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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街灯下总是缠绕着众多的蚊子,老鬼就是在那昏暗的街灯下,渡过了自己整个的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接着,在十六岁的夏末,他突然的成熟起来,那种成熟绝非自然长成,他是被那个年代,那种观念,那种环境,那段不堪的感情生生的撕裂大了十岁不止,仿佛只是短短的几个月,短短的三年,老鬼突然成长了起来。
那一年的时棋,也就十六岁零几个月。
他记得是大约六月底的时候吧,那一天他提拉着书包,一步一叹息的往家挪动,快到街口的时候,再也没有勇气向前行进半步,他站在老道口修鞋匠的旁边,呆呆的看着不远处,老爸依旧站在老地方,彩票销售点。
这个都市,许多为生活奔波的人,都有这样的梦想,某一天,中一票大奖,天上降下个幸福的人生,这个梦想很便宜,只要两块。时棋的爸爸是老彩迷,时棋妈妈过世后,时棋的父亲一直没找续弦,五年了,这对父子就这样过着清贫且相依为命的
日子。
时棋看着爸爸,他还是每一天的老样子,穿着一套看不出原来毛色的旧毛衣,旧裤子,懒汉鞋,端着一个大大的罐头瓶杯子,杯子里装了黄橙橙的一杯茶叶水,他站在人群中,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和大家闲聊。虽然这期开奖依旧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的论点很多,每当引起人们的共鸣和研究之声后,他就露出老夏式样的笑容,满足的喝一口水,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时棋的爸爸买彩票那是很有历史的,从最早的新年福利奖券开始,时棋记得小的时候,爸爸每年新年的大年初十都把他高高的扛在肩膀上去广场摸奖,人都说,小孩心灵干净,容易中奖。小时候的时棋总是很爱戴这份工作的,因为爸爸妈妈坐在广场的花池边上,对开奖的那种虔诚和那种期盼的神情很温暖。虽然那个时候时棋不懂得温馨这个词汇,但是,他喜欢回忆那个时候。尽管每次一家三口都是抱着好几洗脸盆的牙膏,香皂这类安慰奖回到大院,可这个过程是美好的。
虽然每次摸完奖券家里都要过上许多时日的紧巴日子,但是,夏妈妈的自行车,老夏的刮胡刀都是摸来的,没人算过是不是合算。人们就是这样,抛去真正的损失,只算眼前的利益,最起码那辆二八大弯梁的永久车是两块钱摸来的。
现在,时棋的父亲依旧买奖券,每一次都买,从八几年开始,十多年都未曾间断过。
〃老夏,你儿子。〃一位老彩迷拍拍时棋爸爸的肩膀,老夏抬头看着有些发傻的儿子,他嘿嘿笑了几声,冲儿子招手。
半斤包子,两毛钱菠菜回去熬汤,夏家父子的生活很简单。
〃再吃一个。〃老夏一边吸溜溜的喝汤,一边招呼儿子,他的手里拿着一张街头小报,这种小报三毛一张,上面的内容大部分和彩票有关系,这是老夏看的唯一的文字性的东西。
时棋没动,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因为,他闯了一个滔天的大祸。
〃爸,我不吃了,我回房间看书。〃时棋推下桌子站了起来。
老夏奇怪的看下儿子,没吭气,单亲父亲总是马虎的,儿子不吃就不吃,反正饭在桌子上,饿了他自己会来找食。
时棋蒙着被子,找到了一些安全感,上午在学校的那些不堪的情景再次一幕一幕的在脑海里翻滚着。时棋烦躁的猛地站起来,赤着双脚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他翻开抽屉盲目的找了一会,几分钟后他拿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开始在手腕上比划着,那把小刀很钝,他划拉了几下,只划出几道白印子。
屋子外有人敲门,时棋打了个冷战,他看下四周,接着钻回被窝浑身发抖的等待着,死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老夏打开门,屋子外站着儿子的班主任,还有两位陌生人。这些人很客气的笑着,带着一份矜持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老夏甚至看到了同情的眼神。
〃张老师?〃老夏疑惑着,不安的打着招呼。
〃时棋同学的爸爸吧,我帮您介绍下,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吴校长,还有教导处陈主任。。。。。。〃夏时棋的班主任客套着为这位可怜的,带着敬畏的学生家长介绍着学校的权威。
客厅里,父亲和老师的交谈声,缓慢的传来,那些声调,忽高忽低,每一声在时棋听来,都像要他命的音调,怎么办?该怎么办?还是死了好,死了好,时棋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脑袋蒙成一团糨糊,他绝望了,绝望的几乎要毁灭了自己。夏时棋的天塌了,他幻想着,如果面前有个悬崖是不是要跳下去,如果有他就跳了。
。。。。。。老夏提着一条带着钢扣的军装皮带,慢慢走进儿子的卧室。他也绝望了,辛劳一生,为的是谁?妻子走了,现在儿子成了同性恋,学校不要他了,这个孩子才十六岁,未来该怎么办?他这一生已经完了,孩子毁了,他也毁了,每天熬夜熬到凌晨五点,夜班出租司机的生活那么的艰辛,他都为了儿子熬下来了,可是熬这些还有意义吗?
老夏绝望的一把撩开儿子的被子,劈头盖脸的一顿皮带抽了过去。他不想活了,死之前他要拉着这个混蛋儿子,爷俩一起就这么毁灭吧。。。。。。
时棋叫的很凄惨,声音传出去很远,在他被打的气息奄奄的时候,邻居家张哥哥踹开门跑了进来,接着一阵子的手忙脚乱,冷静下来的老夏看着眼球发白的儿子,绝望的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时棋在医院躺了三天,爸爸没来看过他,一直陪着他的是邻居家的张哥。张哥这个人,名声其实并不好,他是放高利贷的,手下还养了几个小痞子,大院里的人都不和他来往。他家算是时棋家的世交,时棋妈妈活着的时候,没少照顾现在独身一人的张哥,所以时棋并不惧怕名声不好的张哥,现在这个时候,绝望的时棋把张哥当成了救命稻草,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被开除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唯一能倾述的人。
时棋小时候就是个沉默的孩子,内向,腼腆,外号叫白妞。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普通老百姓对于孩子的教育就是,别饿到,别冻到,别逃学,好好学,上大学,关于孩子性向的问题根本不是老百姓的思维能考虑到的事情。
时棋大约是初中之后才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的,因为,他疯狂的爱慕上了自己的体育老师。十六岁孩子的第一次懵懂,很正常,但是到了时棋身上就是绝望的。腼腆的时棋眼睛一直跟随着那位俊秀爽朗的年轻体育老师转悠,他帮他打扫办公桌,帮那位老师洗宿舍的衣服,也许是那位老师无意中给了这个天真的孩子某种暗示,终于时棋对老师进行了交心式的坦白。
一顿师生的谈心,时棋的生活全毁,谣言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孩子,每个人都用鄙视、藐视的目光对待着这个孩子。时棋几次想寻死,但是奈何人走死这一步,是需要非常勇气的,这种勇气,显然夏时棋并不具备,于是,他只好继续苟延残喘的生存着。
出院后,夏时棋辍学了,虽然学校没说什么, 但是这个孩子甚至失去了从家里走倒院子里的勇气,更不用说学校了。
要说贵利张这个人,真的带了一股子江湖气,他看到院子里还有街坊们说三道四的样子,于是跟每天唉声叹气的老夏拍了胸脯,时棋的工作他包了,再说,现在这个孩子也不能每天呆在家里面啊,人再呆着就傻了。
就这样,十六岁的夏时棋被贵利张带着来到了【东方好莱坞】,高房市最大的销金窝。
东方好莱坞距离夏时棋的家大约有三十多公里,这样的娱乐城在偏远的郊区。东方好莱坞的旁边有许多娱乐城,人们在这个年代很狭隘的称呼这个地段为高房市的小香港,总之,任何东西只要和香港挂点什么勾,那么必定是不同的。
夏时棋高中都没毕业,所以也不会有太好的工作安排给他,一个月,六百块,包吃,包住,小费算自己的,那个时代,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就这样十六岁的夏时棋,带着一小包行李跟着贵利张来到东方好莱坞做了一名代客泊车童,离开谣言,离开那些眼神,夏时棋是很高兴的,当然,任何时候事物都是两面的,比如现在,
〃时棋,去帮老板把车泊了。〃领头的泊车〃部长〃蹲在角落,指着对面一辆陌生的车辆。
夏时棋叹息了下点点头,又是欺负他,好活都叫这些老资格去做了,这些比夏时棋来得早的人,清楚的知道哪辆车的老板大方,哪一辆车子的老板尖刻,哪一辆车的老板喜欢叫他们义务洗车,所以说,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外勤泊车部,里面的阶级关系也是很多的。
这一天下着一阵朦朦的雾雨,夏时棋撑了一把雨伞打开这辆桑塔纳的后门。
〃欢迎光临东方好莱坞。〃夏时棋按照规矩说着每天要念上几十遍的词汇,接着他抬起头,却看到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是夏时棋和老外的第一次接触,他对老外的第一个评价是,这老毛子香水味真冲。
〃不用你,我来吧。〃从司机座下来一个人,这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穿一件粉蓝色的衬衣,很精致的休闲毛坎肩。
讲究,大方,人也精神,还。。。。。。很有礼貌,他有一种(飞扬,不是矫揉造作的飞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飞扬,从天空某处看着你这样的小人物的不屑飞扬。
以上的形容,是时棋对孟晔的初印象,很好,非常的好,因为这个人不同于那些拿着金钱壮胆的老财,资本家们,当夏时棋为他服务后,他很有礼貌的道谢,当夏时棋出于对那声谢谢的感激,义务帮他擦了车子后,孟晔从后车厢拿出一盒红塔山丢给夏时棋,那个时侯,夏时棋觉得这位年轻帅气的老板,丢香烟的动作都是相当的帅气,相当的潇洒,一句话,夏时棋很喜欢这位老板,因为,他看人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时棋再次拥有了爱情,在被那位老师出卖后的几个月,这个孩子又做起不符合真实世界的,充满虚幻的爱情梦想。
从那天开始,夏时棋开始悄悄窥视孟晔,他模仿他说话的样子,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只要孟晔出现,他就心慌意乱,不知所谓。
也许,那是真的爱吧,十六岁的夏时棋真的不懂得,但是,他觉得那位叫孟晔的男人,充满了他全身的细胞,他存在在他每一滴血液里,他甚至在他呼吸之间的每个粒子之间存在着。
他悄悄的看这那个俊秀的,智慧的,俊俏的孟晔,他走到哪里也充满着奇异的光,他的肩膀有着如光柔和和的照射在他的发丝上的感觉。夏时棋凝视着孟晔,想象着他们接近,或者亲近的白日梦,稀里糊涂的过着每一天。
3。精神上的爱情与肉体上的沉沦
红塔山,曾经体现身份的一个香烟品牌,在九十年代,只要是有社会地位,有些办法的人,许多人都吸红塔山。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价值观和社会观,得到孟晔那一盒红塔山之后的夏时棋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尊重,也同时得到了利益,这令他格外的看重孟晔这个人。
干净,讲究,大方,每次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外国友人来东方好莱坞,也许以前的时棋只是穷街的一个单纯孩子,他爱上了那个天人一般的体育老师,他的世界只有那么大,但是在这里,在高房市的好莱坞,这里不同。
每天晚上九点之后,那些来自城市每个角落的男人们,来到这个消金窟,他们也许积存了一天的郁闷,也许憋了一肚子的不能和妻子交流的话语,但是这些人到此都带着一个目的,他们来此接收崇拜,这里有这些男人所需要的一种不能缺乏的维生素。即使这种感觉是假的,不存在的,可是他们还是需要这种东西,想要被崇拜,被深爱,被需要,被关心。
【东方好莱坞】很大,从外观看上去,它的形状就像一个哥特式的神庙,事实上我们的国人总是做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故作高雅的事情,从来不管是不是适合自己。
转眼三月过去,时棋奇迹一般的成为了泊车部的小头头,他带了六个新招来的新丁蛋子,每天站在泊车位后面诚惶诚恐的迎来送往一天又一天。
时棋的升迁不是因为他有多勤快,那是因为他的那些老前辈们做了一件令好莱坞十分丢人的事情。他们帮客人洗车的时候,分了客人一条红塔山。也许在那之前,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那条烟,也许这条香烟真的被它的主人忘记了,所谓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就是这个意思。时棋成为部长的原因很简单,他资历浅薄,没资格分那条红塔山,于是,六百块的薪水长成一千二,时棋觉得他的倒霉日子到头了。
〃夏哥,孟老板的车子。〃新来的新丁小心的讨好着自己的头,其实这位新丁比夏时棋整整大了六岁。
〃哦。〃夏时棋连忙从自己的座位上起立,脱去繁重的工作大衣,放到一边的电暖气上,他甚至对着一边的整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油头,可怜的孩子,认为油头是最美丽的,因为这里的大部分男人都焗。
孟晔对这个油头粉面的泊车弟没什么印象,他甚至很讨厌这孩子的发蜡味道,那种廉价的味道总是留在他车里的一些小角落,这令孟晔十分厌恶。可是,这孩子似乎对他这辆车十分上心,每次都帮他擦的干净亮洁,甚至。。。。。。还打了蜡。
〃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孟晔客气的冲着时棋笑了下,夏时棋激动的差点厥过去。
〃不会,不会,应该。。。。。。的。〃时棋客气着接过车子钥匙,两人倒手间,夏时棋清楚的感觉到了孟晔手上的温度,很暖和,很舒服。。。。。。
地下车库内,夏时棋拿着一条管子,就着冰凉的水一边洗车,一边唱着一剪梅,唱的那叫个热火朝天。利落的洗完车子后,夏时棋小心的看下四周,慢慢走到车厢里,他先是拿起孟晔的衣服,闻了几下,如果孟晔看到,一定会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车里到处都是那股子廉价的发蜡味道了。
关于什么是美丽的观念,没人灌输给他,夏时棋所有的概念都是在这个大染缸里吸取着的,有时候即使它是不好的,可也没人会帮这个孩子分辨。
〃郭哥来了,头。〃梁代万略微带着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出现在对讲机的激励卡拉的交流声中。
夏时棋拿起对讲机:〃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郭哥,东方好莱坞二楼酒吧的承包人,据说是老板的远亲,这好莱坞上上下下的人,对他是很尊重的。
夏时棋跑回泊车位,远远的就看到郭哥,这家伙依旧是一身亮闪闪的不知道啥玩意的西装,外加一个油头粉面。
〃我说,小夏,我不是叫你去我那里一次吗?怎么?升官了,架子就大了,我不亲自下来,你还不去了呢?〃郭哥操着一口外地普通话嗔怪。同这类人见面,大家一眼就能认出对方,郭哥看到夏时棋时,一眼就认出这个孩子和自己是一路货,所以对他说不出来的亲厚。
时棋把双手放到暖气上烤了一下,连忙道歉:〃哥哥,看你说的,我这不是忙吗,你看我刚擦完车,我还想着,今儿要不忙了一定去的。〃
郭哥飞了他一个说不清的白眼,夏时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说这郭哥啊,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娘了点。虽然大家是一类人,夏时棋觉得自己还是好的,他还是男子汉,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得了,你是怕我把你带到二楼吧?〃郭哥带着嘲讽嗔怪着。
夏时棋再次打了个寒战,尴尬的笑了几声。
郭哥翘翘他的兰花指,对着夏时棋脑袋就来了那么一下:〃我说吧,小夏,你觉得哥哥我能坑你吗?你能一辈子泊车吗?你看看你,这副小模样吧,清清秀秀的,多俊儿,比起我楼上那帮孙子,哪个不强?哥哥我又没叫你去陪酒,再说了,陪酒有小姐,要你干嘛。哥哥我的意思是,你和祥子他们一起做酒保,我楼上底薪高,而且条件好,再说有哥哥我照顾着,你还能吃亏吗?我又不会叫你去跑外场,再说了,楼上的少爷,五流的才跟客人出去呢,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楼上的孩子,哪个不是大学毕业,气质高雅。你就说吧。。。。。。这人念书念得多了,真是没好处,一个个的清高着呢,。。。。。。给我气的。。。。。。气的的。。。。。。操的。。。。。。〃郭哥越说越生气,最后脏话都说出来了。
时棋赶忙给这位兰花指大叔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楼上的那些酒保,夏时棋知道,这东方好莱坞没男公关,再说了,鸭子是外国电影才有的东西,这里没。但是这里做酒保的,有时候也会跟有特殊需要的客人出去,可是好莱坞不会像收小姐的抽成一样拿他们的份子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