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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包括所有番外)-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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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军心浮躁,楚远漠焉无雷霆之怒?遂以军中律法,严惩了几名带头滋事者,以儆效尤。不想,隔日段烈报,营中兵士纷有传言,如今的大汉再也不是昔日爱兵如子的南院大王,再也不将出生入死的兵士视作兄弟儿郎,各人须小心谨慎,否则会在战场流血前先丢了项上人头云云……令楚远漠條察异样。
  “段烈,找几个精明强干的,博得那些情绪浮动较烈的兵士的信任,问出他们的心底话,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有听到本王以新军为老兵作掩护的说辞。”
  不几日,得到了回报,他更证心中猜度。这般情形,就似有一只无形之手操纵下的局面,连自己也成了被人操纵的一环。
  “大汉,流言一旦在人心中扎根,清除不易。而现今最棘手的,还不是军中兵士的浮动,自后方百姓间的不稳,才是最具杀伤力的。”军中谋士道。“到今年夏时,军有一批从伍十年的老兵退戎,届时势必要有新兵补充。往年,羲国儿郎俱以投效在大汗麾下为荣,可谓一呼百应,现今不好说了。若百姓宁愿违背羲国律例亦逃脱服役,官府势必要予以惩戒,但如此一,又正好中了有心人的挑拨。”
  这有心人,是要将他置于鼓励之地了?楚远漠重拳击案,面色青冷。
  “依微臣愚见,与其召集新兵中人挑拨,不如将老兵退戎时间延缓。至于流言的平抚……”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呢。
  “既然无法平抚,不如以流言对留言。”这世上懂攻心谋略的,不止你一个人!“传出话去,说本汗为救麾下兵士,不惜孤身进入沼泽险地,九死一生!”
  “……对,对,对!这本是实事一桩,大汗确确实实做过的,先前大汗不愿张扬,如今拿还击流言,必是上策,微臣这就找几个口舌伶俐的人!”
  楚远漠噙一抹笑,目光定如寒镞。

  恶搞番外之月儿娘的幸福生活

     (为具有恶搞精神的同学们特别制作,不喜莫入)
    我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半年。
  对这个地方,我没有记忆。对这个世界,我没有记忆。甚至,对这个自己,我也没有记忆。
  村民说,把我从崖下的树枝上带回村子里时,全身是血,有半条的命已经没了。醒之后,曾经有十多日像一个傻子般的只知吃喝拉撒,连一句话也不能说得完整。后,渐渐出现好转,渐渐能像一个正常人般的说话做事,但记不起与自己有关的一星半点。
  他们叫我愚儿,就是从那时叫起的。
  愚儿就愚儿罢,既然老天爷不要我记起以往,我又何必执意与老天过不去?
  但,我也不是什么也不记得的。
  我记得那个救我的人。
  他叫杨执。
  村里人说,杨执也是外的,十年前带着他重病的妻子到此处,买了一个小院便住了下,后两年妻子死了,他仍然一直住着未走。
  杨执以打猎为生,平日里我看见他,不是举着打猎所需的铁叉披着弓箭上山,便是负着一日的累累收获下山。一个九尺多的汉子,满面络腮胡子,体格硬朗结实得仿佛能和我坠落的那道山崖相媲。而如此高大的一个人,行走在山野林内时,却如一只山猫般的灵活无声。
  没错,我爱看杨执。
  村里的猎人说,那日,如果不是杨执执意走那条路,就算我没有被摔死,也要被山里的野兽给分了尸骨。
  村里的老人说,雏鸟会把张眼看到的第一样物什当作母亲,我这个愚儿爱跟着杨执出入,恐怖是把杨执当成爹了。
  爹?虽然村子里的人也有人叫我一声“仙女”,但细细察看镜子里的我,眼角隐有淡淡纹路,这样的我,定然已不年轻,怎么可能认杨执当爹?他一脸胡须遮掩下的脸纵是让人不知年岁,但那副挺拔昂扬的体态却是瞒不了人的。
  我爱看杨执,只是为了抓住。
  即使我没有任何困顿地便接受了自己完全空白的过去,可在不自觉的时候,胸臆间还是会有淡淡的惶惑翻涌。我还是会问,我是谁?我自哪里?我过去的生命里,有没有值得我挂念的重要人事?每每此时,我就会让自己的眼睛抓住我唯一有记忆的人,不使自己徒劳陷进那片空白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杨执,饭已经做好了,那些兽皮也已经洗干晾干,还有些山货给整理了放在西屋。”我迎着打猎归杨执,说。
  “知道了。”
  “村西的王二叔过知会,他明日要进城,如果你有要捎进城贩卖的东西,可交给他。”
  “知道了。”
  “冯大婶向你订两张野牛皮,订钱已经付了,我放在你北屋的箧盒里。”
  “知道了。”
  “我走了。”
  杨执的话极为简省。而我发现自己也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如果三句内他不能给一些较为积极的响应,我也会意兴阑珊,告辞离开。报答救命恩人,不一定要接受他的冷落罢?由此我还发现,过去的自己,一定有些颇奇怪的傲性。
  “明天……”我硩过身的时候,卸下一日操忙收获的他说话了。
  我站住脚,侧去半只耳朵。
  “明天……我进城,你有没有要带什么东西回?”
  我摇头。
  “一点也没有么?总有些女人的东西……我明天给山货店送货,隔壁是一家胭脂铺……”他声音平板刚硬,纵然是在如这般征询别人意愿时,也没有一点的柔软起伏。
  我摇头,“在村子里住着,哪需要哪些东西?”
  “……那就算了。”
  算了就算了罢。踩着暮色,我回了“家”。
  这个村子里总共有二十多户人家,我的“家”,是住在村东的王太婆处。她是一个孤寡婆子,打我的第一日,便收纳了我。
  “愚儿,杨执回了。”
  “回了。”
  “她又没留你吃饭?”
  “没留。”
  “唉,这个养殖,真是个榆木疙瘩。你这个天仙般的小模样,如果我是男人,早就把你娶进家里边藏起,省得脚别人给惦记了。”
  “太婆您说笑呢。”
  “太婆我活了快八十岁,怎么会和你这小辈说笑?这村子里其他男人,多得是惦记你的,但太婆我看看去,能配得上你的,也就杨执这小子了。正好又是他救了你,这不是老天爷给安排的缘分是什么?”
  我洗米下锅,做起这些事,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生涩僵硬。“即使老天爷当真安排了,也是徒劳。”
  “徒劳?”
  “愚儿至今都不记得过往,但照愚儿的年纪推,应该是嫁过人的罢?而杨执又对他家亡妻念念不忘。就算老天爷为我和他有意做了安排,也是乱点了鸳鸯谱。”
  “这个竟是不得不想。依你这模样,这做派,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出的人,也不知是遭了什么变故才到了咱们山村。你如果在这边嫁了,到时候响起以前的事,那可就成了笑话。”
  “是呢。”我一笑。
  以前的事,我没有任何想起的热情与由衷。即使是在睡到半夜醒,脑子里空空茫茫最不知所措最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弃婴儿之际,我也不曾努力要想起些什么。
  “可是,如果你一辈子都想不起,难道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就这么孤孤单单一辈子不成?明天啊,太婆就把话挑明了替你问那杨执一句,如果他实在不开窍,太婆我另替你张落一门好亲事。女人总要有个依靠不是?”
  我把饭菜端上了榆木桌案,瞥着这结实周密的木质,想到太婆管杨执叫的“榆木疙瘩”,“噗哧”失笑:倒真有几分神似呢。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去找那杨执去。”
  这……找就找罢,应与不应,不都是一样生活?我吃了一口米,夹了一箸山菜,用膳了。

  蚀四十

    又逢两军对垒。
  距上次大役,已过半年时间。半年时间里,败方按兵不出,胜方亦未躁进。败方是为休养生息,补充元气。胜方乃受流言所哭,调整内需。
  如今,卷土重,再帜战旗。
  楚远漠与楚远陌,两个人走到今日,已知必有一个高低胜负。这一次出击,势必要决出谁为此间霸主。
  两军交聚,厮杀陡起,楚远漠与楚远陌作为双方最高指挥,初时各踞有利地势,观察战情战况。及至大战陷入胶着,两人体内的嗜战因子跃跃欲试,各自一马当先,找上了彼此。
  “楚远漠,你的人已见疲态了,还不认输?”
  “你这个孽障,在本汗面前张牙舞爪,不觉可笑么?”
  “哈哈,你还以为你是纵横八方的楚远漠么?你的人如今已然不堪一击,你如果降了,朕给你一个全尸!”
  “蜀犬吠日,妄自尊大,你若此时下马跪拜,本汗可考虑给你一个好死!”
  两个人多次大战,第一回在剑枪往中唇枪舌剑。
  五十回合之后,楚远陌拔马急转。
  “想逃?”楚远漠击马直追。
  两匹马一前一后,马上任时而交战,时而纵缰奔骋,逐渐,疆场渐远,山峦起伏。
  “楚远漠,咱们就在此把话说开罢。”飞马在前的楚远陌突然收势,道。
  楚远漠带住马缰,跨下马两蹄高跃,“唏溜”声内踏得尘沙飞扬。“请便。”
  这小儿先以话相激,后以行相引,把他引到此处,他倒要看看有何玄虚可弄。
  楚远陌笑得四平八稳,“对你,我自然是无话的,但别人有话要和你说。”
  他话未落,“别人”已然现身。
  关峙飘然落下。
  楚远漠眼光微闪。
  楚远陌暂且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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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的帐,也该好生结算一番了。”
  “是么?”楚远漠方唇勾笑。“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是需要好生结算的?”
  “贵国将亡之事,不值得好生结算么?”对方有意挑拨心中弱处,关峙也以重拳反击。
  “你有这个本事?”楚远漠浓眉睨挑。
  “我当真有。”关峙气定神闲。
  “战场之上,本汗从不逞匹夫之勇。你敢在此等待本汗,是你的勇气可嘉,可惜本汗没有这个空闲和你在此浪费时间。”右手高举。
  关峙撩开衣袍,在一方看起还算干净的青石上落座,道:“如果阁下想引阁下那支如影随形的百人铁卫,那么关某可以告诉阁下,他们时下正在与前姡Ч鹭萸淄醯亩偬揽嗾剑唇鄙沓扇省!
  楚远漠面色微凝。
  “如果阁下还指望那支五百人的近身卫队,关某又可以告诉阁下,他们此时正被人带着在山谷间闲游。”
  楚远漠唇线一凛。
  “至于带着他们闲游的人,是他们新近晋升的侍卫长官。至于这些侍卫长官……需要关某向阁下说出他们的名字么?那可尽是一些跟了关某多年的熟人呢。”
  “……关峙,你会玩 弄的,只有这等伎俩么?”
  “试如阁下方才所说的,战场之上,关某也不喜欢仅逞匹夫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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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羲国汗王五百人的近身卫队,时下由梁光任总长。
  山间兜转到第三遍,梁光陡察异处,喝道:“方大勇,你是怎么带的路,这条路不是刚走过?”
  被叫到的方大勇回头陪笑,“嘿,总长达人,你记错了罢?这条路啥时走过了?”
  “本将军随大汗东征西战,对路况最能熟记于心,还会记错么?你睁大眼瞧瞧,那边树上还留着本将军做下的记号!”
  “是这样么?”方大勇和身边的人换了个眼色。“如果是这样的话,索性不走了罢?”
  “不走?你说什么胡话,咱们已经失去了大汗影踪,你敢说……你、你们做什么?”
  一柄刀顶上梁光脖梗,他一口惊息未出,眼前的几百人突然间“卟卟”倒下。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对这些兄弟……”
  “冲你平日一口一个‘兄弟’,咱们才把药换了,这些兄弟们只消在这间睡上两三个时辰,便能醒了过。”但醒后能否走得出去,端看个人运气。
  方大勇依然是一张憨厚平常的脸,但眼底的精光已不须掩饰,“梁将军,咱们时下头痛得是如何发落你。各为其主,你能体谅的罢?”
  “……各为其主?你们的‘主’是谁?”
  有人轻轻叹息,出列道:“放梁将军走罢。”
  “……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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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自己说过,我会毁了你。”
  “凭你?”
  “对,就凭我。阁下看起强大无比,实则不堪一击。你所有的强大,自于你外部的一切。如果,毁掉了羲国,毁掉了你的军队,你还剩什么?”
  “你毁不掉羲国,也毁不掉我羲国几十万将士,而今日,本汗会把你毁掉!”
  这个时候,两个男人不管有意无意,都避开了存在于二人之间的那个女人的名字。
  两方对峙良久,电光火石间,动!
  疆场十万里,争的是山川日月,家国天下。
  山间十余方,争的是瑜亮心结,男人颜色。
  木叶横飞,石砾飞溅,走兽规避,飞禽远遁。
  这方山间旷地,成就了一场旷世恶战。
  楚远漠以宽剑削断甲胄系绳,脱下沉甲,拍走战骑,轻装上阵,甫出手便如惊雷滚石,杀伐果绝。
  关峙用得是一把形若柳叶的长剑,一改行云流水般的悠游套路,每一式皆如骤风疾雨,密织戾网。
  两个人都是身经百战,越欲置对方于死地,越不急于一时。有时故露破绽,引对方袭,以予致命一击。有时刻显紊乱,引对方轻敌,以予索命一杀。百招过去,各自身上皆见了红意,两把剑上的杀气,反愈加浓郁。
  “我在她的背上刺了字,你看见了罢?”楚远漠忽道。“想知道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刺下去的么?”
  关峙目底一深,柳剑疾翻,扫向他咽喉重地。对方的话,直直刺中了他胸中隐痛,气急攻心,不顾自己胸前的大片空隙,亦要取敌首级。
  楚远漠左袖内滑出短剑到手,抵住扫喉剑锋,右手内的宽剑携雷霆之式,直直戮向宿敌胸口……

    蚀四一

    我在她背上刺了字,你看见了罢?
  这话,的确令关峙痛彻心扉。
  月儿只以为自己背上受伤,并不知背上有字。但他看见了,在两个重逢第一日的山洞内,月儿脱衣沐浴,他便看见了。也就在那一刻,他确定自己一定会毁掉楚远漠。
  是以,楚远漠的话固然击中了他心中的薄弱之处,却不足以动摇心志——若短短三两句便能致他失常,又何以有当年的别勒亲王?
  胸前那一片空隙,无非为了顺水推舟,诱敌深入。
  当楚远漠宽剑到达胸前仅有不及半寸之隔,他左手食、中两指利捏成剪,夹住了那片锐刃,右手剑火星四溅地擦过短剑剑锋,喂入了对方腹内。
  楚远漠高大身躯向后跌踬,撞上了树干,撑住身子不倒。
  “我受过,我会毁了你。”关峙道。
  楚远漠一径痛喘,手紧抓住了没进腹间的剑柄,很清楚这柄剑一旦拔出,自己必死无疑。
  “你的大队人马,如今正被楚远陌大开杀戒。你的国家,已有人将那位监国丞相替而代之。你就将失去一切,包括你这条性命。”
  “……那又如何?我……总是得到过……她!”楚远漠调集周身之力,施以恶意笑容,欲激怒眼前人。
  “得到?”关峙淡哂。“你所认为的得到,是指什么?你认为你当真得到过月儿么?”
  “你……也只不过……早到!”
  “也洗。”
  腹间的剧痛,血液的流失,令楚远漠面色渐白,他咬紧了齿根,一字一句道:“……生,我会要她把欠我的尽给还了!”
  “你不会有机会。”
  “会!本汗一定会,本汗会把她……”
  关峙伸掌覆上他握在剑柄的手背,着力向深处一按。
  “唔——”楚远漠咽喉深处发出闷吼,额上汗珠汩然滚落。“霍关峙!”
  “我本还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未在这柄剑上擦拭任何毒物,现在,我后悔了。”
  “……我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从没有那般的宏图大志。”关峙淡哂。
  “……既然……要杀……快……动手!”楚远漠可以清晰地感觉体内的生命力正一滴滴流失,躯腔内的所有,即将被倾覆,被抽空。
  “其实,你大可以拔出这把剑和我一场最后的殊死顽斗。那样,才符合羲国的没格之光的英雄气概。”
  楚远漠深喘着气,血红的瞳光,死死盯住眼前人。
  “你没有这样做,无非是因为还有一丝的留恋。你想赌最后的一丝机会,也许那丝机会可以让你不必以必死无疑的方式离开这里。”
  “……你……以为……你了解……本汗?”
  “我的确还算了解你。当初,若我没有离开姡Ч愕拿桓裰獠换嵊谢岣舱諍'国,信不信?”
  “……你……尽可以……这般自信!”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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