怀疑高明是不是参考过中文译本,却是所有人再次大有深意的使个有趣的眼色,都知道一向相当自信的晶晶同学,这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气氛刚刚有点尴尬的时候,很快有识趣的站出来呵呵的笑,一群女孩子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几大口啤酒喝下去大部分都很爽快。
几杯酒喝下去再次闹出事情,风大美女和她的几个要好朋友,唱完了几曲略带伤感的慢歌之后,赫然大发感慨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哭了一会又大声的笑,又哭又笑的弄到高明再次哑口无言,搞不清楚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倒是一直保持克制的罗小宜,找个机会偷偷的说话:“你不要怪她们多事,晶晶昨天刚刚失恋……谈了七年的恋爱都可以分手,她心情不好你体谅下吧。”
高明听到一阵恍然,轻一点头露出理解的表情,这漂亮的年轻女博士,问题很可能比罗医官还多,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麻烦都是自己找的,这世界上但凡男人多少都有点大男人心理,很少有人会有魄力,去接受这么一个性格独立的高学历女人。
这么多女孩子里面,罗小宜算是现场唯一还冷静的一个,一阵局促过后再次小声说话:“一会还是你去买单比较合适……钱带够了吗?”
高明心里一暖再次轻松的点头,看着她冷艳的小脸也有点感慨,这美女明显是把他当自己人了,才会说这么帮他着想的话来。
晚上十点,KTV外面,街上。
刚刚失恋的女博士再次发起酒疯,当街大呼小叫把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骂了一遍,然后嚷嚷着非要跟高先生找个时间单练。一群女孩子都还算懂事,纷纷往男人这里报以歉意的眼神。
尤其罗小宜本身性格沉稳,在这群女孩子里面隐有大姐姐的派头,责怪了她几句以后往高明这边,同样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半扶半抱着还在说胡话的女博士,走到大街对面反方向打车。
到所有人都散了以后,高明才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以前当兵那会都是直来直去的,哪经过这种大阵仗啊。低头看看怀里风大美女醉眼朦胧的可爱样子,心里一荡也就手上一紧,这辈子也算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心有所属的感觉。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反朴归真
一天后上午,诊所。
当风大美女再次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在楼上的时候,诊所里大部分人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怕是风医师一方面借机撒娇,另一方面也主动把诊所里的经营大权,逐渐转交给这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高明却是没那么多想法,坐到主诊位置上拿出一贯清冷的态度,反倒让来看病的人觉得理所应当,觉得这才是高人应该有的态度。高明的行医风格,跟他的人形成巨大的反差,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吝啬,他甚至把整盒的处方药物拆开来卖,让他多开一片药比杀了他还难。
男性病人接过药的时候,倒是挺不以为然的:“我这慢性胃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偶尔疼几天也就完了……美托洛尔,医生,这个药好象不是治胃病的吧。”
高明听到微皱眉头,口气仍旧一贯的淡然:“这是治慢性肾病的抗炎药物。”
男病人被他说到一阵哑然,随即再次怀疑起来:“不是吧大哥,我在医院里看的可都是消化科,恶心,呕吐,消化不良,这跟肾功能有什么关系。”
高明却是懒的跟他罗嗦,继续开出专业的诊断:“去做肾功检查,抗炎,抗凝,替代性消除讥酐……之类技术已经很成熟。”
这哥们一听说是肾功能问题,虽然有点半信半疑,却还是吓了一跳然后急匆匆的走了。高明当然心里清楚,慢性肾病早期是很容易被误诊为慢性胃病。引起他警觉的是过往病历,这个病人对激素类药物反应明显不良,预示着这个病人之后的康复治疗会很麻烦。
当然,以他一个私人诊所的小医生来说,他已经给出明确的诊断和治疗方法,能做的他已经都做完了。这会诊所里几个女性工作人员,注意力也很明显都在他身上。
很快就有人惊奇的问:“高……医师,怎么看出来的慢性肾病啊?”
高明当然也不至于这就不耐烦了,略一沉吟然后回答:“下肢浮肿,不明显贫血,消化科检查显示钙磷代谢异常,疑为慢性综合性肾炎,继发心血管顺应性下降。”
这么几句话说出来,再次把包括正在打点滴的几个病人在内,所有人都听到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几个年轻的女护士听到一阵哑然,然后不由自主的互相看了几眼,然后惊讶的吐吐舌头。
这种程度的诊断明显超过了她们的接受能力,却是连外行都听出来了,这诊断确实下的很有道理。
楞了足有半分钟,才有人心服口服的赞叹:“高医师,您这几下子可真了不得,我怎么觉得您给人看病,很有点反朴归真的味道呢。”
所有人再次深有同感的猛点头,却是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这位高医师年纪才多大啊,之前又没有什么响亮的名气,偶尔露出这么惊人的一手,更让人心神震撼产生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倘若他的诊断准确无误,那绝对是更让人震撼的一件事情,光是从这么几点小小的病征就判断出这么多事情,毫无疑问这是高手中的高手,才能这么轻易才做到的事情。
好在刚刚把病人送走,风大医师也就婀娜多姿的推门进来,风大美女这会换了一身家居服饰,让她整个人更多了点平时没有的亲和力,只不过是眉目里明显蕴涵着春意,让所有人都会心一笑看的心里有数。
惟独说起话来,仍旧相当的海派:“中午都想吃什么呀,我请。”
诊所里瞬间爆出女孩子们娇声欢呼,风大美女这个老板当的也挺不称职,三天两头的请员工吃大餐,这诊所开的也就是不赔本吧,以她这种心性想赚大钱,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骨子里,这美女还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到了中午她果然从街上的饭店里订来了大盘的热菜,让所有人再次食指大动,也让诊所里气氛变的和睦起来。
下午三点,一辆警车停在诊所门口,开车的赫然是女警湘姐,此外还有同样一身警察制服的罗警官。风铃虽然错愕却也毕竟要点面子,算是很亲热的把她们招呼进来,两个人明显都是一副累坏了的表情,尤其罗小宜累到嘴唇都有点干裂。
风铃给她们倒了杯水,然后好奇的问:“小宜你不是管医务所的嘛,怎么也跟着出任务了?”
罗小宜明显也是真渴了,端起水杯大口喝水,一时无暇回答她的盘问。
旁边湘姐警觉的看了高明一眼,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开口了:“局里人手不足,嘿,某建筑工地有人闹事,还打伤了几个人。”
风铃还让她们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口气略带嘲讽:“那不是离这很近……不会又是欠薪案吧,你们警察还管这事?”
湘姐明显是一阵语塞略显尴尬,旁边罗小宜喝完了水擦了擦干裂的嘴唇,白皙的脸蛋虽然没有晒黑,却明显是多了点憔悴的味道。以至于高明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心软的感觉。
好在有人及时把话题岔开:“这事闹的好象挺大吧,刚才有个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是你们警察都朝天开枪了,真的假的啊?”
这回连罗小宜都觉得有点尴尬了,当然不会给她任何答复,这事本来也不光彩,但凡不是因为吃不上饭了,谁乐意聚众闹事啊。两个女警也是小坐了一会要了杯水喝,也就很识趣的起身告辞。
眼看着警车从门前开走,风铃才再次替她的朋友担心起来:“真怕她一直这么下去,该怎么办?”
高明反倒不自觉的洒然笑笑,很理解女友话里的意思,女人再怎么也是要嫁人的,总不能老这么单身下去。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却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快下班的时候,被两个不素之客推门进来。
两个人都有受伤的痕迹,一个伤在头上一个伤在腿上,尤其伤在头上那个很是吓人,血迹都干涸了粘在头发上,只经过简单的止血包扎。从破烂的衣着上判断,这两个都是外地来打工的穷人。
尤其联想到白天的事情,风铃一阵紧张很自然的躲到男友安全的背后,不敢面对这两个人。
高明看看这两个人身上的外伤,再看看两张脸上可怜巴巴的窝囊样子,稍一沉吟先把女友送到安全的楼上,然后不动声色的拿出一贯的淡然作风,随口招呼他们坐下,然后随手拽起旁边的消毒纱布酒精棉,先替他们处理外伤。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兔子急了
象这种程度外伤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伤,清创后缝几针,然后打一支破伤风针也是标准的处置方法。高明担心的是这两个人伤口长时间暴露在污浊的空气里,尤其腿上受伤那个,长长的一道伤口隐见森森白骨,明显已经有组织坏死迹象。
从他一个军医的角度来看,伤口窄深,缺血,引流不畅,工地泥土上含有的氯化钙,让需氧化脓菌感染造成的伤口局部缺氧,又滋生了厌氧菌的繁殖,如此恶性循环让一切都朝着险恶的方向发展,随手有可能并发窒息,循环衰竭,酸中毒,肺炎……一支破伤风针打下去,又给他们找了几片司可巴比妥钠胶囊,眼看着他们吃下去才稍微安心了点。
随手抬起那条伤腿,然后声音清冷警告他:“会很疼,忍着点。”
长相窝囊的两个外地工人一起茫然的点头,到高明熟练的用消毒棉球去清理伤口的时候,又实在是因为小诊所里缺乏条件,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会有多疼。很意外的是这个人只抽了几口凉气就平静下来。
高明这么清冷的人也忍不住手上一僵,一阵很意外的感觉又是一阵黯然,眼前这两个人超强的耐受能力,让他瞬间联想到境外战乱地区,那些长期经受战乱折磨的人们,通常也都是这么能忍的。不同的是那些人是因为从生下来就习惯了,而眼前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无论如何,这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替他清创的同时,忍不住满怀希望的问了一句:“以前打过免疫针吧。”
两个外地工人明显是听懂了他的话,却是一起很茫然的摇头,再次让高明一阵语塞。这世界上哪怕是最贫穷最落后的国度里,象这种长期在工地上工作的建筑工人,又是容易受伤的高危人群,最保守的做法一年也起码要打上两支免疫针剂。
即便是在全世界最无助的难民营里,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这种程度的基本待遇,这一记响亮的巴掌煽到了谁的脸上,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翻开伤口的时候看到皮肤组织的坏死迹象,让高明瞬间下定决心,沉吟一句:“去医院,马上!”
两个外地工人被他说到再次茫然,然后一起回答:“没有钱。”
这回轮高明哑然,很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稍微一沉吟正在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却是突然感受到腰上一阵微痛,象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在腰眼上了。
身后外地口音虽然强硬,却显得很紧张:“包一下,紫药水也行。”
高明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堂堂代号医生的特战分队战术指挥官,赫然是被两个外地工人,不知道用什么蹩脚的家伙给挟持了。反应过来之后,心里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身后用家伙顶着他那位老兄,外地口音更加紧张:“给他包一下……你是医生。”
高明感受着腰上疼痛的程度,心里一阵又好气又好笑,可总也不能由着他们这么胡闹。装做低头的同时轻易的抽身,然后反手剪上对方脆弱的手腕,对方惨呼声中,轻易的被他扭成麻花。
总算知道劫持他的是什么东西了,一支工地上常用的射钉枪,叮的一声砸到冰冷的地面上,让诊所里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尤其动家伙那位老兄,抱着胳膊连连呼痛,又忍不住露出仓皇的表情。
高明心情复杂之下忍不住再次摇头失笑,随即做出更加让别人惊讶的举动,脸上随即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随手弯腰把沉重的射钉枪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两个工人本来紧张兮兮的表情,也暂时缓和了下来。
墙上时钟,秒针刚刚走了几格,高明已经手指不自觉的轻弹几下,暂时放弃了送他去医院的想法。处理这种程度的外伤,他本身就是战场外科学的大行家。随手敲开一瓶生理盐水,找来克林酶素兑成清洗液。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用利卡多因做表面麻醉,在短时间内有效镇痛,接下来是考验耐心的外伤清创。
气氛是如此的诡异和肃静,甚至连两个外地工人也忍不住抓抓头发,互相使了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搞不懂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男医生疯了。但凡还是个正常人,绝不可能这么冷静吧。
气氛逐渐变的更加沉寂,高明的表现,就好象刚才完全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让人看到头皮发麻。当然他不去提,那两位也不会蠢到再来惹他,但凡不是傻子总看出来了,论打架,他们两个差的远了。
高明深知他这是在赌博,赌一赌运气是不是站在自己一边,如果他和面前这个人运气够好的话,希望迟来的医疗护理还不会太迟。也幸亏是他这样一个精通战场外科学的人,要换成别的私人诊所,估计早就把病人往外面赶了。
狠心撕开一个诊所里常备的外伤急救包,抓起里面的手术刀,然后把坏死的皮肤组织一一切除。高明自问把创缘皮肤修剪的很整齐很艺术,污染和异物清理的也很彻底,心里却是半点都轻松不起来。
更不要提基本的无菌原则,都已经糟成这样了,无菌原则只是鬼扯。这世界上手法再利落的外科医生,也毕竟快不过各种细菌的繁殖速度。两小时后处置完毕,毫不犹豫的在敷料选择上用酒精和复方利多卡因溶液,这种湿敷方法是他自创的战时促愈方法,也是被证明相当有效的一种方法。
相信任何一名外伤科急诊医生如果人在现场,都要投以惊奇的目光,又得不认真考虑这个方法的简易有效程度,是不是足以让人汗颜。处置过后让他把腿抬高躺在临时病床上,被折腾了一整个下午外加大半个晚上,病人很快熟睡过去。
另一个头部受伤的倒是还好,只是皮外伤,却同样要冒上破伤风的巨大风险,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太晚了。
凌晨四点,诊所内。
高明把灯关上的刹那,借着清冷的月色,随手抓起桌子上的射钉枪看了两眼,这东西虽然也有杀伤力,在他眼里却是连基本的威胁都谈不上。
旁边还保持清醒的那个外地工人,终忍不住尴尬的解释:“这个……没有那个意思。”
高明虽然心情并不太好,却终究是忍不住摇头失笑,都说是兔子急了也咬人,看来这话不假。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余威尤在
刚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很快有人急促的敲门。
临时病床上正在熟睡的两个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