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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做她一个人的禽兽?!
一时间,瑟瑟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明明是她在骂他,可他却一副享受的样子。待瑟瑟明白了夜无烟话里的意思,原本积在胸臆间的气,一时间竟无处舒解。
“夜无烟,你说,要怎样才让我带走澈儿?”瑟瑟侧首,视线凝注在一侧的床榻上,岔开话题冷冷问道。
“澈儿我会让你带走的,你放心好了,我想和你谈谈正事!”夜无烟正色道。
瑟瑟心中绷紧的那根弦,这才松了松。
“什么正事?说吧!”瑟瑟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要谈正事了。
“瑟瑟,你明明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吧?”他凝视着瑟瑟,很正色很正色地问道。
这便是他所说的正事?
瑟瑟实在无暇和他浪费工夫,霍地站起身来,唇角挂着最潋滟温柔迷人的笑容,却用最冷酷的语气对他说道:“夜无烟,就算我对你有感觉又怎样?要知道,并非男人的欲望无关情爱,有时候女人的欲望也是——无关情爱!”
瑟瑟说完,清眸一眯,淡淡地凝视着夜无烟清俊的脸庞。
他似乎未料到瑟瑟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显一惊,身子在竹榻上一靠,脸庞藏在琉璃灯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俊美的五官慢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白。优美的薄唇紧抿,因为她这句话褪尽了血色。
“瑟瑟!”他低低地唤她,眼神锋锐似两把刀,一眼一眼别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的心剜出来,看一看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瑟瑟却再也没有了和他废话的心情,她伸手,从腰间一点一点地拔出新月弯刀。昏暗的灯光因为幽冷的刀光闪了几闪。
“夜无烟,如若要赢了你,才能带走澈儿,那即刻就开始吧!”瑟瑟伸指抚上新月弯刀,那冰冷的刀气令她的心一瞬间沉静下来。
夜无烟依旧坐在竹榻上,一动也不动,就像一个月白色的剪影。
瑟瑟凝眉,冷声说道:“夜无烟,为何不动手?!快点出手吧!”
他抬睫,望着瑟瑟清眸中那一层层的冷意,苦涩地笑道:“瑟瑟,这一生一世,我再不会和你动手了,永远不会!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甘之如饴!”
当年,就是他和她对决,他将她拍到了悬崖下。那一瞬的心痛,如今还撕心裂肺般地折磨着他,他怎么会再和她对决,永远不会!
瑟瑟闻言,心头一颤,本来运起了内力,弯刀也锋锐冷冽。因了他这句话,握着弯刀的手也微微颤了一颤。
“瑟瑟,这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伊冷雪于我有恩,我不能让她死于非命。可我没料到会伤到你,伤到澈儿!瑟瑟,如果,杀了我你能解气,那么,你动手吧!”他微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木屐踏在地面的响声,轻而缓,在寂静的室内盘绕,一声声敲在她的心扉之上。
瑟瑟凝立在那里,眼看着他缓缓走近,胸膛抵住了她的新月弯刀。他和她对面而立,中间横亘着一把新月弯刀,闪耀着幽冷的光芒。
一把弯刀隔开了他和她!
面对这锋锐的障碍,他视而不见,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依旧向前迈步,只要再有两步,他便可以拥住她了。
他的唇边,含着笑意,漆黑温润的眼眸好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子,安宁,深邃,美丽。就那样直直锁住她的容颜,贪婪地看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两人距离很近,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情绪。
她看到他的深情,他看到她的惊惶。
瑟瑟听到利刃刺入到血肉中的声音,她垂眸,看到弯刀已经刺入到他的胸口,她玉手一颤,鼓荡的内力瞬间消散无踪。新月弯刀本是软兵刃,没有内力依托,瞬间化为绕指柔,牵连着他和她。
他笑了,笑容好似刹那盛开的优昙,灿烂,迷人。
他张开双臂,曳地的云袖飘展,一瞬间,便将她拥入到他的怀里。他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进而握住她的双手,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的面容,看着她眸中的慌乱,他笃定地开口:“瑟瑟,你还是在意我的,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不要逃避,让我用一生的呵护来弥补对你和澈儿伤害!”
唇,落了下来,带着灼热的气息,他狠狠地亲吻她,在她的唇间不断唤着她的名字。
“瑟瑟……瑟瑟……”
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的唇舌,一直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大掌沿着她玲珑的身子不断游移,描摹着他日思夜想的曲线。
他滚烫的手掌带着一丝灼热,将瑟瑟的肌肤灼热。
瑟瑟心中一凌,她忽然伸掌,将他推离她的身前。她忘记了他已然失去了半数功力,这一推用了十分功力,夜无烟粹不及防被她推的踉跄着向后退去。
他变换了几次身形,才稳住不断后退的趋势,懒懒地坐在身后的竹榻上。
他靠在竹榻上,喘了口气,唇角带着一丝苦笑,眸中带着一丝狼狈。
直到此刻,瑟瑟才注意到,他的胸前,绽开着一朵鲜艳的红花。
方才,她的新月弯刀,还是刺伤他了。她垂下睫毛,将散落在地下的新月弯刀拾了起来,凝立在屋内,静静地,谁也没说话。
月光,从窗子里漫了进来,似蝶翼一般轻薄,似冰凌一般幽凉,洒在他的肩上。他就在烛火和月光的交织下,懒洋洋微笑着看她。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缓步走到他身前,涩声问道:“你没事吧!”
夜无烟依旧笑的那么温柔,轻声道:“我没事!一点小伤。”顿了一下,他低低问道,“瑟瑟,你还恨我吗?”
沉沉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魅惑,一抹温柔的笑意自他唇边泛开,点染在眸底,带着些许期待。
恨吗?
这一瞬,瑟瑟望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她忽然发现,她其实早就不恨他了。只是,要她接受他,却并非那么容易。
“不!我早就不恨你了!”瑟瑟抬眸,淡淡说道。
夜无烟展颜而笑,只要她不再恨她,他便有希望!
“瑟瑟,不管四年前救你的那个人是谁,他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日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要小心莫寻欢。”夜无烟低低说道。
四年前,那次海战,瑟瑟便记得,他认为是莫寻欢向夜无尘传的消息,没想到到了今日,他依旧怀疑他。莫寻欢何以要这么做,他没有立场啊!?
夜无烟望着瑟瑟,似乎是看透了瑟瑟的心思,淡淡笑着说道:“瑟瑟,如若你是莫寻欢,是一个小国的一国之君,你是否希望南越的皇帝是你的知心人,或者是一个你能够控制的人?”
瑟瑟心中一惊,夜无烟推测的极是,当年,莫寻欢的家国遭到海盗袭击,他便是向南越求救,可是皇帝并未出兵。所以,莫寻欢有如此想法,并不难理解!
只是,她未曾身在其位,所以没想到这关键的一点。她一直以为莫寻欢是比较淡泊的,可是,看来人一旦做到了君王之位,便无论如何也淡泊不起来了。
“瑟瑟,眼下,东海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带着澈儿,留在我身边。”夜无烟沉声说道。
“留在你的身边,就安全吗?”瑟瑟抬睫笑道,眼下,只怕最不安全的地方,便是他身边了。这场夺位之争,到底能不能胜出,只是谁都没有十分的把握,“夜无烟,我虽然不再恨你,可我也不再爱你。我们两人,不会在一起的。所以,我不会留在你身边,我还是会回我的东海。”
夜无烟凝了凝眉,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我明白,以你的实力,也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你如果真要回东海,那么还是要小心一些人。因为,对你造成威胁的,可能是有心针对我的。所以,我可能会派兵去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随便你!”瑟瑟淡淡说道。
“我派人把澈儿接过来!”夜无烟言罢,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瑟瑟在室内等了不久,便听的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疾步出屋,便看到她的澈儿一溜烟向她奔了过来。
“娘亲!”澈儿奔到她面前,甜蜜地唤她,黑白分明的眸中,全是欣喜。
瑟瑟抱起澈儿,玉手抚上他白皙的小脸,心头一阵疼惜。她的澈儿,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
瑟瑟抬眸向后看了看,后面,并没有夜无烟的身影,只有金堂和娉婷带着几个侍卫站在夜色之中。
“王妃,王爷吩咐我们送王妃和小公子回去,马车已经备好了,您上车吧!”娉婷走过来,柔声说道。
瑟瑟点了点头,和澈儿一道,登上了马车。
马车,从后门出去,在夜色之中,沿着小巷缓缓行驶。一直到她们离开,夜无烟都没有再出现。
马车里,亮着两盏琉璃风灯,昏黄的灯光下,瑟瑟瞧见澈儿怀里抱着一件物事,唇角勾着神秘兮兮的笑容。
“澈儿,你拿得是什么东西?”瑟瑟好奇地问道。
澈儿看到瑟瑟终于问了出来,笑眯眯地说道:“娘亲,这是狂医送我的礼物,可是难得的宝贝,娘亲要不要看看?”
瑟瑟淡淡笑了笑,云轻狂能送什么好礼物?不过看到澈儿那欢喜的样子,瑟瑟笑道:“好哦,让娘亲看看。”
“好!”澈儿答应着,将手中用布帛包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瑟瑟这才发觉,那是一卷画轴。
瑟瑟微微凝眉,不想云轻狂竟然送澈儿一卷画轴。她和澈儿一起,缓缓将画轴展开了。
瑟瑟淡笑着瞄了一眼,只瞄了一眼,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
那是一幅画。
画中是一大片花海,一个清丽婉转的女子,穿一袭烟青色罗衫,轻颦浅笑,回眸生姿。她踏在百花丛中的花朵上,正在翩然起舞。
虽然是静态的画,但是,女子那顾盼间的含情脉脉,却是震人心魂的,那曼妙袅娜的舞姿,更是风姿夺人。
这幅画笔法属上乘,而且,从一笔一划和笔墨挥洒可以看出,作画之人是极为用心的,否则,那女子的风姿神韵也不会描摹得入木三分、栩栩如生,翩然灵动的好似随时都会从卷轴中婀娜走下来一般。
瑟瑟望着这幅画,有些目瞪口呆,那画中的女子分明是她,竟然是她。
而这画,这字,分明是出自夜无烟的手笔。
“娘亲,这是狂医从璿王书房里偷出来的,说是娘亲看了肯定喜欢。娘亲,这画中的女子怎么和你生的这般相像?”澈儿指着画中的女子笑眯眯地问道。
瑟瑟转过脸,轻声“哦”道:“是哦,这天下生的像的人太多了!”
“娘亲,这里还有字呢,你快看看。澈儿不认识这几个字唉!”澈儿奶声奶气地说道,小手指着画卷右下角落款的地方。
瑟瑟转首,去细细地瓣认澈儿手指指点着的那些字。那里是落款的地方,却并没有落款,只有四个道劲小字——“至爱瑟瑟”。
“娘亲,这是什么字啊?”澈儿瞪大眼睛问道。
瑟瑟转首不理澈儿,澈儿自然是认识那几个字的。
至爱么?
她真的是他的至爱么?
瑟瑟无声问道,冷月无声,只有马车的辙辙声,在静夜里分外请亮。
蝶恋花 027章
这是一处幽静的居所,院子里栽种着海棠,已是初夏,海棠初绽,朵朵娇红吐蕊。
夜已经很深了,所有人却都还没有睡!
室内灯火大亮,紫迷坐在竹凳上,托腮凝视着屋内众人。
北斗和南星今日没有讨论赌术,默默坐在凳子上,神色凝重。青梅在屋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忧色。璇玑公子凤眠倚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只刻刀,垂首雕刻着,不知在弄什么玩意,看上去神色淡淡的。这个璇玑公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说话的,大约奇才都是这般脾气古怪的吧。
院内传来脚步声,青梅兴奋地冲了出去,看到瑟瑟牵着澈儿的手走了进来,欣喜的眉眼弯弯。
她们都知晓澈儿并非夜无烟劫走的,也不知夜无烟是否救回了澈儿,所以很担忧瑟瑟今夜并不能带回澈儿。此番见了,自然欣喜若狂。
青梅蹲到澈儿面前,对澈儿左看右看,确定澈儿未曾受伤,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夜无烟还算有能耐,总算将澈儿救出来了!”青梅喃喃说道。
“青梅,你说什么?”瑟瑟凝眉问道,清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青梅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慌忙捂住了嘴。
紫迷瞥了一眼青梅,走上前来,凝声道:“小姐,是这样的,小公子并不是璿王劫走的,而是一个和小姐生的极像的人带走的。璿王知晓后,不让我们告诉小姐,他怕小姐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说他会救回小公子的!他,果然没有失言!”
眼下小公子已经平安回来,紫迷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再瞒着小姐了,于是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瑟瑟闻言,心中极是惊诧,她未曾料到,事情竟是这样的。那么说,自己和赫连傲天去璿王府向他要人时,他根本就没劫澈儿,却被迫和赫连傲天打了一场,而自己,因为想要赫连傲天赢,还抚琴相助,致使他受了重创。
瑟瑟心底已经泛起了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环视一周,沉声道:“你们,怎地这般不小心,我之前告诉过你们,有一个和我相像的人,让你们防着她,怎么还会疏忽。而且,澈儿被劫,你们怎么能瞒着我!夜无烟糊涂,你们也糊涂吗?还有你,澈儿,你连自己亲娘都不认识了吗?”
几个人都缓缓低下了头,这件事,他们都有错。他们哪里知晓那个女人竟和小姐这么像,最主要的是,那女子来了后,即刻便带了小公子出去了,没怎么说话。如若久一点,她们肯定会发现异样的。
瑟瑟淡淡叹息一声,道:“罢了,日后切记,要分外小心。天晚了,都去歇着吧!”那个墨染确实和她极像,也怪不得她们认错。
青梅紫迷和北斗南星缓步从室内退了出去,瑟瑟一转眼,看到澈儿竟然托腮坐在了凤眠的面前,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望着凤眠灵巧的双手。
凤眠的那双手,手指修长白皙,极灵巧地动着,也不知他在制作什么玩意,竟将澈儿的目光全部吸弓过去了。能吸引澈儿的目光的人,还真的不多。
瑟瑟不悦地坐到一侧的竹椅上,凝声道:“澈儿,说吧,你那日为何要随那个女人走?你真的认不出她不是娘亲?”
“娘亲,澈儿当然认出来了,可是那女人给澈儿下药了,澈儿当时有些迷糊!”澈儿颇委屈地说道。
瑟瑟凝眉,这才想起,墨染是下毒高手,她不会向澈儿下了什么毒吧。她心中一沉,疾步走到澈儿面前,道:“让娘亲看看,那些坏人是不是给澈儿下毒了。”
澈儿笑眯眯地说道:“娘亲,你不用栓查了,我好的很。璿王早命狂医给我检查遍了,根本没事,他们要敢下毒,璿王怎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条伴?什么条件?又是谁掳走你的?”瑟瑟凝声问道。
凤眠制作好了手中的小玩意,抬眸看了瑟瑟一眼,将那东西交到澈儿手中,微笑道:“这个送给无邪小公子,拿去玩吧!只需拧几下这里,它就会在地上自己跑起来!”
澈儿好奇地举着手中用竹子制作的一只小船的模型,他试着拧了几下凸出的杆,放到地下,那只小船果然在地下自行动了起来。
澈儿一边欢喜地玩起来,一边不忘回答瑟瑟的话,“是那个坏太子掳的澈儿!至于条件,澈儿不知道,只是听他们提了一下!”
凤眠幽幽地笑着道:“掳走小公子的人是太子,至于什么条件,我想,明日,就算无人告诉,你也会知晓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瑟瑟心中一震,凝眉问道。既然是太子夜无尘劫走了澈儿,要平安救出来,恐怕也不是多么容易的。因为太子再无能,他身边还是有些能人的,那个管宁的武艺便不弱。
凤眠缓步走到窗畔,仰头望着窗外厚云中的那抹清辉,淡淡说道:“眠只是猜测,还是不说了吧!我想,主上此番肯定会以退为进,距离他反击的时日不远了!”
那个条件,第二日,瑟瑟便知晓了。
一早,瑟瑟便派了紫迷出外打探消息,紫迷不一会便回转,带来了令她极其震惊的消息。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据说,璿王昨日上殿,言道自己多年和敌军交战,身子大不如前,是以将北疆的兵权全部交了出来。圣上极是惋惜,为璿王御赐了封地,让他到封地静养。而赐予璿王的封地便是墨城一带,那里是北部苦寒之地,实不是静养之地。
明里是赐予封地,实际却是流放。朝中大臣多半已倾于太子殿下,且在百姓眼里,璿王大势已去!
瑟瑟未曾料到,夜无烟为了救出澈儿,竟然将手中兵权全部交了出来。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成了无兵之将?她一直以为,夜无烟是要坐上南越皇位的,难道不是?她一直以为,他是要整垮皇后的,难道不是?
夏日的阳光有些烈了,瑟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