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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啊……
如果夜雨不是为了救我，的确还没有与灵洵正面冲突。难道，他们是无辜的，而我才是罪魁祸首？我发觉自己要被弄糊涂了。灵洵早就知晓夜雨喜欢我的事情，所以之前费尽心思的想除掉我，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怕姐弟反目？
我不能多想，现在反正是我赢一步，她落了下风。
“多行不义必自毙。”站了半天的夜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感觉上是在说灵洵，可我害怕总有一天会是我。
“你也配说这话吗？”灵洵看到夜雨这副样子，忍不住的冷嘲热讽，丝毫不见姐弟之情，刚才那个口口声声说姐弟情深的人似乎又变回了帝宁长公主。
再闹下去，对灵洵，对夜雨，都只是折磨。灵修还等着夜雨去救治，如果夜雨垮了，那就真的变天了。“皇后娘娘。”我出声打断了夜雨与灵洵之间微妙的气氛。
“怎么？”卫后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倦色。
“娘娘身体不适？还是尽早宣太医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才是。臣妾也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只是希望娘娘能为臣妾主持公道。”我散漫的走到卫后身前，外人看来，该是多么的恃宠而骄，盛气凌人。
卫后微微笑了笑，“等本宫处理完了清月宫的家务事，自然就会休息了。既然几个侍女冒犯了贵妃，又图谋不轨，绝对不能轻饶。本宫现在也很累了，怕是想问题也想不清楚，恐怕给不了贵妃十分满意的答复。不如这样，现将几个侍女押到西凉园，着人严加看管，等本宫想好怎么处理，自然会给贵妃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确，要是今天就交到宗亲总务大臣的手里，怕这三个丫头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又怎么能引蛇出洞呢？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等娘娘消息了。另外，娘娘身体不适，怕是不适合再与洵姐姐同住一处，免得病气过给洵姐姐，娘娘一个人也可以好好休养。”要把灵洵转出清月宫，做戏要做足。
“哦？”卫后瞟了一眼一旁根本就不理会我们的灵洵，似乎都没有见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脸上似有的一丝尴尬之色瞬间遁去，只是转而问我，“眼下宫里也没有太合适的地方了吧？”
我定了定神，“离清月宫不远的汝嫣宫，原是靖懿贵妃的住所，那里的一应设施可都是宫里最好的，想必洵姐姐住过去也还可以。”我当然知道汝嫣宫早已一片狼藉，只是灵修中毒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饶恕？必要让她吃一点苦头，我才能说服自己。
卫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面上却没有丝毫不忍，“这倒也是，不过倒是要多派些人过去服侍了，以前汝嫣宫的下人都是打发了的。”
“娘娘不必费神，李将军会代娘娘仔细照顾洵姐姐的。”我说完，微微看了一下李将军，他立刻屈膝跪下，“末将谨遵娘娘吩咐。”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臣妾就不打扰了，现行告退。左将军也不便在清月宫多留，一起走吧。对了，承乾殿的陈姑姑先前是与本宫一块来的，李将军找到珮姑娘之后将陈姑姑送回承乾殿吧！”
说完，提步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鲁莽？”走在路上，夜雨忍不住训斥我。
我淡淡一笑，无话可说。
明照与夜雨可能从小就熟识，因此未见他表现出惊讶之感。
“皇上身边谁在？”
夜雨愣了一下，“杜正辉和季子谦。”
我点点头，前面便是承乾殿大门，“既然他们在，一会儿你随我到书房来一下吧。”
成为光远远的看见我们，没有迎上前来，而是等我们走到跟前，才一拱手，“启禀娘娘，方才广仁宫惠妃娘娘与左将军夫人来访，不过已经回去了。”
我看也不看明照，“说了什么事了么？”
“没有，只说求见贵妃娘娘。”
“恩，未经传召的人不要放进承乾殿。”尤其是尹梦梅与陈秀风两个人，我总是放心不下的。
“是。”
“对了，今天晚上要加强戒备，宫里有人会夜袭，千万别让他们趁乱伤了皇上。”这句话是耳语，成为光也是练家子，并不需要多大的声音。
“是。”
“进去吧。”我回头看看两人，一副倦怠的神色可能震住了他们，连带着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了么？”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
“你最好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夜雨一脸不赞同的神色看着我，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对于他的这份感情，我已经习惯了接受，却无力偿还了。
“好吧，快要传晚膳了，一起吧。热闹一些，也免得皇上的事情泄露出去。”现在消息仍只是控制在两宫与六相之间，若是灵修中毒卧床不起的事情散布出去，只会闹得人心惶惶。
“恩。”他只是点点头，我有些愣神，这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么？
“哥哥怎么会在宫中，与禁军一起么？”虽说我与夜雨说话充满了疲惫，可毫不拘谨，也不甚注意语气态度，可转过来问明照，却总是在客气中刻意带上淡淡的疏离。
“没有，今早两位大人出宫的时候并没有一起出去，去了一趟翊书宫，将两位皇子的护卫安排了一下。回到这里之后，没多久季总管就回来说娘娘跟着大长公主的侍女去了清月宫。”
翊书宫有子谦的人手，所以我不是十分担心。不过明照这么做，应该是祖父的意思了。对灵修不表态，却对冀儿和均儿格外上心，我不自然的联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寓意。看来对于冀儿和均儿的重视程度已经不需要掩饰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掩饰了左家与灵修的密切关系。外人看来，左家重视的是左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而已。
“看到孩子了么？”我不免有些挂心，两个最最重要的宝贝儿啊，不因为什么，只因为是我的儿子。
“两位皇子一切安好，娘娘可以放下心处理这边的事情，而且，安排了左家暗卫，犹如铁桶一般，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也许是因为提到儿子的缘故，我甚至都没有那么僵了，反而是笑了笑，“费心了。不过哥哥可要加油哦，母亲可是一直等着呢！”无论是先前的两房妾室还是尹梦梅，似乎肚子都没有什么消息，母亲能不急么？想着想着，看看明照怪异的脸色，我实在是憋不住，就笑了出来。
第 108 章
明照知道我与夜雨有话要谈，而且他对我是避之不及，便说是加强宫里防卫便匆匆走了。我和夜雨此刻在灵修御书房里大眼瞪小眼，越看越不顺眼。
“你把季子谦那张脸拿掉吧！太好笑了。”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明明是夜雨，却顶着子谦的脸，我总是会不经意的忘掉这件事，显得不自然。
“你……”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瞬间揭掉了面皮，过于白皙的丹凤眼“灵修”便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很是纠结，拿下面具的他，和另一个人又太像了。
我费力的想了想，算了，就这样吧！虽然与灵修酷似，可毕竟这个是真的夜雨。
“满意了？”眉毛一挑，他不屑的语气又来了。
我笑着点点头，“当然。”
“你……算了，我跟个小女孩儿计较什么。”他为了配合说话的语气，甚至不惜撇过头去来表示对我的蔑视。
这次不带调侃，我发自真心的笑了，“看你这个样子，谁是小女孩儿了？”
“当然是你。”他见我笑，又怒瞪了我一眼。
我笑得更欢了，不期然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带了点点担心，没心没肺的继续笑着，笑到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开始还是浅浅低笑，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抽泣。
努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却没有任何改变，流出去的泪再也收不回来了，余下的止也止不住，我只能任它们顽皮的落下。夜雨的眼睛里满是温柔，我愣愣的流着泪看着那双带着无限情愫的眼睛，看着他们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待我反应过来时，一个轻柔的触感已经抚上了我的眼角，“别怕，还有我在。”
他弯着身子替我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伸出双臂环抱着我，还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就像我平时对冀儿一般温柔。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难受，发泄出来，只是在他怀里哭的更加肆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害怕失去灵修，害怕众叛亲离，害怕前朝大乱，害怕后院起火，策动三大辅相，应对后宫众人，担心众人的安危，这短短的两天，我好累，好累……
夜雨，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别让我总是一个人……在我昏睡过去之前，我喃喃道。
一觉睡得很奇怪，算是很熟，可是却好像没有什么意识，连梦都没有的平静，醒来发现已经是白天了。
白天？
糟了！
一翻身下了床，“来人！”对着门外高声叫道。
“娘娘！您醒了？”门外进来一人，是陈冰若。
“什么时辰了？”昨天夜里灵洵有没有被人救出宫？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逃往江宁的路上了？我得赶快准备。
“回娘娘，眼下已经是午时了，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您昏睡的这六天都只是奴婢们强灌些汤水，要吃点东西才行。”她一脸温柔的笑意，眼神毫不闪躲，可我就是觉得那里面闪闪烁烁的有些东西我看不清楚。
“六天？”我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好像与夜雨在御书房，本来是想商量晚上怎么假戏真做，放灵洵南归的事情，结果却哭倒在夜雨怀里，接着就没有什么意识的睡着了。怎么会一睡就是六天？！
“其他人呢？”我闭起眼睛问道。
“哦，何公公与杜太医正在寝殿，季公公昨晚送薛妃娘娘回了婉梨宫，之后就一直没有过来，而是在翊书宫照看两位皇子和大公主，说是等娘娘醒了叫奴婢派人去通知他。”她没有片刻停顿，向我娓娓道来。
我顿了顿，“另外两个人呢？”
“娘娘指的是？”
“陈福和鬼医夜雨！”我觉得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耐性也快没有了。
“陈福他……”她为难的停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陈福他背叛了皇上，勾结叛贼，将大长公主偷运出宫，已经跟着逃到南边去了！”说完，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却咬着牙没有掉下来。
陈福？看来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正在把卫家一步一步往死路上推。我倒是对他越来越好奇，究竟他还能做出多少让我惊奇的事呢？
回过头来，“那夜雨呢？”我急切的问道。
“回娘娘，您说的夜雨，奴婢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啊！”她顾不上陈福的事情，只是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好像被重锤“轰”的一下击中，“没听说过？”
“是啊，这些天，奴婢并没有见到这个人，要不奴婢去问一下何公公吧！娘娘别急，还是先用了午膳，不过您大病初愈，还是喝点清粥好一些。”
对了，夜雨一直躲在灵修寝殿不曾出来，在清月宫那次也是以子谦的面目示人，冰若没有见过他是自然的。
微微点了点头，“劳烦陈姑姑了。”
“娘娘哪里话，其实奴婢也是跑趟腿罢了，正好赶上午膳，皇上也是大病初愈，御膳房本来就是熬着粥的，奴婢去催催就来。”她莞尔一笑准备退出去。
我也刚准备笑笑，却突然反应过来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等等！”
“娘娘？”她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依言转过身来。
“你刚才说，皇上大病初愈？”我激动不已。
她也是激动的点点头，“倒是奴婢没说清楚，皇上今天凌晨已经醒过来了，杜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休养……”
没等她说完，我就先她一步冲了出去，出了房门，三两步就跑到了灵修寝殿之前。
心里咚咚打鼓，希望她说的是真的，灵修他真的没事了。
“娘娘吉祥。”一路上的侍卫也如往常一样站在了应该站的地方，整个承乾殿重新的过了起来，而不是空荡荡的充满了戒备。
我顾不上众人的请安或是门口侍卫的阻拦，“嗵”的一声推开了掩着的寝殿大门。
何贵儿听见声音见是我，便欲向我走来。我两步越过他，也没注意床边的杜正辉，快步走到床边，正对上灵修一个虚弱却融化了我的心的笑容。
我看着他的眼睛，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却还不忘扯给他一个带泪的笑容。他从锦被中伸出手来，我看着平常修长的手指变得瘦弱，心里一阵难过，紧紧的握了上去。
“娘娘，皇上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娘娘也是刚刚醒来吧！不如再休息一下，一会儿晚点的时候喝一点清粥如何？”何贵儿走上前来，估计是看不下去我们两个的样子，便开口劝道。
我微微回过神来，刚想点头，却发觉何贵儿与杜正辉两人神态与平时不大一样，好像和冰若似的，总觉得有些闪烁。转过头看着灵修疲惫却温馨的面容，我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我却想不起来。
“娘娘？”何贵儿见状赶忙出声打断了我。
我没有应声，却是呆呆的望着灵修出神。灵修的毒解了，也就是换血之术成功了，那么，夜雨呢？
谁来告诉我，夜雨呢？
第 109 章
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想着，何贵儿见状，也许是怕我在灵修面前问出来。照他刚才所说，灵修醒来之后恐怕一直意识都不甚清晰，就算现在回过神来，旁边有杜正辉在，他不见得能想得到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又是怎样解毒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夜雨曾经来过，又是怎样守着他，怎样费尽心力的去救他，甚至……甚至……
我脑子轰得一下变得一片空白，看着何贵儿略带恳求却又有些飘忽的目光，我连看都不敢看灵修一眼，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是陈冰若，看我一副浑浑噩噩的表情，紧着叫了两声，“娘娘！娘娘！”
我听而不闻，没有多想就一把推开她，仍是小跑着往外走。
你到底在哪儿？
见不到你，我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我听见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重复着，重复着。
从承乾殿跑出来，路过汝嫣宫，再跑过清月宫，所有的人见到我都是卑躬屈膝的请安。我突然心生厌恶，仿佛他们都在骗我，又因为他们而挡住了我寻找夜雨的视线。
一座一座的建筑飞身而过，我没有什么目的的疯跑着，我不用知道他在哪儿，只要他知道我在找他，就足够了，他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眉角轻挑，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没想到你还真是笨啊！”
可是，没有。
前面隔着朱红色的宫墙，就是翊书宫那一片了。我跑了近半个时辰，终于从承乾殿跑到了翊书宫，可是，除了宫女太监试图阻拦我，而侍卫又不敢轻易对我动手之外，再没有人出现。
停在翊书宫门口，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声伴着抽泣声，直到眼眶再也圈不住泪水，我只能以手掩面，半跌坐在自家门口。
“娘娘！”早有人通报我在后宫疯跑的事情，子谦出来迎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是，我更希望他那张脸下面藏着另一个人带着不屑神情的面容。
可是，他的眼神不是。他的眼里只有担忧，不见温柔，没有戏谑。不是！不是！
“为什么，不是你？”我被他拉起来，却只能无助的问这么一句。
我多希望他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眼中更深的担忧和沉痛让我愈加的苍白。
“娘娘，外面太冷，您怎么自己跑回来了？奴才不是嘱托冰若打发个人来报信的么？”
我看着他佯装镇定的样子，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贴在他的耳后，但愿轻轻一扯，便能看见那人的面容。
试探的用力，没有变化。我抬眼看看面前的人，他没有怪我的意思。我不愿意相信，只是不停的去扯他的脸，一边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能确定不让我跌倒，却不敢抱住我。
我开始感到绝望。
他，真的，不再是夜雨了。
这张脸，永远都不会再代表夜雨了。
夜雨他，究竟在哪里？
我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这样问道。
不见到他，我不会相信的。
他是鬼医，不会就这么……
“奴才料想娘娘醒来定会询问鬼医去处，便提前做了准备，他此刻人在翊书宫内，娘娘要见一见么？”他犹豫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反而变得平静。
我倏地抬起头，“哪儿？”
“酒窖密室。”他说完转过头去，似是无法再面对我。
我胡乱的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再以这样的面目去见夜雨了。他总说我是个小孩子，我对他，永远是依赖多于淡定。不愿再让他见到我无助无措的样子，我却没有发现，穿着单薄的中衣，披头散发，脸上满是泪痕，却还硬装着淡然的自己此刻看起来是多么诡异。
我对于夜雨来说，也许从来就是个麻烦。
一路踉踉跄跄的奔到后花园。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