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湘娟冷冷地睨了一眼,这个女人是她的生母,被世人不耻的是,莫贪早前还是风尘女子。
在她八岁那年到庙里敬香,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陈将达健在,她与陈湘如同来寺中敬香,当时一起来的还有刘奶娘、吴奶娘及随身服侍的丫头。陈湘如给老夫人求了平安签去找人解签,这女人就过来对正在跪拜的陈湘娟道:“这位婆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丫头走散了。正在后园哭呢。”
吴奶娘一听,轻骂:“这人是小桠,定是迷路了。”又转身对一边的绿叶道:“你乖乖在这儿,我去瞧瞧。”
莫贪打量了一下绿叶,又道:“小姑娘,你不替亲人祈福么?既然来了烧炷香吧。”
绿叶与庙里的姑子讨了香烛。
莫贪就跪下身子。装成烧香的模样,却在陈湘娟的耳边道:“二小姐,我是你亲娘!”
陈湘娟一听这话,顿时挑高眉头,一脸欲怒的模样。
“二小姐生于四月十二日夜二更三刻,二小姐左胸有枚青色胎记,腰上还有颗痦子。”
陈湘娟看着这女人,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神似,莫贪神色里满是欢喜。
这女人说的全都是正确的。
亲娘。这个女人说是她的亲娘。
这不是第一次,在这之前,莫贪便与她说过一次,只是说得多了,陈湘娟便有些信了。
她吓得提裙就跑,寻到陈湘如那刻,一把抱住了陈湘如,“姐姐。我们的娘真的死了吗?”
刘奶娘笑道:“二小姐这是怎了?夫人的墓地你不是去过?”
那时候,陈湘娟只当赵氏还没死。可家里所有人都说赵氏确实死了,在生下相富、相贵兄弟后就没了。
如果赵氏没死,她有儿有女该过得多好。下一次再去时,没等莫贪寻她,她却先一步去找莫贪了,厉声道:“你这个臭尼姑。你骗我,你不是我娘。我娘是赵氏,是陈家的嫡母夫人,你骗我。”
莫贪蹲下身子,一把将陈湘娟搂在怀里。“二小姐,我才是你亲娘,赵氏不是。你是我生的女儿,我那苦命的女儿,一出生就被老夫人派人抱走了,将你交给了赵氏。是老夫人那个可恶的女人抢走了你,她不许我进陈家门,是她害我们母女分离,还逼我做了尼姑。二小姐,我是你亲娘……我是你那个苦命的娘啊……”
那几年,陈湘娟很喜欢敬香。因为那里有个女人在等她,给她做好吃的,给她好玩的,还陪她说话。再大一些时,陈湘娟也私下问吴奶娘:“你见过我亲娘么?”
吴奶娘以为问的是赵氏,会眉开眼笑地道:“二小姐就长得像夫人,我们夫人美丽又温柔,心地善良,待下人宽和仁厚,老夫人和老爷、家里的下人都喜欢她。”
那时候,陈湘娟会幻想着自己的亲娘,那个庙里的莫贪。
陈家没有人知道莫贪的事,对他们来说就像从来没有莫贪这个人。
此刻回忆归来,莫贪低怒:“我问你话,你给我添的是外孙女还是外孙子?”
陈湘娟气恼道:“你不配做她的外婆。”一扭头,愤然道:“为什么我不是赵氏所生?”
曾经因为不是赵氏生的而感到欢喜,以为自己有亲娘疼。可现在她好恨,因为她是莫贪生的,陈湘如不帮她的忙。
“你知道吗,我和马庆好不容易做了生丝生意,这次全都赔进去了。早前十万两银子买的,现在最多值六万五千两银子。今儿一早,便听外头的人说,生丝又跌价了,又跌了……我和马庆的积蓄全赔进去了!”
陈湘娟在六月初九产下一女,取名马清莲。她原想着要是一举得男,这一生就算圆满了,在马家的地位也就更牢固。哪曾想十月怀胎,竟只得了个女儿。但好歹是她的嫡亲骨血,没几日,陈湘娟又想:能生女儿,就能生儿子,这第一胎是女儿,许下一胎就是儿子了。如此一想,她就心安了许多。
孩子现在交给吴奶娘、小桠等人照顾。小桠也做了母亲,生的却是儿子,小桠做了马清莲的乳母,那个孩子则用羊乳喂养着,听说许多做了奶娘的孩子就是这样长大的。
莫贪道:“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陈湘娟摇头,“没有了,全赔了。”
“娟儿,我还有些积蓄,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把金银首饰全都给你。”
这尼姑还有积蓄。许能帮衬自己度过这难关。
陈湘娟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莫贪用手挠着脖颈,嘴里娇笑了一声,挤眉弄眼,挠首弄姿,扭着如杨柳摆风般的腰肢,一双水眸乱瞟。
观音庙名为庙。实为庵堂,素日来这里的多是女眷,偶有男子来,莫贪就对人家抛媚眼。这些年,师太没少罚她,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要这么做。
“二十年前,我可是风/华绝/代的美人。那时候找我的男人真多,我见到你爹时,立即就被他的年轻、英俊给吸引了。我就想着做他的女人也不错。所以陈氏族长二老太爷要我服侍他时,我一口就答应了,甚至私下倒了妈妈送来的避孕汤……”
没有喝汤,求的就是从良嫁给陈将达。只是任她千般谋划,老夫人就是不许她进门,还因她的出身而嫌弃她,要不是赵氏求情怕是陈湘娟都不会出生。
赵氏说“婆母,就算翠仙有罪。可孩子无辜,既然是老爷的骨血。就让她生下来。婆母不想让她进门,总不能让陈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孩子可寄在我的名下,说是我生的。”
那时候,老夫人有意外,很快在看到赵氏那真诚的目光时。竟有些感动。
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夫人是喜欢赵氏的,认为她贤惠、温顺又得体,毕竟这世间有几个人能疼别人所生的孩子如同己出。
赵氏当时也是无奈之举,身为嫡母若没有儿子傍身。这嫡妻位置就不牢靠。她是因自己自陈湘如之后伤了宫伤被迫接受陈湘娟,只是不曾想,莫贪十月怀胎产下的竟是个女娃,这对赵氏来说多少有些失望。
陈湘娟恼道:“你生了我,却没尽一天母亲的责任,就算把所有的东西给我又如何?好,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这就与师太求情,让她允你还俗,我在江宁府有一个二进院子,你可以住在那儿。”
莫贪歪头问道:“真的?”
“是!只是你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我只能说……说你是赵氏的手帕之交,家里没人了,原是来投奔赵氏,结果得知赵氏早死只能来投靠我,这样我可以唤你一声翠姨。”
陈湘娟随莫贪进了她的屋子里,莫贪捧了个盒子出来,里面竟是满满一盒的首饰,样样都价值不菲,果如她所说,能值数千两银子。
莫贪道:“首饰盒可以先给你,但你现在就得去找师太,我不妨告诉你,我还有一盒子这样的首饰,也还有一些银票,虽没有五六万两,但这二万两还是拿得出来。”
那时候,她是想过替自己赎身的,然后再嫁人。只是她千算万算,算不到老夫人看重名声胜过一切,任是她说破了天,老夫人就是不许她进门。她以为只要自己生下孩子就能得到一个名分,又见赵氏是个柔软性子,想着一入陈家就能呼风唤雨,可老夫人居然把她送到了观音庙出家,虽没有剃度,却从此灰衣素袍、吃斋念佛地做了尼姑。
陈湘娟去寻了师太,又给了一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合手道:“这是我母亲生前的手帕之交,说起来与我母亲也有一段渊源,我想带她回乡养老,还请师太成全。”
陈家老夫人死了,虽然陈家的香火供奉还在,但师太觉得没必要再多留莫贪。莫贪这些年在庙里干过什么,师太比谁都清楚,有几次见到年轻英俊的男人,就自己跑去勾搭,两次还被她得逞了。对方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给莫贪一些银钱,又与庙里多给了些香火钱,师太见声张出去于观音庙的名声不好,只得按捺不说。
现在有人带莫贪离开,师太自不阻挠,生怕莫贪他日再做出勾搭男人的事,坏了庙里的名声。
得了陈湘娟给的一百两银子,师太合手念声“阿弥陀佛!”转身对莫贪道:“莫贪,你收拾一下,随她离开吧。”
莫贪欢喜回了趟屋里,只取了值钱的东西离去。
这些年,尼姑们知道她攒私的事,但就是找不到她的东西,谁能想到呢,她竟然把东西藏在马桶下面砖块下,里面埋有一只紫檀木盒,装着满满一盒首饰,还有一叠银票。
一回到马宅,莫贪就恢复了原来的名字:翠仙!(未完待续。。)
第284章 战争难民
入夜后,张威到花厅复命。
讲罢今儿发现的事,陈湘如的心微微一沉:陈湘娟八岁时就知晓身世,这些年却一直独自瞒着,陈湘娟的恣意张狂,性情不羁全都能解释得通了。
那么,照着她的推断,前身没有发现陈湘娟的身世有异,定是被陈湘娟瞒了一世,可见这陈湘娟倒还真有些本事。
刘奶娘问:“莫贪跟二小姐回马宅了?”
“是,二小姐已将她安顿在马宅。”
陈湘如昨儿一宿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得最多的是陈湘娟,将前前后后的事都细细地想一遍,她没后悔过对陈湘娟的好,只是往后不会再那样待陈湘娟好了。
张威道:“马家二姑爷回了苏州,瞧样子是想把手头的生丝销出去。”
她想知道陈湘娟的近况,免得再被陈湘娟算计、利用。
陈湘如道:“不必再盯他们。”
“是。”
绿枝从外头进来,脸上挂着喜色,“夫人,将军派人回来了。”
张威回眸,彼此熟络,惊呼一声“武壮!”
武壮的身侧,站着一个年轻妇人,正用手搀扶着她,神色中蓄满了关切。
张威惊异的是,武壮少了一臂。
那妇人欠身行礼,“妇人葛氏,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
张威笑道:“几年没见,你也成亲,好哇!我这就让内人准备晚宴,回头我们俩好好地喝一杯。”
一落音,面色讪讪,抱拳道:“夫人,属下告退!”
这可是在主子的屋里,这样说话也是犯矩的。
陈湘如对刘奶娘道:“着人给武壮夫妇安顿住处。就安顿到绿萼住的碧柳苑。”
“是。”
陈湘如赐了座,武壮坐在太师椅上,从怀里取了一封信出来。
陈湘如看罢后,微敛眉宇,“将军要我安顿三百余人的住处,还得保证他们往后的生计……”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周八还指名要在范阳。若是来江宁府倒也好力,她的陪嫁庄子够多,一处安顿几十个不在话下。
武壮应道:“将军说,北边战事不稳,启丹人诡诈多端。五月初九一役,突袭白塔关,我军伤亡惨重,慕容家大少将军、二少将军都没了,大少夫人也负了重伤。至今还躺在榻上……”
这些事,陈湘如在他的信里知晓了。
她有时候真后悔嫁了个军人,生怕他某天就没了。而她又深深地明白,历史上的慕容鸣会活到三十多岁,直至他的儿子成为一个翩翩少年郎,才会因遭受偷袭身亡。
武壮又道:“将军说年节前会让慕容夫人先去范阳,夫人这里得做好准备,他们安身何处。以何为生都是预备好了,这同去的都是乡亲。亦都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寻常百姓。”
“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容我好好想想。”
不管么?那是三百多名百姓,如果周八有法子,他是不会开这口的,何况这全都是慕容家的父老乡亲。曾经近一万人的小镇,现下就剩下这三百多名百姓,还是妇孺居多,就算有几个年轻男子,却是少胳膊缺腿的。
又两日。武壮将葛氏留在周宅,独自前往京城。
葛氏拉着他道:“夫君,让我随你一道去吧。”
“好了,你留下来与张嫂子作伴,我快去快回。”
武壮还是没能带葛氏一起去。
次日,陈湘如唤了张威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相信武壮把事已经与你说了,我要你去一趟范阳,找长乐坊的大管事老金,你让他寻一处庄子,最好得有至少八百亩田庄安身,得住得下近四百口人,如果庄子的房屋不够,尽快修建,具体情况你与老金商议。”
绿萼知张威是到范阳办差事,没有多说,当天就给他收拾了行李。
张威次日一早动身离开江宁府。
九月初六,赵武从南方归来,带回了一大船的生丝。而此时,江南的生丝已经跌到了五成的价格,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卖到了四成五,百姓们都想着尽快出货,得了银钱好过年。江南各地的大小织房早已经囤积齐了货物。就算陈记,可一直用到明年九月。
江宁织造府挑了最好的生丝留下,剩下的都统络送到了陈记织布房的大库房。
长乐坊的小佟得了消息也从北方赶来收生丝,消息一传出,整个江南的生丝商人云集江宁府。
小佟得了陈湘如的暗示,不压百姓们的生丝价,以五成价收购,规矩是必须细细验货,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以往得近两月才能收足的货,这一次小佟只用了十日时间,他带着满满一船的货随运河回转范阳。
十月,是陈湘如的生辰。
这天,周宅里很热闹。
陈相富、陈相贵兄弟都备了特别的礼物,而最特别的莫过于赵珍儿拉着惜画的手,“大姨,惜画怀了三爷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刘奶娘张嘴愕然,怪异地打理着一边的陈相贵,只见他垂眸含笑。
陈相富笑意全无,这什么状况,他是哥哥好不好?惜画有身孕了,陈相贵能生儿子了?脸上好不错愕,可看着惜画带娇羞的模样,再看赵珍儿那份欢喜,没错呀。
陈湘如笑问:“惜画,是真的么?”
惜画肯定地点头。
陈湘如道:“好哇!三弟都要当爹了……”
不知不觉间,陈相贵长大成人了。
陈相贵挺了挺胸,看了眼陈相富。
陈相富却有些被鄙夷的感觉,“就你会生孩子,我也会!”
陈相贵神色淡淡。
这让陈相富更像炸了毛一般:“我真的会!”
陈湘如轻声道:“挑个日子抬了惜画的位分,还有……”她顿了一下,“珍儿,你和三弟成亲一年半,选个黄道吉日圆房。”
赵珍儿羞涩地垂首。
陈相贵则有些不自在。他跟惜画,那是他一早就喜欢惜画了,可跟赵珍儿,这感觉怎的就是不舒服呢。
他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赵珍儿,就是拿她当表姐一样看待。
现在,他们却要做真夫妻了。
刘奶娘打破尴尬。“夫人,赵婆子会安排好的。”
陈相富陡地站起来:“大姐,我要娶白莲做平妻……”
“你还没娶嫡妻呢。”
陈相富脑海里掠过殷小姐,那小丫头比他还小两岁,现在还是个小女娃,陈相贵娶妻纳妾的,为什么他就不能了,“我就要白莲,我喜欢她。”
陈湘如道:“要是殷大人不反对。我这里没意见,二弟,若是连你自己院里的事都处理不好,就当真没男子气概了。”
这话说的: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陈湘如不想阻,因为白莲今生不是风尘女子,而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她更明白,感情的事。若是越阻只会越麻烦。
赵珍儿可不想陈相富娶妻,娶了妻。是排在她前头的,那就是二嫂,笑道:“二伯,这平妻也好,纳妾也罢,总得殷家人同意了才行。”
“殷丫头都没过门。我为什么要问她?我就喜欢白莲,我要娶白莲为妻。”
陈湘如轻叹一声,“规矩还是要的,你叫嚷一阵就成了?你得去殷家,问问殷小姐。再问问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可否同意。”
她不想因白莲的事与陈相富生分,但她不需想也知殷家人是万不会同意。在陈湘如的记忆里,陈相富前世所娶的嫡妻姓杜,而非殷氏,就是他的侍妾里也没个姓殷的女子。
“哪有这等麻烦,我娶白莲与他们何干,白莲又不吃殷家、穿殷家的,我每月的俸禄养得活白莲。”
陈相富闷闷的想着,他们还是孪生兄弟呢,陈相贵都要当爹了,他现在才知道,陈相贵怎么就要当爹了呢?他想不明白,而且很是怀疑地看着陈相贵。
陈相贵浅笑着回应。
陈相富大声道:“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你不是最喜欢惜画么?你怎么让她为妾,也不怕委屈了她?”
陈相贵道:“只要我真心待她好就行。”
他对惜画是真心,对赵珍儿呢?看着一个与他大姐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他是很难生出爱情的吧,更多的是拿赵珍儿当姐姐。
赵珍儿很好,性子温顺,行事得体,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打骂下人,对惜画也很好,就连惜画也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