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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本事了啊,想两兄弟一起打。”
陈相富动弹不得,一会踢腿,却没踹中;一会儿又抬臂,又落了个空。越发气得紧,瞪大眼珠子,似要将他盯着个血窟窿来,“周玉鸣,你听着,等我们长大了,我一定会打得过你。”
周八云淡风轻地,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陈相贵,“我记住了,我等着你们俩长大来打我,那你这武功可得好好学,别到时候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我,也不怕给你大姐姐丢人。”
他一松手,陈相富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卑鄙小人!乌龟王八蛋!不要脸!你以大欺小……”
周八拍了拍手,不以为然地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你这个小孩子计较,谁让你是我小舅子。哈哈……”
周八出了西门,洋洋得意地上了马,走了一截还回头张望。
陈相富气得跳了起来,站在西门旁又一阵混骂。
待周家人走远了,他才懊恼地看着陈相贵:“你为什么不帮忙?打不疼他,咬几口也好。”
陈相贵神色淡淡,“我们打不过他的。”
“是我们的师父不好,我要告诉祖母,让祖母给我找武功最好的师父,今年打不过,我明年就再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可以打得过他。”
陈相富拾了宝剑,愤愤然地道:“我要最好的武功师父。”
落音,就往上房奔去了。
老夫人有些累了,没想陈相富来了。抱拳道:“祖母,给我找武功最好的师父。”
老夫人微眯着眼,陈湘如婚事的事就算敲定了。
周八倒还不算太坏,好歹事先还愿意明媒正娶,竟又许诺了唯陈湘如一妻的承诺。
赵婆子笑道:“二爷这是怎了?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师父了。”
“我要武功最好的!学了三年,可我连周八都打不过。我要最好的师父,这样我就可以打得过他了。”
有时候,陈相富像个小大人。
这会子倒是个十足的孩子。
想着要打架呢。
老夫人哭笑不得,想推开,可转念又想,懒得与一个小孩子纠缠:“好!回头我就让人给你寻最好的武功师傅,寻着了就让人请来,你回屋歇着吧,都是入仕的人了。说话行事都是沉稳些,怎么还与人打架了?”
“周八欺负大姐姐,祖母还把大姐姐嫁给他?
他不安好心!”
老夫人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可祖母就是不该把大姐姐嫁给他……”
陈相富据理力争。
赵婆子笑着:“二爷还小,不懂这些事。”
“我懂,我知道不能让周八再欺负大姐姐。”
赵婆子走近陈相富,低声道:“那你说,不把大小姐许给他,他要是到外头乱说话。族里的人听见,这照族规。大小姐是要被沉塘的!你还记得四老太太吧,她就是被沉塘的……”
这么严重!
“可明明,是他欺负大姐姐,为什么要把大姐姐沉塘。”
“因为女子的名节重过性命,没了名节的女子就会连命都没有,老夫人这么做。是想救大小姐的命。”
陈相富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却知道,原来对于女子来说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周八是坏人,就算他不喜欢周八,可为了不让他大姐姐被沉塘。老夫人就必须把陈湘如嫁给周八。
老夫人轻斥道:“你与个孩子说这些作甚?他能听得懂。”
陈相富今儿像是与老夫人拗上了,大声道:“我懂!赵婆子是说,祖母不得已,大姐姐也不得已……”他一转身奔出了上房。
大姐姐也太可怜了!
要是不嫁,就要被沉塘的。
这都怪周八,要不是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江宁府关注的陈大小姐出阁的大事,突然新郎换人了。
冬天的百姓们,原无甚活计,正等着收拾好了过年节,这事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宁府的大小茶肆、酒楼里,人们议论纷纷:
“不是将陈大小姐许给六安赵公子么?怎么又改了?”
“出事了!”
不知情的人全神贯注地聆听。
“听说腊月初一时,周家公子毁了陈大小姐的清白,之后又前往求娶,陈老夫人被迫将陈大小姐许给周家。”
“陈大小姐的嫁妆虽好,可配不上六安赵公子。”
“不,其实我听说这陈大小姐颇有才华,听陈家大院的下人说,她小时候有个一段奇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看过沏茶能沏出一朵莲花来的吗?没见过吧。那莲花飘到空中,在瞬间开放凋谢……”
有人绘声绘色如此亲见一般的描绘出来。
“不是说陈大小姐一身铜臭,就只知道赚银子吗。”
“我呸,你从哪儿听来的?胡言乱语。”
“陈大小姐人好着呢,年年施粥,这江宁府一带的贫苦百姓,得她接济的人就不少……”
近来因为陈湘如的婚事生变,陈相富兄弟都不大出门了,连着陈湘妮也待在家里,不是去上房陪老夫人,就是在淑沁苑里练琴写字。
二姨娘与婆子从外头回来,陈湘妮迎了过去,仰头问道:“姨娘,今儿大姐姐用饭了吗?她爱喝小汤圆甜汤,你让厨娘做了没有。”
二姨娘轻声道:“听说病了。”
上回就说是病了,却是因为出了事,便止步不出门了。
二姨娘道:“今儿是绿叶和绿萼去铺子上查看的。午后的时候,刘奶娘让小厮去外头请请郎中。”
这一回,是真的染上了风寒。
陈湘如因接二连三的事倍受打击,睡不好、食无味。就又病倒了。
陈湘妮嘟囔道:“我都好几天没看到大姐姐了。”
“你乖乖练字、练琴,等你大姐姐病好后,看到你有进步,她会很高兴的。”
“姨娘,我会用心练习的。上回在丁家,她们都说我弹的曲儿好听呢。”
二姨娘笑了一下。进了屋。
婚期一日日就要近了。
病来如山倒,陈湘如犯了咳疾,加上心郁成疾,在病榻缠绵了数日也没见好转。
这日,睡得迷糊间,就听到外头有人唤声“大姐姐”就带着哭音叫了起来,“大姐姐,你劝劝五表哥吧,他说他要回六安。不在江宁府读书了。”
陈相贵敬重赵敬,认为赵敬是他见过最有才学的人。
赵敬是唯一一个能让陈相贵喜怒流于形色的人,赵敬的几句夸赞会让他欢喜几日;赵敬的一些提点,他也会牢记心头。
这给自幼失母,又失父亲的陈相贵来说,就像是多了一个亲人。
刘奶娘道:“三爷,大小姐病着呢。”
陈相贵不管,直往内室跑。看到病倒上面容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的陈湘如,道:“大姐姐。五表哥要回六安,你劝劝他吧,小舅舅都劝不住,他说什么也要走,他要回了六安,就再也不会来江宁了。大姐姐……”
陈湘如咳了几声,对刘奶娘道:“把我的衣裳取来。”
“大小姐……”刘奶娘轻声道:“这个时候,你不该去见他……”
“我在外头的名声,怕是已经毁了,又不在乎多这一桩。”
刘奶娘取了衣袍。服侍陈湘如着好。
藏书阁。
陈湘如手握着丝帕,赵敬是那样爱书、爱读书的人,对于每一个做学问的人来说,他们都是爱读书的吧。
陈家的藏书阁,不仅有最常见的书籍,还有一些外头没有的珍籍。
“禀表少爷、五舅老爷,大小姐来了。”
赵小舅面露诧色:不是说病了么。
赵敬的脸色有些难看,从腊月初一到如今腊月十二,他已经十多天没见到她了,只听下人们说是染了风寒,咳得厉害。
这陈湘如打小一犯风寒就有咳嗽、发热的病症,且每次没有十天半月的就康愈不了。
赵小舅道:“敬儿,要不……你回避一下。”
陈湘如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不必了。”
她穿着一袭素袍,让原本苍白折面容更显得白如洁雪,眼睛微陷,人竟是清瘦了许多,落在人眼里,有道不出的纤弱,她捧着胸口,手里拿着帕子。
她欠身与赵小舅请了安。
赵敬不敢看她,怕忍不住会觉得心痛。
陈湘如反而落落大方的,只是眸子里有着一丝拘谨,轻声问道:“听三弟说,五表哥要回六安?”
赵小舅看了眼赵敬,再过些日子是陈湘如出阁的吉日,新郎却不再是赵敬,届时定会宾客云集,人们少不得要议论,他若留下,旁人定会有怪异的目光。
“陈家祖上,原是江宁织造府左员外郎,从那时起,就在家里建了这座藏书阁,老祖宗说:遗子千金不如传书千本。”
她垂下眸来,“外头人只说,陈家大院历经百余年的扩建,却无人知道陈家的藏书阁才是家中的一宝,历经了二百余年,到了每一代,但凡遇上好书,都会花重金买下,收藏其间。
藏书阁里,亦留了八个下人打扫、看护,甚至这里还有专门的管事婆子。
一楼,乃是最常见的经史典籍。
二楼,是农耕、织造、各地民风民俗之书。”(未完待续。。)
第198章 挽留
她仰头看着二层小楼,楼梯设在正中,每层又分东、西两阁,每阁都有专门看守的下人。
“藏书阁的侍书丫头一定告诉你们,说二楼东阁珍藏的是陈家列代自家所撰的字画书籍吧?”她含了丝浅笑,拿着帕子捂嘴轻咳,直咳得一张脸通红。
陈相贵唤了声“大姐姐”。
她还病着呢,因为他的相求,陈湘如撑着病体就过来了。因为陈相贵喜欢赵敬,爱与赵敬一道读书,陈湘如就成全了。
只要是弟弟喜欢的,又不违矩的,她总是站在他们那边。
陈湘如抬手,刘奶娘递过一只盒子,却见里面是一大串钥匙,她从盒子取了一枚银钥匙来,轻声道:“刘奶娘不必跟着,你们跟我来。”
她提着裙子,沿着楼梯拾阶而上,二楼的屋顶是双层,一来是为了防雨,其实屋顶还有一间屋子,是镂空木墙的,但通常只有陈家人可以上去。打开二楼东阁的门,能看到一排排的书架,架上或摆着书,或是名家字画。
赵敬惊呼出口:“是钟大家的花鸟图!”
赵小舅道:“王羲之的《兰亭序》!”
“卓文君的《白头吟》!”
书架上的书,本本都是珍籍,甚至许多他们只听其名,却从未读过。
赵小舅取下一个盒子,启开时,惊呼一声:“是前朝名士白真所著的《君民说》。”
陈湘如扭头看了一眼,“前朝视此为反书,但流传于世的共有三本,一本藏于宫中,这是初校本,上面有白真的批注小解。白真其人了晓民生,对君民看法有独到的见解。”
她走了几步,取过一只看似寻常的盒子,“三弟如今读了好几年的书,现下放年节了,你可以看看这本宣和年老祖宗所撰的《子孙训》。上面有历代陈氏当家人的亲笔标注。”
陈相贵仰头看着陈湘如,“大姐姐也看过这里的书?”
“十一岁那年,父亲把二楼东阁的钥匙交给了我,说来惭愧,今年五月才勉强把这里的书细看完了。拿到钥匙时,父亲让我看的第一本书就是《子孙训》,但我因是女儿身不能看正本,只能看副本,这是陈家的规矩。所以老祖宗们在上面标注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陈相贵张着嘴儿,“那我也不能标注吗?”
“等你三十岁后,若你是陈家家主,便可以标注一二,只是你每写一个字都得想明白了,倘若写错了,后世子孙可是会笑话你的。”
陈相贵拿着书,有种发颤的感觉。“那我还是看副本吧。”
陈湘如道:“上面那本是副本,下面的才是正本。”
赵敬立时就被《君民说》给吸引了。与赵小舅站在一边细读了起来。
“五表哥!”她唤了一声,赵敬看了过来,她是这样的大方,她虽是女子却也是饱览群书,这样的女子当是配得上他的,有她相伴。定能如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那般吧。
“知识无尊卑,知识无涯,五表哥是个做学问的人,你真的要回六安,再不留江宁?
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能屈能伸。
五表哥今日所屈与他相比又如何?”
她在劝他!
想告诉他,他的夺妻之恨,其实并不重要。
他应该留在江宁继续读书,因为陈家有一座积蓄了二百年之久的藏书阁。
“书若有魂,为自己有知己而欢喜。
爱书之人,也会因这些书而痴狂。
五表哥留下来吧,就当是做这些书的知音人。
他日五表哥若能功成名就,便将知识广为传播,也不枉那些辛苦著书之人。”
赵小舅竟有些莫名的感动,“敬儿,要回你回,我现在决定了,今年年节不回六安了。年节后,我也不去江宁书院读书了,我就留在陈家书房读书。”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外面那些人,又有几人能够读到这些书。
怕是江宁书院的先生也没几人读过这些珍藏的书籍吧。
赵敬顿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他还是爱书、做学问之人,竟不如一个陈湘如看得通透,抱拳一揖,“在下惭愧。”
陈相贵喜道:“五表哥是答应留下来了?”
“我……”他涨红了脸颊。
陈湘如将脸转向一边,“流言诽语就让旁人去说吧,只要自己无愧于心,无愧于人便好。往后,每过三日开一次东阁的门,小舅和五表哥就挑了三日内的看书。
下次三弟就到我屋里取钥匙,把书放好后再取要看的书。”
陈相贵心头一暖,从未觉得大姐姐美丽,但他认为大姐姐端庄,今天仰头看她时,当阳光映到她的脸上,他竟觉得这世上的女子,大抵都没他大姐姐随和美丽了,又这样的温和得体。
陈湘如轻声道:“你先看《子孙训》,如果可以,你试着自己抄一本留下,这本书值得反复品味,若你能背熟,以上面所言行事为人,定会受益匪浅。到时候,你拉着二弟也看。”
赵小舅与赵敬还在看那本《君民说》。
陈相贵道:“小舅、五表哥,你们快挑书,大姐姐要锁门了。”
二人回过神来,又各自挑了一本,陈湘如锁好门,领着他们出来。
“小舅、五表哥,陈家有书,但有珍藏的事还莫与外人道,不是为防君子,是为防小人。你们若是喜欢,可以抄录。”
“大姐姐,要是他们抄录了,我们家的书就不珍贵了。”
“书就是给人看的。一个人获得知识,不是广博,而是让更多的人获知,这才是广博。一个人的心胸比学识渊博更重要,只有一个像天空一样广阔的心胸,才能装下更多的知识。
三弟。你要做个心胸开阔之人,而不是狭隘之人。”
“大姐姐,要是我不懂的地方,我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
他的大姐姐,其实是个有才华的女子。
外头居然有人说他大姐姐一身铜臭,他们还真是狗眼瞧人。
几人坐在书房晨。陈相贵看了一会儿,就指着不懂的地方问。
陈湘如便一一解释给他听。
赵小舅看到激动处,忍不住拍案叫绝,早前还能吓人一跳,连续三回后,他们也得习以为常了。
不知何时,待赵小舅抬头,却见赵敬凝视着陈湘如发呆,那眸子里是满满的爱慕之情。
赵小舅没想到陈湘如身藏才华。宁可外头将她说成一身铜臭也一笑置之。
这样可以不计声名的女子,世间怕是男子也难做到。
陈相贵将《子孙训》看完了,陈湘如轻声问道:“可还有不懂的。”
陈相贵摇头,“大姐姐可以做我的先生了。”
“又胡说了,我不过读过几本书罢了。三弟要将这书读熟记牢,回头你帮二弟也抄一本,就当是送他的礼物。”
“二哥可不爱读书。”
陈湘如想笑,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直冒冷汗。
刘奶娘道:“大小姐该回去吃药了,你还病着呢。郎中吩咐了受不得凉。”
陈湘如看赵小舅看得入迷,低声道:“我不打扰小舅了,回头你与他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大姐姐走好。”
陈相贵让书僮研了磨,认认真真地抄录《子孙训》,每抄一句。就品尝其间的涵义。
赵敬竟不见了人。
陈相贵想问,却见赵小舅全神贯注,竟然也说年节后不去江宁书院读书,要留在这里做学问。
早前的陈将宏也是如此,可见他家的藏书阁魅力还真大。
上房内。赵婆子禀道:“老夫人,五表少爷求见。”
赵敬见罢了礼,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