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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合作——”听到一半儿他就突然没声了——我仔细抬头看去,发现那家伙只在拼命张嘴,旁边的人却都是面色沉静,看不出是谁搞的鬼——于是只好让这种状态持续到所有人都填饱肚子,在小吃店门口分道扬镳……
“其实赤焰所说的话是后来才查的,我绝对没有一直派他跟踪你。”回到家门口,我趁着附近没人的机会郑重其事地对裕杨解释。“我知道——绯——”“璃璃,我回来了!”这时从身后传来了浅华的低呼,扭头看去,他似乎换了件和早上出门时不一样的衣服,披散的长发上有几分湿意,左腕上有一块儿淤血。“娘和爹爹也来了,就在后面!”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你——呃——父亲跟你切磋武艺么?”
“嗯,我和爹爹试了几招,算是各有损伤吧——”他扯扯衣袖遮住伤处,刚刚漾出几分得意的脸色又变了变,嘴角抖了两抖,显出三分僵硬四分尴尬。“我——你——那个——他——他们过来——”
急迫的车马之声由远及近,压过了他那没人能听懂的提示,倚云的六轮超级大马车从正门驶入,停在小巧的石桥旁边。漂亮的金线凤尾竹帘一挑,先跳出两个十一二岁的俊俏童儿,然后是倚云的两位贴身使女,接下来是浅华众多爹爹们中年纪较轻的那两个,看上去跟他哥没两样儿——最后才是那对夫妇,女的一身清凉湘妃色夏装,抹胸和裙底硕大的金线莲花与头上的巨型凤钗遥相呼应,显得极为雍容华贵;那男的却是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把类似锏的奇形兵器,眉目间竟是杀气浓郁。
“除执法人员之外,都内人等均不得携带管制武器。”御林军参领义正词严地这般说道——那武林中人却不睬他,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仍旧冷冷地用那双鹰钩鼻上的鹰眼扫描我——虽然基本上已经躲到了浅华背后,可还是免不了有些毛骨悚然。这般诡异一直持续了约摸半分钟,浅华的老爸突然动了一动——我还没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便听见倚云一声亮亮的咳嗽,原先站在她另一边的两位夫婿便和那正夫打成一团,中间还夹杂着听不懂的喝斥与咆哮声。
“我们进去说话。”倚云笑盈盈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带头往待客的花厅而去,“不用管他们,消耗消耗体力就好了。”
难道他们是觉得我这儿宽敞,专门过来打架?不管怎么样,作为主人有些话得说到前头——接过承前端来的托盘,亲手为倚云斟上茶水之后,我提醒她要注意家庭内部团结,千万别打出什么乱子来——逗得她呵呵一笑,“没事儿,他们俩原本就是他的手下,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倒是你——”美人眼珠儿一转,波光流动,如同清溪中浮沉的柳叶儿,风流曼妙。“都到这会儿了,心里还没把我们家浅华装进去么?”
眼角瞥见那人双唇开合想要阻止,却赧赧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我大概猜到了亲家的来意——浅华那么爱干净的人,与父亲切磋完毕之后是一定会去洗澡更衣的,想必是腰上那青莲被人瞧了去——当下将颜面收拾得严肃些。“虽说不能许他唯一,绯璃是真心愿与浅华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只是他年纪尚轻,所以不曾——我们那儿有个说法,男子到二十二周岁上再——那个,对身体比较好,不然就长不高了。”听得裕杨和蓝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连忙加上一句,“太早的话——通常还容易变老;而且——”
“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倚云两枚纤指揪住了我的耳朵,微微发力,“照你这么说的话——”
“只是一般说来嘛——您当然是不一样的,现在还这么年轻不是!”我赶紧大声辩解,“我是为了浅华的身体着想!——那那,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我们刚见面那会儿还没好呢,脸蛋白得像是见鬼了一样——多养两年,等他到了二十二岁,刚刚好——疼疼疼——”
“妈!”还是儿子好,马上就把我可怜的耳垂从他母亲那儿抢救了出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揉捏,便是一阵舒爽。“早就好了!”浅华略略挑起长眉,与倚云极似的美目眯了一眯,带出些嗔怒,“肤色白是天生的,不是病态!”
“总之——”这会儿倚云一直瞅着裕杨看,直到看得他有些不自然地只敛目喝茶,“我们家浅华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从不抛头露面的,脸皮薄得很,所以就要看媳妇儿你的了。”她从侍立着的一名使女手中接过一个尺余长的匣子,郑重地交到我手上。“我们家那口子脾气爆,如果你动作太慢的话,恐怕——唉,我即使能暂时拦一下,也挡不住他手下众多——江湖中人嘛——”
“妈——”她儿子虽然发出了抱怨声,倚云本人却权当没听到,只是望着我笑了一会儿就说要出去看看他们打得怎么样。慕家人留下来吃了一顿晚餐,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用倚云的话来说是给我们充分的独处时间。于是,我把那箱子搬到房里,开始认真猜想里面究竟会是什么……
春…药、指南、辅助物品……大概就是这几样了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小心地用一只不求人去顶那个盖子,金木樨混合着荷香从盒中发散,映入双眼的却是虽然不算出格,却着实因为某个原因没能想到的玩意儿,不禁哑然失笑。既然倚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今天晚上少不得要走一趟,要不然天知道浅华那小心眼儿会想到哪儿去: 小二十八个月就小二十八个月吧——好在是满了十八周岁的。
长长泡了个澡,再保养一下因为泡的时间太长竟然有些起皱发白的指尖,缓缓走到那间红字已去的房门之前:廊边的田田荷叶间已经抽出尖尖角儿,估摸着不日便要盛开——不再是两个月前疏落的新荷模样——我停下脚步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去叩那房门,只一下就马上从里面打开:夏草露了半张脸儿嘻嘻一笑,然后掩嘴低头引着我穿过起居室到卧房去; 待我跨过最后一道门槛便动作极快地从外面闭了门,随即听见那孩子迅捷跑走的轻快脚步声。
“上次你走得急,连合卺酒都不曾饮——”一袭红衣背对着房门坐于窗前:没有平常那白色造成的视觉效果,加上夏装又不厚,看上去是极瘦削的: 镶金嵌玉的宽带一束,腰身显得似乎比我还细。
“事实真相是,上次你赶得急——”上前两步,我没有选择长榻另一端的位置,直接在他身后挤了一挤,等他扭头之后直接靠上去,把脑袋藏到那人颈间。“认是不认?”顺便戳戳小浅华的胸膛,觉得手感还不错。
“——既是事实,自然是认的——”
“这还差不多,”仰头瞧他:大概也是有些害羞的缘故,颊边微带淡粉,如同冰莲上沾染一抹朝霞,剔透中藏着娇艳,看得我的心脏扑腾扑腾挣扎了好几下。“那个,你妈给我的睡衣我没穿,”不知为什么,嘴里突然自动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有了严家那个案子,我对蝉翼纱没有好感——”
“嗯,不需要。”浅华拈起一杯酒送到我手中,自己又拿起一杯,双臂相环——饮下一半的时候偷偷往旁边瞥去,刚好发现他也在瞅我,差点儿没呛个死去活来。
……气管的异状终于消停之后,我一边揉着锁骨底下那一块儿一边任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脊,“也是我的错儿——”听到这一句时很快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侧身坐上了他的膝,干脆在那玉洁的颈项上轻轻啵了一下。“就是你的错!”咬定犯罪责任之后勾住垂下的一绺鬓发拉上一拉,“所以现在麻烦你给我闭上眼睛——”
浅华的样貌似极了他母亲,只是仿佛多裹了一层巍峨山顶的飘渺云丝,即使一身吉服也遮不住骨子里的虚淡。眉黛好比雾中浮起的远山轮廓,睫长如梳,玉磨一般的双唇直至碰触方知:虽然带着微微凉意,却是轻软鲜活的。
药香氲蒸,如饮醇醴——是谁的手轻颤着松开束带,凉玉贴上温肌;是谁的指挑下发间簪环,青丝如泻纠缠——轻纱微掩,挡了帘外水风帘内春光,只是……为什么这么久了那里——还没动静……细喘薄汗被丝罗裹走,原本平躺着的浅华突然抽身在床侧窝成一团,背心抖颤。
“大概是你太紧张的缘故,又或者是我不好,没穿你妈指定的那件睡衣。”我从后面揽住他的细腰低声呵哄了好一阵子,浅华才别别扭扭地转过身来,仍然是一脸的不高兴,把我的脸死死按到自己胸前。“我明明是——明明是那般欢喜,想要和璃璃——共效于飞——可是——可是——”他的声音幽咽断续,若冰底寒泉,听着叫人心里酸楚。“为何——我虽说自幼身体甚弱,习武之后却是早就好了的——为何,为何却变成了废人——”
“怎么会是废人!”我一时气急,在嘴边的无暇肌肤上狠狠咬了一口,“都说了是太紧张! ”
“若是太过紧张,那也只会导致精关不稳,不会如同这般无法——无法——”话语哽在他嘴边——仰首望去,只见两行泪水无声滑下,将喜气洋洋的榴色高枕染出一斑浓黑。
“所、所以说——是你年纪太轻了嘛,过两年就好了,又不是等不得!”左右找不到趁手的巾帕,我只好将那些微温的咸咸水珠一一含入口中,“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不用急于一时,兴许过些日子自然而然就好了。”
……直到结束两天休假回去上班,我还是被家里这桩事弄得有些头疼,那次之后我们又试了两回,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我一直劝他要放松要放松,可浅华已经心情沮丧得连医馆都不愿意去了,成天在屋里捧书研究,旁的一概不理。有心让倚云过来劝一劝吧,又怕他更想不开——没办法只能这样耗着——相比之下我那堆积了几次的欲求不满倒是十分微不足道。
因为亦临和勃搞的那个降落伞和滑翔翼计划惊动了工部尚书大人跑到我们内阁办公室来,傍晚下班的时候我和她老人家一起离开了宫门。今天来接我的是无香那小家伙,从马车里跳出来的时候似乎用上了舞蹈或是武术的一招,绑着包包头的嫩绿绸带那么一飘——身边的尚书大人立刻面色有异驻足瞠目——最后连她自己的女儿也看不下去,赶紧把人拽走。
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感叹这老牛肖想年龄只到女儿一半的嫩草未免有些离谱,那安苑便轻身来访,硬是要拉着我去景宴楼坐上一坐。三杯酒下肚之后,对面的风流女子直勾勾地瞅着我,道出了一段不大为人知的往事:话说尚书大人金榜题名之前性好流连舞肆乐坊,邂逅一心爱少年,遂藏之贮之;本想等其年满十六周岁便完婚,没料到那少年却在生日前夕暴病而亡,导致大人满心遗憾。
“虽然是在下出生之前的事,那幅画像我却是见过几次的。”安苑扼腕叹息,秋波迷离,“确实与大人您的侍童毫无二致,真是天——”
“尚书大人是想认无香为义子么?”我趁她说得不够快,赶紧堵了一堵,“只要大人不嫌弃他出身西垣平民,绯璃是决计不会反对的——也是美事一桩。”
且宜小姐见我态度坚决,当即转入其它话题,末了提到距离女皇及笄已有半年,按照惯例会放出一批年纪大的低等宫侍,以及连最低等的贵侍阶层也没有进入的特殊候选人。若是有合意的可以奏请指婚,与新夫入门一年内不准纳侧的民间风俗绝不抵触。她本人看上了远道而来的叶伦公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虚了多年的正夫之位算是有着落了。
尚书大人今年已经五十五了——连大儿子的大儿子都已经被无香老了几岁——回家的路上想到这茬儿,我不由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虽然当官儿的有钱,往往保养得很不错,可也不能这么糟塌人吧!幸好凭我现在的官位不至于被她欺压,不然良心上还真是过不去。
到家之后,派了蓝菱将尚书家的这档子风流韵事调查得更仔细些,我在湖边的凉亭里坐下,看着工匠们修整两座被浅华的老爸们弄坏的爱欧尼亚式白石立柱和许多花花草草——因为倚云派他们来的时候说好了是计件,而且耗时越短打赏就越多,所以到现在还在忙活。想起仪风、安苑、表弟,还有那现在被某女盯上的舒翰?叶伦,心里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
“绯绯——我给你添麻烦了——”用托盘敬了茶盏,无香嘟起小嘴站在一旁,几步之外站着好奇的承前,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
“若说麻烦,倒是我挑的头儿——如果当初没有把你从班头那儿要过来——”
“不,不是的!”少年急急澄清,“他们早就打着把我们送给官人的主意,如果不是你,肯定会有别人,说不定——就是那样的老——老太婆。”无香嗓音渐低,“契约上早就写明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半分儿由不得自己作主。”
“契约早就烧了,你现在还提它作甚么。”我拿桃木扇在他脑袋左边那个包包上敲了一敲,“你现在是我的雇员,和承前他们一样——我可没心思操劳你们这些小毛头的婚姻大事——不是事先已经说好了么,你们要自己攒嫁妆!”
承前在后头噗嗤一乐,拽了拽无香的衣袖,两个孩子顿时笑成一团——看到他们这么开心,我心里又有了个主意:买断终身的契约实在太过残酷,虽然马上禁止相当不现实,至少可以撺掇一下周尹阿姨,看看有没有可能慢慢废除,将所有契约的时限定为最多不能超过二十年。
开发生产力之前要先打破思维和身体上的枷锁——好像学政治的时候听说过一句类似这样的话。工业化的萌芽早就已经产生,现在需要的社会动力是将某种程度上的奴隶转化为雇工——似乎,是这样没错。
为了给即将被放出或者指婚的宫侍们一个寻找良人的机会,六月中的同僚联谊格外热闹,才艺表演层出不穷,竟有些春节联欢晚会的意思。今天刚刚好轮到裕杨行巡查之职,所以我一进门就奔莹和竹君的所在而去,看见她们俩有些鬼鬼祟祟,手中坠下两块玉佩,丝绦不清不楚地缠在一起,当即好奇问道,
“你们俩在交换什么?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莹轻轻啐了一口,“你这张嘴有时候还真讨人厌!——不过倒也无甚大错——”她巧笑倩兮,当即拽了一枚翠玉收入袖间,竹君也施施然藏好了另外一枚,瞧得我是瞠目结舌——
“什么?!”我大叫一声,“一日不见你们就跟我分起亲疏来了?咱们仨不是向来都一起的么?”
“若是上天有意周全,自然便轮到你了——”
“好了好了,”竹君拍打了不懈调笑我的莹一下,冲这边温文一笑,“我与莹约定,若是生下一男一女便让他们结为夫妻;倘若不谐,则以兄弟姐妹相称,仅此而已。”
“是啊——如果两个都是女孩,又或者两个都是男子,那你将来的孩儿也许就能参一脚了。”莹姐姐的说话让我嘴角抖动,不自觉地在她们俩苗条的腰身上瞄了又瞄,结果又被横了两眼。“不到两个月,现在是瞧不出来的!”
“你们俩还真是赶得巧,”算算时间,我冲莹那家伙露齿而笑,“应该是锦祺的吧?他有没有乐得找不到北啊?”
“他的方向感一直是比我好的。”美人丝毫不以为忤,更继续调笑了两句,“只是差点儿便辞官跑回来而已——也不嫌丢人。”
这时安苑与那舒翰公子上台合奏了一曲,是明眼人都瞧得出的含情脉脉;其他女官也开始寻觅心许之人,席间不停传递着绘有红枫的诗笺——若是对上“暗号”,那首书之人便会将联诗挂于厅内的巨型湘竹盆景之上,然后为心上人送一支花一杯酒。待到联谊结束,殿前总管会收好竹枝上的诗笺,留作日后圣上指婚之用。当然,除了宫侍之外,其他未曾许婚的男性官员也能留诗觅佳人,女官们同样亦可主动出击。虽然国情所限不可能太露骨,厅中的红粉气息仍是浓得能让人脸热心跳。
“倒是可惜了——”莹瞅了正与她弟弟谈话的浅葱一眼,轻轻摇头,“其实嫁到姬原家也没什么不好——如此一来,这世上怕是只有三名女子娶得起他,而这三个人又多半不会娶他——”能与右相势力抗衡的适龄女子,大概只有今上和安冉,至于最后一个——她该不会是指远嫁外国吧?真不厚道。
“我倒是猜不出你说的第三个人是谁。”竹君也提出了和我一样的疑问。莹只轻轻一笑,说了句“你往近处猜”,正好又赶上一位蒙面青年含羞向其奉上半首红叶诗,于是从此没了下文。
浅浅饮了几杯薄酒,眼看那盆景上的诗笺越挂越多,这时出来一名身量不高的少年踮脚要将纸片挂在高处,不想脚下一滑,险些扑倒那湘竹——虽然及时收住,衣袖带起的乱风却将挂好的诗笺刮了几张下来,周围顿时发出低低惊呼:定情信物倘若落地,这彩头却是不好。一时兴起,我扬起一阵小风,将飘下的几枚轻纸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