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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去追那只兔子去了,你要是身上没事,就起来吧,你不用谢我,我也不谢谢你们吓跑了我的肥兔子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她听见他扣上酒瓶,旋转瓶塞的声音,耳朵下的土壤随着他的离开,颤动越来越细微,岳好抬起头,向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唯见芳草青青,清风拂岸,却没有他的影子。
她摸了摸刚刚他手放过的肩膀,自己怔了一会儿,站起身,找到镰刀和袋子,将袋子扛在肩膀上,向几里地之外的家走去。
经过抽水渠附近的时候,她实在乏透了,将袋子放在石头做的水渠上,一下子坐在地上,好半时动不了。此处极为荒凉,不比刚刚上河滩的地方还有一些能耕种的土壤,河滩到了这里,全是盐碱地,除了遮天漫地一人多高的荒草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最近的人家就是几里地之外住在茅屋中的岳家。
夜晚
六十一
岳好蓦地惊醒,睁开眼睛,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室沉黯——刚刚的梦境那样鲜活,她听见自己的心口怦怦地跳动的声音,小腹之中那股悸动的感觉尚在流连,浑身的血液有如沸腾一般,那加速流动的声音仿佛奔腾的河水,天哪,她抱紧身体,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在过了八年之后,她偏要忆起当年的往事?
身体下面的丝质床单异常柔滑,开了暖气的室内仿佛春日般温暖,让人想起那一天年轻的他高大健壮的躯体贴着自己时的感觉——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从床上猛地翻身而起,走下床,无法宣泄的烦躁让她仿佛困兽一般地在地上转来转去,过了好一阵,她才渐渐明白,原来这就是书上常讲的思春——
曾有记载旧时代某守贞一生的寡妇总在熄灯之后,洒下满地的铜钱,在地下摸着数着,捱过大半个难熬的夜晚,直到自己累极乏极了,才合上眼睛上床睡觉,这样一天又一天地数着铜钱,直数到寂寞一生的尽头。
难道她也需要这样么?岳好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哧了一下,都什么时代了,她守着谁呢?熬的是什么?还能有人给她立一个贞节牌坊么?
可是就算不稀罕那个贞节牌坊,也要有个合适的男子来做自己的那一半啊?她想着自己生活的圈子,除了奶奶和林家人,她几乎跟外界没有任何接触,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认识年龄相当的男子,难道真如奶奶说的那样,她该好好捯饬打扮,吸引合适的异性男子做自己的伴侣么?
夜晚的宁静让心中的这个念头越来越雀跃,一个人都没有的林家,给了她大胆的理由,奔到林姑姑的屋子,拿出以前买的从未用过的化妆包,走到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在本就弯弯细长的眉毛上扫过,好半天,拿出眉笔,小心翼翼地在脸上描画起来。她从未有过化妆的经验,眼前这张脸她在过去的二十三年岁月里,也从未用过太多的心思,拿着口红一边在自己的嘴唇上抹着,一边想起夜半无人自己这番行为的无趣来,整个人就怔住,看着镜子中那个因为描眉画鬓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脸孔,呆呆地,好久没有移动。
外面大门一声响,将她拉回现实。
她吓了一跳,侧耳倾听,楼下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片刻之中,向楼上走来,她觉得自己脖颈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回身看看四周,顺手拿了一瓶发胶在手上,熄了灯,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人上了二楼,一会儿功夫,走廊尽头林岩的房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岳好手中的发胶瓶子垂下,心中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二哥回来了么?
她感到脸发烧,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选在今晚?她想到自己刚刚做过的梦,无论如何没有勇气面对和林岩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哥,她背贴在墙上,瓷砖冰凉的感觉从她的脊梁传过来,让她稍觉宁定,暗祷他快点儿睡着,自己就可以偷偷跑回屋子,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事情就容易多了。
“小好?”他的声音隔着几重墙壁,传到她的耳朵。
岳好暗暗咬牙,或许藏起来,让他以为自己在奶奶那里过夜,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蹑手蹑脚地向浴室里面走,黑洞洞的洗浴间里,她什么都看不清,脚在浴缸上轻轻碰了一下,她吓得呼吸都停了,抬起脚迈进浴缸,伸手将浴帘轻轻地拉上。
静静的等待中,可以听见他在自己的屋子里走动的声音,心中正在暗暗庆幸他没想到自己在浴室里,却听走廊外脚步声向己方而来,他的声音在半夜里显得额外响亮,把躲在浴帘后面的岳好吓了一跳,“小好,你在厕所么?”
她心里还没想好怎么办,敞开的洗浴间的门已经被他推开,灯光亮起,她吓了一跳,正在暗暗叫苦坏了糟糕了这可怎么是好,浴帘被人猛地拉开,毫无心理准备的目光正好对上一双跟梦里一模一样的好看极了的眼睛。
这双眼里满是不解,及至眼睛扫过她在灯光下无比清晰的化妆过的脸,迷惑地问:“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岳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平生没这么窘过,就算小偷被抓住了示众也没有自己这么尴尬难受吧?她低着头从浴缸里出来,只想跑回自己的屋子,避开这些难堪的问题。
“你脸上的是什么?”
岳好感到自己的脖子都红了,她一言不发,就想夺路而逃。
不想胳膊被他一把抓住,她感到他走到自己旁边,眼睛仿佛手术刀一般精准地扫过自己描画过了的眉和涂抹得鲜红的双唇,岳好汗颜无地,小声说了句:“我只是上厕所——我要去睡了。”
“画成这样上厕所?”他定定地看着她,问道。
“没洗脸。”她控制不住声音中的懊恼,挣脱他的手,想要走开。
“为什么把脸画成这样?”
岳好没有忽视他声音中的棱角,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纳闷问:“怎么了?”
“你——”他欲言又止,是她嘴唇上鲜艳得仿佛樱桃一般的颜色让他接了下去,“你说你要嫁人了?是为了这个才弄成这样子么?”
岳好摇头,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跟他视频中所说过的话来,是啊,她是想嫁人了,如果她不想嫁人,刚刚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隔了这么多年,就在自己以为那件往事已经彻底遗忘的时候,她才发现在最深沉的梦里,她不但没忘,反而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每一丝情绪,每一个细节……
她脸上的红晕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她感到自己的头被他轻轻抚上,惊诧与慌乱之中,他的手指已触上了她的嘴唇,沿着唇膏勾勒出的唇形慢慢摩挲,她听见他低低地说:“不要嫁给别人。”
亲密
她没有回答,嘴唇边他的手指让她慌乱无措,想要躲开,可是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丝丝颤栗的感觉从肌肤相触的颊畔升起,她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堵在喉咙口,怔怔地看着他,一霎时不知今夕何夕。
在她的懵怔中,他手上已经多了纸巾,轻轻擦拭她唇上的颜色。卫生间的灯光慷慨地照着他专注的脸,岳好目光在他鼻梁高高的眉目之间梭巡,他的专注吸引了她的专注,她发现自己沉迷在他俊朗的脸上,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完全无法扯开目光——
“很多年前,我也曾这么干过,帮你擦掉这些污七八糟的脂粉——你不适合化妆,小好,你本来的样子最好看。”他的声音低低地,岳好在心醉神迷中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化妆,遂低低地嗯了一声,并不曾从他脸上移开目光。
丢掉手上的纸巾,他的手指触碰着她的双唇,没了鲜红的口红,唇上是天然娇艳的粉红色,他看着她,后来目光抬起,跟她的目光对上,纠缠,相融,世界在那一刻静止,外界的一切全都凝立不动,而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只有浑然忘我的他们存在着。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诚实地回答我么?”他说话时的气息碰触着她的肌肤,加重着她的迷失,她听见自己答:“什么问题?”
“如果我不是我,不是林风,不是林岩,不是任何一个跟你的过去有过纠葛的男人——我只是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这个年纪,这个身高,这个样子,你会讨厌我么?”
她不解地笑了一下,后来笑容收敛,摇了一下头。
他好看的嘴唇也露出一抹笑容,目光里的神情更加专注,声音更轻,接着问:“你会讨厌我亲你么?”
她不会,岳好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答案,她一贯诚实的本性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对他的渴望,这巨大的难以压抑的身体的饥渴,对她来说是平生第一次,血液流动加速让她的头脑有些晕眩,而躯体那些敏感的隐秘的部位近乎疼痛的敏感则让她险些呻吟出声……
如果她过去不曾知道什么是□,那么这一刻她已经体会尽了。
可是他是二哥啊!
思想深处一个不肯消失的声音提醒她,想要让她恢复理智,不要在这个夜晚失掉多年来的信守,移开目光,抬起脚步,冲出面前的这道门,躲进一个安全的没有他的屋子里,待到天明,一切都会回复老样子……
可是刚刚一瞬间全世界都消失,只剩下自己和他的感觉尚在她的意识中流连,夜如此安静,这样大的一栋房子里,只有她跟他,近乎犯罪一般的念头在她心里形成,诱惑着她,勾引着她,她的脚步微动,方向是近在咫尺的门口,而她的眼睛则下移到他棱角分明的双唇……
这就足够了!
她的身体被他猛地抱在怀里,头昏目眩中她感到他的嘴唇压了下来,那样重重地仿佛烙上烙印吻了她一下,给她留下滚烫的印记,就已经被他抱出了门,进了她的卧室。黑色的夜笼罩住他们,这黑暗像是安全的帷幕,遮住心中所有顾虑与不定,她知道自己将会屈服,屈服于内心中对他长久的渴望,满足那些感官的心灵的压不住的欲望。叹息,她听见自己深深地叹息了一下,双脚着地时,她的身体和他高高的身体贴合在一起,熟悉的仿佛隔世重逢的喜悦淹没了她和他,岳好探身向上,跟他低下的头相遇,她双唇微张,很多年以来,再次知道亲吻一个令自己情动男子的滋味——
多么美好,多么难忘,人世间一切的美与善都无法与之相比……
轻轻地感觉他的肌肤,在耳鬓厮磨中感受着亲密与恋慕,相惜与相融,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太多难以诉说的情绪在当中宣泄,她感到自己的睡袍在他的手中慢慢滑落,暖暖的冬夜里,这样一件件地被他脱掉衣服,在他面前□的感觉太过禁忌,让她紧张地移开脸颊,避开他纠缠的双唇,紧张,而又期待,渴望而又怕自己渴望,当他的手终于脱掉她的贴身小衣时,岳好的脸滚烫,低着头,不敢抬起。
是什么让她走到这一步的?
寂寞与渴望?
爱慕与思念?
她静静地站着,等待着,好一会儿她对面的男子只是看着她,及至他碰触她,那双手也并未如她心中所设想的那样仓促毛躁,她感到他握住自己的双肩,沿着她的脊梁下滑,微微用力,已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与她一样□着,年轻的健康的躯体来在她身上,俯视着她,仿佛磁铁一样相吸的身体相依相偎地贴合,她呼吸急促,目光凝在他脸上一动不动,心慌意乱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而他只是用手撩开她的额发,看着她,像是很多年不见一般地看着她……
“每次下雪,我都想这样搂着你。”他的声音有点儿暗哑地说。
“为什么?”她本能地问。
“因为孤单,因为我放不下你——”
这声音带着毫不遮饰的情真意切,感动了岳好的心肠,她感到自己眼睛有点儿湿润,寂寞的逝去的时光里,他一直在想着她么?这么好的他,心中一直有她的位置存在么?
内心中一个长久形成的坚壳裂了一个边角,那从不曾被人碰触的角落因为这句情动于中的话而敏感柔软,她抬起手,握住他抚摸着自己的手,仿佛心有灵犀,又仿佛正负磁极的相吸,他俩同时松开五指,交握在一起。
两颗心从未像这一刻一般贴近。
小腹的他的欲望膨胀而又迫切,岳好挺起身,向他贴合过去,她感到他呻吟了一声,先前因为不确定而产生的心慌意乱已经离她远去,所有良心的过去的将来的顾虑被心动的狂澜卷得一干二净,她想要完整的他,就如他渴望完整的她一样,在这个全世界都远离他们的夜晚,她跟他只是一双男女,做着万万千千男女爱做的事……
但他并没有如她所愿地接触她,反而伸手扯过棉毯,将她裹在里面,他微微侧身,躺在她旁边,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抱在怀里,低声说:“睡觉吧。”
“怎么了?”她迷惑地看着他,他的下颏抵着自己的头顶,一时想不明白。
“不是时候。”他低声若有叹息地说。
“什么意思?”
“一时失控,就会铸下大错,很多年前我一时把控不住,现在还在吃当年的苦头——所以睡吧,我抱着你睡。”
她仰起头,不解他话中的意思,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将来你跟我结婚了,我会整夜整夜跟你在一起,现在则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真不明白,一时忘了这句话暗含的渴求意味,问他。
他笑了,低下头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叹息地离开她诱人疯狂的甜蜜,哑声道:“等你全心全意爱的是我的那天,才行。”
她张开嘴唇,想要反抗,可是心底深处一丝犹疑让她没有接下去。
她爱他么?
倾心
许多年的情感储备,她一直喜欢他,当成真的大哥一样喜欢他,在过去的八年中,直到他这次从美国回来长住,她对他从未产生过一丝旖旎暧昧的感情……
或许是孤单让人脆弱,而夜晚则能让最谨慎的灵魂放肆大胆起来吧?
她尝试着闭上眼睛,隔着薄薄的毛毯,年轻健康的异性躯体散发着陌生诱人的温暖气息,岳好的心怦然而动,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她几乎同时听见了他的叹息。
“我睡不着。”她低声说,身体和大脑同处在兴奋的状态中,直觉这将是一个漫长难熬的夜晚。
“我也睡不着。不如你跟我说些什么吧。”他在她头发上低声答,呼出的气息让她的头皮阵阵□。
“说些什么呢?”她纳闷问。
“任何事——比如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就是陪着奶奶,整理书库,你都知道的。”
“我听说那个张树辉来看过你?”
岳好嗯了一声,想起张树辉特意跟自己提及他跟李雪解除了婚约,自己在这件事上虽问心无愧,但是张树辉的行为却难免会惹人疑心。
“我刚才回来,你脸上化了妆,是为什么?”
她不安地动了动,感到他搂着自己身体的胳膊箍紧,心中明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如他所愿地没有逃避这个话题,小声答道:“我想嫁人了,我奶奶说让我打扮打扮,所以我就……”
她再诚实,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身边的他一阵诡异的沉默,岳好纳闷地抬起头看着他,将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在眼里,脸红了,低声抗议道:“你让我说,我说了你又笑话我?”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似嗔非嗔的样子,在朦胧的光线里多么可爱,而半夜躲在厕所里把脸画得一塌糊涂的行为则无疑地加深了这种可爱,他终于憋不住笑了,笑得床都颤抖起来,岳好羞愤得无以复加,要不是身体被裹住,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恼道:“笑什么啊?”
“我没笑啊。”
“你都笑得浑身哆嗦了,还说没笑?”
他听了,干脆不压抑自己了,仰起头大声笑了个够,把岳好气得一阵乱挣,腾出手来,用力推了他一把,险些把他推到床下去。
他这才勉强止住大笑,挪回她身边,侧身用手肘撑着头部,看着她低声道:“你真的长大了,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浑身湿透了,发育的身体配着稚气的大眼睛,让我多少年都忘不了……”
“我浑身湿透了?”她纳闷地看着他,不解地回想着。
他淡淡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岳好猛地醒悟,摇头道:“哦,你说的在浴室看见我的那次?那不是第一次见我吧?我奶奶带着我来你家找你大哥算账,你不就见过我了么?后来我被你家接进来,林妈妈逼着我洗澡,你说的看我湿透了,指的是那时候吧?”
他听了这话,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沉默了好一阵,后来低声说了句“那个混蛋”,翻身躺下,对她说:“睡觉吧,我在路上赶了一天的路,有点儿累了。”
“你不是在市区么?怎么赶了一天的路?”她奇怪地说。
“我听说自己的老婆要嫁人,所以连夜从老远老远的地方赶回来的。”
岳好被这句话说的皱了下眉,紧紧相偎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