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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喜欢满清,也没人喜欢整天盘着个大辫子,说心里话,如果清军真的杀过来他们都会扛起枪去反抗,但这不代表大家就愿意随着那些人去闹腾,搞得军队乌烟瘴气,但要说士兵会被收买,却不太相信,最多就是同情罢了。
“两位大哥,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人心难测,我只想告诉你们,杨秋不喜欢他们,也同样不想做满清的走狗,我只想做个军人!保家,为国的军人!”杨秋深吸了口气,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陡然变得深邃了起来:“我不管谁当权,但谁要伤了这汉江三镇,伤了这里的人民,我定不饶他!”;
杨秋这话有真有假,真的是他的确想改变,想走出另一条路,假的则是他自己就在打三镇的主意。
“说得好!”
马奎听到这些后狠狠一拍凳子,仿佛被说中了什么心事,红着眼睛击节道:“都想闹,都想要,可谁他妈关心咱们这些人的生死,关心那些他们口中泥腿子的生死!满鞑子不好,该杀!可看看那些整天叫嚣革命的又是什么人?地痞、流氓!那个能擦干净屁股!从广州到黄花岗,再到四川,闹来闹去,报纸上天天鼓吹,可那条那句有关心过百姓的生死?看看这些个党人,那个没有东渡日本?全都忘记了甲午之耻去舔日本人的屁股,都该杀,该杀!”
“两位兄弟说的不错,安国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但若是有一天兄弟用得着,哥哥必死相随!”泥腿子出生的萧安国最是清楚下层苦难,所以也被这几句激的跳了起来。
“谢谢两位大哥,将来的事情杨秋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一件事情,保住我们的兵,而且一定要善待他们,别让他们被有心人利用了,万一有变的话,军械库。。。。。。就是重点了!”杨秋看着萧安国,一字一顿的说道:“萧大哥你可要多留几个心眼!”
“我知道了。”萧安国刚点了点头要说话,远处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
“杨秋可在?”
“杨秋可在?快让他出来见本官。”
杨秋扭头看去,只见到营门外几位军官拥簇着一位头上“插鸡毛”,挥着马鞭满脸骄横的旗人官员,看旁边军官恭敬的样子,应该还挺有身份的,只是看辎重营士兵的那个眼神让人很受不了。
就像在看一堆垃圾般充满了不屑。
别说杨秋现在已经是标统,正儿八经的五品顶戴,获封忠勇巴图鲁,光是这个咋咋呼呼的口吻就让门口很多士兵怒气冲冲,杨秋暗暗叹了口气,难怪新军士兵会对高层有怨言、导致了武昌枪声一响全体躁动,有这样的官员不闹事才怪呢。
“是瑞方,汉川铁路督造,外面有说他和瑞澄大人不合,也有说他是瑞澄的心腹,两人关系挺复杂的。”马奎回过神,见到杨秋看着对方发愣,走到耳旁介绍起来。
他就是瑞方?
果然是短命鬼的面向,这种家伙即使没在入川途中被杀死,也十有**会在起义中被打死。
“杨秋呢?快去禀报,让他速来见本官。”见到士兵没有反应,瑞方很是火大,让他这位二品顶戴来这个没人要的辎重营,向一个五品顶戴下帖子已经很屈就了,没想到等了半天还没见到人,心头窝火后狠狠一挥马鞭。
鞭梢狠狠扫在了执勤站岗的士兵身上,原本天气热就是单衣,这一扫顿时就出现了一道紫红色的印痕。
“住手。”
眼看士兵们都围过去要评理,萧安国怕事情闹大连忙跑了过去准备劝架,唯有杨秋想了想后,对马奎咬了咬耳朵后,忽然转身向屋内走去。
“你是辎重营管带萧安国?”
“回瑞大人,标下现在已经是驻卫营管带了,不过还未赴任,大人若有事也但说无妨。”萧安国压住了心头的怒火,低眉耷眼的回了句,不料话音刚落,瑞方就急匆匆喊道:“快去让杨秋来见本官。”
“大人,杨标统受了提督大人的鞭笞执行,正在营中卧床休息无法起身相迎,大人若是想见的话还请下马移步。”萧安国还没说话呢,马奎突然跑了过来,边上的士兵更是一个个有些纳闷,刚才不是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能下床了呢?
瑞方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杨秋受到鞭笞执行的事情如今早已传遍了新军和三镇官场,但那点鞭笞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家伙现在看到自己来居然拿这事糊弄自己,明显是要为这些泥腿子士兵找回场子,实在是罪不可恕!
瑞方很想当场就翻脸,可总督大人的帖子还要送呢,若是耽误了大事恐怕瑞澄那个老狐狸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咬咬牙将马鞭一抛,下马道:“前面带路。”;
看到平日里专横跋扈的瑞方居然丢了马鞭,旁边士兵们也明白了过来,杨秋这是在给他们找回场子呢,心底也暗暗感激。
很快瑞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连菜色的杨秋,见到他进来杨秋连忙佯作艰难起身道:“杨秋见过大人,不能亲自去营门迎接大人,请大人赎罪。”
装,你就装吧!
瑞方咬着牙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名帖,冷道:“奉湖广总督瑞大人之命,邀请忠勇巴图鲁,新任混成协42标标统杨秋,新任楚望台平库萧安国三日后过府一叙,总督大人要遍邀三镇士绅为两位请功洗尘。”
“这是名帖,杨大人可要好好收好。”瑞方有意无意的扫眼了杨秋:“对了不知杨标统伤得重不重?三日后不会来不了吧?那样总督大人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总督大人?”杨秋看了眼萧安国,后者脸色也不是很好,因为军中都知道张彪和瑞澄不合,如果出席了总督大人的庆功大会,这不是明摆着不给提督面子嘛!
但如果此刻拒绝明显就是敷衍,得罪了总督同样不好受,所以想了想后还是杨秋先说道:“请大人放心,三日后下官必定和萧大人一起过府听总督大人教诲。”
“那就好,本官先走了,杨大人这几日要好好养伤。”听到杨秋居然答应了,瑞方显得很得意,迈着官步离开了大营,只剩下萧安国和杨秋拿着名帖,都觉得这份薄薄的东西实在是很扎手。
“不行,萧大哥,我们必须立刻去见提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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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悄然开始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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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夜色,两盏气死风灯高悬挂在提督衙门门口,虽然款式有些老,可风灯内原本的煤油灯芯已经换成了十六支光灯泡,府衙旁的民居内也偶有电灯闪烁,沿着房梁排列的电线和自来水管道,将古老与现代交织在一起。
府衙内,湖北提督、鄂新军统领张彪已经换上了便装,扫了眼突然而来的萧安国和杨秋,才缓缓放下书本拿起马弁(副官)递来的邀请名帖。
看完名帖后张彪心头冷哼了几声,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全天下都知道他和瑞澄不合,互相节制互相约束,都觉得对方碍手碍脚,可他却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尤其是对下面人,所以半晌后才抬起眼问道:“辰华、安国,你二人连夜前来就是要拿这个消遣老夫?”
萧安国读书不多,之前管辎重营时连革命党都瞧不起,人家营里文学社,启智社什么的热热闹闹,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白眼和不屑,偷偷摸摸给当官的运点私活就算很不错的油水了,所以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只能干看杨秋让他来回话。
这也叫大哥?
杨秋腹黑一句,拱手回道:“回大人,杨秋自幼在外长大,不通道理,到大人帐下效力时日不多,此次入川有管带大人督导尚且差点铸成大错,所以接到名帖后诚惶诚恐,又无人求教所以才冒昧来见大人,希望大人能指点一二。”
“哦?那为何不去找你们黎协统。”
“不瞒大人,属下去找了黎大人,但黎大人已经歇息了,所以。。。。。。。”
张彪点点头,对杨秋的回答还算满意,但老狐狸岂能随便表态,拿起名帖手指轻轻一弹,望着杨秋忽然反问道:“那么以你的想法,这庆功宴去还是不去?”
“老王八蛋,迟早干掉你。”杨秋心底大怒,无论是这辈子还是前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兜圈子,可现在还在人家手里当差呢,只能咬着舌头摆摆手:“大人,标下和萧大人都是行伍之人,不通应酬之事,所以还请大人替我们回了着名贴吧。”
“哼,杨秋你好大胆子!”
杨秋还以为他听到后会满意,不料耳旁陡然炸开一声冷哼,再看张彪时对方已经脸色铁青,瞪着牛眼怒道:“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老夫和总督大人是有点不快,但那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清国!岂容尔等私下诽谤,乱议瑞大人!”
“来人,将这个私自揣摩上官的杨秋杖责十军棍,以儆效尤!”
刚挨了二十鞭子,没想到还没说几句话又要打十军棍,杨秋也懵了,这个张彪到底唱的那出戏啊?萧安国见状也是着急,刚要说话求饶却见到杨秋连使眼色,只能闭口看着他被按倒不说话了。
噼里啪啦十记大板子打得杨大恶贼屁股生疼,等到亲兵扶起来时屁股已经高高肿起一大块了,见到他脸色发青,张彪这才满意的继续问道:“现在你还想怎么说?”
杨秋一边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一边龇牙吸着气道:“大人,标下不服,标下是行伍出生,以前只在辎重营效力,从未有过这等事情。”
“哼哼。。。。。。。”张彪鼻孔里发出一阵冷笑,目光愈加变得阴寒,这让萧安国更加惊慌连忙劝说杨秋。
杨秋虽然屁股疼的不行,但也算是猜到张彪的一点心思了,此刻若是改口反倒真坐实了揣摩上官的罪名,所以咬着牙摆出一副愣头青的模样,就是不愿意改口。
“这次老夫暂且当你们不通礼数饶了尔等。”张彪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算计,见杨秋梗着脖子也不在多说,将名帖往他面前一仍,故意道:“不过是为尔等庆功,有何去不得?只要尔等记住我新军的名声,莫要喝多了撒酒疯就可无事。至于其它自行做主便是了,老夫公务繁忙,莫要再来烦我。”
“是,标下明白了,谢谢大人指点。”萧安国听到张彪这么说,心中大定,连忙捡起名帖假意拖住杨秋道谢。;
大概是想多关照点,张彪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两声,眼神又一寒说道:“杨秋,等过了这事后你便立刻给我去42标,其它的应酬老夫自会给你挡掉。”
杨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见到张彪似乎要走,想到一事又连忙唤住说道:“大人教诲标下定当铭记,必不负大人栽培之恩!只是这些标内兄弟大都散于各处,大人可否让他们回来一次让我也好见见。”
这件事张彪倒是答应得很爽快,不管是不是能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自古以来新官上任都是要立威的,何况他还指望着杨秋大闹一场帮他引出那些乱党以便彻底铲除内患呢,所以立刻写下了调兵令交给杨秋:“自去找黎大人协商便可。”
捏着调兵令一瘸一拐走出提督府后,杨秋既想哭又想笑。
哭的是又白白挨了棍子,这更加让他明白如果用传统办法,学小说里和这些老狐狸斗迟早完蛋,这才十下屁股就火辣辣的,如果是三五十下,指不定皮开肉绽躺几个月呢。
笑的则是调兵令终于到手了,只要能把分散在各地的42标调回来一段时间,他就有希望控制这支军队,身处乱世还有什么比枪杆子更重要的呢?!
见杨秋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搀扶着他的萧安国还以为是屁股疼呢,连忙关心的问道:“兄弟,这回又苦了你,没事吧。”
“呵呵。。。。。。嘶。”杨秋刚刚发笑就扯到了伤口,缓了缓后才说道:“萧大哥你该高兴才对,最起码提督大人准许了我们赴约,要是我们不禀报便去了,恐怕就不是挨板子的事了。”
“那倒是,只是。。。。。。苦了你的屁股,这可是两回了吧?”
“这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杨秋恶狠狠笑道:“萧大哥,要不这回你给我上药?”
“你娘嘞,老子可没伺候男人屁股的习惯!”萧安国笑着,把这不要脸的家伙往边上一推,刚准备再问问杨秋为何要调令把部队都收回来时,就看到秉文已经等在了门外。
见到两人后秉文连忙迎了上来,眼睛不断向两人身后打量,见到后面没了问题,才悄悄把从广安缴获的左轮手枪插回了腰上,说道:“杨大哥,我见你们这么晚出来怕有危险,所以。。。。。。。”
“呵呵,还是秉文关心我们啊。”萧安国不疑,笑着拍拍秉文一起向回走去。只有杨秋暗暗皱眉,对他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远处的街角里一只被丢在地上的烟头闪闪烁烁,似乎在诉说主人不该早早扔掉它。
街角里,李西屏和金癞痢恶狠狠看着杨秋的背影,半晌后才悻悻收起了左轮手枪,又望了眼秉文,才快速沿着迷宫般的老街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两人走后,又有一道纤细的背影出现在了原地,和之前两人不同,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杨秋身上,见到没太好机会,银牙一咬跺跺脚自言自语道:“杨秋,你这个狗贼,你等着,姑奶奶不杀你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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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顶,夜色朦朦,偌大的长江上连一点风都没有,熟知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小朝街八十五号二楼的暗室内,酷暑难耐下刘复基也只能稍稍推开些常年闭着的窗户,找来蒲扇一边扇风一边看着武昌三镇的地图细细琢磨。
桌上的三镇地图他不知看了多少遍,可越看心里越是觉得混乱无比,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和那些真正的行伍之人还是有差距,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镇,将来若是放大到全国,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喝了口凉茶自觉消了些暑气后,刘复基刚又趴到桌上,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连忙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了柯尔特左轮手枪。
门打开后,刘复基见到人来总算是大松口气,笑道:“我当是那个满鞑子敢夜闯,原来是你。”孙武笑了笑,放下伪装的帽子说道:“要说胆大,你倒是满腔热血。”;
“要的就是热血,若是连血都冷了,还怎么推翻满鞑子恢复汉室江山。”刘复基呵呵一笑,结束了玩笑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孙武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封电报递给了刘复基:“是宋先生从上海发来的电报,他身边那位苗姑娘在四川回上海路过武昌时下了船,宋先生担心他的安全,让我们找到她好好照顾。”
“苗姑娘?”刘复基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是洪门派来保护宋先生的苗氏兄妹?”
见到孙武点头,刘复基也暗道不好,这两位兄妹常年保护在宋先生身边,知道他们底细的不多,他也是上次去上海办事时偶然听陈其美说过,两人在洪门中地位不凡,是有大背景的人。
孙武看看四周发现只有刘复基一人在,问道:“对了,居正和杨玉如呢?还有伯夔(蒋翊武字)怎么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他们?”
“居正和杨玉如已经拿了刘公的款子去上海采办枪支了,伯夔今天我就没见到他,这家伙一天到晚没正形,也不知又去那里鬼混了,你有没有去刘公那里找找?”
“去了。”孙武拿起把扇子一边扇一边说道:“我正找他呢,他人头熟,找苗姑娘这件事还要靠他呢。”
“那再等等吧,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刘复基想了想,问道:“对了,那位苗姑娘为何私自在武昌下船?”
“哎,还不是为了那个杨秋,宋先生说她一心想要给王天杰报仇,所以怕她给我们惹出乱子,这才有些心急。”
“那个家伙也是该死。”想到这几天被传遍了的满清“大英雄”,刘复基也是咬牙切齿。
“是该死,不过现在不能死。”刘复基明白孙武的意思,大事在即决不能节外生枝,所以连忙说道:“你放心吧,我见到伯夔后告诉他留心一下。”
听到刘复基应承下来,孙武也只能点点头,看到桌上铺着地图又转到正事上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刘复基点点头也不隐瞒,指着地图说道:“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原先驻扎在宜昌和汉口的42标两个营全部回到了汉阳,代替他们的是八镇15协30标。”
“30标,是杨开甲!”
孙武也吃了一惊,杨开甲是新军中出了名的为人刻板、冥顽不灵之辈,手下多兵痞、行事狠辣无比,是八镇里少数手腕狠辣的角色。
原本他驻扎于宜昌,对在三镇活动的自己这些人危害不算大,没想到突然被安排来了汉阳,难道说是那位同志暴露了?瑞澄和张彪要对汉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