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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果
第一章
一个炎热异常的夏日午后,纪家侧面的落地窗整片敞开着,两个拼命摇着扇子的男人或躺或坐的挤在凉爽的风口处。
“开冷气啦!我多付你几百块的电费总行了吧?”柯川一拿着一个超大的兰草扇,不断朝自己脸上猛扇着风,另一只手则拿着一罐冰凉的啤酒猛灌进喉中。“阿儒,真的很热耶!气象报告说今天气温有三十度,你就别再坚持了,我要吹冷气!”
房东纪彦儒睨了他一眼,冷冷地拒绝,“才三十度你就想吹冷气,还好我们现在不在台北,人家台北都三十五度耶!等台中真的热到那个程度的时候再开吧!现在大家都在讲环保,吹冷气实在是太耗电了,你看,外面的自然风吹起来多么凉爽啊!”纪彦儒将他的四肢全抬了起来,朝落地窗外高举着,一副拥抱着微风的样子。
“台中真是个好地方!不但天气宜人、物价又不像台北那样贵死人不偿命……”
“STOP!在台中过得稍微幸福一点你就忘了台北的好啊?你这个背叛者,一点身为台北人的骄傲都没有!”无聊的星期六下午,睡午觉嫌腰酸背痛、看电视又嫌无趣的柯川一存心找杠抬,有人陪着聊天总比一个人躺着发呆好。
“我只是称赞台中的天气而已,讲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你会不会太夸张啊?”
纪彦儒不解地瞪了柯川一一眼。
“奇怪……你这家伙今天干嘛一整天待在家里?今天是星期六那!你没有约会吗?那群鸳鸳燕燕怎舍得在星期六的下午放过你?”
纪彦儒疑惑的眼光不断在柯川一的身上瞄过来、瞄过去,一副天好像正在下红雨的讶异模样。
从他高一认识柯川一开始,他很少看到他行情这么低落的耶!以往只要一到假日,柯川一的“档期”都嘛排得满满的,有时候一天要的会三、四个女孩子呢!
以前高中时期晚上大家都往补习班跑,那时候就他柯川一的异性缘就最好,好到一种让人极为嫉妒的地步。
纪彦儒以前偷偷喜欢过几个自己补习班上约女孩子,但最后她们都喜欢上柯川一,真是呕死他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见柯川一安安分分交过固定的女朋友,总是爱在花丛间穿梭流连,见一个喜欢就约一个,搞得那些女孩子芳心乱颤,最后却依然孤家寡人,因为他根本没有用心爱过。
“烦!那些女孩子全都无聊透了。”
柯川一的手机电话簿里少说也有一、两百个女孩子名单,只要他一通电话就会飞奔到他身边来的那种,但他却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尤其是最近,常常有这样子的情形发生,明明就闷得发慌,他却半点出门的约女孩子的心情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柯川一望着天空,无言地问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因为死党纪彦儒近来爱情、事业两得意,不但交到了长得可爱甜美又心地善良的安琪当女朋友,两个人还一起到纪伯伯的店里去帮忙打工,将来的准接班人气势已经俨然成形了呢!
还有,胡子男阿龙学长也把到了一个超正点的富家女美贞小姐,两人如胶似漆的,一有空就黏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令人羡慕!
对照着他们这么幸福的模样,他孤家寡人的,可谓是触景伤情啊!
虽然只要他愿意,多的是女孩子愿意当他的女朋友,但那些都不是真爱,至少不是他愿意要的爱。
为了一个女孩子而放弃广大花园这种人生,以前的他是很嗤之以鼻的,而他最近居然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到底有哪个女孩子值得他像纪彦儒对待钱安琪那样紧紧地守护着她、寸步不离的呢?
他手机电话簿里头的那些女孩子,有这种值得他全心全意对待的吗?
柯川一将喝空的啤酒罐放到地板上,随即将裤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一个个地检视着电话簿里头的名单。
纪彦儒坐起身子,抢过他手中的兰草扇。“怎么?不甘寂寞啦?待会儿准备的会哪个美眉啊?”
大拇指在手机上猛按猛按的,柯川一的眉头愈皱愈紧,手机荧幕上闪过的每一个名字都不是他现在梦想见到的女孩子的脸。
“川一,你到底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纪彦儒生生怕柯川一因为天气太热而中暑,便起身将客厅的冷气给打了开来。“你不会真的是热昏头了吧?”
“阿儒,你觉得安琪怎么样?”柯川一颓丧地将手机扔在地上,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
“什么怎么样?”纪彦儒捉不到他这个问题的中心点,小心眼儿的他挥着扇子猛拍着地板。“安琪她是我的!你想要干嘛?”
“阿儒,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你才认识安琪没多久而已,就可以确定她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伴侣?”毕竟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女孩子等着跟他邂逅不是吗?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确定现在身边的这一个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真命天女呢?
“我说川一啊!你脑袋瓜于是秀逗了还是怎么样啊?难道真的是热昏头了吗?”纪彦儒撇撇唇,瞪了他一眼。“你一向是那种不愿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座森林的大情圣不是吗?干嘛问我这种问题?转性了不成?”
“我就是不懂那种感觉,所以才要问你啊!”柯川一理直气壮地朝他吼着。
“是哪个美眉的魅力这么大?居然让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啊!”纪彦儒凑到柯川一身边来,用肩膀顶着他的上臂。“川一,你最近是不是又认识了什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没有。”最近他简直侠要闷坏了,哪儿来什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有新女伴的话,又引得起他的兴趣的话,他就不会星期六下午还待在家里了。
柯川一往后靠躺在墙壁上,捞起地上的手机不死心地再一次搜寻电话簿里头的女孩子姓名。
“最近没半个看得顺眼的女孩子,你没看到我都快闷死了吗?”“嘿!川一,你记得吗?以前我们在补习班的时候,你不是有约过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约没几次,后来居然摆了你一道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蓝什么的……就是那个很可爱、长得很矮的那个女孩子……”
“蓝妙妤。”脑海深处的记忆很快就被纪彦儒给唤了回来,柯川一凝神很严厉地问纪彦儒,“你提到她做什么?讲到的我就一肚子气!”
“我昨天晚上在我爸的火锅店里见到她,一开始她还想装作不认识我咧!要不是他们那一群人吵着说那一滩要我给个折扣,猛推她过来跟我攀交情的话,我看她根本就不打算跟我打声招呼。”纪彦儒伸出手搭到柯川一的肩上。
“川一,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惹到人家的?为什么我觉得她有一种避我如蛇蝎的感觉?好像根本不想再跟‘我们’这般人有任何牵扯的样子?”
柯川一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怎么也在台中?”
“她好像念T大国贸系的样子,离我们学校很近呢!怎么?终于又想到人家的好啦?当年你不是对她非常有兴趣吗?”
但你追求她不到一个月就不了了之了耶!”
“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柯川一撇了撇唇,心情极不爽地回答。
他柯川一纵横情场多年,从来都是他甩女生的,没想到跟蓝妙妤那一段却是莫名其妙就被她给甩了,实在让自视极高的他难以接受,现在想起来,还恨得牙痒痒的。
“川一,根据以往的纪录,你对一个女孩子的兴趣通常维持在三个月以上的,不是吗?为什么踉蓝妙妤在一起就不到一个月?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你真的很不对劲喔!”
“吵死了!不关你的事,别问这么多!”
柯川一挥开纪彦儒的手,拿起手机,又一次检视起芳名录,直到编号第一百一十八号,他才找到篮妙妤的名字。
他竟然还保留着她的电话号码?果然是孽缘!他的生日刚巧就是十一月八日,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
“你刚说她是什么系来着?”柯川一当下就作了个决定。
“国贸系。”纪彦儒贼兮兮地笑着,知道接下来一定有好戏可看。“人家考得可是比我们好很多呢!”
闻言,柯川一冷哼一声,不爽地起身结束这个话题。“哼!那又怎样?没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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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正了不起的事情是——蓝妙妤是直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胆敢主动甩了柯川一的女孩子。
他们是高三那一年在补习班里相遇的,当时几乎补习班里每一个可以撩拨的女生,柯川一都已经逗弄过了,所以对于蓝妙妤这个新鲜货色的出现,他可说是一开始就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频频观望。
身材娇小的蓝妙妤有着令人膛目的丰满上围,以及与魔鬼身材极不相称的可爱脸庞,甚至右脸颊上还有个可爱的深深小酒窝呢!
柯川一的观望并没有持续很久,某个星期六的下午,补习班授课中场休息的时间,他就在教室外的楼梯间拦下了蓝妙妤。
“嘿!小矮娃,你有没有男朋友?”这是他第一次跟蓝妙妤讲话,想要把她的意图非常明显。
蓝妙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从小到大,她最不喜欢人家取笑她的身高了,长得高就了不起吗?矮的人也有矮的自尊啊!
“闪开啦!你想干嘛?让我过去!”
“没想干嘛!只是等会儿下课之后想约你去看午夜场电影,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啊?”柯川一的长臂往左一伸,将娇小的身影逼到楼梯间的角落去。“嘿!小矮娃,你长得真的很可爱,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讨厌嘲笑我身高的人!”蓝妙妤对这个直往自己身前逼近的庞然大物很是头疼,第一次面对男生这么直接的追求,不禁令她有点紧张起来。
“别生气,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小矮娃很好听啊!起码我觉得喊起来爆可爱的,很适合娇小的你。”
这个男生给人的存在感很强,人高马大的他像座山似地站在她的面前。蓝妙妤压下心中的恐慌,故作镇定地抬头望着他。“我不觉得好听,你快让开,要开始上课了……”
“这么不给面子啊?”柯川一脸上表现出的沮丧颇令人同情。见他依然挡住自己的去路不肯让步,蓝炒妤有点左右为难。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他,毕竟这种在半路上被男孩子能拦下来要求约会,对女孩子来说还挺有优越感的,而且他长得又高又帅,光看外表他根本就是个白马王子型的男生,刚好又是她喜欢的那一型……
只是,她就是讨厌人家嘲笑她的身高,谁教他一开始就踩住她的罩门,要她给好脸色当然难了。
“好啦!我道歉总可以吧?”柯川一可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为了搏取美人儿的芳心,他可是什么甜言蜜语都讲得出来。“美女,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转为诚恳的俊逸面容和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阳光笑容。
总算是博得了蓝妙妤的青睐。
在柯川一积极的追求之下,两人很快就走在一起,以令人讶异的速度谈起甜甜的恋爱。
不过,一向花心的他,对于男女朋友这个名词的定义显然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就算是已经跟女生定下来交往了,对于外来的女色诱惑他还是很难拒绝,才跟蓝妙妤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就公然在她的面前跟补习班里好几个女孩子大声调笑,或老是跟外面路上搭讪的女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多次抗议之后,她终于看清他花心爱玩的本性,大受伤害之余便开始躲避他,不接他的电话、不跟他见面,好狠狠地给花心的他一个该有的惩罚。
一向是只要没感觉了就会跟女友说拜拜的柯川一,突然间就莫名其妙地吃到蓝妙妤给的闭门羹,连为什么会三振出局都不清楚的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他很想找蓝妙好出来说个清楚,谁知她竟然来个避不见面,就连补习班都换了一间。
柯川一曾经想到她念的高中去站岗堵她,但后来他觉得那样太丢脸了,而且他柯川一要追什么样的女孩子追不到,犯不着为了一个什么连分手原因都说不清楚的女人去丢那个脸。
而一直等不到柯川一来忏悔的蓝妙妤,单方面认为自己也被他给无情无义地甩了,更是躲起来一个人品尝失恋的苦。
就这样,他和她等于是无声无息的结束,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柯川一再度听到蓝妙妤的消息,换了一个城市,两个人竟然同样都在中部求学。
他当然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突然不再跟他见面,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了,在他对其他女人提不起任何一点兴趣的时候,蓝妙妤这个名字竟然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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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大国贸系系馆的公布栏前面站了好一会儿.柯川一查到了一年级三个班级目前上课的地点,还有新生的分班名单,研究过学校的教室分布图、确定蓝妙妤现在的位置之后,他便往目的地前进。
直到站定在教学大楼二楼,也就是蓝妙妤目前上课的教室外走廊上时,他这才开始替自己猛作心理建设。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单纯只是想见她一面?还是想要跟她理论当年为何什么都没讲清楚就甩了他?
这么多年下来,被他柯川一甩掉的女生何其多,没想到在情场翻滚了这么多年后,在这么多女孩子之中,他竟然会念念不忘当年把他甩了的蓝妙妤。
最近实在没有半个女生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但一听到蓝妙妤竟然离自己这么近时,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也许潜意识里,他根本还没对蓝妙妤忘情,所以才会在听到她的消息后,没有考虑太多就冲动地跑到她的学校来找她。
当年被她甩了的那种气愤感觉,现在一想起来还是会很气,不过,比起可以再次跟她见面的兴奋感觉,他决定抛开那股怨气,再一次让故事重新展开。
下课钟声准时在十二点响起,柯川一跷掉星期一早上的第三和第四堂课,跑到T大来堵蓝妙妤,这是两年前他没有做的蠢事,然而今天的他却一点蠢的感觉都没有,除了满腔的期待,他还有点儿不知所措。
不晓得再次见到他,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柯川一陷入遥远的回忆中,在他的印象里,蓝妙妤长得小小的、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右脸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酒窝,清纯的笑容使她看起来非常可爱。不晓得这两年来她有没有改变?终于,守候着的教室开始有学生往外走出来,柯川一凝神仔细寻找印象中熟悉的身影。
蓝妙妤一走出教室就看到他了,突出的身高优势和俊帅的面孔一直都是柯川一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她一瞬间失神了。突然问见到他,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竟然痛得她难以呼吸。
初恋总是令人难以忘怀的,蓝妙妤发现自己根本没忘掉当初柯川一带给她的伤害,光是看到他出现在眼前,她就难受得想要掉眼泪了。
僵在原地瞪着他一会儿后,发现他也正专注地盯着她时,蓝妙妤心头一惊,低着头打算快步走过。
无论柯川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关她的事。她这么催眠着自己。
蓝妙妤的心脏狂跳着,全身神经绷得紧紧的,僵硬地往前走。看到她真把自己当透明人看待、连声招呼都没打,眼睛瞪那么大,像看到鬼似的,柯川一的火气一古脑儿的飙了上来,他一把捉住匆忙通过身前、低着头、紧抿着唇的蓝妙妤的手臂,将她扯近,双臂张开之后随即合拢,将她稳稳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没看到我吗?走这么快做什么?”阿儒讲得一点都没错,看来她是真的想装作不认识他,忘了曾经交往过的那一段情罗!“想装不熟是吗?你明明就看到我了!”
到底当年他是怎么惹到她的?柯川一真的搞不清楚这一点。是她单方面突然不见人影的,起码也给他一个机会见面讲清楚嘛!“放开啦!你想干嘛?”蓝妙妤低声质问他。
整个人再度贴进他宽大的胸怀,蓝妙妤一阵头晕目眩,曾经这副伟岸身躯是属于她的,只不过他实在太花心了,她真的没办法忍受他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生亲密谈笑玩乐,甚至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
“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呢!下课啦?一起去吃饭。”柯川一满意的搂着她娇小依旧、丰满也依旧的身躯。虽然知道她不是很高兴看到他,但他的心情可好得很哩!
也不晓得为什么,看到她对他有点生疏和排斥的态度,他反而乐得故意要跟她装熟,就像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分开过一样。蓝妙妤举起双臂格开他铁线般圈住自己的手。“你很莫名其妙耶!谁答应要跟你去吃饭了?”
“嘿!小矮娃,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啊?”柯川一高举双手陪笑着,“才多久没见而已,你就变了。”
“我说过不准你这样喊我的!”蓝妙妤气得直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