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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耷拉着脑袋,拖着行李箱回了房。这么些年,他虽然鲜少回来住,但是自己的房间老爷子却一直按照原样保留着。不仅仅如此,就连妈妈生前最爱的起居室和花房,老爷子这么些年也没有改过一分一毫,就好像那个叫做顾深深的女人不是逝世了,而是出了一趟远门罢了。
但是妈妈去世之后,老头子却是彻底崩溃了,就连他亲手打造的商业大厦都置之不理了。
直到那一刻,容初才明白,他对妈妈的爱不可谓不深。只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何用呢?妈妈的日记里,写满的是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之情。
顾家家道中落,往日交好的世家却只会落井下石。唯有老爷子,当年义无反顾地娶回了她,使得顾家免于跌至谷底。而当年那个时候,妈妈笔下的那个朝思暮念的男人又去了哪里?
容初一直想知道。倘若当年那个男人能勇敢地站出来,或许就不必有现在这样的一幕悲剧,更不会有这么多人依旧不幸福地活着。
容初没有办法去恨自己那可怜的妈妈,他也没有办法再去仇视要强了一辈子却其实很脆弱的老爷子,于是他只能痛恨那个软弱怯懦的男人。但是那个人却可能是他的生父。这该让他如何是好?
他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但是更没有办法把这一切告诉阿仲和那个形销骨立的老爷子,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扛着,甚至只能让他们误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原谅老爷子,没有原谅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和野心而忽略了枕边的妻子。
床头的合照此刻显得分外扎眼。照片里的他和容仲,笑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并肩而立的父母也真是一对光彩照人的璧人。
真是天大的讽刺!
容初把照片扣倒在柜子上,行李也懒得从箱子中取出来。在这儿,他住不久,也不想多留。
晚饭,长长的餐桌边只坐了容家的三父子,但是饭桌上却摆上了许许多多精致的菜肴。
容初也不吭声,低着头只管吃吃吃、喝喝喝。
这时的他,突然格外想念安笙的饭菜,虽然不及家里的厨师做得色香味俱全,但是安笙的饭菜吃在嘴里的感觉却是和妈妈当年所做的一模一样。
那些饭菜是有感情的,而这些,却没有。
容老爷子默默地吃了会儿,突然招手唤来了佣人。
容仲关切地问道,“爸,怎么了?”
老爷子也没答话,对着佣人说,“明儿个吩咐厨房烧千张结红烧肉。”
佣人领命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的父子三人却更加沉默了。
这个家里曾经的女主人最擅长的菜肴就是千张结红烧肉,但是一晃女主人去世这么多年了,这个家里便鲜少再准备这一道菜。
老爷子喝了一口汤,看了看长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说道,“你们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容初和容仲相视一眼,俩人都想冲彼此笑一笑,却都没能笑出来。
☆、第八十七章 想忘却不能忘
容初回了容家老宅子后,林恩少了送饭这一差事,生活顿时清闲了起来。偶尔兴致来了,她也会跟着林想容一起去花想容里呆上一呆。虽说也是闷得慌,但是总比呆在空荡荡且毫无温暖可言的大宅子里舒服。
花想容这几日在盘货,不日便准备关门迎接新年。毕竟,家里头还有一堆的事需要林想容*劳。
安笙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忙碌着。
林恩便凑过去没话找话说,“安笙,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帮我准备午饭。”
安笙笑笑。她近来心情不佳,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她话更是少得没法儿再少了。而此刻,林恩的话头一开,不禁令她想起了另一个格外喜欢千张结红烧肉的人,容初。自己和他原有两个月的晚饭之约,可是那个吻却打乱了她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晚饭,她自然不好意思再送到容初的公寓里去,但其实她心里又等着容初来为那一个吻来解释一番,再不济,她以为容初也会厚着脸皮管她要晚饭。但是没有,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没有。甚至就连格斗术的课程,容初也已经缺席好多次了。好多次,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想问一问哥哥,容初为什么一直不来参加训练,但是哥哥不提,她便也装作好似生活中从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但是她明白,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容初真实地存在过,甚至还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印记,但无论如何,已经足够她铭记。
而此刻,安笙甚至怀念起了抱着保温桶狼吞虎咽的容初,嘴上油光光的,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管消灭安笙带来的饭菜。
当然,他嘴上从来不愿坦白地承认安笙做的饭菜很合胃口,偶尔还会挖苦安笙几句。但是安笙心里明白,他是喜欢的。
明天,明天花想容就正式歇业了……明天就去看看容初罢。
安笙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走到柜台边喝口水、喘口气。捡回来的那一株小仙人球一直碧绿碧绿的,长得很可喜。
安笙望向它的时候,眼神里汪着一潭名叫温柔的水。但温柔之后,却是无边无垠的落寞。
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株毫不起眼的仙人球罢了。那那个吻又意味着什么呢?
安笙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不想罢。安笙蹲下身去又开始忙着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转天,安笙正式开始休息了。闲在家中无事的她烹饪了一桌子的好菜,其中自然少不了千张结红烧肉。
安箫风风火火地从拳馆赶回来后,见着了一桌子的菜先是口水直流,尔后再见着千张结红烧肉便皱紧了眉头,“安笙,这道菜咱可吃了好久了。”
“唔……是吗?”安笙没抬头,也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她的脑子里只有容初狼吞虎咽的模样,而她自己吃着吃着,竟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起了容初的样子。
“是啊。”安箫颇为无奈地看着安笙。从那一晚他不小心瞧见了那一个吻之后,安笙便一直这样,有时高兴异常,有时又冷冰冰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安笙依旧默默地扒着饭。
安箫则静静地看着她。要不是他的克制力好,大概他下一秒就会对安笙说,“既然给他准备了千张结红烧肉,不如就去送给他。”
安箫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为何自家的饭桌上日日少不了这一道菜。只是,这样一来,不是无异于把安笙往旁人怀抱里推吗?他做不到,所以他只得沉默,更是从来不在这个家里说起关于容初的只言和片语。
安箫开始岔开话题,“来年春天的职业拳击大赛有信心吗?”
安笙茫然地抬起头,思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自打她练习拳击起,进步一直很快,但是说起来,教练还是从年才开始允许安笙去参加这一类比赛的。安笙虽说一直很努力,但是和安箫这样天生的拳击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更何况,等她开始系统地练习拳击时,她的身体早已错过了最佳的学习状态。
安笙自己也明白这些,但是从哥哥离家出走、爸爸卧病不起的时候起,安笙便自然而然地把俩人原先的梦想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已经背了这么些年了,有时也会觉得不堪重负,但是却再也没想过把这个梦想从自己的肩上卸下来。
去年头一次参加比赛的她,还稚嫩得很。站上擂台的她常常紧张得不知所措,动作也僵硬无比,所以留给对手的破绽便多了许多。第一战里,才第三个回合,她便被对手KO了。当她肿着眼睛下台的时候,教练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今年年初的比赛,她则进步显着。虽然最后她在女子职业拳击手的排名只徘徊在中上游,并不拔尖,但是至少已经能让人看到希望了。无论如何,她还很年轻,不是吗?
至于明年的比赛,安笙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是她一定会竭尽全力。
安箫吃过午饭便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拳管。安笙还是老样子,等到了训练时间再赶去。安笙站在楼上目送着安箫的背影,他到现在仍未松口要去参加比赛,这让安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她却不会再劝什么。就像她既然决定了要打拳击就一定会坚持下去一样,哥哥既然放弃了称霸拳坛,那一定有他的苦衷。哪怕她可能并不能理解,她也还是会接受这一现实。
难得清闲的下午时光,安笙便一直在琢磨着上午才做的那个决定。不知不觉间,她竟又动摇了。
她有些害怕面对容初。她害怕容初会有意无意地说起那一个吻,但更害怕容初会对那一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踌躇归踌躇,安笙最后还是拎着保温饭盒去了茉莉公馆。
站在容初的公寓门前,安笙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不能太僵硬,也不能笑得太过灿烂。
安笙深呼吸一口气后举起手按响了门铃。青大已经放寒假了,这会儿容初应该待在公寓里才是。
可是当安笙手都摁得酸了的时候,却始终没有人来应门。
安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她以为容初会把两个月的晚饭之约放在心上,即使他没有提醒她或是催促她来送晚饭,但是当她来的时候,她以为他一定会在。
可是他并不在。
安笙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径直去了拳馆。
路上,她给安箫挂了个电话,“哥,我给你带了晚饭。”
安箫惊喜至极,“嗯?那我在拳馆等着。”
一下午的课早已结束了,安箫在拳馆门前左顾右盼着,但是等来的保温盒里,那一份分量特足的千张结红烧肉却让他沉默了。
安笙已经去换训练服了。
安箫默默地吃着晚饭,却食不知味。她还是去找他了。那这原封不动的饭菜,是吃了闭门羹,还是俩人闹翻了?
他猜不到,但是却足足猜了一整晚。
☆、第八十八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常年冷冷清清的容家老宅子因为容初的回来而显得热闹了起来。毕竟,容初可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佣人们被他支使着去布置大宅子,园丁们被他差遣着去修剪花园。整个宅子里都是闹哄哄的。
容老爷子坐在容宅唯一安静的地方——花房里感慨道,“这个阿初,要么不回来,要回来就一定要闹得鸡飞狗跳。”
在他身边的老管家不搭腔,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明白,老爷是喜欢这种热闹的,要不然他的嘴巴也不会一直咧开了合不上。
今天的阳光格外柔和,花房里更是暖洋洋的。
容老爷子闭目养神道,“阿初以前回来,一定会跟我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现在,总算是长大了点儿了。”
老管家笑着应声道,“大少爷品性很好。”
容老爷子在心里默默地点点头,想起了亡妻。他顿了顿说道,“阿初这孩子很像深深,敏感细腻。早年是我太固执,他这样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在商场上打拼。只是苦了阿仲了。”
虽然家中夫人留下的印记很多很多,但是老管家却鲜少听老爷说起已经亡故的夫人,所以微笑着站在一边,摸不准该接些什么话。
容老爷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小子,在舞会上初见了顾深深,便自此沦陷。只可惜,彼时佳人身边已有人作陪。但这也没能妨碍那些趋之若鹜的狂蜂浪蝶,他自己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坚持不懈地撬墙角撬了许久,但是顾深深一直不为所动。最后,还是顾家投资失败才给了他一线曙光。那时,许多人都对顾深深这个冰美人唯恐避之不及了。甚至就连原先顾深深身边的那一位令人艳羡的男子也主动退出了。他迎难而上,没费吹灰之力便抱得美人归。他和顾深深的故事在青州的商圈里也算是一段佳话。只是现在再想起来,他却倍感心酸。
如果,年轻的他不是对顾深深那么执着,现在深深或许还好好儿地活着罢?
一丝颓唐染上了他久经风霜的微笑,露出了龙钟的老态。
深深,这一辈子,终是我负了你。
容老爷子叹口气。他明白“幸福”二字明白得太晚,所以在深深去世之后才开始渐渐地学会了不再逼迫容初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他终归还是明白得太晚了。
容初此刻站在亮堂堂的大厅里看着自己的杰作。他吩咐佣人把深色调的装饰品都换走了,而从仓库里拿出了一套颜色轻快的装饰品来一一摆上。他记得以前每逢新年的时候,妈妈就会这样装扮宅子,好让老宅子也沾点喜气。
午饭的时候到了,容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进了大厅,眼睛有些不适应屋子里的装扮。但只一瞬间,他的眼眶便有些潮了。
以前,深深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她就喜欢这么装扮屋子。
他清了清嗓子,冲着容初说道,“这样一弄看着喜气很多。”
容初点点头,想笑却没能笑得出来。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爱着妈妈的,也是爱着自己的,哪怕自己与他可能并无血缘关系。这个人虽然叱咤商场,但是嘴却笨了点儿,丝毫不会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这大概和自己也有些相像,毕竟也曾有缘做过二十几年的父子。
就让这个倔老头记住妻子的好与美吧。日记里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好了。
年三十的晚上,容家父子三人聚在一块儿吃着团圆饭。久违的团圆饭令三人一时间都有些动容,但是脑中所想却又都南辕北辙。
而自打容老爷子吩咐厨房炖过千张结红烧肉后,这一道菜便成为了容家饭桌上的常客,今晚也不例外。
只是经过厨师之手做出来的千张结红烧肉吃在容初的嘴巴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边吃边开始怀念安笙……的手艺。
这会儿,安笙也在和安箫吃着团圆饭吧?年三十了,他是不是该给安笙发条短信问候一番。
安笙此刻确实和安箫正吃着团圆饭,不过却是在疗养院中。
自从爸爸住进了疗养院后,安笙每一年的除夕便是在疗养院中度过。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才下午的时候,安笙和安箫便早早儿拎着大大小小的保温盒赶去了疗养院。
爸爸这几日精神好多了,偶尔甚至能认出安笙来,这让安笙惊喜异常。但是爸爸却从没认出过哥哥来。这多多少少让安笙有些难过。要知道爸爸一生最得意、最骄傲的便是有了哥哥这么个儿子。可有时她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认不出来也好。哥哥已经不再打拳击比赛了,这和爸爸的期望出入太大。
俩人在爸爸的病床边摆开了饭菜。安笙特意熬了粥、炖了汤,喂着爸爸吃了点儿。尔后兄妹俩便开始吃团圆饭了。
安笙激动异常,今晚的团圆饭对于她而言,才算是这么多年来真正的团圆饭。她举起酒杯要和安箫碰杯。
安箫端着酒杯,却不喝,故意逗安笙道,“还喝酒?比赛可不远了。”
安笙笑笑,“今天开心,我稍微喝一点点。”
安箫点头应允。
兄妹俩交谈甚欢,一顿团圆饭也吃得其乐融融。到最后,安笙果真只抿了一点点酒,而其余的便都进了安箫的肚子。
俩人收拾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安箫的脚步都开始踉踉跄跄了。
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的士,兄妹俩双双坐进了后排。酒劲上头的安箫把头枕在安笙的肩膀上休息着。
安笙心头暖暖的,觉得自己绷紧了四年的弦终于可以松一松了。轻松如她甚至和司机唠起了家常。
司机说着说着便起了自己温柔可人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安笙跟在后头附和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由衷地感慨道,“你俩还真是有夫妻相。”
安笙一听,笑着否认道,“我们是兄妹。”
安箫虽默不作声,心中却酸涩无比。他们明明就不是兄妹。现在的他和安笙虽是紧紧地挨着彼此,但是在他看来,他俩之间的距离却是永远无法跨越的。
小区到了,安箫和安笙双双下了车。安箫拎着保温桶,安笙则扶着安箫,生怕他一不小心绊倒了。
安箫虽然头昏脑涨,但是鼻腔里却萦绕着安笙洗发水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果香味。这味道比酒精更加致命,令他醉得昏了头。
路灯之下,安笙的鼻尖通红通红的,安箫一时没忍住,伸出手去刮了刮,凉凉的。
安笙并不躲开,冲安箫乐呵呵地笑着。
安箫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每一下都格外有力,每一下都似乎要冲出胸膛。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
安笙有些担心,“没事儿吧?”
安箫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笙。
安笙被安箫盯得心里发毛,有些六神无主。而下一秒,安笙的嘴唇便被安箫堵住了。
安笙愣在了原地,甚至连推开安箫都已经忘记了。
安箫却在舌尖触到安笙柔软的嘴唇时急急地刹住了车。他一下子清醒了,先前喝的酒也好,安笙洗发水的味道也好,都已经离他远去。而他生怕,在下一秒,安笙也会离他远去。
安笙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表情。
安箫心中格外害怕,他哆哆嗦嗦地解释道,“我……对不起……”
安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安箫狠狠心,“我有些喝多了,一晃神把你当做了宁朝安。”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安箫的心头几乎渗出了血。
安笙这才有了反应,冲着安箫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忘不了朝安姐就去告诉她。何苦自己憋在心里。”
安箫苦闷地点点头。
☆、第八十九章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