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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朝宇戴著戒指的手抚在心脏的位置,努力让自己用冷静客观的方式去思考和判断。
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声音来源,苏朝宇单膝蹲下,一只手撑在一块四方形的冰凉金属上,半边露在外面,半边埋在瓦砾之中。那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指尖立刻感觉到了微微的震动。苏朝宇用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军靴扣飞快地敲了三下,隔了六十秒,又重复了一次──国际通用救援信号,“已理解”。
里面沈默了片刻,苏朝宇感觉他的心脏马上就要爆炸了,那种紧张感甚至超过了他亲手引爆整座大楼的时候,甚至超过林砚臣把这枚军靴扣交到他手里的时候。
嗒嗒嗒嗒嗒嗒,间隔六十秒,再次重复,嗒嗒嗒嗒嗒嗒。──国际通用求救信号,“请求帮助”。
幸存者!确凿无疑的幸存者!苏朝宇一下子跳起来,对正在休息的工程小队大呼小叫,叫他们立刻清理这附近的瓦砾灰石。在团长办公室旁边的私人休息室里浅眠的林砚臣和凌寒也醒了,守著父亲彻夜难寐相对无言的程亦涵父子也都站起来了。团部大楼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操场上的强光灯砰砰地亮起来,几十人的工程小队立刻开始新一轮的挖掘,苏朝宇站在离现场最近的地方,救护车呼啸而来,穆少校带著12名医务兵准备好了担架和所有的急救用品。
“是地下防空工事!”林砚臣忘情地搂住凌寒,前国安部最佳特工放任他在几百人面前这种不靠谱的行为,只是紧张地盯著铁铲的每一次上下翻飞。
“还记得我的钱包麽?”向来不苟言笑的程亦涵激动地喊起来,“是被偷了!他们偷了卡,一定是当时就打开了这里,并且卡住了机关,让它再不能锁上。”
程非中将面色木然,两只深刻的黑眼圈挂在脸颊上,江元帅听完了所有的报告以後只是看著他几十年的兄弟说:“你回来就好,我很……高兴……”说完便匆匆挂断了视频通讯,程非知道,自己的命是江家长子25岁的生命换来的,莫贝宁的妻子和孩子也死了。他无法不把责任归咎於自己的一时冲动,辞呈已经递了上去,他想,他真的老了。
防空工事的入口很快露了出来,刷卡器自然早就坏了,特种工程兵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拆除了锁定机关,搬开了厚达14cm的高强度钢制门。林砚臣摆手让工程兵们退开,几个高级军官围拢过去,谁也不开口,急切却又害怕,怕底下的人不是他们的老大,怕重新燃起的希望再次被劈头浇透。
婴儿的啼哭声忽然响起来,众人都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程亦涵死死拦著不让父亲下去,林砚臣拿过扩音器喊:“你已经被包围,请立刻放下武器,我们将派救援人员入内搜索。重复一遍……”
话音未落,一件东西突然携著风声飞了上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准确无误地砸在林砚臣的手腕上,然後落地,虽然力道不大,却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凌寒低头一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上次後勤部队采买的压缩饼干,江扬说这个东西‘一股臭南瓜味儿’。”
苏朝宇已经甩掉笨重的军大衣,叼著狼眼手电筒,顺著钢制的梯子向下攀爬了,凌寒和林砚臣一左一右掩护著。
此时,浅灰色的天空只剩下最後一颗星,启明星在遥远的地平线闪闪发光。
防空工事深达6米,苏朝宇的军靴踩到柔软的土地上的时候,手指还紧紧攥著铁梯。他甚至不敢转身,只要没有最後看见,其实,希望就一直会在心里。
因为你,我相信奇迹,他说。
相信我,把你的好运气分给我,他说。
苏朝宇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下面的黑暗,婴儿的哭声仿佛就在身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笑意说:“终於把你等来了,我的小兵。”
啪,钢制的手电落在地上,苏朝宇没有动,是梦,就不要让我哭著醒来,是梦,在我微笑转身的时候,你就会跟我告别。是不是我不动,你就会一直在那里,我的江扬?
有什麽携著风声砸了过来,苏朝宇不躲不动,高能巧克力棒狠狠地砸在陆军精英赛冠军的肩膀上,然後啪地落在地上,被砸了地方生疼生疼,闭上眼睛再睁开,仍然是漆黑的地下防空工事,耳边依然有婴儿的抽泣声,是真的,不是梦。
苏朝宇猛然转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带著他最熟悉的笑意,闪闪发光。
苏朝宇像一只敏捷的大猫,一下子扑了过去,用尽全力地踢打面前的人,拳头碰到的肌肉温热而富有弹性,让他安心,他知道他还活著,他也一样。一直坐在地上的江扬不躲不闪,只是一下子把苏朝宇搂进怀里,紧紧抱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找到我了,我的朝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苏朝宇死死咬著牙,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扣紧了江扬的背,没有一句话,只是越扣越紧,两个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彼此都觉得呼吸困难还不肯放手。
没有什麽比一份珍贵感情的得而复失更令人叹息,而也没有什麽,比一份珍贵感情的失而复得更令人狂喜了。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不再爱你。”
“只要你回来,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他们额头抵著额头,十指握在一起,一个会心的眼神就交换了最矫情的情话,然後都笑起来。江扬指明自己的右脚踝和左边肩胛都受了很重的伤,活动不得,因此命令:“叫砚臣,要两个人,一副担架。”
苏朝宇根本不理睬,只顾著把腰间的防卫佩枪卸下来随手扔在地面:“不用,我背你上去。”
江扬飞速想象了一下少校肩上趴著中将的效果图,挑眉厉色:“你冲进大楼的帐还没算!我命令……”
“我认罚!”找回了情人的苏朝宇喜上眉梢,才不管对方心疼多过愤怒一百倍一千倍的伪装出来的严厉,一抄手就把江扬背起来,让他抱著那个一直哭却没得到任何关注的婴儿,敏捷地攀上了铁梯。
苏朝宇26岁的第一缕阳光已经普照了大地,暖洋洋地抚著每个人的身体,晨光中,鸟鸣阵阵,欢声雷动。
程亦涵第一时间给首都军部和元帅府发电报:“零计划安全,程非中将安全,江扬中将,安全!”
“我回来了。“江扬躺在担架上,环视他的基地,他的部下,他的士兵,他的兄弟,他的爱人,轻轻地说,“我回来了。大家,都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醉家里的老人教育了很多事情,比如年夜饭的时候要做一道鱼的菜,但是不要吃掉,免得年年“没余”了;比如,正月里男孩不理发女孩不修剪头发等等……
再比如,正月里,有些字眼说出来是要一定要打嘴的。
写文本来是件快乐的事情,醉早就说过,一个故事而已。醉是作者,主导这个故事,这不是即时电视情景剧,江扬苏朝宇他们关心零计划,不过年,虽然我们过年。
醉非常理解大家对人物的关心,非常理解那种明知HE却要看一段BJ的心情,但是,我们彼此尊重吧,谢谢。
天长地久(第三部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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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第三部之边城谍影
作者:醉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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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演化成了繁杂,无数需要提交的报告和资料,无数需要调用、归还、翻新的物资,无数杂七杂八的事情。工程小分队为了重建大楼调研的时候,彻底拆除了防空工事,发现隔离日需区和江扬所在的那个枪械区的应急卷闸门居然是闭合的。
“不可能是老大关上的,那闸门必须从日需区内部按钮。”林砚臣潦草地吞咽午饭。
凌寒耸肩:“江扬是天神,他可以搬了饼干和食水,再从拉下的闸门里……”他比了个搞笑的姿势,“幽灵一样穿过来……”
林砚臣大笑:“虽然有人拉了老大一把,但他毕竟要护着那个孩子,因此跌落的时候不能完美控制落地的角度,当时已经把脚踝摔伤了,动都动不得,否则也不会抡肿了胳膊拿压缩饼干敲入口钢板发信号,都这样了,还在日需区和枪械区之间乱走?”
凌寒思索了片刻,忽然问自己的情人:“孟帆的尸体?”
林砚臣压低声音:“工事都拆光了,最後17也找到了,但没有他的。所以我怀疑是……”
正说著,程亦涵端著他的淡蓝色餐盒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慕昭白跟在身後,想叫住对方,却又没发声,只能沮丧地找了个角落吃饭。凌寒和林砚臣对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缘由,干脆一起搬了餐盘过去劝慰慕昭白。
程亦涵带著最终报告的定稿来找江扬签字,没想到,琥珀色眸子的年轻人刚挂上点滴,仿佛睡了。桌上的五只苹果一看就是苏朝宇放在那里的,因为每只上面用小刀剜出了“我的江扬”的字样,经过空气氧化,微微泛黄。程亦涵笑笑,干脆专注地削起来,苹果刚转两圈,他猛然回神,就发现江扬正笑眯眯地盯著他:“左撇子!”
“我从来都用左手削苹果。”程亦涵很不满意长官偷窥的行为,“正经事情是,签字。”
江扬慵懒地伸出双臂,程亦涵挑眉看了几秒,过去帮他靠坐。指挥官随手翻开报告草读,不理会程亦涵喃喃的“明明自己能动”的抱怨。报告非常完美,可以上交,亦可以入档。江扬立刻签了字,指了指大概有十几公分厚的参考资料:“这些,我就不看了吧。”
程亦涵淡笑:“我例行公事,报告必须附有相关的完善的参考文件供指挥官参考。”
江扬象征性地胡乱翻了几页:“也不能白白让你搬来。听苏朝宇说,你和慕昭白……”
“很好啊。”程亦涵的谎撒得自然极了。
“你看过莫贝宁的伤痕弹道报告,是小口径远射程的,而孟帆和他,是肉搏。昭白知道吗?”
“他的职位和军衔都不足以看到这些机密文件。”程亦涵的回答颇有点公事公办的口气,“我甚至答应过孟帆,指挥官活著,他就活著。”
“我知道。”江扬握住小他三岁的弟弟的手,“这决定很难,但实实在在救了我一命。我相信,在我站上去的一瞬间打开工程入口的人是他,他一定是有意这麽干的。而我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已经挂在工事入口梯子上的孟帆甚至试图拉住我,可惜,军靴脱落了。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堆满了食水,足够吃一个礼拜。我相信是他,无论是因为惜命而立功,还是因为单纯不想伤人,总之,我回来了,你,我最好的副官,绝版的副官,没有你的许诺,苏朝宇扛出来的就会是我的尸体。”
程亦涵看著窗外,一字不说。
“但我更理解你的愤怒。孟帆参与盗窃国家机密,直接威胁叔叔的性命,也是他,引著我们所有人一步步走向不可收拾的结局。但是……”江扬强迫程亦涵和自己对视,“孟帆不是慕昭白,就像苏暮宇不是苏朝宇一样,双胞胎也不行。”
程亦涵长长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报告夹扣好:“多谢,江扬。我还需要想一想,事关内心,马虎不得。”
江扬点头,程亦涵敬了个军礼:“下官去提交报告,请静养。”
如果真的如同杨霆远上将说的那样,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气场”,而且这东西还分方圆大小、性质好坏的话,慕昭白目前的气场已经彻底卷起铺盖逃走了。除了程亦涵的脾气以外,他还要忍受停职检查的厄运。不管怎麽说,那夜在巷子里,是他有意无意地放走了孟帆,使得对方的计划如燎原般蔓延到了飞豹团团部。
江扬对此并没有特别生气,只是把停职的时间从规定的两周扩大到了两个月而已。“如果愿意,不超过半年时间,都可以。”江扬一边签字一边说,“超过三个月的话,要给人事科报告,派人助理情报科的工作。”
慕昭白知道,这是惩罚名义上的长长休假,於是收拾好东西,买了回家的机票。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健在,但他跟父亲的关系向来如同老师和学生──没办法,父亲就是个老师,刻板、古董。已经有三年没回家,慕昭白登机的瞬间,确信自己是期待这次旅途的,不管为了什麽,总之,换个环境,养个新的气场,好歹有用。
几乎快过了飞行时间,按理飞机应该滑行到指定位置准备起飞的,乘务员却还在广播请最後一位乘客登机,一遍遍,不厌其烦。慕昭白颇为愤愤地盯著自己身边的位子,9排C座,里面没人。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直到三四分锺以後,才有个连声嚷著“大家久等了,对不起啊”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落在自己身边。他觉得非常厌烦,干脆扭身继续睡,在起飞的摇摆和轰鸣里,努力驱赶徘徊在自己眼前的那些画面。
孟帆站在屋檐下说:“包子钱我就不还了。”
孟帆双手抱头,急得嚷嚷:“好了好了!先求tanα再求cosβ……我记住了,别敲头了行麽?”
孟帆面露惊喜之色,很孩气,“我以为你特意来叙旧。”
空乘小姐轻拍肩膀:“先生,鸡肉米饭和牛肉面,您要哪种?”
慕昭白迷迷糊糊地说:“随便。”
空乘愣了一下,放下一盒牛肉面就照顾其他好脾气的客人去了。倒是迟到的那个人替他接过餐盒放在小桌板上。
“谢谢。”慕昭白保持了应有的礼节。
孟帆微笑:“不客气。”
飞机在气流里颠簸了一下,慕昭白愣愣地看著迟到的邻座,半晌发不出声音来。一定是幻觉!他强迫自己转头打开餐盒,看见面条就失去了胃口。有一只手把鸡肉米饭换过来:“我爱吃面,给我吧。”一直善於明确表示感情的情报科科长忽然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彻底开始信仰命运的美好和这些故意的巧合。
“没什麽秘密,我怕婴儿饿死了,就在你长官身边放了些吃的。然後关上日需区的闸门,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孟帆一口气“走”下去,弄得慕昭白非常窝火:“走到了吗?”
“快了……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的,就找到了一个出口。谁知道是哪儿,反正一顶窗就出去了,门口只有一个巡逻队员,离我500米。”
慕昭白忧愁地看著他:“以後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
“生活!过日子!”
孟帆笑得很灿烂:“我从进入监听行业那天开始,一切身份都是假的了。我重新办了身份证,再弄份保险就能过得不错,毕竟以前有点积蓄。”他踢了踢座位下面的一只棕色手提皮箱,“现金哦!”
“伤呢?”
“没事。”温润的声音,带著感激的眸色,孟帆轻声说,“都会好起来的。”
客机从巡航高度下降了一些,穿过云层,盘旋在城市上空,慕昭白啜著酸奶看著同桌就坐在自己身边,恍然如梦。
七月的首都永远如蒸笼一般,闷得人发慌,热得人发狂。布津帝国的行政中心在市中心以西十五公里的地方,以王宫为中心,若干各具特色的美丽建筑整齐地排列在种著高大梧桐的街道两侧。
“江家动手了,很快,而且力道不小。”
“是。”一声轻笑,“商业监听案和零计划泄密案,都不得不……”
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另一人问:“情况怎麽样?”
“商务省的首席行政官助理已经畏罪自杀,国家军事科学院副院长被判定泄密,在被捕前,已经精神错乱。”
“这麽说,非常干净?”
“这是当然,他们,毕竟不够狠。”
午後的阳光灼热而刺眼,垂柳柔软的枝条挡住了望向花园的视线。“江扬,还真是个幸运的小孩儿呢。”
“他的翅膀上,有若干太美太锋利的羽翎。”
“那麽,就让我们一根一根地,都收藏起来。”
“的确,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会引发人的欲望。”
“以後的日子,还长著哪。”
此时的江扬,正躺在元帅府花园茂盛的紫藤花架下,怀里拢著苏朝宇,两个人额头抵著额头,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後来都有些朦胧。
风轻轻地吹过,藤叶和藤花沙沙地响成一片,侍从兵蹑手蹑脚地把冰镇酸梅汤放在大少爷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苏朝宇和江扬半睡半醒,苏朝宇轻声地叫:“江扬。”
江扬朦朦胧胧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低低地答:“嗯,朝宇。”
属於我们的幸福,还长著哪。
──────────第三部完──────────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敬请期待第三部番外及第四部《幸福时光》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