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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见鬼 言柏尧,庄小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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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柏尧叹着气又摇摇头,起身去厨房取来抹布和纸巾准备擦拭矮桌,不意大门对讲机又响,他以为弟弟忘了甚么东西又转回头。

  但在看过对讲机上小萤幕里的影像之后,他不觉怔了怔,随即按下开楼下大门的按钮,再收好弟弟的拖鞋,另外取出一双随用即丢的纸拖鞋摆好,然后打开门等待他久未见面的大学好友──李帷城。

  李帷城最了解他的洁癖习性,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利用电话联络问好,或者约他出去喝咖啡,很少到他家来找他,这回居然会直接找上门来,着实让他感到意外得很。

  「帷城,好久不见了,你……」

  「柏尧,拜托,你这次一定要帮我的忙!」

  「嗄?」

  「帮我代课!」

  「咦?」

  ☆ ☆ ☆

  「装肖ㄝ,你嘛卡差不多一点好不好?才刚开学一个礼拜耶!哪有多少笔记可以给你整理嘛?」

  小乔正忙着把笔记整理到电脑里,以便在期中考时可以列印出来卖给同学,尽管一旁有两只找不到虫吃的聒噪小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吵得不得了,她仍是无动于衷地自顾自敲打键盘。

  「积太多就没时间整理了。」这是小原因,最主要的理由是她没有电脑,祇能在到校上课时利用学校的电脑。

  张若婕想了一想,「说的也是,而且你整理笔记,我们也有好处,对吧?」说着,用手肘顶顶陈培仪的腰,挤眉又弄眼。

  「没错,不过……」陈培仪顺手扯来旁边的椅子坐下。「下星期二的世界地理妳上不上?」

  「废话,当然不上。」小乔漫不经心地回道。「反正那位眼镜仔要考甚么重点都会先讲明白,而且内容都在他印给我们的讲义里,这样就没有人希罕我的笔记了,我还来上甚么课,作甚么笔记?」

  「咦?你不知道吗?」张若婕也在另一边坐下来。「眼镜仔要请假,还请他的大学同学来代课喔!」

  哒哒哒的敲键盘声骤止,「耶?」小乔诧异地侧过脸来。「眼镜仔要请假?为甚么?请甚么假?」

  「产假。」

  「产假?」小乔更是错愕。「少扯了好不好,他是男的耶!」

  「可是美国的男人是可以请产假的嘛!」张若婕理直气壮地说。「那他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所以就要求请产假啰!」

  「听说他原来并不打算请假,早说好要由他岳母帮他照顾老婆和小孩,」陈培仪解释。「可是他岳母在他老婆怀孕四个多月时突然中风,他又不信任保母,也不可能让老婆一个人照顾双胞胎,所以才决定从这学期开始请假。」

  「请多久?」

  「不知道,原则上只有上学期,但也可能一整个学年,要看他老婆甚么时候才能够自己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而定。」

  「这样子啊……」小乔蹙眉沉吟。「嗯!不晓得那位代课的家伙上课方式是不是跟眼镜仔一样?」

  一提到那位代课副教授,陈培仪和张若婕便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了。

  「告诉你喔!听说那位副教授跟眼镜仔同年,是眼镜仔的大学同学,又一起到美国修硕士学位,然后眼镜仔就回台湾来结婚、工作,可是那位副教授继续留在美国修到博士学位后才回到台湾来。」

  「那他回台湾后在干甚么,也是在教书吗?怎会有空来代课?」

  「不知道,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副教授……」陈培仪与张若婕贼兮兮地对视一眼。「还是单身喔!」

  小乔白眼一翻。「真是被你们打败了,人家是个大我们十岁的欧吉桑耶!」

  「你才拜托咧,人家还不满三十就被你硬推上欧吉桑的摇椅去坐,你以为你自己还是十二、三岁的幼齿吗?更何况,年长的男人才懂得体贴包容咩……」陈培仪做作地摆出一副娇弱的模样。「我啊!最需要那种男人来呵护了。」

  「少恶了吧你!」小乔皱了皱挺俊的鼻子。「妳在一脚踢开前任男友时,我倒觉得是你的前任男友比较需要呵护,还有,你的现任男友呢?」

  陈培仪耸了耸肩。「早切了!」

  「就知道!」小乔咕哝着又回去敲她的键盘。

  「下星期二你到底来不来嘛?」

  「既然不是眼镜仔上的课,不来行吗?」

  最好那家伙能认真一点上课,这样她就能多赚一笔了。

  ☆ ☆ ☆

  言柏尧并不是个特别爱看书的人,但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起码有十六个小时他都是耗在他那间超大型书房中,而且书房里藏书之丰可媲美小型图书馆。

  不过他的书房并不像正式图书馆那般严肃,也不似一般人的书房那样拘谨,虽然四面八方满满都是书架,却又很巧妙的利用独立书架和盆栽把书房区隔为三个部分──工作区、休歇区和阅读区,再加上一些典雅的艺术品和精心搭配的欧式仿古家具,形成一个极为温馨舒适的空间。

  此刻,在右面的书架前,言柏尧一手抓电话,一手在书架上找书。

  「……很抱歉,我可以帮你做修改,其他免谈……我要帮朋友代课……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不行,这是我的原则问题,做任何事都必须专心一意,不可以一心两用,这样才不会对不起那些学生……」

  回身,他转到另一面书架抽出一本书来看了一下,又放回去。

  「……被骂?那我也没办法,去年年底我就通知过你了,最多我祇能给你到今年年底的份,还特地问你要不要结束掉它,是你自己说不要的……你以为有商量余地?我说话甚么时候打过折扣了?」

  言柏尧不耐烦地捏捏鼻梁,走向书桌后,坐下,打开电脑。

  「等等,等等,麻烦你先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之所以会答应你的要求并不是因为我依然眷恋你不舍,而是因为你说是我提出分手的,所以我必须补偿你,否则你死也不甘心,OK……那是当然,第一年免费已经给足你补偿了,第二年开始我自然要收取报酬……打甚么折?你赚得还不够吗?」

  相同于对生活细节上的严格自律,他对女人更是挑剔,不符合条件的女人,即使是美得冒泡,或者比英女皇更富有也打动不了他的心,那种四目相交就会天雷勾动地火的热情细胞在他身上保证连半颗也找不到,更别提甚么触电般的浪漫激情或者罗曼蒂克的概念,根本是连根毛也没有。

  他只看过类似名词出现在百科辞典上,却不了解那是甚么玩意儿。

  总之,唯有具备足以让他喜欢的理由,他才会赐予对方培养两人之间感情的机会,自然,具备的条件越多,两人之间的进展也会越迅速。

  妮可的条件就不是很够,所以他们之间细心培养了整整三年的感情,才慢慢磨呀磨的摩擦出一小簇飘摇不定的爱苗来,但就在这时,他赫然发现妮可竟然背着他与其他男人在床上「摩擦」另一种会流汗的感情,于是刚燃起的爱火瞬间便嗤一声熄灭了。

  「请别来这一套,妮可,这会使你更没有格调,亏损的话你还会要求我继续下去吗?老实告诉你吧!有几位你认识的『老朋友』也来找过我,而且他们开价就是你的四倍……妮可小姐,我没有隐瞒你这件事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所以请不要尖叫,你尖叫得像只老母鸡,实在很难听……无情?不,我是理智……」

  他还是个处事非常谨慎的人,从不曾在匆促间,或者冲动之下做出任何未经审慎思考的决定,但当他面对女人的背叛时,他可是绝情得令人心寒,毫不犹豫地与妮可斩断情缘,一拍两散,干净俐落得教人齿冷。

  妮可的朋友骂他冷酷,三年的感情难道不值得再给她一次机会──其实她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搧风点火兴风作浪一下,戏才刚开演就落幕,实在太无趣了。

  不,他宁缺勿滥!

  「对,在我的代课尚未结束之前,我没有时间继续……也没错,如果你的价码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跳槽,或者索性继续教书下去……很好,你终于了解了……不,不用,除非有必要做修改,否则请明年再跟我联络,我没兴趣和你闲嗑牙……好,再见。」这女人真难缠!

  厌烦地把电话放回原位,言柏尧专心敲打键盘,片刻后──

  「咦?原来我把那本书送给小五了吗?真糟糕,看样子我得再去买一本了!」

  这也是他的基本「优良」习性之一,生活一板一眼,而且非常有规则秩序,就算买了一筒厕用卫生纸卷或酱油,他都要把它们一一登记在电脑上,等用光了再扣减,这样就可以知道他擦多久屁股才擦掉一卷卫生纸,或者喝多久才喝光一瓶酱油了。

  至于知道这种事到底有何意义,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考虑了一会儿,言柏尧又拿起电话。「喂,我是柏尧……啊,大哥,小七在吗……不在啊……我要去买书,想带他一起去……也没甚么啦!我想说他要考大学了,应该给他一点忠告……对啊!他最近越来越不象话,以为成绩不错就可以放松下来,所以我要告诫他,做人哪……」

  喀嚓!

  言柏尧顿时傻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电话。

  为……为甚么大哥要挂他电话?

  蓦地,犹在发楞的言柏尧倏地往空荡荡的身侧恼怒地低叱一声,「不准笑!」停一停,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我就叫义父赶你……」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又转而面对同样空荡荡的桌前尴尬地咧了咧嘴。

  「干妈,你……你怎么也……不,我哪敢要你出去,可是……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嘛……」

  又开始了。

  认识他的人都很清楚他有自言自语的老毛病,三不五时便会突然对空气说起话来,起初还真是令人感到头皮发毛,以为他不是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前兆,就是自闭症发作,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反正他也没有真的抓狂暴走,也不会嘴歪眼斜流口水做些甚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只是特别喜欢自己对自己说话,也不会伤害到别人,大家耳朵抠一抠当作没听到即可。

  「好了,我要出去买书了,你们要一起去吗……啊,对喔!快正午了,那我会尽快回来陪义父下西洋棋,你们可以先看电视。说到电视,拜托你们不要一看古装连续剧就跟我抱怨说那个不合史实,这个是胡扯,那只是演戏,OK?」

  走向大门,握住门把,他又回过头来。「还有,义父,麻烦你,要看电视就把脑袋放回脖子上去,不然放在桌上也可以,就是不要搁在沙发上占位置可以吗?别『人』也要坐嘛!」语毕,言柏尧即出门去了。

  寂静的屋里,冷气依然呼呼地吹,是言柏尧忘了关冷气吗?

  骤然,电视啪一声自行打开,然后又啪啪啪自行换了好几台,终于,萤幕不再跳动,固定在宰相刘罗锅的节目上,空荡荡的屋里只有背着炒菜锅的刘罗锅挤在三十二吋的框框里装疯卖傻的声音……

  ☆ ☆ ☆

  输赢不论,通宵一个晚上陪人家打麻将就可以净赚一万元干不干?

  不干是白痴!

  虽然第二天下午还有课──会点名的课,但老爸爸留下来的古董闹钟从来没有背叛过她,所以小乔还是毅然接下这个工作,整整熬了一个晚上的夜,皮夹里塞满了钞票,红着一双眼回到鸽子笼里就趴下了,心里还想着祇要有老爸的闹钟,一切就搞定了,却忘了──

  设定闹钟。

  「不会吧?十二点半了?」

  面色青白的瞪着闹钟足足十秒整,小乔蓦而惊叫一声,「我死定了!」然后咕咚咚咚地滚下床,一边咕哝着「惨了!惨了!惨了!」,一边手忙脚乱的换上T恤牛仔裤,套上鞋子,随手抓起几本书往背包里一扔便冲出屋子。

  「完了!完了!完了!」

  她咕哝着从五楼一路跌跌撞撞地往下飞奔,直至一楼,眼见公寓大门没关便直接冲出去,也没想到应该减速慢行先停下来看看红绿灯,于是报应马上临头,她才一踏出公寓两步,忽觉脚底下似乎踩到了甚么,才想低头看看是狗屎或猫大便,整个人已经手舞足蹈地像阿波罗十三号一样发射出去……

  ☆ ☆ ☆

  有人说言柏尧小气,每次说要出去买东西,竟然没有半个人愿意跟他来,老抱怨说他堂堂一个博士跟人家讨价还价委实太丢脸,对这点批评他实在难以苟同。

  精打细算有甚么不对?喜欢使用能打折的贵宾卡消费有何不行?习惯到那种物美价廉的商店去购物又有甚么不可以?只要能买到合意又便宜的东西,逛夜市又有何不妥?

  博士又怎样?没听过哪位博士光呼吸新鲜空气就能长命百岁,不也一样要花钱买卫生纸才能上厕所,在现实的世界里,做人实际一点是应当,不肯吃亏是权利,这样又有哪里错了?

  如果不是他这么小气……不,是很有金钱观念,又能够依照生活规画按部就班地实现每一阶段的计画,哪能在短短不到十年间便购置了两栋房子、一部轿车,又攒了一笔积蓄?

  所以说,做人哪……

  想到这里,甫锁好车门,拎着一袋书行往住处大厦的言柏尧忽地一声轻咦,理直气壮的思绪猝然中断,疑惑的眼遥注十字路口那头,数秒钟后,正待转入大厦的脚步也停住了。再过数秒,当他远远看见那个兜头兜脸满身是血的女鬼以极快的速度飘飞过来时,本能地立刻退后一步避到邮筒后。

  希望她不会停在他面前……

第二章

  她……真的不是鬼?

  「……现在先不用管这个,总之……」

  「女鬼」再次往下看着脚底的滑板,径自使力抓住他的手臂以稳住自己的平衡──货真价实温热的手,跟他的手一样,全都是活生生人类的手,虽然她的手「血淋淋」的又湿又粘。

  原来她真的不是鬼!

  言柏尧尴尬地呆住了。

  「……你能不能先帮我从这玩意儿上下来……喂,你是聋子啊?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呀?」

  「嗄?啊!」自尴尬中回过神来,言柏尧忙放下袋子,反手抓住「女鬼」的手帮助她自滑板上下来,再收回手来蹙眉瞪住自己满掌的「鲜血」──希望不会有人误会跟前的「女鬼」是被他谋杀的。

  「真机车!」「女鬼」忿忿地喃喃嘀咕,边懊恼地看了一下手表,再张开两条手臂打量自己身上。「完蛋了,这下子肯定来不及了!」

  这时候若是有支镜子让她看清楚自己浑身上下到底有多精采,保证她会先被自己吓昏倒,再来担心来不来得及。

  「你要赶去哪里吗?」掏出手帕来,言柏尧谨慎地擦去手上的「血证」,同时不落痕迹地闻了一下──果然是油漆。

  「上课呀!」女鬼沮丧地说,并徒劳地左右张望来回穿梭在马路上的计程车。「我猜大概没有计程车敢让我上车吧?公车八成也赶不上……」

  「你想这样去上课?」言柏尧颇不以为然地上下看她一眼,摇头。「不必猜,不要说计程车,我看连公车也不敢让你坐上去!」她若是硬要上车去,大概会吓得司机连同乘客一起跑不见──全都逃到庙里去烧香拜佛,届时她只好自己开公车去上课。

  此刻,在他们后面就有位活生生的示范品,一位面青唇白的欧巴桑吓得脚软不说,还拚命滑动四肢爬得跟狗一样逃命去也。在他们四周十尺范围内好像都没人,其实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在那儿探头探脑,猜测现在究竟是白日活见鬼,或者是凶杀案的被害人拚死命逃出来,却又被「凶手」追上……

  搞不好已经有人去报警了!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要我跷课吧?」「被害者」却仍然一无所觉,还试着招了一下「血手」。

  果不出所料,整排车──包括公车、轿车、摩托车、脚踏车和所有计程车──不约而同嘎一声一个漂亮的甩尾瞬间拐到内线车道去,仿佛他们突然发现外线车道这边躺了一个死人,不得不紧急闪躲开去似的。

  只有一辆计程车大着胆子直驶过来,仿佛超音速子弹列车似的呼一下从他们眼前十公分处刷过去,刮起一阵风差点把他们扫到广告看板上去陪连宋高喊台湾经济奇迹的口号,嚼着槟榔的计程车司机还留下一串怪叫。

  「夭寿啊!当是郎啊是鬼按捏?」

  刚擦干净的手马上又抓回血淋淋的手臂上,怒火腾腾的金光眼立刻杀过来瞪住他的手,言柏尧也瞪住自己的手,忽而又感到脸上一阵奇异的刺痛,抬眸,恰好迎上两道必杀的强力死光。

  「你想干嘛?」

  他也正在这么问自己。

  这实在不能怪他,谁教她站在他身边,看起来好像是和他「同一伙」的,如果让她就这么三不管的挥舞着X战警的金刚拳冲出去,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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