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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八道:“湘如,你先歇下,还坐月子呢。”扶她躺下,又给他掖了被子,“别再哭了,小心伤了眼睛。大嫂把什么都写在信里了。”
他的妻儿,险些就被周玉新给生生害死了。
身为男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如何立于天地之间。
前世,周玉新算计他,今生周玉新也害他妻儿,这个仇,他不得不报。
吃了饭。陈湘如抱着孩子,夫妻俩就这样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他已经在襁褓中睡熟了,偶尔还会蠕动着嘴唇。
“想不想抱抱景儿?”
“好,那我抱抱!”
把孩子小心的搁到他怀里。
这一次。慕容景是他的亲生骨血,是他与心爱女人所生的孩子,而那模样却是这样的熟悉,像他,又像她。
安好院里,白日由绿芰、赵婆子服侍,夜里就换作了王婆子和绿菱。
两个人说了一阵话,陈湘如把孩子交给了绿菱,绿菱又小心地抱给了乳母。
这夜,周八独在二进榻上睡熟,借着灯光能看到陈湘如。
过往点滴又涌上心头,凭什么周玉新要这样对他?
他好不甘心!
陈湘如已经睡熟了,周八小心地起床,出了屋,到了碧柳院寻张威、林敢二人,又与他们细细地说了。
林敢道:“将军这是……”
“我本无伤人心,偏却有人非要来惹我,当我是好欺的么?害我妻儿性命,岂能就此作罢。你们照我的话去做,明儿,我便在兴国公府演一出好戏。”
周玉新,你不是厉害么?
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翻这棋局。
丁翠芬,既然你那卑贱,我不在乎做得更狠一些。
次日一早,周八梳洗一番后,换了身随常衣袍,领了武实离去。
一进兴国公府,周八气势冲冲地直奔上房。
兴国公刚起来,正在丫头婆子服侍下更衣。
“祖父!”周八唤了一声,大踏步进来,厉声道:“祖父,周玉新欺人太甚,湘如如何招惹他?他要这样害她,害死我的次子?周玉新他是你的孙儿,我也是你的孙儿,祖父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一进院子,他迫不及待、噼哩叭啦就讲开了。
兴国公没想他会回江南,也是一怔,“你……身为副帅,怎……怎能未得奉令就走?”
“离开前,我与三皇子殿下告过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妻儿险些被人害死,难道我还要待在边城,连给他们讨个公道都不能?”
不远千里归来,就为了给他的妻儿讨个公道。
兴国公夫人从里屋出来,道:“你还要什么公道?难道陈氏没有告诉你,为了还他们公道,国公爷已经下令让玉新休了丁氏。”
“休了大丁氏,再立小丁氏?”周八扬头冷笑,“恐怕这真正害人的不是大丁氏,根本就是小丁氏?”
“周八,你听谁胡言乱语了,是陈氏?”
“我敬祖母,可祖母也要把心摆正。三伯母这些年打的什么主意,便是要赶走三嫂,好立她的亲外甥女为妻,我昨晚归来,连市井都在传说,真正害我妻儿的是小丁氏,可府里却敷衍了事,要休大丁氏。
祖母,你若当真公道,就该处治小丁氏与四哥。这回,你们不处置也没关系,我自己上递折子弹劾丁知府养女不教,唆使女儿陷害嫡妻,害我妻儿……我让圣上评理。让满朝文武来评理!
我妻有何错?竟让他们想要害她性命。我儿又有何错?竟是出生都没来得看父母一眼就夭折腹中。你们不给我公道,自有给我公道之处!”
周八说完自己的话,蓦地转身。
身为正三品的云麾将军,他是有直逞皇帝奏折的权力。
他就不信,这一折弹劾折上去,不会让丁知府胆怯。
事实上。在他回来的途中,他便已经通过驿馆将弹劾折子给递上去了。
那些个一直想揪住周家短处的朝臣,自然少不得要借此做文章。
兴国公夫人厉声道:“这就是你的好孙儿,他这是要胁么?”
兴国公冷声道:“你以为他会要胁?”
不给他公道,他就自己讨。
这周八就是个直性子,说到就会做到。
周四奶奶大丁氏,近来被软禁在佛堂,兴国公府现下流言满天,都说是周四奶奶想害死陈湘如母子。更有人说周四公子要休妻了,自然也有人说,周四公子休妻后便会抬丁翠芬为妻。
周八刚近佛堂,一个婆子就跳了出来:“佛堂之地,男子免入。”
“滚开!”周八抬腿就是一脚,婆子惊叫一声跌在地上,犀厉而带着杀意的眸子扫过婆子,“本将军来探四奶奶。你若不识相,可休怪我下手无情。”
婆子认得他。这便是虽是庶子之子,在府里就连兴国公都得给面子的,只因他会打仗,现在又三皇子殿下一同在边城行军打仗。
周四奶奶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木鱼:“八弟!”
周八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周四奶奶便细细地讲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复地想,这分明是四公子与丁翠芬设下的局,是故意借我之手害八奶奶,他们……早就容不下我了……”
周四公子一起床就听人说周八回江南了,当即就到了佛堂。不想就看到周四奶奶正与周八说话,不由冷笑一声:“真是我的好八弟,居然背着我与她在佛堂私会?”
周四奶奶惊呼:“你血口喷人!”
周八不以为然,“四哥真是好本事,为了诬陷人,不惜自做一顶绿帽戴上,你说我便罢,怎还冤枉起四嫂来。也难怪,四哥就是个鸡鸣狗盗之辈,连我父亲的侍妾都能碰,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那年月夜下,要不是我亲眼目睹你与一个女人在花园桥下面缠绵,恐怕我父亲也不知道,给他戴绿帽的人是你吧。”
周四公子一直以这事为耻,明明不是他的,可周五爷却在信里说那女儿是他的,就是兴国公、周三爷都信了,还指责他放浪不羁。
“花园桥下缠绵”听到这几个字时,他眸子里掠过一道寒光。
这是他与四房侍妾苟且幽会之地,周八怎的知晓这么多,就似一直在盯着他一般。
周八扬头:“你要诬陷我,而我却有诬陷你的法子。四哥,你说我们都到祖父面前评理,祖父信的是你还是我?”
就凭他现下手握的兵权,在北方边城的影响力,就算没理,兴国公也会偏着他。
周四公子虽是嫡房嫡孙却是个毫无寸功之辈,只会在兴国公府行些小人伎俩、手段,干些偷香窃玉之事。
他面容怪异,眸子里带着不屑,“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三伯的儿子耀武扬威,你除了给自己的叔伯长辈戴绿帽子,你还会干什么?”
这一次,是周四先招惹他的。
他一定要把周四变成一枚废子,让整个周家都痛恨他。
他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陈湘如母子半分,他的女人,他自己保护,杀子之仇,他这个当父亲的自己来报!
周四公子怒道:“你……血口喷人!”
“你含血喷人,许喷不到我。四哥,我们要不要试试,我不用血,依旧能让你一身是血?”
周八神态张狂,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347章 贪墨案
他先到了六房,周六爷夫妇很热情地与他说话。
六房因为陈湘如的刻意帮衬,现下的日子倒也过得风光,手头也阔绰了许多。
周六公子取了两张银票出来,道:“上回,八弟妹托我帮忙去马家收账,好歹是收回来了,这是给她的。”
周八瞧了一眼,没说二回:“有劳六哥了。”
“好说!我又不是白收账的,八弟妹可许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好处。”
“我道你哪有这般好心,原是湘如许了你好处?”音落,他却兀自笑了起来。
陈湘如定是明了他的所思,单对兴国公府的六房宽厚。
周八收好银票,道:“六叔可听说过四哥干的那些混账事,早前我父亲送来的那个小女娃,实是我爹的第一个姨娘生的,那孩子是四哥的种。”
周六奶奶听到这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个周八,说话也没个忌讳,就这样大咧咧当着所有人说出来。
周八悲怜地笑着:“当年,我亲眼看到四哥与还是我爹通房的她私会。之后就留了心,你们别同情我爹,你们六房、四房都被四哥戴了绿帽子。”
周六夫人第一个惊呼:“小八,你可别乱说,我们六房……”
“自不是六婶你,也是你们这房的侍妾姨娘。”
周八挠了挠头,“这周家到底是怎了,没的被个周四都弄得鸡飞狗跳,知道他为什么想害死湘如么?那是当年我带湘如回家给祖父贺寿,我们夫妻撞破了他的好事,他是想杀人灭口。”
周八是顽皮,也贪玩。这会子听他一说,周六爷、周六公子满是疑惑,两个人都是侍妾,第一个想的就是他们哪个姨娘干了出阁事。
“我原是不想说的,再不说,怕是回头还会下手对付湘如母子。”
周六爷再也不淡定。这周四就个拈花惹草的主儿,“是谁?是我三个姨娘里的哪一个?小八,你今儿把话说清楚了。”
自己堂堂一个男人,居然被戴绿帽了。
这感觉想杀人。
周八同情地拍着周六公子的肩,“六哥,你呀!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样样都比他强么,你要节哀顺便,”
周六公子的姨娘。就只得一个。
这还是周六奶奶在自己有孕的时候,特意花高价买回来的,这姨娘通些文墨。
他要将周家搅个鸡飞狗跳。
周六公子顿时就跳了起来。
周六奶奶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
周六夫人却已经坚信不疑:“这种大事,小八能乱说么?那个贱蹄子我一早就瞧着不对劲,去,把她身边服侍的丫头抓来,我不信就问不出来,还有那个孩子……是不是小六的。莫要被人戴了帽子,还给人养孩子。”
这正说话。就听一个婆子进来,颇有些得意地道:“六夫人、六爷,这回可热闹了,今儿一早,门上就有人送来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你们猜怎的?那女人是金记金老爷的第九房侍妾,早前还有个诨名叫秋娘子,说是这女人、孩子原是四公子的,金家现下把人送还四公子呢。”
周八拍着周六公子的肩,“六哥。你惹不得四哥,就把人和孩子还回去。”他压低嗓门,道:“你还好些,四房比你还惨,四伯和五哥都被他……”
这是奇耻大辱!
周六公子脸色煞白。
“我原是不想说的,可又觉得这事还是得告诉你们。六叔,你说这四房的事,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所有人都为难了。
两房一起出丑,总比一房人出丑的好。
三姨娘听说周八来了,也到了六房来,一进来就听他们在那儿说一些吃不懂的话,不免多问了两句,身边的婆子便半遮关掩地说了。
三姨娘忙道:“你可别说,我与二姨娘说,我们女人家说话,也方便些。”一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一出六房,三姨娘忆起自己没问是谁不守规矩,又想,罢了,只与二姨娘说了,四房的人自己想法子也好。
三姨娘先哀叹一番周四公子四处招惹的事,又含沙射影的道:“前些日子,近来下人们都在议论,说不仅是外头到处拈花惹事草,便是我们府里也不大清静,大房、二房、三房和五房是没事的,唉……便是六房都被抓出一个来。现在的侍妾,不比我们那时候了。”
二姨娘有些莫名,总觉得三姨娘这没说完,想了半晌,唤了周四爷来问。
周四爷回四房院子后,便有些疑神疑鬼,这一怀疑又再上一番追问,还真有人露出了马脚。
周八在兴国公府放了一把火,任由各房的人去猜疑,自己大摇大摆地去给世子夫人沈氏请安。
因着周八与沈无争交好,沈氏对周八也不错。
“大伯母,你们可得小心了,我得到风声,有人想夺你们的爵位呢。
我要爵位自己去沙场挣一个,可我与你们大房是好的,这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自以为也是嫡子的,在皇忌之日诳了大哥去勾栏,自己跑了,倒去告了大哥。”
数年前,周家大房的大公子刚考中了举人老爷,正是意气风发时,谁知道就在太后忌日那天竟跑到勾栏里宿夜,竟被丁知府抓了个现形。
一直以来,大房的人都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这会子听周八一说,沈氏立时回过神来:“你说是周四?”
“大伯母不好奇么,他们原是约好了去郊外骑以的,怎的大哥就喝醉了,还去了那种地方,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人家可是打得好盘算,二哥体弱多病,不成气候。要是大哥再犯了错,二房是庶子不能袭爵,这爵位自然就是三房的。”
为了让三房的人闭嘴,又打听丁知府闭嘴,大房可没少吃暗亏。
“周八,你可有证据。”
“证据?大伯母何不再问问大哥。又或是抓了周四身边的心腹小厮来逼问,周四做了,就会有遗漏。”
就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兴国公夫人想护自己的嫡亲孙儿,那她偏要毁了这周四。
这一次,他要周四成为周家的公敌。
陈湘如一觉醒来,早已不见周八的影子。
自己又抱了会儿孩子,明显感觉到孩子近来变化很大,皮肤细腻了,人似乎也长大了一些。听乳母说,也渐渐能吃了。
周八回到周宅时,已近晌午时分。
“快摆饭,我今儿饿了。”
他一屁股坐到偏厅里,却见陈湘如正喝着汤,微微蹙眉:“你一整天都吃这个?”
“坐月子不都这样吃么?”
“光是几口汤,能饱么。”
“不是一天好几顿。”陈湘如继续喝汤,“你要不要喝一碗。”
“我只吃肉。才不要喝汤。”
汤有什么,还是吃肉痛快。
又几日。从京城传来消息,周八将江宁知府丁志阶给弹劾了,弹劾他教唆女儿为谋妻位陷害嫡妻,又弹劾他教女无方,竟让丁翠芬做出毒害诰命淑人的事。
这封奏折,周八写得很巧妙。先是陈述自己妻儿被害,身为丈夫却无能为力,言辞质朴,没有半点华丽的词藻,却是真情流露。
周三夫人得到消息时。气得秀眉倒竖。
“这个竖子,他还真弹劾?”
周八言出必行,虽说是气话,可不就照递了折子。
周三爷冷着脸,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出岔子,让他觉得颜面尽失,四房、六房的人都找兴国公主持公道,说周四不顾体统,与他们屋里的侍妾有染。
兴国公气得把周三爷叫过去狠狠地训骂了一顿。
没几日,就有江南巡府到了江宁查办丁志阶,这一查,又牵出丁志阶贪墨案,更被巡府拿到了丁知府贪墨账簿,竟高达数百万之多,巡府惊愕,当即禀报了朝廷。
康正皇帝勃然大怒,下旨重惩贪官,令钦差前往江南彻查此案,而内务府又派了专人前往江南彻查三大织造府的账目,这第一个查的是江宁织造。
虽早前是陈相富,后又换作陈相贵,但赵师爷倒是忠心耿耿的,却不想竟牵出殷大人挪用织造府银两一事,虽只得一万余两,却在此刻案发,内务府当即就将殷大人下了大牢。
苏州织造府则没这么乐观,早前周六公子前往苏州逼债,马大人只得挪借了织造府的银钱给还上,子债父债,马庆夫妇不知去了哪儿,跑得没影,可这债就让马大人还了。
这前头刚还,八月时,内务府与户部的官员就到了,一查江宁织造府时,马大人慌神,想法了四处凑钱,甚至还把他最美貌的庶女嫁给了苏州一个富贾为妾,官家女嫁富商为妾,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通常都是富商女嫁入官家为妾。可这富贾只同意借二万两银子,这无疑是杯水车薪,马大人还没来得及填补亏空,朝廷的人就到了。
八月二十二日这天,陈湘如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夫人,苏州马家满门获罪,下大狱了!”
前身记忆里,马家并没有这事,而马庆兄弟也没做生丝生意。
但今生马家因为亏空苏州织造府银钱获罪,对于犯下贪墨案的官员,康正皇帝下了明旨,要加罪重惩,绝不轻殆。马大人与马庭父子要被斩头治罪,马家其他人一律贬为官奴流放西北肃州苦寒之地。
次日,陈相贵夫妇过来探望,坐在花厅,隔了道墙闲聊起来。
陈相贵道:“大姐,杜老爷昨儿来拜访我了,想托我走走宫里的关系,帮他家谋到苏州织造府郎中一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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