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群宫妃在一起看戏、聊天,时间慢慢的就过去了。
卫氏刚准备布饭,就看见广仁宫的一个二等宫女急匆匆的寻来。人还没到跟前,我就听身旁甄妃轻哼了一声。我不明所以,但卫氏的脸上却没什么变化。看来,她早已习惯这种略显尴尬的局面。而我,无所谓习惯与否,那似乎与我无关。
果然,那宫女给我们请安之后表明了来意,灵修晚上要召陈妃,所以陈妃需早早准备。
卫氏一脸笑意的放陈妃走了,回过身来,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你病着的时候,我费了很大劲才把皇上从广仁宫请出来,这个陈妃居然还如此的跋扈。看来,她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冷笑,这才是主题。
她满意于我的表现,于是步步紧逼。“你这个贵妃当的,我看,宫里起码有六成的宫女太监根本就不认识你这张脸!”
我的手紧抓着榻上的毯子,紧咬着嘴唇。
“你也不用难过,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啊,本宫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但你起码得表个态度,别让本宫白白的得罪了皇上的宠妃。”
我抬起头,已经难过至极,听她这句话,更是说不出话来。甄氏倒是替我解了围,“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看贵妃娘娘都明白,只是贵妃娘娘在宫里一直不得皇上宠爱,才不敢得罪她罢了。今天有皇后这句话,我看以后贵妃娘娘不用再忍气吞声了。”
等我表态?我可没态度可表。这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有可能会落下口实,只好咬着嘴唇,仍旧不说话。
僵了半天,卫氏见我始终是这副样子,便放我回来了,只说让我好好休息。
我如获特赦,赶忙跪安出来了。
回到翊书宫,便开始与我的心腹们商讨眼前的局势。此外,灵修今天应该去见了馥儿,这会儿既然可以传陈妃了,就已经回来了。我实在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第 24 章
到自己家门口,我头一次觉得有些沉重,没有了归心似箭的解脱之感。
我在园子里走着,原本就无心于风景,何况眼下还是冰天雪地。人踏上去,会发出“吱”声,地仿佛被压得透不过气,在爆发。
我呢?我现在不是很像正被我踩在脚下的地么?
然而,地没有真正的崩开。苍茫大地,何其广也!怎可因一时的褶皱而自毁?
终究还是碰见了真正的后宫之争,或许就在明天,我也会卷入其中,可在逆境中煎熬出的心志,不是更加坚定吗?
走到梅花深处,便是会心一笑。
“子谦,你看,这梅,是咱们宫里开的好,还是婉梨宫里开的好?”沉默之后,我开始新的生活。
他还认真的看了半天,然后慎重的说道:“娘娘,婉梨宫的梅像是经了霜打一样,有些死兆。”
我叹了口气,“还是弄不好?要不移过来试试?”
他想了想,说道:“奴才尽快差人去办。”
我点点头,“我不想出现任何差错,就是真的活不了,也得当面弄清楚。”
他没接着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娘娘自己的事呢?”
我也说上正题。“你也看到,陈妃近来在宫里气焰嚣张,有半个来月没有给卫氏请过安了,这也太明显了,不过是想让宫里都知道陈妃与皇后不和。殷贵妃殁了之后,玫妃本以为可以独宠,可半路却杀出个陈妃,而且皇上还为了这个女人疏远了自己,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最近皇后与玫妃走的很近,矛头直指陈妃,欲除之而后快。”
我有些冷,便走出了梅林,向暖房走去。
“很多人现在还看不明白局势,不知道这场战争谁会赢,所以还在观望。有些人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依附于她们的一方。我生下了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就算将来不能登基,在皇上百年之前地位也不会动摇。再加上,左贵妃生性懦弱无能,心志尚浅,小孩心性,娘家势力又不如她们,所以皇后、甄妃、陈妃,到现在还都想拉拢我。不出意外,皇上近几天一定会驾幸翊书宫。无论她们斗的如何,有了我,便是有了后路。”
“娘娘是想静观其变,还是要‘依附’于哪一方?”
我微微一笑,“万不能静观其变,这个时候再静观其变,不是太突兀了吗?我们也不是依附于哪一方,而是要紧跟着皇后。”
他跟着笑笑,我继续说道:
“原本二对一,陈妃胜算不大。可这次陈妃是不会倒的,她之所以能专宠后宫,却是因为大司马正在筹集应对江南瘟疫的钱粮,而这差使,两江总督的后台甄相也十分看重。甄妃一晚的枕边风哄的皇上将此事交给大司马,却是他人所不知的。甄妃的叔叔是大司农,与此事也有密切关系,也在谋求这个差事。甄妃此举,一是为了在外朝中造成甄陈不和的表象,一是为了在后宫中恶化与陈妃的关系。甄妃会做出这种有损家族利益的事,难道是因为与陈妃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两人早就计划好,等到陈妃一专宠,甄妃就与皇后结盟以获取皇后的信任,而她们最终要做的,不是别的,正是扳道皇后和卫氏一族。”
“的确,甄妃娘娘劝皇上选择大司马一事,除了甄妃和皇上,也就只有咱们知道了。更能确定的是,皇后不知道。”他思忖一会儿后说道。
“是啊,以为这样就能骗过皇后,可她哪知道打从陈妃一进宫就已经投靠皇后了啊!自己还在算计别人,最后终归算计到自己头上。”我说完,有些沉重,因为这一仗下来,一定会无比惨烈,也许后宫又要有一次大的清洗了。
“子谦啊,可别忘了把婉梨宫的梅移过来栽着,放在我眼皮底下,才能就近照料。”我吩咐道。
他引着我出了暖房,去看孩子。
从暖房门口绕出来,离孩子们的住所真的很近。
我从廊下走到门口,思语马上就从里面把门推开了。我笑着走了进去,却拿不准先看哪一个。两个孩子住在一座殿阁里,却并不在同一间房。
“娘……”珊儿在屋里叫着,我心里一动,就走了进去。
“珊儿来,娘抱抱。”我一边从摇篮里把她抱出来,一边哄道。
半岁大的女儿,浑身香香软软的,我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她立马“咯咯”的笑开了,瞬间感染了我的心情。“好带吗?”我问身后的思语,她眼里尽是温柔,“公主虽然淘气,却并不让人多费心。”
我笑了,这倒像是我的女儿。“你呢?习惯吗?”
她含笑不语,我也没再接话。
一会儿,她说道:“奴婢九岁那年开始伺候娘娘,那时娘娘已经六岁。现在照顾公主,就像在照顾六岁以前的您。”
她的笑容仍似我所熟悉的那般亲切,我也仿佛随着她的话回到了幼年的时光。那时候的我,还在享受天伦之乐吧!
好象我在左府的时候,就已经封闭了。从几岁开始,爹便不再与我说话了?哥哥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再宠爱?我小的时候,好象也曾被呵护过吧!好象就是从思语照顾我开始,我的生活完全变样。
看看怀里的女儿,我猛然意识到我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六岁以前的日子,恍如隔世。
仔细想想,心里升起一股恐惧之感。
那天子谦第一次回避我的问题,灵修与左家,究竟是怎样的渊源?我进宫,诚如灵修所言吗?这么多年,左府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灵修隐于左家的势力?
我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
然而更令我害怕的是,现在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会不会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
十年了,这十年,我不是磨练了心性,而是封闭了自己的双眼!
一阵眩晕,呼吸越来越困难,抱着珊儿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慌乱之中,思语从我手上接过孩子,冲子谦使了个眼色,子谦赶紧扶住我。
我心里更惊,猛的甩开子谦的手,大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却是摇摇欲坠。闻声而来的夏儿加快脚步向我跑来,我撞进她的怀里,让她扶我回屋。
盖了两层被子,我仍是不停的哆嗦。一屋子的下人,就算思语和子谦也不十分明白我为什么又不舒服。我明白,我从心底开始恐惧了。
在家里的倍受冷落,进宫前祖父的叮嘱,那一句“皇上喜欢有个性的女子”,灵修突如其来的爱,冀儿和珊儿,汝兰,馥儿,子谦,思语,甚至整座皇宫,包括我一直当作家的翊书宫,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瞬间冰冷起来。
我在这冰冷之中昏迷,越来越凉。
直至我突然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从冰冻中一点一点的解救出来。
仿佛是从冬天走进春天的交会的那一日,太阳照碎刺骨的寒冰,我是冰下流动的水。太阳的光芒在我脸上照着,我渐渐的流动起来,手也环上了那人的腰。
心里逐渐的安稳,我便睡了过去,伴随着怀抱的温暖。有那么一刻,身上的温暖瞬间消失了,我手臂间突然空无一物,心仿佛又掉入了万丈悬崖,手在不停的抓。
当我挣扎着的时候,那怀抱好似又重新回来了,我的感觉有些迷茫。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灵修焦急的面庞。
“然,醒了?”他对着我的眼睛,轻轻的问。
我忘记了之前的冰冷,只觉得他的目光真的如太阳一般,又一次照碎了封锁我的寒冰。我轻点了点头,然后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里有我熟悉的爱恋,他抱的很紧,我亦紧紧的回抱着他。只是,好象有什么感觉从我心头一闪而过。
第 25 章
“灵修,”我叫道。
“恩?”他应声,带着一定的疑问。
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年轻,嫩的很啊!已经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而病倒,转眼间心里又充满了依恋。他呢?他对我呢?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了一下,手拍着我的后背。“没一会儿。子谦说你病了,吓了我一跳。我到的时候,你在不停的抓什么,还真让我担心。”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心跳却漏了一拍。
也许是预见到什么,此刻的我,不愿意想灵修之外的任何一件事。
“我怎么了?”我问道。
他摇摇头,带着一定的无奈。“不知道,本来宣了太医,结果我刚到一会儿,你就醒了,太医还没来呢。”
我撒娇:“不想看太医。我已经好了。”
他停住在怀中蹭动的我,爱怜的叹息:“那怎么办?你突然间就会病倒,突然间就又好了。总让人放心不下。”
我思忖一会儿,“也许是憋太久了。总也见不到你,在宫里实在压抑。”
他沉默许久,长叹一声:“唉!也许你说的对,要不你出去转转吧!”
我不语,他缓缓说道:“孩子们我会多照顾。”
我有些愣,良久说不出话。
他的一句话让我震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知道的,我什么也不想说。然儿,出去之后,你自己想清楚。想不清楚,就不要回来了,我相信你有办法。想清楚了,你自己选择还要不要回来。”
他说的沉缓,仿佛在拿命下注。
我心里一沉,却没起波澜。“我听你的。”
心里酸酸的,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强势。我总在怀疑我的身份,却从不去想,他对我,又是什么?
会不会一回首,却是三百年误风尘?
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不是节奏失控?
我会不会真的选择不再回来?冀儿和珊儿呢?我能不能把他们都抛下?
有些迷茫。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我们要相守,我需要解决一些问题,也需要等他解决一些问题。
“我去云间寺。你等我。”我说道。
他紧抱着我,要把我们融在一起一般。“你想着我。”
我点头,眼泪在舞蹈。“你等着我。”
他也点点头,温热的唇吻上我的眼角,眉心,脸颊,贴上我的唇。我第一次认真的享受着他亲吻的温柔,想让这感觉在我走后陪伴我。
低低沉沉真真。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床上、被子里,尽是他留下的温度,已经变的越来越凉。我有些茫然,这份感情,来的太突然,凉的太快。
我窝在床上,不肯起来。
“娘娘,”子谦走近,有些疑惑,“皇上已经颁了圣旨请您到城外云间寺养病,整个翊书宫只让春桃随行。”
我把被子拉过头,不想说话。
“娘娘,您好歹给奴才透个话,让咱们准备一下。”他的声音里不无焦急。
我苦笑,要你准备,那我还出去干什么?
我缩在被子里低低的说:“圣旨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外面半晌没有动静,我知道这奴才肯定又在迷糊着呢。可是现在,我不能相信任何的人。
几天后,我没有经过冀儿和珊儿的房间,只带了春桃,登上卫氏为我准备的马车,前往云间寺。
夏儿还是为我准备了很多,也包括子谦。香儿,思语,还有才开始伺候我的丹儿,好象真的有很多是我舍不下的。后宫之中,我终于成了最悲惨、最受同情的对象。
屏弃所有复杂的念头,哪怕只是静静心也好。
或许我一直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马车里有些颠簸,但我知道,卫氏还是很照顾我的。
一个上午,我到了云间寺。云间寺是皇家寺庙,所以这里的环境和我的起居条件真的不差。
我带着不宁静的心而来,企求得到真正的安宁。
“娘娘,无禅师父来了。”来到云间寺的第三天,我在房里看经时,春桃走了进来。
我散漫的把书一卷,“请。”
“是。”春桃转身出去。在这,我实在不愿见到跟宫里有关的任何一点东西,所以,早早要求大家把礼数都免了。
“无禅师父,您请。”外头传来春桃清脆的声音。
然后并没有答音,我知道,无禅一定是微笑着还了春桃一礼。很快,门外走进一人,二十四五的年纪,长相清秀,慈眉善目,身形倒是高大,只是孱弱了些。这便是十四年前替灵修出家的,卫氏的小叔叔,原名卫长风的无禅。
“早。”我双手合十于胸前,还算虔诚的说道。
“娘娘早。”他缓缓还我一礼,语气虔诚的很。
我到了这里,并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在我自己想明白之前,所以我这两天没有见云间寺的任何一位僧人,除了这位,我的邻居。
“大师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依旧冷冷清清。
“娘娘,贫僧是替人传话而来。”他并没看我。
我一顿,“什么?”
“婉梨的梅花盛开,望娘娘采一枝敬献佛祖。”
我将心里的想法强压下去,“有劳大师了。”
“娘娘严重。”他没再言语,自顾自的转身走了出去。
我倒拿起桌上的经书,看了起来。
我本无心,可偏偏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不如一切随缘。
我不讨厌这个邻居,因为他不时常来打扰我;然而,也并不待见他,因为他总会给我传来宫里的消息。一个出家人!
“春儿,进来。”心情好些之后,我叫来春桃。
“小姐,有事?”没人的时候,我不想听见她叫我“娘娘”,我怀念在左府的日子,也算是祭奠以往的光阴,让她叫我“小姐”。现在听来,这一声一声的“小姐”着实讽刺的很。
她越走越近,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可能也曾经拥有的年轻。
“今天吃什么?”我问。
她有点失望,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兴奋。
“小姐要吃什么?云间寺里的食材还算丰富,不如我去做吧!这里的斋饭实在太清淡了。”原本欢快的语气变成了抱怨,惹的我“扑哧”一笑。
“还挑?我都不挑,你挑什么?”
“嘿嘿。”她干笑了两声,手抚在微微发热的脸上,“小姐说的是,说的是。”
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扬了扬手,“把这卷经书煮了,给无禅师父送去,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立刻眼睛鼓的大大的,瞪着我手里的经书,“能吃吗?”
我挥挥手中的经书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试试?”
她迅速摇了摇头,然后释然的笑了起来,“也该给他一点教训的。”
我点头不语,想着这个多嘴的和尚看到这道菜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好吗?
我突然想起,他应该也尝尝文字的味道,把他册封我的那道诏书煮了味道应该不错。我是这样想的。
第 26 章
无禅把那道菜连汤带水的吃了。
他吃了。
我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这和尚,还挺有意思。
半个月后。
我走在大雄宝殿里,听不到鞋的声音。
绕来绕去,我终是停了下来,问身后:“你累不累?”
无禅把头低下去,不说话。
我无奈,“我累了。”
他又抬起头,“那请娘娘回厢房吧!”
我抬步就走,就知道他一定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