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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冷淡平静的声音，仿佛一道清泉刷了唐威的百会。自见面以来，唐威第一次对林准充满了感激之情，几乎是跑的一般冲到了他跟前。
林准的眸子动了动，视线在唐威的身后不动声色的过了一圈，然后神色平淡的领着唐威离开了是非地。所有人都被他冰冷锐利的一眼戳的心肝肝一颤，然后不约而同的在脑袋里点了个闪亮的灯泡：
有戏！
还是大神林准的戏！
要不要去看？
这真是个值得考验的问题。
派出所门口一众人的纠结，唐威并不知道，她现在脑袋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刚才林准是听见她的声音过来的，还是没看见她所以回来找她的？
想了一会儿，唐威悲催的发现，无论是哪一种，林准都绝对听见了她的声音了。这个认知让唐威的情绪一下又滑落了下去，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听就听去吧，按照林准的个性，他对唐威说话嗲或者不嗲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第一，和他没什么关系，第二，他为什么要去关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内心cos了一下林准的唐威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也听见了一回，不也没什么反应么。自己还是不要庸人自扰了，更何况，她只是声音听起来嗲，人可是一点都不嗲的。
唐威说起来，有时候是个挺心大的姑娘，不会为一件事难过憋闷太久。考虑了下中午做的几样菜和林准的饭量，唐威下力气多买了一些，菜钱仍旧是林准付的，唐威瞄了眼拎着两兜子菜的林准，难得的竟在他脸上发现了一丝愉悦的神情。
有饭吃，又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所以高兴么？唐威暗自耸了下肩，就某些方面来讲，林大神的要求还真是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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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仍旧吃的很干净，林准放下筷子擦嘴，唐威小小的惊叹了一下，自然的起身收拾残局。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刚把一叠儿盘子端起来，林准却忽然站了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掌伸到她面前，脸色平静的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习惯的威压：
“我来刷。”
唐威愣了一下，难得脑袋转速很快的理解了林准的意图。
显然，聪明的林大神领会了他中午送出的“谢礼”并没有让唐威觉得高兴，于是选了个比较正常的答谢方式。
如果是在以前，唐威一定会客气着拒绝林准，在唐威的思维里，自己作为主人，请客招呼客人怎么会让客人刷碗。不过，现在么……这就算是她稍稍为他下午那么对孙副报个小小的私仇吧。
微笑了一下，很爽快的把盘子碗都放到了林大神的手上，唐威还好心的多加了一块围裙。
林准的眉头微微一跳，看了唐威一眼，波光微动，分不清是笑意还是怒意，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唐威惊艳。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准已经拎着碎花小围裙进了厨房，唐威有些发怔的走到小沙发上坐下，忽然觉得，林准板着个脸其实是在拯救社会也说不定。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动静，唐威心不在焉的翻着杂志，过了最初那份儿让大神刷碗的“爽”心情，她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会不会把她厨房给砸了？
会不会把她那一套碗碟都给碎了？
唐威很想去厨房看一眼，但是又心里突突的不敢，去看一眼到没什么，愁的是，她要怎么和林准解释她这么做的理由。要知道，无论是用上面哪一个，其结果都会是被林准戳爆肺管子。
只能说唐威的运气最近真的很背吧，她一本杂志走马观花的刚翻了一半，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唐威下意识的就往厨房看了一眼，林准还在里面没出来，她提了口气，在地上转了一圈，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把门拉开了。
门外，华英慈后面跟着一帮人，除了熟悉的孙副和张勤，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从身形上看，应该就是下午在派出所门口那两个浑身不是土就是灰的人，不出意外，多半就是华英慈口中的“抖叔”和“枪手”。
这么多的人糊在门口，唐威本能的愣了一下，然后便被华英慈见缝插针的逮着机会扑了个满怀，撞的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等唐威反应过来，华英慈身后的一众人已经十分自来熟的都进了唐威的小公寓。
唐威好气又好笑的把华英慈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无奈的招呼众人坐下，转身想要去倒水，林准却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黑眸中仍旧平静自然，似乎完全不惊讶怎么忽然间来了这么多人。
唐威僵住了手脚：天爷，被这么多人围观了林大神刷碗，她会不会死的很惨？
再看一眼林准身上的碎花小围裙，唐威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这下，要玩完……
第12章 他的队员
“好看？”
神色平静的摘下了围裙，顺便叠整齐递给一脸“我要死了”“怎么办”的唐威，林准睨了一眼众人。
“……”
恐怕激光枪扫射都没有林准这一眼的效果吧，刚才还看的热血沸腾的一众人“刷拉拉”，要么别开了视线，要么垂下了脑袋，没人敢搭这个话茬，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尽管他们已经作死的拨弄了一下林准大神的神经线。
一句话怂了一窝人，林准却好像全不在意。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唐威身上：“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交代完这一句，林准便撂下一屋子的木头桩子从容的开门走了出去，直到门响传来，所有人才都喘过一口气来，然后面面相觑：这是放过他们了？
怎么可能！
……那就是有更恐怖的在后面了。
唐威木木的转了转眼珠，再仔细咂摸了一下林准刚才的话，心情好似过山车一样。
……这意思是明天早饭也是她来解决？
深吸了口气，唐威忽然觉得能给林大神做饭真是再好不过了，好歹将功赎过的机会是现成的。再看周围一圈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活下去的众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奇异的优越感。
将水杯塞到华英慈手里，唐威反应过来的眯了眯眼：“怎么忽然过来了？”
“……呃……孙叔叔说要来找林队报告案情进展！”
这话估计不是假的，唐威点点头，但也不全是真的。华英慈选择没说的部分，唐威倒也能猜出个一二来，她又不傻，而且这伙人的表现实在不能更明显。
心情有点复杂的难以形容，她和林准看起来很有八卦爆点么？唐威蹙了下眉，客观分析过后悲催的发现，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的确还挺八卦的……但关键是，林准他哪算是正常人，啊，不对，平常人呢。
叹了口气，唐威对华英慈讨好的笑容有些无奈的牵了下嘴角，却又忽然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情：“林队刚走，他房间就在隔壁。”
果然，一句话出口，华英慈立即蔫吧了下来，没在敢往下接话茬，倒是孙副“哇啦”一声的站了起来：“哎哎，差点忘了，我得赶紧和林队说说。”
一口喝干净了杯子里的水，孙副朝唐威咧开了嘴，虎目微瞪，炯炯有神：“小唐，我可能找到那个凶手住的地方了！”
“真的！”唐威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找到凶手住的地方，那基本上也就是要抓到凶手了不是！那这是要结案了？
唐威有些不敢相信，从林准到这里，如今才一天半的时间，连环杀人碎尸案啊，就这么破了？
孙副高兴的咧着嘴角，大手一挥：“走走，去找林队去，如果真是这个人，那就申请搜查令，只要证据确凿，就能抓捕归案了！”
心情正激动着，唐威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脑袋一热就跟着孙副拐了出去，后面华英慈叫都来不及，那边房门已经敲响了。
林准隔了一会儿才来开门，一开门就闪瞎了一众人的眼球。唐威和孙副站在前面，孙副到没什么，只是愣了一下，唐威看着林准那□□的上身，顿时涨红了脸。
那一瞬间的百转千回，唐威的肠子悔得青青青青的。
怎么就一时脑热就跟了过来了呢！迟一点，她明早一样知道么！
林准的脸上还有些没擦干的水珠，漆黑的眸子看上去越发的深邃。
“十五分钟后再过来。”
冷淡的丢下一句话，林准十分干脆的合上了房门，唐威对着门板傻了会儿，然后重重的松了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吸溜口水的声音，华英慈捧着脸，圆圆的眼珠儿里星光灿烂：
“嗷，队长的身材不能更棒！”
脸上还有余热未消，唐威有些尴尬的避开了华英慈的视线，反倒惹来对方含义丰富的一阵笑，闹的唐威一个头两个大。
说了十五分钟，一伙人也不会就在门外老实的等上十五分钟，唐威的房间就在隔壁，不用说，自然是她来招待。
唐威有些无奈，倒不是不喜欢人来打搅自己的空间，只是华英慈和她身后那两个人的视线实在太热切，热切到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明明她和林准真是一点什么都没有，偏偏被人带着粉红色的眼镜一个劲儿的看，换谁都要在心里纠结一下。
“你就是糖糖吧，还能认出来我么？来的时候半路车抛锚，我和枪手推着走了三里路，旁边还赶上了一个拉沙的车队，大风一刮土一糊，到修理站的时候人家差点以为我们是打劫的。”
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浓眉大眼，高大健壮，笑容里有种北方汉子的爽朗不羁，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敞亮。唐威虽然觉得被对方看的有些不自在，但对这样一个人却也讨厌不起来。友好的朝他笑了笑，唐威还没想好怎么接上话，那边已经很利落的把自己介绍了一通，顺便还捎带了一下自己的伙伴。
“我姓胡，他们都叫我‘抖叔’，这是纪宁，江湖人称‘枪手’，糖糖，我叫你糖糖你不介意吧？听起来甜甜的，哈哈哈哈……”
唐威对抖叔的自来熟有些无语，但也好脾气的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这两人的外号，抖叔看起来勉强能和“叔”字搭个边儿，这“枪手”就有些差的远了，二十多岁，斯斯文文的，好像刚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学生一样。
“你好，糖糖。”枪手冲她笑了笑，声音意外的低沉，甚至还带着点沙哑，性感的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跳的那种。
唐威收了下面上惊讶的表情，也回他一笑：“你好。”
这算是认识了。
抖叔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十分自来熟，唐威被他拉着说了一会儿话，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场面却一点没冷过。这期间，他还能抽空加入别的话题而丝毫不显突兀，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唐威暗暗佩服了一下，觉得自己就是再修炼个十年八年的也做不到他这样。过了一会儿，唐威忽然发现，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孙副和张勤的家底儿已经差不多都给问干净了。心里突突了一下，唐威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脊背有点凉｝的。
“哈，别介意，他那是职业病。”
旁边的华英慈笑着撞了下唐威的胳膊，眨了眨眼，旁边的枪手则直接咳嗽了一声，一个眼神过去，抖叔立即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话题。
唐威在旁看着，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这样的默契，独属于一个团队间的默契。
如果……
心里有一瞬间的恍然，但却很快回神。唐威低头笑了一下，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她自己也很喜欢。
十五分钟的时间过的很快，再站到林准门前的时候，唐威有些犹豫，但还是敲响了门。本来也没什么，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林准开了门就走了回去，刚才还在唐威屋里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安安静静的鱼贯而入。房间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只不过墙上的白板已经擦干净了。
唐威的视线在瞄过自己的“小蓝天”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别开了视线，旁边的华英慈却嘻嘻低笑了一声，内里的揶揄弄的唐威耳朵有点热，颇有些欲哭无泪。
看事情不能看表面，因为有时候表象只是一种迷惑人的假象。唐威忽然有些牙痒痒，自己跟猴子似的被人参观，可全都是托了林准这些“假象”的福啊。
“说吧。”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凳子，林准也没有坐着。他站在桌子边喝了口水，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虽然穿着衬衫短袖，但却没有系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随和了许多。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无论从语调还是表情上，林准还是那个惯常给人压力山大的林准。
孙副整了整嗓子，似乎有些紧张，毕竟下午刚被毫不留情的狠狠下了脸，但他也是佩服林准的，尤其是在他今天找到了凶手的线索后。
“咳，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又去靠近野山那片过了一下，和几个住在那附近的人问过话，有，有一个地方很符合你说的那些条件。”
林准点点头，然后随手拿了个片区地图定在了白板上。孙副的眼睛一亮，人上前了一步，看了一会儿后在一个地方点了点。
“就是这儿，这是个荒废的农家乐，已经关门三年多了。原来的老板以前是个屠户，这地方后面就连着他的屠宰场，三年前他癌症去世，留下的女儿不善经营，又正好赶上那个什么致癌的新闻，这店就关了。”
“我在附近打听了一下，他留下的这个女儿二十四岁，一个人住在那儿，听说是个很文静内向的女孩儿，叫成艳。”
舔了舔嘴唇，孙副搓着手有点紧张的看向林准，目光里却满是兴奋：“林队，是不是她？”
第13章 人性两面
“等明天拿到资料再说。”
林准留下了这一句话后就没再说别的，是不是凶手，也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端倪，至于他口中的“资料”，更是让人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唐威就知道了他说的“资料”是什么。
早上的时候，抖叔追着唐威打听了一路的八卦，之后便拉走了张勤没了人影，而她则在林大神的要求下，带他去了张满家。
“我们去拿证据。”
这是林准出发前和她说的话，虽然如今已经对林准神奇的言论不会感到那么惊讶了，但唐威还是免不得“咦”了一声。
林准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语调似乎有些上扬：“任何接触都会留下痕迹，哪怕是再聪明的罪犯也不可避免。更何况我们的凶手实在算不上聪明。”
唐威眨眨眼没吱声，在林大神眼里有谁又能算的上是聪明呢？自己这样也就是个看上去不算太蠢啊，好歹智商测试的时候也有118，想起来就有些心塞。
张满家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好，这一片都是平房，住的普遍都是生活水平比较低的人，还有一些留恋老房子的老人。
到了胡同口，林准的揽胜开不进去，两人只能下来往里走。青石铺就的巷道已经算不上很完整，但踩上去凉凉的，到比板正平光的水泥路好的多。
唐威拿着地址走在前面，边走边看门号，找到的时候刚好碰见里面打开了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看着一身制服的唐威愣了愣：“哎，昨天不是来过了么？”
“……嗯，还有点事儿要问问，张满妈妈在吧。”
“在，在。”周婶有点紧张的侧身让了个路，“她现在哪儿都不去，哪能不在。”
过了堆满杂物的小院子，唐威撩开门帘走进去，一股子不太美好的味道瞬间扑了过来，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唐威往左边的房间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伛偻的身子靠在堆起来的被子上，浑浊的双眼正看着窗外出神。
唐威皱了下眉，但脚步并没有犹豫的迈了进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林准，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厌恶的神色后微微松了口气。她看的出林准是个有洁癖的人，这样的屋子她都有些受不了，何况是林准。
不过想想郭林子外面林准的表现，唐威挑了下眉，林大神的专业素质果然是令人称赞的。
跟着进来的周婶有些局促的给两人倒了杯水，神色有些不安的看着唐威：“警察同志，是不是张满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了？”
具体的DNA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派出所也就没发死亡通知。唐威眨眨眼，看来昨天来询问的人也没多说，想了想，她含混了一下：“只是有些事情要来问一下，阿姨，张满妈妈还好吧？”
唐威留意到，刚才一直呆愣愣看着窗外的老人已经转过了头，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在她提到张满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便抽动了几下，嘴唇颤抖，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好什么……糊里糊涂的，屎尿不知，你和她说什么她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几个老邻居帮衬着点，不知道什么样了……”
“她这样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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