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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寻得一本《元和秘笈》,上面记载的是元和年间江湖豪杰的内功心法,老夫研习数月,不觉内功大增,又吸取书中各派武功长处,方有今日所成。”
乐异扬道:“元和年间,宪宗皇帝数次出兵藩镇,吓得各路诸侯俯首听命,纷纷上表归顺中央王朝,这期间自然少不了朝廷的文治武功,但也不得不提起武林人士在其间的功劳。宪宗皇帝为了表彰他们的功劳,特意下旨召开武林大会,号令天下习武,都能报效朝廷。其间各路豪杰尽显本事,一时之盛,前所未有。想必《元和秘笈》记载的就是当时各门派的武艺。”
葛岷山道:“正如乐公子所言。不过宪宗皇帝不久就被太监毒死,从此唐室政丧人敝,引得天神共怒,这才有了数十年后黄王的起兵。黄王得到这本《元和秘笈》,欣喜于怀,又恐落入奸贼手中,方才将它藏于幽寂谷的山洞中,以备夺取天下后作强兵之用,可惜黄王一代英豪,只能留下千古遗恨。”
葛岷山歇了歇,又问道:“乐公子,如今是哪位皇帝坐江山?”
乐异扬恭敬地回答道:“葛前辈,李唐在四十年前就被朱温的梁朝所篡,梁朝又被李克用后代建立的唐朝所灭,十年前契丹南下中原,又灭了后唐,而今已是晋朝的天下。不过晋朝皇帝不甘心做傀儡,惹得契丹数次南下,这次契丹皇帝亲征,前路已经打到恒州,大晋也危在旦夕。”又将此次去恒州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葛岷山听后,半响不语,良久才说:“唐失其政,海内分裂,才几十年时间,江山已经数度易主。”又回过头指着袁甄桢说道:“桢儿,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们的父母就是十年前被契丹人杀死的。”
袁甄桢听罢,用衣袖遮住双眼,不停地抽泣。翠心递出花白的手绢,说道:“甄桢姐姐,你别难过。”袁甄桢接过手绢,轻轻说了声“谢谢。”
葛岷山道:“十年之前,契丹骑兵来到山谷周围的村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老夫正好路过其间,不忍这些孩子丧生于异族的屠刀中,便将他们救了回来。”
乐异扬望了袁甄桢一眼,见她容貌清丽,眼神中却仇恨极深,于是说道:“袁姑娘,在下与你同病相怜,父母之死都与契丹入侵中原有关。”袁甄桢柔声道:“乐公子,刚才在石室中多有冒犯,还请你原谅。”乐异扬道:“袁姑娘,你无需自责,我等冒昧闯入山谷,原本也有欠妥之处。”袁甄桢嘴角微动,不在说话。
翠心听见两人对话,心中不悦,心想:“乐公子身边又多出一个美丽的女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葛岷山听见乐异扬的话,道:“乐公子,令堂业已去世,又是一笔血债,到时一定让契丹人偿还。”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本封面有皱褶的书,递给乐异扬道:“这本就是《元和秘笈》,今日送与公子,闲来无事之时可专研一二,到时公子的武艺定会更上一层楼。”
第五十八章 元和秘笈
乐异扬急忙站起身,挥手推迟道:“葛前辈,此事万万不可。晚辈才疏学浅,如此渊源武功,晚辈受之有愧。”葛岷山道:“《元和秘笈》乃石室之物,乐公子是林将军的后人,岂是受之有愧?再者,公子此次去恒州,为的是天下苍生免受战乱之苦。难道公子不屑其中记载的精尽武学。”
乐异扬道:“葛前辈,实不相瞒,在下已经遥拜雾灵山燕云真人为师,学了她的回虚剑法,如在学其他武艺,恐怕会惹人非议。”说完将学回虚剑法之事一一说出。
葛岷山听后大笑道:“乐公子还是一本正经地儒家弟子。江湖上虽有这种说话,但这都是强词夺理。公子学的回虚剑法擅长防御,但要想在江湖上立足,不学几招攻击之术是不行的。况且只有博览众长,方能独树一格,公子不想一辈子都墨守成规吧。”乐异扬惭愧的无地自容,心想:“葛前辈说的有道理,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只有这样,武林才会不断推陈出新,江湖才会有生机。”
葛岷山见他不吭声,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又说道:“再者,《元和秘笈》上的武功如果得不到传承,又怎能对得起宪宗皇帝和黄王陛下。现如今国家凋敝,外敌当前,只有学有所成,才能抵御强敌,还请公子三思。”乐异扬听后,缓缓说道::“老前辈教训的极是,但这谷中人才极多,又岂是在下一人可以胜任?”
翠心听他们两人说了这么久,心中不耐烦,说道:“乐公子,花开堪折直须折,你不要枉费老爷爷的一片好心。”袁甄桢也劝道:“乐公子文质彬彬,足以堪当大任,何需再推辞。”
乐异扬不肯接受《元和秘笈》,说道:“你们的心意我已经领了,在下定当倾尽所学,为国家效力,这本武林秘笈还是让贤者传承为好。”葛岷山道:“公子有所不知,老夫有数十位弟子,学有所成者也就那么**位。但都只是习得《元和秘笈》上面的表浅功夫,至于高深的内功心法,则无人可以领悟。老夫常以为很,今日遇见公子,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乐公子少年英侠,又是英烈后人,受之当之无愧!”
乐异扬仍然不肯接受葛岷山的馈赠,又想起已故的双亲,黯然说道:“晚辈今日谨受教,以后行为若有半点忤逆先人,定当受天打雷劈之殃。”葛岷山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乐公子乃世上少见之人,老夫自愧不如啊。”
隔了片刻,乐异扬想起一件事来,说道:“葛前辈,那日被沙陀人抢走的半块金帛,而今已有了下落。”葛岷山忙问其详。乐异扬将密云洞之事说了出来,又道:“那块金帛想必是陆官琰从李克用后人手中夺来。但外人并不知情,以为金帛在后唐国灭之后落入到大晋皇室手中,这才有了拓跋济予入宫行窃之事。”
葛岷山听了这些事,正声说道:“沙陀、党项、契丹,毕竟都是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金帛还在我们手中,老夫就安心了。”乐异扬担忧道:“金帛的秘密,怕是早晚守不住。”葛岷山点点头,朗声道:“这十年来,只是偶尔有人进入山洞。如今那半边残缺的金帛离开密云洞,看来幽寂谷又难免会再次风吹草动。”
乐异扬道:“葛前辈,陆之诚乃谦谦君子,为人正派,应该不会觊觎山洞的宝藏。倒是那个拓跋济予,一路行踪诡秘,晚辈总是担心他与契丹有勾结,此人不得不防。”葛岷山道:“乐公子放心,此处老虎与野狼多不胜数,常人未必可以进的来。”乐公子看了翠心一眼,笑道:“正是。如果我和翠心妹妹不是躲避老虎的攻击,也进不了这个山洞,更见不到前辈。”
葛岷山哈哈大笑,说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乐公子,你与翠心姑娘远道而来,可在谷中多住几日。”翠心拍手道:“好啊,老爷爷,我正想好好欣赏谷中的美景。”袁甄桢故意吓唬她道:“小姑娘,当心老虎咬你。”翠心噘着嘴道:“有乐公子在我身边,老虎怎能咬得到我呢?”
乐异扬与袁甄桢相视一笑。
众人正谈话中,忽见一名青衫少年慌忙进来,在葛岷山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葛岷山脸色微变,挥手让他先出去。
袁甄桢许久没见师父这种表情,轻轻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葛岷山道:“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竟然打伤你的两个师弟。”袁甄桢扬起长剑,说道:“师父,徒儿这就前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这么嚣张,敢在幽寂谷胡作非为?”葛岷山抚着花白的胡须,淡淡说道:“桢儿,不用着急,师父与你一同前去。”又回过头对乐异扬说道:“乐公子,此处乃地窖,不宜久留。房舍都在上面,我们一同上去罢。”
乐异扬说道:“谨遵前辈之言。”心中嘀咕道,难道是拓跋济予来了?
众人一起离开山洞。山洞上面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楼舍,都掩映在树林中,约莫有百余间之多。乐异扬随众人迂回行进了数里路,来到一处小溪边的树林。此时天色已经漆黑,只见数十名青衫少年围成一团,每个人手中都握着火把。葛岷山等人走进,他们急忙让出一条路。乐异扬定睛一看,他们所困之人正是梅九通和翟镜月。
翠心跑过去,大叫道:“梅大哥、翟姐姐,你们没事吧。”梅九通说道:“还好掉在草堆之上,你翟姐姐压在我身上,差点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翟镜月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微嗔道:“九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又对翠心说:“怎么,你和乐异扬也落入他们手中了?”翠心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翟姐姐,总之是一言难尽。”
两人正交谈中,旁边的一名青衫少年便对葛岷山说道:“师父,这两人无故闯入幽寂谷,徒儿担心他们对师父不利,所以让众位师弟一起截住他们。谁知道他们蛮不讲理,竟然出手打伤两位小师弟。徒儿本欲与他们一决高下,以捍卫师父的尊言……”
翟镜月见他讲得头头是道,心中早已怒火焚烧,说道:“你才蛮不讲理,我们从山崖上掉下来,侥幸不死,确有碰到你们,不由分说,就上来与我们为难。还好梅大哥武艺高强,不然我们哪能活到现在!”
乐异扬已经知道个中缘由,知道青衫少年是奉师父之命严守山谷。葛岷山自知理亏,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乐异扬道:“这其中自有误会,不过大家都是一家人,犯不着为这些事伤了和气。我看不如这样,我替我这两位朋友想前辈道歉,多有打扰。”
葛岷山有了这个台阶,也说道:“事情已经说清楚,即使这样,我对两方都不追责。”又对那个青衫少年道:“闲儿,你带众人下去吧,严加守住各个关口,不许放一人进来。如有违抗,可先诛后奏!”那少年唯唯诺诺答应道,又对梅九通和翟镜月横了一眼,不甘心的离去。
是葛岷山的二徒弟,名叫章应闲,他经过袁甄桢跟前,小声说道:“师姐,那个女子刁钻刻薄的很,你要随时提防她。”袁甄桢微微一笑,对他点点头。袁甄桢回头望着乐异扬,见他正与刚才两人有说有笑,于是悄悄地离开了。
翟镜月对梅九通道:“九通,你瞧,这个傻小子还真有两样,难怪我的妹妹会对他一见倾心。”梅九通赞许地望着乐异扬,拱手说道:“乐兄弟确实有两下子。”乐异扬谦虚地回答:“梅大哥过奖了。你们没事,我和翠心就放心了。”翠心也说道:“是啊。梅大哥,你们坠崖之后,我和乐公子好不容易才下到山谷中来,刚到这里,就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情。”
葛岷山走上前去,坦然说道:“两位公子,今日大家有缘,能够在幽寂谷相见。如不嫌弃,今晚可到敝庄留宿。”乐异扬与梅九通躬身谢道:“前辈相邀,自当奉陪。”
四人随葛岷山回到庄上,等到主人安排妥当,就各自回房休息。
乐异扬一人躺在木床上,细细回味今日发生的事情,仿佛犹如在梦中。他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假如葛岷山所言属实,那么自己就是林言的曾外孙子。官修史书将林言描述成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实则是为了贬低义军。乐异扬明白这回事之后,心中对自唐朝以来的那些史官愤慨万分,心想以后定当为曾外祖父平复冤屈,想着想着,乐异扬慢慢进入梦乡。
葛岷山房间的烛光却一夜未熄。今日见到故人的后代,心中自然欣喜不已,又想到自己年近八十,在这世上的时间所剩不多,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在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身上的《元和秘笈》与石室里的万千宝藏。
葛岷山久居幽寂谷,所学武艺皆为当时所不知,因此创立幽谷派,收了数十位少年弟子。葛名山曾经想过将绝世武功发扬光大,但除了袁甄桢、章应闲等九位年龄稍长的弟子之外,其他弟子天分都不高,难以将绝世武功传承下去。袁甄桢毕竟是女孩子,总有一天回离开他的身边,让她一辈子都留在幽寂谷,葛岷山心中实所难忍。章应闲为人聪明,天资颇高,但巧于心计,以后稍有贪念,难免会步入歧途。其他七位弟子武艺各有千秋,但无一人表露过担当掌门的心迹。
葛岷山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几百步,心中总是被这些事情所缠绕。乐异扬年少单纯,武艺精良,稍加时日,定会出人头地,况且他胸外宽广,不会琐事蒙蔽双眼。只有将秘笈和宝藏交给他保管,自己才能真正放下心来。但他竟然不为其所动,确实出乎众人意料,要想个法子让他觉得受之无愧才行。又思索了半响,葛岷山方才舒展眉头,抬头朝窗外望去,山中已是四更时分。
第五十九章 幽谷掌门
次日清晨,葛岷山起了一个大早,让人将谷中十六岁以上的弟子全都叫到屋外,又吩咐人去请乐异扬等人。众人陆续来到,约莫有二三十人。等到众人到齐,袁甄桢先说道:“今日师父召集各位师弟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等会不许有一人中途离去。”
众人平时都很畏惧袁甄桢,听她这样一说,自是不敢顶撞。袁甄桢清点了人数,脸色微沉,回头对坐在石凳上的葛岷山说道:“师父,尚有两位师弟未到。”葛岷山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桢儿,不用等他们,开始吧。”
乐异扬等人坐在葛岷山身旁,一字排开。他听见二人的交谈,心中正疑惑,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听袁甄桢说道:“众位师弟,师父年事已高,决定退位让贤,不再担任幽谷派掌门。哪位师弟自告奋勇,可以堪当此重任。”
此语一处,不仅在场的幽谷派弟子大惊,连乐异扬、梅九通及翠、翟两位女子都未料到。其中一位弟子嚷道:“师姐武功高强,又深受师父疼爱,幽谷派掌门之位,当然非师姐莫属了。”其他弟子也随口附和。
袁甄桢脸上微红,朗声说道:“不许说笑!本姑娘何德何能,能堪当掌门之任。”
葛岷山听见袁甄桢无此意图,心中身为宽慰。站在一旁的章应闲脸上却没有笑容,不知道师父此意所为。章应闲对幽寂谷中的宝藏觊觎已久,只要师父去世,自己坐上掌门之位,他就会逼着袁甄桢打开石室的大门,将其中的旷世珍宝一扫而空,然后再远离幽寂谷。
章应闲正思索着,突然听见葛岷山说道:“闲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章应闲心中一怔,仓促之间不知师父所问何事,只说道:“此事全凭师父做主!”
葛岷山怒斥道:“闲儿,你作为他们的师兄,应该有所表帅,心不在焉,今后岂能成大事!”章应闲不敢惹师父生气,连忙说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实则心中再想:“以后如果我当了这里的掌门,看谁还敢当众辱我。”
葛岷山见他有悔改之意,这才放低语气,平静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招手叫袁甄桢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乐异扬坐着虽近,但仍未听清楚二人说得是什么。只见袁甄桢不停地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抬头望了天空一眼,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要是再这样磨蹭下去,大家中午都不能吃饭。师父说过,幽谷派掌门背负着天大的重任,当由德才兼备的人担当。各位师弟,我们就比武定胜负吧。”
众人听后,互相张望,心中都在不停地盘算。葛岷山的这些弟子,入谷虽有早晚,但都是他手把手教授武艺。《元和秘笈》上有九九八十一种绝世武功,分为九个层次,分别为上上层、上中层、上下层、中上层、中中层、中下层、下上层、下中层及下下层。每个层次又有九种武艺相当,但招式不同的武功,这八十一种武功都不容世人小觑。
袁甄桢勤奋刻苦,学得下上层、中下层、中中层中各一门武功,章应闲入谷虽晚,却后来居上,习得中下层、中中层**四门功夫,另有一名弟子习得中中里的一门功夫,其余弟子只能习得下下层、下中层、下上层三层中的一门武功,都已经感到艰难无比。这些弟子所学功夫虽然有高有低,但掌握程度各不相同,彼此之间从来没有切磋过武功,因此谁的内功强,谁的剑法好,一时半会还判断不出来。
章应闲望着场中之人,见他们都戳手握拳,不禁冷笑,心想:“我和师姐入谷早,所学武艺各有千秋。如今师姐主动放弃掌门之争,我已是胜券在握。师父平时让我照顾师兄弟情谊,不许比武伤和气,难得今日有此机会,何不大显身手,树立自己的威信。这样,以后自己才可以坐稳这个掌门之位。”
乐异扬望着各人的表情,想着山洞中数不尽的珍宝,心想,袁甄桢放弃掌门之争是明智的,等会刀光剑影,必有一番争斗,不禁为众人捏了一把汗。梅九通将头靠过去,小声说道:“乐兄弟,葛前辈特意留我们四人下来,原来是为掌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