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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控制到现在,来问话的人一拨接着一拨。
开始是县领导和县公安局的警察,紧接着变成省委省政府调查组的工作人员,有纪检干部、有发改委的处长,他们还没问完公安厅的人到了,开始问曾亚杰的情况。
调查组设有独立的专案组,从早上开始由专案组接手。
盘问一天,专案组长都亲自出马,本以为晚上可以消停消停,没想到老熟人秦景乡又来了,又开始盘问。
“老贾,我知道这两天你没休息好,我们一样没休息成。你压力大,我们压力也不小。摊上这样的事,不把骗子抓捕归案,不把赃款追回来,别说你我,县领导日子一样不好过。”
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目光呆滞,两眼无神。
秦景乡副局长不能跟对待一般犯罪嫌疑人那样对待他,毕竟他现在既算不上犯罪嫌疑人,年龄又比较大,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在软禁期间出点什么事,又是一大堆麻烦。慢声慢语劝慰了一番,给他点上根香烟,再让民警泡杯浓茶,让他提提神。
“秦局长,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交代过不止一次。我鬼迷心窍,稀里煳涂成了同谋,还连累那么多亲朋好友,落到这一步,罪有应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没怨言。”
贾川没喝水,抽了一口烟又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看上去比进来前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一样一直被戴辉等骗子蒙在鼓里,不仅没实施诈骗的故意也没有诈骗的事实。
担任金鹰公司副总期间就是一个摆设,负责跟政府打交道,主要干一些迎来送往的工作,整天吃吃喝喝,没赚到多少钱不算,他这些年的积蓄乃至亲朋好友的积蓄都被骗走了。
六十多岁的人,他不怕坐牢。
相比坐牢,他反而怕出去,没脸面对上当受骗的群众,尤其同样上当受骗的亲属。
秦景乡能理解他的感受,暗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时间紧急,没功夫做的他的思想工作,进入正题。
“老贾,别这样,请你再回忆回忆,戴辉等骗子卷款潜逃之前,有多少老板发现金鹰湖旅游度假村和金鹰小区项目不对劲,发现这是一个骗局,他们有没有去公司找过,有没有要求公司按工程进度付款或退回工程保证金。”
“有,有好几个。”
“名字,承揽什么工程的?”
“董风翔,承包主楼和附属楼的,找过好多次,戴辉避而不见,找其他人,找我,我又没权,我能说什么。马万鹏,承建金鹰小区6号、7号和8号楼的,进场平整土地,砌好围墙和工棚,没拿到合同上约定的进场费,去公司找过好几次。”
“汪正山,承包土石方工程的,干几天不干了,天天跑过去要钱。他手下有车队,有一次不是去几十辆自卸车把整条路都堵了么,你们公安局帮着处理的,你应该清楚啊。”
……
谁去公司要过钱,谁去公司闹过事,贾川印象深刻,根本不用刻意回忆,一口气报出二十几个名字。
秦景乡把他提供的名字与第一小组统计的债主名单对照一下,大多榜上有名,且被骗金额全在百万以上。
只有三个人没去报案,两个不是本地人,承揽工程时所挂靠的公司也不是本地的,可能刚收到消息正往凤仪赶。
另一个是本地人,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专案组受理案件跟银行一样设有十几个“窗口”,有“公对公”,有“公对私”,有优先为“大客户”提供服务的“窗口”。被骗金额10万以下的需要排队,50万以上的不需要。
被骗那么多钱,为什么到现在没去报案,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秦景乡拿起笔在名字下面画上一条杠,示意做笔录的民警立即出去通知待命的同志查这个人,接着问:“老贾,有没有人因为要不回工程保证金或工程进度款,声称、扬言乃至威胁戴辉等骗子?”
“要不回钱,拿不到工程款,谁不生气?要说威胁,只要去公司闹过的人,个个都威胁过。卖钢材的郭化龙,找不到戴辉,连我都威胁,说要让我好看。”
“承包土石方工程的汪正山呢?”
“他倒是没有,至少没威胁我,不过他跟戴辉吵过,动过手。公司有保安,戴辉没吃亏。”
“什么时候的事?”
“叫自卸车去堵公司前几天的事。”
“后来呢,后来有没有去过?”
“没有,去了保安也不让他进,戴辉说他违约在先,打官司就打官司,不怕。”
几十辆自卸车堵金鹰公司大门的事,秦景乡有一点印象,曾亚杰和马书记打电话要求公安局出警,巡警临时处置现场,城东派出所和交警二中队处理的。
涉及经济纠纷,城东派出所能说什么,只能和稀泥。
交警二中队没跟那帮自卸车司机客气,你们的诉求归诉求,但不能违反交通安全法规。把整条路都堵死了,影响交通,一辆车罚200,证照不齐的罚更多。
就事论事,交警队可以算秉公执法。
不过现在看来,公安局未尝没有拉偏架之嫌。
公安不容易,人家维权更不容易,秦景乡暗叹了口气,示意刚进来的民警继续盘问,掏出手机出去打电话。
与此同时,回到金鹰公司总裁办公室的韩博,正在想要不要转移战场,亲自带人赶赴东广。
申雨露有单程证!
单程证俗称“前往港澳通行证”,是有去无回的,是公安机关发给有条件的申请人赴港澳地区定居的证件。
上午只托兄弟省厅公安厅领导查过近期的出入境记录,没查过之前的,要是她在单程证的指定日期前从指定口岸去过香港,那么意味着她现在已拥有香港的居留权,至少能在香港连续居住七年。
余绍东是香港人,申雨露有香港居留权,这两个关键人物要是通过其它方式跑到香港,想把他们抓回来,想把账款追回来,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现在的问题是,不去东广很被动,去东广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正苦思冥想,老婆大人打来电话。
“老公,白天顾不上问,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能回来?说走就走,莫名其妙,关书记和王县长很奇怪,问地委,地委说不知道。联系省委,省委的朋友说是培训,到底什么性质的培训,到底要培训到什么时候他们也说不清。”
“你不是猜出来了吗?”
“我是猜出来了,但我不能跟他们说。”
“保密意识挺强。”
“废话,你第一次‘培训’,侯厂就跟我说保密纪律,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更不能说。”
“理解万岁。”
宴会厅里正在准备庆功宴,李晓蕾探头看看谈笑风生的省市县三级领导和嘉宾,带上玻璃门,坐在政府招待所的电子商务室里点点鼠标,撅着嘴说:“你早上说的那事,我帮你问过了,人家正托朋友去打听,公司地址距他朋友家不远,应该很快有消息。”
“那位客户下次回国,好好感谢一下。”
“这用得着你说,刚跟他太太通过电话,人春节回来,约好了,在东海聚。”
老婆大人的言外之意很清楚,她没打算问现在的位置,现在到底在查什么案子,只想知道春节前能不能搞完,春节能不能回去跟家人团聚。
想起父母,想起儿子,韩博很内疚,一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故作轻松说:“春节我们一起去机场接机,一起接待,人帮这么大忙,我一定要当面感谢。”
“春节能回来。”
“应该没多大问题。”
韩博不是敷衍,也不是说瞎话。
上级要求一个月内破案,这样的案子能不能破,赃款能不能追回来,就在接下来半个月乃至一个星期。时间要是拖久了,赃款被嫌犯转移到境外,这么多人再压在案子上没任何意义,只会浪费宝贵的资源。
李晓蕾只想知道丈夫春节能不能放假,只想听听丈夫的声音,知道他现在很忙,扔下一句有消息及时给你打电话便匆匆挂断手机。
接完妻子的电话,韩博想起儿子,点点鼠标,调出小家伙的视频,刚看了几十秒,石副支队长敲门走进办公室。
“韩处,秦景乡同志怀疑的那个人到楼下了。”
“汪正山,承包土石方工程的那个?”
“嗯。”
“走,去看看。”
特殊人物,特殊对待!
第一小组组长、市局经侦副支队长李硕亲自接待,汪正山四十岁左右,矮矮胖胖,尽管一身行头全名牌,但难掩包工头、暴发户的本色。
他显得有些紧张,掏出土石方工程承包合同,掏出投标保证金、工程保证金和一些应该按工程进度付款的凭据,又掏出盒子被压得皱巴巴的软中华,手忙脚乱地给众人发烟。
一口普通话不是很标准,语速很快,且语无伦次。(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争分夺秒(二)
“李警官,各位警官,我早看出他们是一帮骗子,我来找过,去过县里,打过县长热线!曾亚杰肯定收过他们好处,给他们当保护伞,不管不问,还帮他们骗。你看,这是我当时写的举报信……”
李硕回头看看刚进来的韩博二人,接过举报信看了一眼,顺手放到一边,拿起合同和各种凭据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边看边不动声色问:“汪总,车队是你们公司的?”
“李警官,我哪有那么多大车,全是从外面找的。搞土石方工程都这样,没人养车养人,养不起。”
“包括保证金在内,金鹰公司欠你三百多万?”
“三百六十二万,我们跟土建不一样,挖掘机是租的,大车是从外面找的,挖一个小时要给人一个小时的钱,拉一车要给车主一车的钱,白天干活,晚上算账,拖一天都不行。我跟人家要天天结算,他不按合同跟我结算,你说到底是谁违约,你说只出不进谁扛得住?”
“垫了很多?”
“不怕几位笑话,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外面欠一屁股债!”
“怎么到现在才来报案?”
“我,我前几天出去躲债了,刚回来,刚知道他们跑了,老婆一打电话就往回赶,赶到这儿,饭都没顾上吃。”
一会儿说刚知道他们跑儿,一会儿说老婆一打电话就往回赶,自相矛盾。
没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正准备出去,一个民警悄悄走到身边,举着手机让二人看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他有一辆面包车,平时都是开面包车代步,今天不是开车来的,而是坐摩的来的,车去哪儿了!
韩博与石副支队长对视一眼,不动声色走出办公室,二人掏出手机等了大约五六分钟,第五小组组长、市局技侦支队郭维副支队长的电话到了。
“报告韩处,这个汪正山非常可疑,他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这几天通话频繁,主要拨打一个139的全球通,主犯戴辉出逃下午有通话,之后不断主叫但始终没接通,我把那个号码和机主信息用短信发到您看看。”
“有没有漫游记录?”
“没有,一直在市内。”
“能不能通过信号基站缩小范围?”
“通话时可以,现在不能确定,我们技术条件有限,只能查到这些。”
韩博只是刑事技术专家,不是技术侦察专家。
更重要的是,技侦在公安系统内部一样属于保密单位。在南港市局担任技侦支队长时都很少过问技侦大队的事,对现有的技术侦察水平不是很了解,想想又追问道:“能不能锁定那个被叫手机位置?”
“关机了,无法锁定。”
“好,你们继续查。”
石支队听得清清楚楚,低声分析道:“这个家伙绝对有问题,很可能找了一帮帮着讨债,把面包车借给那帮人用,结果戴辉携带大量赃款,那几个帮他讨债对戴辉实施绑架的家伙见财起意,把赃款抢跑了。”
“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韩处,真要是这样,就不能再拖了,万一那帮家伙杀人灭口,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戴辉绝不能出事,至少现在不能出事。
韩博权衡了一番,毅然道:“诈诈他,看能不能诈出来!”
“是!”
这种事用不着领导亲自出马,石副支队快步走过去拉开玻璃门,啪一声勐拍桌子,不光吓汪正山一跳,连正在询问李硕副支队都大吃一惊。
“汪正山!”
刑侦副支队长不是经侦副支队长,几乎天天跟各种违法犯罪人员打交道,站在那儿都不怒自威,何况声色俱厉。
他瞪着双眼逼视着汪正山,指着他鼻子道:“我们找了你三天,胆子不小,居然自投罗网!”
刚才还好好的,甚至有人倒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汪正山吓懵了,六神无主。
老石不会无缘无故发飙,李硕副支队以为秦景乡那边已掌握确凿证据,干脆让开位置,把嫌疑人交给他。
“汪正山,看清楚了,我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石宝华,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见没有,听清楚没有?”
石支队亮出证件,警官证上的职务果然的市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
做贼心虚,汪正山吓得魂不守舍,一个劲暗骂自己上了一次当又上第二次当,这下好了,搬石头砸自己脚,好人都变成了坏人。
他一声不吭,不敢抬头。
必须一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石宝华岂能错过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呵斥道:“去外地躲债,去哪儿了,谁可以给你证明?敢跟我们编瞎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看我们是谁!”
汪正山依然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电话打不通?找不着他们人?是不是很着急?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要不要我把人带过来让你问问?”
姜还是老的辣!
一连串问题,全问在点子上。
如果被讯问的人没问题,那么他所指的便是戴辉等骗子。
要是被讯问的人有问题,那么他所指的就是绑匪,就是绑架这件事。
先入为主,咄咄逼人,给被讯问人营造出一种公安机关已掌握很多证据,甚至已抓获绑匪,已把戴辉解救出来的错觉。让被讯问的人觉得不能抵赖,因为抵赖根本没用。
汪正山果然上当了,哭丧着说:“石警官,我没让他们绑架,就是让他们吓唬吓唬,我是受害者,被姓戴的骗几百万!找姓戴的,门儿都不让进。找县里,县里不管。来堵门,你们公安袒护他,你让我怎么办?”
特么的,居然真被猜中了!
石宝华欣喜若狂,摆出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架势:“他们诈骗,公安机关会跟他们算诈骗的账。你涉嫌绑架,我们就要跟你算绑架的账!考虑到事出有因,考虑到你是受害者,我们可以酌情从轻处理,但是要看你的态度。事情走到这一步,态度决定一切,你主动交代,跟我让你交代是完全不一样的!开始吧,别浪费时间。”
“我交代,我交代,石警官,石支队长,我没想过要绑架。”
“少废话,说重点!”
“我不是被骗了么,几百万,一半是管信用社和亲朋好友借的,真是倾家荡产。找戴辉,他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最后干脆躲着我,不接我电话。找人找车来堵门,你们公安不管还罚我,找县里,县里又不管。”
“那个申总走了,香港的余总也走了,几个副总一个接着一个走,要是姓戴的也走掉,这个钱我管谁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我想到以前在省城做工程时认识的许奎,他们专门帮人讨债……”
跟分析的一样,他找到一个叫许奎的男子,谈定要回损失给对方20万。
许奎于是带着三个人赶到凤仪,从他这儿先拿5000元作为讨债经费,并用他的面包车作为交通工具,在金鹰公司附近蹲守。
他不放心,生怕戴辉跑了,把事情委托给许奎之后也躲在附近监视。
戴辉出逃当天下午,他骑摩托车同许奎等人驾驶的面包车跟着戴辉的套牌车一直跟到两县交界,亲眼目睹许奎将套牌车逼到路边,戴辉躲避不开,撞到路边的一棵大树。
正值下午,随时可能被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发现。
许奎控制住戴辉,让两个马仔帮他把摩托车塞进面包车里,让他先把面包车开走。当时没多想,结果把车头撞坏的面包车开到修理厂,再打许奎手机就打不通了。
只认识许奎,另外三人不认识。
只认识许奎这个人,只知道许奎这个名字和他的手机号,其它情况一问三不知!
涉嫌绑架,不管是不是受害者,先控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