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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哪天没天赋地把老爸的公司做倒了,还可以去当个巧克力师傅。
十三号下午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明天应该是个美丽的白色情人节。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却觉得那么悲伤。
如果是飘雪的情人节,浪漫的人享受了浪漫,而孤单一个的人,只会觉得更冷吧。。。。。。
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看起来就好得多。我看着夏明修围着一条看起来非常温暖的蓝色的围巾,而洛予辰穿着的衣服依旧怎么看怎么单薄,他每年冬天都是这样,我每次穿得
像个包子还不停哆嗦,就不明白他那样在寒风刺骨中怎么撑过来的。
我只能说,可能上天在设定他天生丽质的时候,连“美丽冻人”这点也考虑到了。
他们一起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在楼梯转角处碰巧迎面撞上了LU DE VICI先生。
小路也穿得很少,V字领的薄毛衣和衬衣,他明明设计东西的时候引领潮流,自己却一向喜欢最复古的英伦学院风。
我这样一想有很久没看到小路了,好像从L。A和米兰之后,他就全球范围到处跑,忙得不可开交。我私底下替他可惜,没能逮到夏明修和洛予辰关系淡化的时候乘虚而入。
他们打了招呼,就一起往下走。其实原先他们被我硬拉着,也经常一起出去玩。但是洛予辰的态度冷淡,再加上小路总觉得我在吃亏,所以两人见面大眼瞪小眼的状况较多,
后来就算小路来公司当总经理,也没有什么来往。倒是夏明修虽然当时并不经常在被邀请的行列,却因为容易相处和小路有些交往。而且自从成了小路手下新锐品牌的代言人,关
系就比较密切。
“听说这次‘盛夏之风’在巴黎的走秀很成功,恭喜你啊。”
夏明修的夸奖让小路很开心地笑了一下,但是夏明修应该还不明白那其中的深层涵义。
洛予辰看了一眼他们,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在想大冬天的搞什么“盛夏之风”之类的东西。
反正他和小路之间总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一路我一直很提心吊胆,生怕夏明修向小路问起我的事情。小路一向直率,不知道应不应付得来。
终于看到他们在停车场分开自己去开自己的车,我松了口气。
然而突然,夏明修一把拉过洛予辰,拉着他走到小路这边,自作聪明地想着要帮助洛予辰。
他敲开小路已经摇上的车窗,问:“路,你知道。。。。。。肖恒他怎么样了?”
我多希望小路此时能有方写忆一样的冷淡,不管他们自己开车走掉。
现实是小路显然一愣,我立刻感觉不妙,我的事他应该都听方写忆说了,他在外国呆久了完全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被夏明修这么一问说不定要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然而事实证明我这样都高估了小路。
“。。。。。。你们说肖恒。。。。。。?”他干涩地,有些艰难地反问。
“嗯,他做手术了没有?康复得怎么样?你肯定知道,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他?”
洛予辰从后面有些恼怒地拉了拉夏明修,脸色有点潮红,而夏明修笑着把他的手拨开,一副和乐融融。
于此相对,小路则完全觉得这件事不值得这么乐,他看着洛予辰和夏明修的轻松,很疑惑。
“你们。。。。。。都不知道?”小路此刻的表情已经暗,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和谴责。
我知道,这次终于一切都完了。
小路不会去想他们为什么会不知道,不会去想他将说出来的东西会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会去想我想不想我生前最爱的洛予辰知道我死亡的消息。
小路只会一根筋地判断对与错,反驳了别人的谬误,然后把他知道的正确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当洛予辰和夏明修还在对“你们都不知道”的意思进行消化的时候,小路就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把他们彻底打懵,毫无自觉。
他很疑惑,很无辜,很沉痛,还有些埋怨他们身为我的爱人或朋友却不知道一般认认真真地说:
“肖恒已经死了。”
第一次听着自己的死被别人证实,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脑子还是空白了一下。
那感觉就好像是又被杀死了一次。
我垂下头,心里一阵剧痛,不敢看洛予辰这一刻的表情。
只听得耳边死一般的寂静,格外空洞。
我开始陷入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事情能像我死前想象中一般。即使洛予辰几年之后知道了真相,他可能会唏嘘一番,就也不会再介意,或许我的死讯还能让他愧疚那么一下
下,不过事后也就像是死了养了多年的小猫小狗一样,难过是肯定的,但起码不会要死要活。
但是现在我害怕,我不知道他毫无预警地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
我把手放在他垂着微微发抖的手掌里,希望能哪怕一点点温暖到他。
我很想能够伸手偷偷握一下洛予辰的手,在他的手心捏一下。以前我总是这样用这种只属于我们的秘密方法不着痕迹地安慰他。
我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还是夏明修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咬着嘴唇,声音微微颤抖不能相信地问:“可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适配的骨髓?”
小路现在大概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但是显然已经迟了,在洛予辰和夏明修血色尽失的沉重之中他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和得病没有关系。。。。。。肖恒是自杀的。”
话音未落车门就被砰地拉开,他被洛予辰从车子里一把拉出来,狠狠压在了车门上。
洛予辰的样子,扭曲地恐怖,白皙修长的手上几道青筋凸显。他抓着小路,仿佛马上就准备把他大卸八块一样。
“你胡说!肖恒怎么可能自杀?”他抵住小路的脖子,声音低哑,却是在吼:“你敢咒肖恒,你竟然敢咒肖恒!!”
夏明修看傻了,都没有上去拉开他。
洛予辰的愤怒我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都和这次不一样。
他以前冲我发怒的时候,我不敢惹他,只能低着头。
而现在,我只想抱住他。
我觉得只要我能抱住他他就能安静下来,他就能不再那么愤怒,不再那么疼痛。
他现在只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藏着伤口,还在疯狂地逞强。
然而拿着刀枪的猎人却没有心情可怜他的负隅顽抗。
小路挣扎了几下,却完全没能逃脱洛予辰的钳制,不禁起火,再加上他虽然嘴巴坏经常讽刺我的痴情,但是在立场上从来一直都是分外护短地站在我这一边,看洛予辰也像方
写忆看他一般就是个十足的绝情负心汉,一时间被洛予辰的这种反咬一口冲昏了头脑,竟然冲他吼:“肖恒自杀,还不都是你害的!”
路蔚希,你不能这样说。。。。。。
第一次,我觉得平常那个其实很温柔的小路好残忍。
洛予辰一怔,表情更加凶恶但眼泪却刷的就流下来,他松了手,茫然地摇了摇头,接着好像很痛苦地压住了胸口,却还是努力地摇头,摇头。
我看到这一幕几乎要疯了。
洛予辰闭上了眼睛,定了定,接着抬起头来,没有擦眼泪,他好像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红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路说:“你说谎。”
是太傻了还是太痛了,他竟然宁愿选择不信。
夏明修从后面担心地想要扶一下洛予辰的手臂,却被他狠狠甩开。
他不能接受任何抚慰,他不能接受任何同情,因为那样就代表他妥协了,承认了我永远离开他的事实。
他只能坚持自己骗自己,一身戾气。他没有继续攻击,却是恶狠狠地瞪着小路,咬牙切齿地坚持:“我不相信。”
他已经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小路一时间被他这副凶神恶煞又悲痛欲绝的样子镇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而在洛予辰身后,夏明修拼命地对他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
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小路只好找着夏明修的意思,转身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洛予辰哪能让他走,他不顾夏明修还拉着他,冲上去从后面狠狠拽住小路。小路刚刚能甩开他,又被他拽住,最后被他拉拉扯扯烦了,回身恨恨一推把洛予辰推到地上。
其实小路也没有错,他只是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洛予辰而已,然而他也是无心。
但是洛予辰明显地迁怒,仿佛是小路害死我的一般,几乎是立刻跳起来,追上夏明修,一拳把他打倒在一边的墙上。
小路擦了一把嘴角,也不甘示弱地反扑回来,把洛予辰扑倒在地上。
“洛予辰,路蔚夕,你们住手。”夏明修从后面追上来,却完全无法阻止。地上两个人就像两只凶恶的野兽在缠斗,互相疯狂地向对方扑去。
“你说!你说他没事!你说你说谎,你说啊!”洛予辰压在小路身上,狠狠地把他的头往身后的水泥地上猛撞。
“你这个。。。。。。混账。。。。。。”小路被磕了几下,但是气焰不消反涨。他猛地抓住洛予辰,一个翻身跃起,又把洛予辰压在下面,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冲他嘶声大吼:“洛予
辰,你混账,我不饶你!”
他几巴掌狠狠地扇过去,直把洛予辰打得一阵犯懵,然后接着狠狠掐他,活像要把他活活掐死。
“你。。。。。。害死他。。。。。。你。。。。。。混账。。。。。。”小路突然哭了,他以一副就要杀死洛予辰的强者的身份压着他,却突然没了气势,嘶声大哭。
他哭得太凄惨,哭得在他身下的洛予辰忘了挣扎,满眼黑暗绝望的惊恐。
夏明修在一边默默地掉泪。
一只手伸过来,温柔却强硬地把小路拉起来。
方写忆。
大家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停车场里多了一个他。
他还是一样优雅、一样冷漠,面无表情地把小路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揽进怀里,温柔地拍拍。
小路在他怀里呜呜地又哭了。
然后方写忆冷冷地横扫一眼地上的洛予辰和一旁的夏明修,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路上车走了。
他上车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洛予辰,眼神好像在嘲笑一般,非常残忍。
洛予辰就那么死死地看着方写忆的银色奔驰绝尘而去,身体僵硬。
我不敢看他眼睛里空洞的绝望,只需一眼心就像被尖刀绞碎一样。
夏明修去扶他,他也失去了任何反抗,任由夏明修把他拉起来,塞进车里。
他好像累了,在车上沉沉地闭了眼睛。
夏明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沉默。
从那晚开始,洛予辰就变得很安静。
第二天是二月十四日,他的新专辑发售,从早上手机和电话就一个劲地响。洛予辰一个也不接,烦了,就把它们都关了。
我知道一定是又突破了几百万张,不停地有人来恭喜。
如果是正常,今晚他应该去开庆功宴吧。。。。。。
而他动都不动。一整天一直躺在沙发上,不吃不喝。
夏明修去公司前做了很多东西放在冰箱,他都没有过问。
就这样虐待自己。
我知道他又开始胃疼,他蜷在沙发上,没有意识地按着肚子,脸色有点发白。
即使如此还是不肯吃点东西。
我看着他痛,却格外无力,我从他身后努力想抱住他,也只是徒劳。
我很想跟他说,我就在他身边,他不用那么痛,他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懊悔,我都看得见,我都切身感受得到。
过去的事情,什么样的伤害,都无所谓,我都原谅了。
可悲的是,即使原谅,还是无法挽回。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记得某个诗人很高调地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完全是一派胡言。
写这句话的人,一定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
我也曾经以为生离死别远不过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但是现在发现我错得多离谱。
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没有关系,我随时可以让你知道。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即便存在再多的误会,再多的苦难,如果有心,一句道歉一个谅解,还是可能化解的。
只要有心,路再险阻再漫长,都还是可以携手走下去。
只要还活着,就还可能挽回,就一定还有机会。
而我愚蠢鲁莽不负责任的行为,代价太大太惨重。
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一生不曾决绝的我,只有这一次,这么离谱地错误地决绝。
其实洛予辰一直没错,我多么自私,觉得反正幸福太渺茫,不如抛下一切从头开始或者就此结束算了。
我不能怪他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可能是希望的光芒。
因为最终是我自己亲手葬送了幸福的可能,还可能毁掉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视的人。
我真的罪不可赦。
夏明修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洛予辰不舒服,不顾他执意抵抗硬是把他送到医院。
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事,结果竟然是胃穿孔,又在医院大大折腾了一番。
夏明修照顾好了他,还要去工作,已经相当疲惫,但还是很温柔地微笑,一句抱怨没有。
我觉得这样不好,他和以前的我越来越像,这样强颜欢笑的硬撑,说不定哪一天像我一样突然土崩瓦解,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斗志和勇气。
但是夏明修应该是比我坚强的。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洛予辰一个人的时候,洛予辰是醒着的,他看着天花板,恍恍惚惚地问着空气:“我要是疼死,你是不是还是会来看我?”
即使是激烈地反抗过,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承认我死了。
难以相信我现在竟然还能有一种仿佛被背叛了的心情,好像洛予辰应该相信我还活着,应该到处去找我才对。
有这个想法的自己太可耻,我没有办法接受。
我发现我真的太贪心太矛盾太卑劣,事实是我虽然心疼洛予辰,潜意识里却还是希望他不要轻易忘了我。
还贪求他的懊悔、悲哀和痛苦吗?我怎么可以这样。那他怎么办?夏明修怎么办?我之前关于希望夏明修能够和他好好在一起给他幸福的无私祝愿又算什么?
我真的好卑鄙,他痛着,我在一旁看风凉。
他仍旧盯着空气,空气没有办法回答他,即使我就在他旁边,却也没有办法回答他。
他哀怨他悲愤他恼怒他满腹委屈,他轻轻质问:“肖恒,你真不要我了么?”
他的声音太凄凉,我的脊背一阵发冷。
8。明灭的希望
他看着白色的墙,仿佛我就在那里一样,他轻声而温柔地质问我。
然后他习惯性地摸摸颈子,项链没有了。
他的表情立刻慌了。
其实只是做手术的时候因为造成妨碍被拿下来了而已,夏明修把它放在他外套大衣的里侧口袋里,就挂在不远处。
可是洛予辰不知道。他按灯叫来了护士,问他们:“我的戒指呢?”
护士哪知道什么戒指,加上洛予辰完全没有丝毫冷静地就知道拼命地问戒指,都面面相觑。
洛予辰快急疯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护士医生一起把他按在床上躺下,然后有人就打电话给夏明修。
洛予辰拿被子蒙着头,我从外面只能看到微微地发抖,我觉得他哭了。
我从来没让洛予辰委屈过,或者说我从来没让他委屈,但是不能发泄过。
现在的情形就好像我是一颗蚌,我精心保护了多年的珍珠,在我死后被剥了出来,被人肆意穿凿。我虽然疯了一样的痛心,却再也没有办法把它重新纳入我的壳里,细心呵护
。
我就在他旁边,他在哭,无法出声咬着被子哭,我却连抱都不能抱他一下。
令人痛恨的无力。
夏明修中午的时候赶过来,他听了医生护士的抱怨,从挂在外面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戒指项链递给洛予辰。
洛予辰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他只是默默地接过那项链,默默戴好,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清楚地看见他划的界限,他残忍地把夏明修划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的世界已然黑暗,纵使夏明修万丈光芒,也再照不进去一分。
即便洛予辰这样对他,夏明修还是默默地在他身边照顾他。
洛予辰很快就出院了,但是却总是呆在家中,鲜少活动,不接电话,不见人。
“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牛奶吧”夏明修端着一咖啡杯热牛奶,递到洛予辰眼前。
洛予辰一整天都对夏明修的所有劝慰置若罔闻,然而看到这一杯牛奶,却突然动了一下。
只有我明白。
我不知道夏明修为什么把牛奶装到了咖啡杯里。这是我一向的习惯,或者说是自创的一种怪异举动,还得意地自以为这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