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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听得她前边的话还算正经,这后边的话却明显是耍赖谄媚。
摇头苦笑,“父皇什么时候都有面子,不需要你这顽皮的公主来掺和。”
然魏帝能对太子严厉,却唯独对这丫头实在没辙,虽心有隐忧,却也只得留下了阿彩随行。
阿彩见过拓跋元邺,记忆中那个人高大魁梧、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个冷酷到骨子里的男人。虽然,这个人她现在要称呼他为皇叔,却无法控制对他的厌恶和憎恨。
是拓跋元邺在那年秋狝狩猎中意欲射杀阿财,害死了大金小金的母亲——大金雕;是他在市朝口刑场一箭重创了阿彩和阿昌伯……
可是作为彩翎长公主的她,拓跋元邺却不认得了。他这么个自负自傲的颐王,从来就不会正眼去看一个小厮的容貌。
现下的拓跋元邺,依然是一副冷酷面相,数年的塞北风霜,将他磨炼得更为壮实雄武,加之身形甚为高大,立在眼前,无端端便会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阿彩算是个头很高的女子,站在拓跋元邺跟前却不由自主感到压抑心怵,宛如老鹰和小鸡的区别,人家一爪子就可以捏死她。
好吧,气势不如人,她就做个娇滴滴柔弱的公主。
因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间,魏帝太后一行来到西昌城安顿好以后,没过两天就是太后的寿辰了。颐王很早便得知消息,提早做好了全城庆寿准备。
阿彩再次验证拓跋元邺是个冷酷的人,他们母子数年未见,本以为多少可以看见某些感人的场面。哪知冷酷的儿子和淡漠的母亲只是执手相望片刻,连脸皮都没有抽动,好戏就结束了。
阿彩想啊,倘若是自己相隔多年见到娘亲,早就抱过去哭个稀里哗啦。哪还能像他们那般隐忍淡定啊。
这几日,颐王陪同魏帝视察军防,彩翎公主不得已伴随太后左右,沉闷得几乎打瞌睡。不过太后倒是比皇宫那会儿精神多了,住在颐王府里像是回了家似的,剪剪花草,喂喂池鱼,逗逗鸟雀,偶尔还会拿冷眼瞥一瞥那位跟在后边打哈欠的公主。
公主终于不堪烦闷,溜了……
溜去城外的树林里找小金。阿彩偷偷跟随魏帝出城的时候,小金也悄悄尾随而来,魏帝逮住阿彩的时候,阿彩也逮住了小金。却只能让它呆在城外的树林里。要知道那个拓跋元邺那没人性的,怎么说也是小金的杀母仇人。小金那会还小,大概是不记得的,若不然还不得冲到城里找拓跋元邺拼命去。
西昌城属魏国边城,毗邻迦莲国,这里有茫茫开阔的草原,澄澈纯净的蓝天。
阿彩躺在树林的草地上晒太阳,思绪也随着飘上了云端。天的那一边,他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如同她一样,在想着她呢?
他已登基为帝君,政务一定很繁忙,伤势初愈,不宜太过操劳,雪狐一定会劝他的吧。可是他那执拗的性子,一定还是我行我素,不加理会。他还会记得承诺吗?他答应要来娶她,可为何却让小金带来那样的一句话。难道不担心她会误会吗?不过既然是误会,她阿彩很有肚量,不予计较。
她喃喃自语,“莲,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么?快半年了啊——我要没耐心了,我警告你,你再不来,我可要杀去你的帝都了喔。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会不会丢脸……”
小金这会儿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停扑棱着翅膀,唧唧咕咕……
阿彩无奈起身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小金,你去找大金吧,你也感觉到了,它就在不远的附近,是吗?”当一只鸟真好啊,不会有这么多顾虑,想着谁,就去它的身边。
离得越近,就越发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放飞了小金,回到王府,阿彩就找人打听西昌城离萨迦帝都究竟有多远。
“快马也要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呢?公主殿下,您可是想去萨迦帝都瞧一瞧迦莲帝君登基?这恐怕来不及了,迦莲帝君过几天就行登基大典了。”贫嘴的小侍女又歪着脑袋甜甜一笑,“据说迦莲帝君是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男人,真想去看看呢,可惜啊……这么倾城夺目的男子,竟然会爱上一个老女人。”
阿彩被那贫嘴小侍女这番话给说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许久才晓得开口询问:“什么老女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早在几个月前就登基了么?怎么会是最近……”她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被那句老女人给惊吓了。
贫嘴小侍女又说道:“回公主殿下,那域西北的商贾们经常来王府推销货物,常有说起他们帝君,准错不了,大街上谈论的人也多着呢。听说迦莲帝君在攻打萨迦城之前就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最近该是复原了吧, 不过迦莲帝君苏醒后就收了个老女人入后宫,宠得不得了。听说还是前任帝君的女人,什么域西北第一美女。唉,男人果然都是为了女人而战的。”
阿彩愣住了,傻了……
所以,你是爱上了别人么?所以,你才会跟我说对不起……
这就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她浑身僵直,在廊庑中站得脚腿抽筋,直至天色黯沉,直至小侍女来催促她时辰不早了,要准备出席太后寿宴。
她像个傀儡娃娃似的,由侍女带她回房,帮她换上衣裳,给她梳挽头发,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公主殿下,您手松一松,那个,镯子带不进去了。”侍女掰着阿彩始终攥得紧紧的拳头……
蓦地那个拳头用力砸在妆案上!“不成!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瞬间妆案碎裂,金银玉器、首饰脂粉散落。惊得侍女们扑通跪了一地,以为做错事了。
看见跪了一地的侍女,那位暴力公主才恍过神来,忙挥手让人家起来,继续打扮。
思忖着,待得太后寿宴过后,她无论如何必须要去一趟萨迦城,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
却又哪里料得到,这个清楚明白,终是再没有机会开口询问了,待到可以开口那时,已是沧海桑田,问不问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给太后过寿如同陪伴太后一样烦闷无趣。繁复的礼节,寡味的对话。使得某人几欲打瞌睡。
然而寿宴进行没多久,却有精彩节目悄悄上演。连那位神魂游离的公主也察觉出大殿上的诡异氛围,宾客悄无声息地退场,连主角寿星也宣称不甚舒适,离席而去。
阿彩扯了扯身旁魏帝的衣袖,低声说道:“父皇,这情形,似乎有点儿奇怪啊。”
魏帝亦低声耳语,“彩儿,待会燕云十二禁尉会护着你退出西昌城。”
阿彩不再言语,作势微微一笑颔首,看来魏帝早有察觉,且有应对。拓跋元邺这番看来是要反了,反得好啊!早受够了与他这般假惺惺的场面应酬。
拓跋元邺起身击掌,大殿中倏然涌入数名异域歌舞姬,袒腹露腿。一名貌美蓝眸歌姬抱着琵琶,其余舞姬围着她不停扭动身体,妖娆起舞。
拓跋元邺朗声笑言:“这人怎么都退了,臣弟亲自准备的这一曲压轴舞曲,看来只有独献给皇兄与长公主了。
“啪啪啪——”掌声响起,那位公主竟然鼓起掌来,清脆笑语:“皇叔亲自表演?好啊好啊,本公主也曾在塞外见过这种扭腰舞,扭得恁是好看,却不知皇叔这般魁梧的身子扭起来会是何等不一般的风情,你就扭吧,若是扭得好看,本公主有赏!”
颐王面色铁青,龇着牙缝憋出一句话,“小公主真是天真烂漫,本王不会扭。”
“小丫头又顽皮了……”魏帝忍笑,这丫头也恁大胆,连拓跋元邺都敢戏耍,不过也难得她遇事不惊。
舞姬翩然起舞,扭得果然很好看,可这会儿谁都笑不出来了,只因那歌姬弹着琵琶唱了起来,“北陆苍茫魂不归,幽梦雪莲难寻芳,冰封谷底冰封情,碎梦魂留额河畔。”
歌声潇洒不羁,凌然大气,大殿的气氛却无比诡异。连阿彩都傻了眼,拓跋元邺为何会知道这首曲子?那歌姬的扮相,莫非是——莲娜。假如真是仿效莲娜,那么莲娜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殿内歌姬仍在唱,舞姬也不停地扭动,殿外步伐轰隆,颐王军很快集结包围了王府大殿。
拓跋元邺大声说道:“这首曲子名为《莲唱》,皇上可还喜欢?”
魏帝眼中,仿若镜湖冰封,眉间却挟带一丝冷然怒意,“颐王,恐怕你白费心思了,这曲子,不对朕的胃口。”
“噢……太可惜了,臣弟可是为讨皇上喜欢,琢磨了许久呢。”拓跋元邺击掌令歌舞姬退下。
“枉费这么多年,你还是摸不清朕的喜好,朕,不喜欢拐弯抹角。”
拓跋元邺朗声长笑,“皇兄教训得对,臣弟这是多此一举了,臣弟尊皇上的令,不拐弯抹角!”大手一扬,兵将纷纷手执利刃涌了进来,围绕在拓跋元邺身后。
“臣弟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废除拓跋蕤麟的太子之位!”话意为恳请,态度却极其傲慢。
魏帝冷冷看他一眼,“哦?颐王有歧义,不去上表陈书,却布下数千兵马等着朕入瓮,这样,是逼宫么?”
拓跋元邺仍是一脸傲慢,“皇兄神勇超群,数千兵马若等闲,皇兄又怎么会放在眼里,臣弟自是有所持方能无恐啊。”
“无论你所持的是什么,都已经晚了。”
“臣弟知晓,皇兄已将焉耆、凤城、伊吾戊各重镇兵力调集奎州,西昌城外百里,然皇兄若困在我西昌城,谁又敢轻举妄动呢?”
魏帝朗声哈哈一笑,道:“你错了,大军围城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日一早,韩非将宣读朕的退位诏书,太子将继位登基。”
拓跋元邺狂傲神情顿时僵住了,“不可能!你这是诈唬我”
魏帝云淡风轻一笑,“你何时见过朕诈唬人?”
这下连阿彩也怔住了,尚未完全消化完这个讯息。那厢拓跋元邺眼睛猛的眯起,眼底的阴霾愈渐浓烈,抬手执砍刀扑向魏帝……动手同时,魏帝随身近卫亦蜂拥而入,执兵相持,有两名燕云禁尉挟起阿彩,破窗出殿,向后院退去。
分成了两路撤退。公主本就不是重点,因而并无太多人追击。颐王军的主力,针对的是魏帝。
魏帝武功之卓绝,世间难逢敌手,即使是千军万马,亦是来去自如。就算是拓跋元邺,也是难敌其威慑。所以全身而退并非难事,加之后院府外已早有兵马接应,只消退得出西昌城,集结大军,拓跋元邺便是笼中之鸟,束手待毙。
阿彩也想帮忙,然今天侍女们将她打扮的恁隆重了些,一身火红衣袍犹如九重天阙的云霞,却是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此时,魏帝麾下几名近卫兵不知何时竟挟持了太后,一道且战且退,与阿彩他们汇聚到一起,撤到了城门边。追击而来的颐王军唯恐伤了太后,有所忌惮,不敢过于逼近。
怎知那老妇人恁刚烈,一咬舌头,自尽了……
虽说此举也太过想不开,但是太后也是个清楚明白的人,如若落入城外魏军手中,反倒会成为要挟儿子的筹码,倒不如一死了之。
如此刚烈的女人,教人震惊,阿彩伸手掩了她的双眼。
幸而黑暗里颐王军离得远,也看不清。阿彩他们便假作是点了太后的昏穴,依然挟持身前。
不宜久留,燕云禁尉便要带阿彩跃上城墙,脱围而去,阿彩却站住了脚,有不安悄悄涌上心头,“不成,父皇为何迟迟不见出来?”
“公主放心,以皇上的身手,千军万马也等闲,区区颐王,困不住皇上。”
暮色中,听见一声呼啸直冲天际,在空中炸响,五彩纷呈。阿彩认得,那是魏帝号令。号令一出,城外大军即刻开始行动。
阿彩却是越想越不安,拓跋元邺不是莽夫,他若无所持,怎么敢在魏帝眼皮子底下玩兵变?且魏帝对阵拓跋元邺应是小菜一碟,早该脱围而出,如今迟迟不见,却放了响箭号令,难道是迫不得已之举?
心头猛地一抽,“不行!父皇可能有危险,我们一道回去救援!”
90。逼宫的戏码(二)【VIP】
两名燕云禁尉对视一眼,一个说道:“禀公主殿下,皇上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护送公主出城,不得回返。”一个禁尉立于阿彩身后,执掌往她颈后敲去……
这种唬滥招数阿财八岁就在玩了,拧身一闪,猫腰躲过,拔足就往王府方向奔去!
禁尉只得背起太后的尸身,快步追上。
西昌城此时已然大乱,满城俱是躲闪走避的平民以及兵变的颐王军,还有为数不少趁火打劫的暴民。颐王军一面加强人手前往王府围堵魏帝,一面调集人马死守四城门,抵御已经开始攻城的魏军,还需镇压越来越多放火劫财的暴民,当真是乱作了一团。
阿彩他们趁乱返回了颐王府,只见魏帝等人果然仍被围困其中。
战圈已经退至王府后院校场,魏帝带入西昌城的数百名近卫军正奋力抵挡颐王军的咄咄逼近。颐王军人数越来越多,包围圈则越来越小。
魏帝与颐王的对战却无人能靠近,战圈内是凛厉的杀气,近旁者若内息不足,一个不经意就会被那气场震伤呕血。
两名禁尉浴血砍杀,护着阿彩冲进颐王军的包围圈。
惊见,交战中魏帝腾挪的身形竟有些许阻滞,月色华辉下可见面色惨白如纸,抿紧的双唇似在极力忍受着某种痛苦,形势岌岌可危。
阿彩一惊!“父皇!”便欲冲入战圈,被禁尉紧紧拉住,“进不得。”生怕两大高手的对决,那内息气场伤到“弱不禁风”的公主。
阿彩他们的回返,使得燕云十二禁尉集齐,施出剑阵,冲破战圈,挡住了拓跋元邺对魏帝使出的凌厉杀招。
她一手扶住震跌后退的魏帝,一手拔出匕首,手肘捞起太后尸首的颈脖子,用匕首抵住,护在胸前,大声喊道:“退后!你们全都退后,否则我杀了太后!”
场面一下僵住了,拓跋元邺也停下手,目光阴霾扫向挟持太后的阿彩,森冷开口说道:“小公主,放开太后,本王不为难你。”
“呸!现在太后在本宫手中,我说了算!你们全部退后!”说着匕首往太后颈脖子上蹭了蹭,拓跋元邺瞬间煞白了脸。一挥手,“都后退。”
“傻丫头,你回来作甚么?”魏帝忍痛说道,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阿彩哪时候见过魏帝这般摸样,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父皇,你哪里受伤了?”
魏帝视觉开始模糊,用力揉了揉额穴,“老毛病犯得真不是时候,彩儿听话,你先随禁尉退出西昌城,外边会有大军接应,父皇还撑得住。”
阿彩将太后的尸首丢给身旁的禁尉,用袖子拭去魏帝额上的冷汗,更用力挽紧了他,“父皇想支走我,那不行,我可是个很黏人的女儿,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众人往城门方向退去。
此时因拓跋元邺似乎瞧出了什么蹊跷,蓦然发力射出流星暗器,朝着禁尉和太后笼罩而去。禁尉护得住自己却护不住太后的尸首,暗器深深没入她的身体。
“皇叔,你连自己亲娘都伤,真不是东西!”
拓跋元邺不理会阿彩的嘲讽,紧盯着他的太后娘亲,眼中的怒气倏然腾腾绞滚,阴戾密布。大喝一声,抡起大战斧就飞扑而来!
糟了,原来是死人的伤口不会流血,给拓跋元邺瞧出太后已经死绝死透了。
又是一番恶战!拓跋元邺疯了似的连续砍翻十数个簇卫皇帝的近卫兵,黑夜里仿如疯狂猛兽一般,逼迫而来。
退路没找好,竟然不知怎么拐到了死胡同里,身后一片高墙挡住了去路。阿彩有点儿印象,那高墙后边似乎是陪同太后闲逛时去过的一个怪石园子。
机灵一动,放声吼道:“皇叔!你娘亲是眼见你执迷不悟,犯上作乱,气不过生了你这个忤逆子,咬舌自尽的,不信你自己看!”阿彩飞起一脚,将太后的尸首踢向拓跋元邺,借着他身形停顿之际,揽着魏帝与燕云十二禁尉一道跃入怪石林。
这怪石林园子不大,人家要是涌了进来,三下两下就可以铲平了。
阿彩将魏帝交给禁尉。略一思索,猛地飞脚踢起园中巨石,瞬间整个园子里巨石飞扬,看得禁尉们眼都直了,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公主,仿佛是猛兽附身一般,力气大得惊人……
这时拓跋元邺已率领颐王军进入了园子,却在四周堆矗的石块中怎么也兜不进去。
阿彩方拍拍手,停止布阵。
其实这只是最简易的石阵,乃是容玥所创,在山谷生活的那段日子,阿彩好奇,跟着父亲学了些皮毛,想不到还临时派上了用场。
“父皇,头痛可缓和些么?”阿彩跃至魏帝身旁,她最担心的还是义父此刻的情形,隐隐觉得这头痛来得也太突然。
魏帝眉头锁紧,无法作答,冷汗涔涔,连面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来。可见这头痛是愈加剧烈了。
“怎么会这样……”阿彩急得手足无措。向来冷静的十二禁尉亦是惊骇交加,道是魏帝从前头风发作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