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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并没费什么事，就打听出林家这一年竟然换了不少零工，原因各种各样。黄俊也怕打草惊蛇，挑了一个在林家算是做得长的汉子，到自己店里帮忙。观察了一两日，观感还不错，也就签了长约，按月结钱。那汉子真是感激涕零，当黄俊是再生恩人一般。他们这种零工，赚不了多少钱的。有长工，只要好好干活，家里也就不愁明天是不是有米下锅的事儿。自是要感激的。
黄俊也就趁着午市过去，轻闲时，和伙计们一块吃饭时，聊天时谈起了各自的家主。黄俊开店，自不能露了曾凡的名头，对外都是湖南一位客商的。因为还有别的生意，所以这店由黄俊来管着。大家也就知道，黄俊其实也就是一位管事罢了。倒有些亲近之感，他不是老板，跟他们没有身份上的差异。
大家都是有经的，都七嘴八舌起来。那汉子倒是低头吃饭，也不做声。但怎么着，也得有轮到他的时候，大家总会问，汉子笨嘴笨舌的，倒了说了些七零八落的。他是零工，又不可能真的只在一家做过。
黄俊倒是很有耐心，他绝对相信，这位一定知道什么了。若一般的事，就会跟其它的工友们说的一样，当然是挑那新奇的出来说。其实看似极品，但也不伤大雅，说就就了。况且也没人会指名道姓的说。谁也不会那么傻。
安静的等了两天，黄俊特意提到家主纳妾一事，当然，这种事多了去，他也是认字看过书的，随便挑了一出出来说给大家听，最后还感叹，这些人有点钱，真是爱作。
果不其然，大家又热情洋溢的议论起这事来。那汉子显然现在心防没那么深了，好几次欲言又止，这个连边上小厮们都看出来了，自是要窜着他说的。
那汉子终于开口，也不敢点名，只说自己当初给一户人家做苦力。帮着他们家做些重活儿，平日里就在外院里。那家人还不错，说是零工，却一直在雇他。后来有一件事，他就自己的吓得辞了工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边上的小伙计忙端着碗站起来问道。
“闹鬼。”那汉子脸黑了一下，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为什么？那宅子里死人了？”
“听说是跟着他们来的，他们在家乡住不下去了，走到哪都闹鬼。”
“那家人难不成是土匪不成，手上死人无数？”另一个伙计说道。
“听说老爷喜欢小姑娘，弄死了不少人，家乡都传遍了。”那汉子说时，都打了一个寒颤。
黄俊松了一口气，终于说了。不过他的眼睛略眯了一下，这个家乡的事，在这儿可没什么用。
黄俊知道了，自然要挑曾凡不在时，偷偷的汇报给了李萍。
李萍和丁香、小善一块听的，听得丁香都要吐了，她真的没想到还有这种人。李萍倒是很平静，她在首富家里每年也得死一两个丫头的，她自己不也是在那种环境下被弄得母子俱亡吗？
“奶奶，怎么拉？”小善也是松了一口气，幸亏大爷和奶奶心好，不然，真是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但看李萍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是吓到了，忙扶住了她。
“我没事，正在想事儿。”李萍对小善笑了一下，看着黄俊的脸，“这事别再管了，有些事，纵是我们能管，其实又能怎么样。”
“奶奶！”黄俊皱了一下眉头，这不是李萍的习惯啊。主要是，这种人他觉得放过他，都是一种造孽。觉得自己都跟着一块都变成了罪人。
“杀婢若是按着律法，是有罪的。但是谁会告？这原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就算是有人告了又如何？官会怎么判？最多认罚了事罢了。”李萍轻叹了一声，想想还是笑了一下，轻轻拍了小善一下，“看到没，这就是人家为什么非要说要丫头的原由。若是说想纳妾，中间就不是这么说了。一个丫头，死了就死了，纵我们是故主，也是管他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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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自己人
第二更
不得不说，林家的事，让李萍恶心了。她晚上还是挑没人时中曾凡说了一下，这不是一件小事，她真不愿意让曾凡跟着这种人交往。
其实他看上小善，不算是恋童，毕竟小善也十三岁了，但是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弄死，就是问题了。
曾凡倒没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就默默无语了。
李萍倒是相信曾凡的性格的，他很温和，但是不代表他没原则，也就此放开了。
但有时，不是想不碰面，就能不碰面的。过几日学堂的金先生寿诞，大家就得一块去拜寿。金太太那小圈子里，林太太可是活跃得不得了的，当初她认识林太太，都是金太太引见的，想到那些冤死的小姑娘，李萍心里就一阵的腻味。可还不得不去！
李萍出门时，还想了一下，要不要带小善，想想还是带了，一直都是带小善，没有说因为怕了他们。不过还是跟着小善了，不要离开她一步。
说得小善都害怕了，不过这是书院先生的寿诞，是他们夫妻一块去的。小善默默的跟在轿子后面，心里忐忑不已。
“没事，这是先生的家，没人敢闹事。”丁桐轻轻的说道。
小善侧头看着他，不过还侧头仰视，第一次发现丁桐比她高那么多。
丁桐却没看她，默默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手上还拿着给了要送给先生的寿礼。
先生家也不远，这条街上的房子几乎都是租给书院上下的人，大家住在一条街上，自然也容易亲近起来。李萍他们在二门分开，自己带着孩子进了内院。
“唉，曾娘子来了，我们还在猜你会不会带小溪儿来呢。真好，带来了！”林娘子热热闹闹迎了出来。
“家里也没人，只能走到哪，含到哪。”李萍笑着举着小胖妞的手跟她打了一个招唿，然后看到了金太太，“师母，恭喜、恭喜。”
“好好好，看到你都喜兴。”金太太是极喜欢李萍的，忙迎了出来，对着小溪儿还拍拍手，果然小溪儿就笑咯咯的扑向了金太太，嘴里还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她马上也周岁了，曾凡和小猴子都喜欢教她说话，她也喜欢说，不过说不清，就是嘟囔，反正听的人自己领会就是。
“溪儿真是聪明，都会说官话了。”金太太抱着小胖妞大笑起来，李萍就只能干笑了，她都没听说女儿说的官话，金太太怎么听出来的。
不过李萍本人跟这些人一块时，还是说官话的。上世原本她就是京城人，官话说得其实比湖南话好，她跟金太太一块时，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顺熘。而京城的本地人，已经被这些南腔北调折磨多年了，原本也就习惯了。结果，李萍迅速就学就了一口地道的官话，让金太太对她就另眼相看起来。现在她听小胖妞说话，不管小东西说什么，她就认定了，小胖妞就是学的官话。
“我们中间好像也就曾太太会说官话。”林太太笑了。
“看林太太说的，我不过是怕孩子们在学里学习艰难，自己跟着练了。让您说得，真羞死个人。”李萍笑着摆手，又对着金太太一笑，伸手抱回了女儿，让小善送上了礼物。这里是学里先生，送礼物不用太贵重，她自己亲手擀了一些寿面。还送上一双她自己做的寿鞋，成本不过几十大钱。纵是买，也不过二、三两银子罢了。要的是一面心意。
“这面是你们家乡的制式？”金太太看那面条，不是京里流行的银丝面，看着面条略扁平，但也不宽。
“是，这是晚辈自己在家里做的，给先生、师娘尝个新。”李萍笑了，当然得做不同的，做一样的，买上一担，也不算什么，但那又有什么意思。
“真是有心。”金太太笑着拍了她的手一下。
“不过是相公与晚辈的一点心意。”李萍这点人情世故根本不用教的。
“真是说到巧，还没人比得过这丫头，看看这面条，这鞋面，生生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师母，以后说不得就要偏心了。”另一位太太捂嘴笑道。
“那是自然的，心本就偏了。”金太太忙说道，大家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林太太就一直坐在李萍的身边，显得从容不迫的样子。李萍看话题扯开了，也乐得在边上看，自己抱着孩子，慢慢的玩。心里却还想着林太太。自己也觉得好笑得很。人啊，人家做了亏心事的人，跟自己没做亏心事的人一块，结果自己这没做亏心事的，反道是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那天那婆子是新雇的？”林太太终于开口了。
“是，家里上灶的丫头怀了孩子，我们大爷说看着就担心，让她歇了，雇个人临时用用，烧火看着还成，家里的口味只能慢慢的教了。以后想吃什么知会一声，让我那婆子去。”李萍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丫头配了人，还要好好伺候着。”林太太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丫头不同，我和大爷成亲时，我大哥怕我不懂事，特意挑了送的。还有现在跟着大爷的那个丁桐，他们俩姐弟，就那么跟着我们一点点走过来的。在我和大爷心里，这是家人。”李萍细细的答着。
“小善也是？”
“小善是我在婆家时挑的，也是家里乱成一团，我又突然怀了这个小的，大的又不省心，大爷是万事不管的性子，丁香又得帮我管着大家，我屋里的事就全指着她了。我们小溪儿最喜欢小善姐姐对不对？”李萍逗着小胖妞，小胖妞好像听得懂，使劲的对着林太太认真点点头，下巴的肉都要掉下来了。
林太太都被逗得笑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淡淡的说了一句，“也是，自己的人，总要顾好了。”
李萍笑了，当听不懂，抱着小胖妞和林太太和其它太太们一起玩，小胖妞原本就是人来疯的性子，人越多，她越开心，一下子把所有太太们逗得前仰后合。二门内的气氛倒是让人觉得十分融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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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像谁呢
第一更
前面的就不同了，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聊着聊着，也就说到了考试上了。大家教这么多的学费，可不是来玩的。全是奔着那金光闪闪的功名去的。
大家一起喝着小酒，谈着自己的心德，曾凡跟他们不同在，他已经有功名了，他若想做官，可以从九品做起的，虽说升官会慢一点的，但是，是真的可以升官的。只不过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鼠目寸光？现在大家谈的都是如何过举人式。
“曾兄怎么看？”林翰看向了曾凡。
“小弟只觉得自己运气好，若是真的到京城才考，真是羞煞人了。”曾凡坦然的说道，他真是这么想的，他若不是在岳麓书院考完了举子试，再到京城这儿。面对这些人，他真不觉得自己能拼得过他们。
“曾兄这是在笑我们不该到京城来吗？”林翰朗声笑了起来。
“林兄这话就是歪曲曾兄的意思了，他的话我懂，不过曾兄，你为何不这么想，到了京城，知道了自己的浅薄，方有前进的动力？”
“正是这样，这也是我娘子坚持让我进京的原由，当然要见贤思齐，奋力直追了。”曾凡笑着点头。
“倒是传说曾太太贤惠，如今看来却是深明大义了。”做寿的金先生笑着一抚须。
“是，学生岳父原本也是老秀才，一辈子教书育人，学生的每一步，无一不浸透了岳家的心血。”曾凡有感而发。
“知道感恩甚好！”金先生点头。
“不过为此，如此惧内好吗？”林翰轻笑了一下。
“林兄若这么说也成。”曾凡面不改色。
“林兄今日怎么啦？”边上的同学们有点诧异了，平日里曾凡与林翰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没事，没事。”林翰笑了一下，自己捧起了茶碗，但里面已经没有水了。金家外院的下人此时都很忙，也照顾不到各人，丁桐轻轻的碰了边上林翰的小厮。那小厮呆了一下，才忙去换了一杯茶。不过丁桐的角度是能看到林翰的脸，心被揪了一下，侧头再看了看那个小厮才默默的回过头，再不多想。
他们晚上才回家，一路上，李萍和曾凡都没说话，两人的心情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压抑感。
一回家，李萍就抱着给小胖妞去洗澡，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就是心里不舒服。
洗完了，曾凡忙把家里刚来的信，递给她。她也懒得对账，让丁香，小善他们各自回去休息。她给曾凡念信。
而曾凡正在抱着小猴子念书，小猴子今天学的东西，有念给他听，他像往常一样，和儿子一起再念。以往，都是他们每天三人都一起重念。
当然，李萍每天晚上都会跟曾凡抱怨，这么念什么时候是个头？还好就一个儿子，这么教，他没考上，自己都能考上了。虽说是这么说了，可是每天还是照样陪着。
“喂，你们听我念信没？”不过今天李萍不伺候了，她念得累死，结果这两好像根本就没听。
曾凡和小猴子一块抬起头，小猴子瞪圆了眼睛，“娘，爷爷写的信，不是都是这些吗？”
“以后是不是爹娘给你写信，你也不看，反正都是这些话？”李萍瞪着儿子。
边上小胖妞看到老娘骂大哥了，她开心了，拍着坑桌，一脸兴奋。被李萍按住，又跳出汗来怎么办。
小猴子回看了妹妹一下，转头看父亲，“娘说得对吗？”
“对，所以刚刚爹也不对，应该认真的听的。”曾凡点点头，放下了笔，抱着儿子坐好，端正的听李萍念信。
其实三家的信都没什么意思。曾家里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切安好罢了，说说乡间的闲趣罢了。曾全和曾仪会分开另写。曾仪会问学问，而曾全会说说乡里政事，当然，虽然才几个月，但曾凡会非常非常严厉的斥责他，不许他干涉地方政务，不过现在曾全说地方组织了团练，他喜欢做这个。曾凡原本想说再制止的，但是李萍表示了支持。李萍是觉得曾全性格里是有权利**的，团练既然各地都有，也要由乡绅资助，曾全有兴趣，就该让他做。只要让他注意分寸就是了。
所以曾全他们的信，李萍是不念的，由着曾凡自己看，愿意跟她商量就商量，不愿意她也不问。不过目前为止，曾凡还是愿意跟她说两个弟弟的事情的。
而李家信都是李彬写，也是李彬式的八股文，父母的身体状况，孩子们的学习。再就是铺子的生意，好像就没别的了。
陈家大太太和陈福兴的信是分开的，大太太说的是八卦消息，说些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的一些小事非，所以大太太的信，她也不会当众念的，不能让小猴子更八卦了。
陈福兴说的就是生意了，李萍都不知道陈福兴在想什么了，现在只有三门生意了，术业有专攻，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写的。
但是李萍说归说，写回信时，也会把之前所有信都拿出来看看，还会把李彬的信拿出来看，两相对比，再写上自己的意见。要知道，别的生意她没份子，但是墨坊她有一成的。墨坊的生意越好，她分的钱越多，虽说这些钱，她从来就没用过，都在存在墨坊的账上，但那也是她的钱。
所以这些信，在孩子和曾凡看来，是无趣得很的东西，李萍却是看得相当认真的。把三家的信念完了，看着小猴子，“听清楚了吗？”
“嗯，请问娘，我可以开始写字了吗？”小猴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不行，我决定，以后你要抄信，当做练字。”李萍盯着儿子，真是被他气死。
“爹，我真是娘亲生的吗？”小猴子忙侧头看着父亲。
“真是，那天我们院里就你一个宝宝出世。”曾凡保证着。
“可是娘为什么讨厌我？”
“她没有讨厌你，她在教你，这些信里好多东西，都在字里行间里，所以你要好好的抄信，就能知道了。”曾凡温声的对儿子解释着。
“猴子，娘就你一个儿子，帮个忙，像你爹一半就成。”李萍盯着儿子，虽说这话说得有点伤感，她和曾凡的性子好像跟小猴子都不太一样。
“我不像爹吗？”小猴子看看自己和父亲，他觉得自己很像爹啊，反而妹妹不像他们家的孩子，都不知道像谁了。
“你长得像你娘，但是性子不知道像谁。”曾凡抱着儿子温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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